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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环境、投资动机与中国OFDI区位分布

2016-05-30王琳钱晓英

商业研究 2016年2期
关键词:投资规模区位东道国

王琳 钱晓英

摘要:本文基于2004-2013年中国对45个东道国的OFDI数据,利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对比分析中国OFDI在发达东道国与发展中东道国间的区位分布,并考察不同投资动机下东道国制度对中国企业投资选择和规模的作用。实证结果发现:市场、资源、技术、制度都是影响中国在发达国家投资的区位因素,除技术外,其他三项对中国在发展中国家的OFDI也有影响;发达国家的制度质量及其与中国的双边制度差距正向影响中国企业投资规模,而发展中国家的腐败程度负向影响中国OFDI规模,双边制度差异的作用尚不明显;制度环境对中国在发达国家的市场、资源寻求型投资有显著积极影响,但对技术寻求型投资以及在发展中国家的市场、资源寻求型OFDI有消极影响。

关键词:对外直接投资;制度;投资动机;Heckman两阶段模型

中图分类号:F114 文献标识码:A

收稿日期:2015-11-16

作者简介: 王琳(1990-),女,河北南宫人,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直接投资与跨国公司经营;钱晓英(1967-),女,浙江吴兴人,湖南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国际贸易与经济增长。

一、引言

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本土企业的壮大,以及“走出去”战略的激励,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活动日益活跃。联合国贸易和发展组织最新发布的2015年《世界投资报告》显示,中国OFDI(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出现令人瞩目的高增长。2014年中国大陆对外投资增幅高达15%,约1 160亿美元,仅次于美国和中国香港,位列全球第三。目前,中国的资本市场融资能力进一步提升,国内企业的总体财务状况良好,加之国家大力推进“一带一路”战略,预计在未来几年内中国的对外投资会依然保持较快的增长。然而,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对外投资起步较晚,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其投资存量还比较小。从2014年的统计数据来看,中国OFDI存量占GDP7%左右,仅为美国这一比例的1/5,不足东亚国家平均水平的1/2,这与中国庞大的经济总量形成强烈的反差,对外直接投资尚有较大发展潜力。

近年来,关于中国OFDI的区位和影响因素研究受到了学术界的关注。中国OFDI的东道国大部分为制度环境较差的发展中国家,同时也存在向外获取市场和资源等诉求,我们不禁猜测,东道国制度、投资动机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是否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西方发达国家关于对外直接投资的传统理论认为,外国直接投资偏好制度环境好的国家和地区(We,2000;Gani,2007;Zhang et al.,2011)。祁春凌和邹超(2013)对中国OFDI区位选择的研究也发现,东道国较高的法制制度质量与经济制度质量对我国OFDI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但近些年不少学者发现,对中国OFDI的研究结论与西方传统理论存在差异。Buckley等(2007)针对中国在1984年至2001年间对49个国家OFDI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发现中国OFDI有市场寻求动机,但偏好制度质量差的国家,战略资产及距离等因素的影响不显著。Kolstad和Wiig(2009)也认为中国OFDI受东道国制度环境的负向影响,张宏和王建(2009)的研究同样支持这一结论。蒋冠宏和蒋殿春(2012)发现制度质量是影响中国的OFDI的重要因素,并对资源寻求型投资有负向影响,中国OFDI并不存在“制度接近性”。岳咬兴和范涛(2014)同样发现中国OFDI总体偏向于与自身制度质量差异大且制度不完善的国家。周经等(2015)的研究进一步表明中国OFDI不仅偏好法制水平差的国家,而且市场寻求动机明显。然而,也有一些学者认为制度并没有显著影响中国OFDI的区位选择,如Cheung和Qian (2009)就没有发现东道国制度对中国 OFDI 有显著影响。

综上,虽然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区位选择的影响越来越受到国内外学者的关注,但是结论尚不一致且需继续深入探究。从研究对象来看,现有文献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进行对比分析的并不多,二者在经济和制度上存在巨大差异,因而影响中国OFDI的区位因素可能也不尽相同。从对外投资动机来看,许多文献都显示中国OFDI具有寻求资源、市场等动机,但却少有关注政治制度对不同动机下的中国投资产生的影响。从实证分析方法来看,现有文献较多都将中国OFDI在某些国家缺失、为负的数据剔除掉,存在样本选择随意性。针对上述问题,本文(1)使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以避免非随机筛选样本造成的偏误;(2)对比分析影响中国OFDI区位分布的经济、制度因素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差异,并在母国不同投资动机下考察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所产生的作用,以期进一步厘清制度环境、投资动机与中国OFDI区位分布的关系。

二、研究假设

(一) 制度环境与中国OFDI

许多学者的研究已经表明,制度因素对OFDI的区位选择具有重要的作用。东道国良好的制度环境能够减少外国直接投资进入的阻碍,降低投资风险,发挥某种激励效应并降低交易成本。近年来中国OFDI快速增长引起学术界关注,但是由于中国的制度质量不高、对外投资主体大多为大型国有企业,因而在许多制度环境较差的发展中国家反而具有“特定优势”(Morck et al.,2008)。中国企业对法制不健全、市场化不完全的环境更为熟悉,懂得利用“非市场行为”进行寻租,通过建立关系网络来代替正式制度,降低道德和经济成本。所以,不少学者认为中国OFDI更加偏向进入制度质量差的国家。不过,2008年金融危机后,中国OFDI流入发达国家的比例有所上升,因为良好的制度环境能够有效降低投资风险,保证投资活动的正常进行,且发达国家政府提供的高质量公共产品有利于投资收益的提高。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制度环境对投资于发展中国家的中国OFDI有负向影响,而对投资于发达国家的中国OFDI有正向影响。

(二) 制度差距与中国OFDI

Habib 和 Zurawicki (2002)认为制度差距较小的国家具有相似的制度环境和交易规则,从而有利于增加双边投资。 Kolstad 等人(2010)通过对中国OFDI的研究发现,中国企业在制度环境与国内接近的国家进行投资时,善于利用“非市场行为”去建立关系从而获得便利,所以中国OFDI偏向于投向与其制度距离小的国家。长期以来,中国OFDI中的大部分都流向了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在政府效率、监管质量、法制和腐败控制等制度因素方面,所处水平与中国较为接近,这可能是中国倾向于在发展中国家大量投资的原因之一。故本文提出假设2。

假设2:中国OFDI存在“制度接近性”,即中国倾向于对与其制度距离小的国家进行投资。

(三) 投资动机与中国OFDI

市场对于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企业要扩大规模、取得更高层次的发展一定离不开对国际市场的寻求和拓展。国际折衷理论就将东道国的市场规模视为跨国企业投资的一个重要区位因素,且该观点得到了多数学者的验证和支持。

目前中国正处于经济发展的重要阶段,对自然资源的需求量巨大,然而国内资源储藏量有限,加之人口、环境压力较大,因此寻求自然资源成为中国对外投资的重要原因之一(Ramasamy,2012)。Buckley et al.(2007)通过研究发现,中国的对外投资与东道国的自然资源丰裕程度正相关,且在制度环境越差的国家,中国资源寻求型的投资规模越大。

当今时代,无形资产对于企业的作用越来越重要,成为企业在竞争中依靠的重要力量。Buckley(2008)指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具有战略资产寻求动机,包括从东道国获得技术、品牌和进入外国分销渠道及资本市场的机会。

综上,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中国OFDI有市场寻求动机、资源寻求动机和技术寻求动机。

(四) 制度环境与不同投资动机下的中国OFDI

制度优越的国家大多为发达国家,其市场机制较完善,各方面的监管也比较严格到位,不论是对出于哪种动机的中国OFDI,良好的制度环境都能为企业提供便利和保护。

发展中东道国往往制度环境较差,存在市场机制不健全、秩序混乱、效率低下等问题,资源丰富的发展中国家还容易出现寻租和腐败。不过由于与本国制度环境接近,且中国对外投资企业多为大型国企,具有一些特定优势,对制度环境的适应性和风险抵御能力较强。因而,发展中东道国较差的制度环境可能不会阻碍中国企业以市场和资源寻求为动机的投资进入和发展。

综上,本文提出假设4。

假设4:发达国家的制度环境正向影响各投资动机下的中国OFDI,发展中国家的制度环境则对其有负向影响。

三、模型设定与数据说明

(一)模型设定

由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流量数据在某些国家是不连续的,即有些年份没有投资甚至是负投资,因而我们认为之前许多研究把这部分样本剔除的做法会造成估计结果有偏误,因为只有这些零投资和负投资是随机发生的时,剔除这些样本才不会有偏差。但中国对某些国家投资为零或为负其实并不是偶然的,它是对东道国经济、制度环境变化的反应。

Heckman(1979)构造了两阶段选择模型,解决了样本选择的偏差问题。我们采用这一模型进行研究,将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分为两阶段。第一阶段是Probit投资选择模型,即分析东道国哪些因素影响中国OFDI是否进入。第二阶段是投资规模模型,分析东道国哪些因素影响中国OFDI规模的大小。基本模型采用投资引力模型(Anderson,1979),再加入本文所研究的其他变量,具体设定如下:

其中fdi是一个二分变量,当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fdiijt>0时,fdi=1,否则fdi=0。cgdp代表中国的实际gdp。hgdp是东道国的实际gdp,代表市场规模;hpgdp是东道国的实际人均gdp,代表市场机会。如果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具有市场寻求性,则hgdp和hpgdp的符号应显著为正。fd是东道国的投资自由度,代表其对外国投资的经济管制程度。我们之所以在选择方程(1)中引入fd,是因为一国对外国投资的管制程度严重影响中国OFDI进入的难易程度,同时这一变量也相对独立于政治制度。X为本文主要考察变量,代表影响中国 OFDI 投资区位选择的因素,在参考多位学者的研究后,本文选取了东道国自然资源、技术水平和政治制度因素。由于不同投资动机驱动的中国OFDI都有可能受到政治制度因素的影响,我们借鉴Kolstad和Wiig(2010)的做法,分别加入其与市场、资源、技术的交互项。为了检验双边制度绝对差异对中国OFDI的影响,本文在模型中加入制度绝对差异adiffins,根据它系数的正负来判断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是否存在“制度接近性”。另外,α0是常数项,λijt、μt分别为国家和时间固定效应。ξijt是残差项。

(二) 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

本文样本来自45个在2004-2013年间吸引中国对外直接投资额位于全球前列的国家,其中发达国家17个,发展中国家28个。

1.被解释变量。对外直接投资fdiijt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来表示,因为流量更能反映OFDI的变化。数据来源于2004-2013各年份《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并以2005年不变美元价格为基准进行折算。

2.解释变量。cgdp与hgdp、hpgdp的数据均来源于联合国国民账户数据库,也将其折算成2005年不变美元价格。投资自由度的数据来源于http://www.freethe world.com,数值越大说明投资越自由,对资本流动的管制程度越低。需要说明的是,过去的研究表明,FDI与母国和东道国的经济环境存在双向因果关系,所以为避免内生性,我们对东道国经济变量均做滞后一期处理。

影响中国OFDI区位分布的X变量。其中,东道国制度变量方面,本文重点对政治制度进行分析,参照Kolstad和Wiig(2010)的研究,从政权稳定性(ps)、政府效率(ge)、监管质量(rq)、法制规则(rl)和腐败控制(cc)五方面来衡量。数据来源于2004-2013的世界治理指标(Worldwide Governance Indicators,WGI),评分介于-2.5至2.5之间,越高表示该国制度环境越好。制度距离我们用中国与东道国制度差异的绝对值来衡量,包括政府效率差异(adiff1)、投资监管差异(adiff2)、法制差异(adiff3)和腐败控制差异(adiff4)四个方面。自然资源变量(resourse)用矿石和燃料出口占总出口的比重来衡量,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用。技术水平(tech)用《全球竞争力报告》中的技术存量指标technology readiness来衡量东道国技术存量。市场、资源、技术三大投资动机与制度的交互项用数值之间的乘积来表示。

四、模型检验与结果分析

在正式检验之前,我们应先判断各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首先检验各变量之间相关系数,结果如表1所示。为了严谨起见,我们又考察了方差膨胀因子VIF,其值小于10,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线性。其次,我们也检验了样本是否存在异方差。对于标准差较大的数据取自然对数,检验时也采用稳健标准差,从数据源头减小存在异方差的可能性。对样本进行怀特检验和BP检验,发现并不存在异方差。

Heckman模型包括“两步估计法”和MLE整体估计,本文采用后者,因为MLE整体估计的效率更高。

(一)初始检验

各个方程的LR检验均显著(见表2),即Mills逆显著,说明样本存在自选择问题,使用Heckman模型是有效的。

发展中国家的检验结果显示:(1)中国GDP系数在第一阶段显著为负,但在第二阶段又显著为正。可能的解释是,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其更倾向进入发达国家投资,减少进入发展中国家的比例,而之前已经进入发展中市场的中国OFDI则会扩大投资规模。(2)东道国GDP对中国企业的投资选择和投资规模均没有显著影响;东道国人均GDP对投资选择没有影响,但对投资规模有显著正向影响。因此,中国OFDI的市场寻求动机主要表现为对市场潜力的重视,潜力越大则投资越多,而非受市场规模影响。(3)投资自由度在第一阶段显著为正,表明东道国经济自由度越高,投资管制越宽松,中国OFDI越容易进入。(4)自然资源不是中国企业投资选择的原因,但正向影响投资规模,表明中国OFDI存在资源寻求动机。(5)技术水平对于投资选择和投资规模的影响均不显著,可能是中国在发展中国家中技术水平较高,故向外的技术寻求动机不明显。

从发达国家的检验结果来看:(1)中国OFDI的规模会随中国GDP的增长而扩大,这一点与国际直接投资理论相符合。(2)东道国市场规模在两阶段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表明发达国家的市场规模对中国跨国企业的投资选择和投资规模都有显著的积极影响;东道国市场潜力虽不是中国投资选择的原因,但是却正向影响投资规模。可见,中国OFDI在发达国家具有市场寻求动机。(3)投资自由度的影响变得不再显著,可能是因为发达国家普遍经济自由度高,外国投资进入的门槛较低。(4)自然资源和技术水平均对投资选择无明显影响,但对投资规模有正向影响,这表明中国OFDI具有资源和技术寻求动机,在自然资源越丰富、技术水平越高的国家,中国的投资规模越大。

(二)制度环境与中国OFDI区位偏好

发展中国家的检验结果显示(见表3):(1)除腐败控制在第二阶段显著为负之外,其他变量在两阶段的检验中均不显著。这表明,政治制度因素对中国OFDI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腐败控制上,而且东道国腐败越严重,中国对其投资越多。腐败是衡量制度质量的重要标识,在跨国投资决策中占有很大权重。一国存在腐败就有可能产生“摩擦效应”,即投资成本增加、东道国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质量低下等阻碍跨国投资的因素。但另一方面,当一国腐败严重、制度质量较低时,腐败会成为优化配置资源的次优选择,投资者通过贿赂可以减少与东道国政府的摩擦,降低成本,产生“润滑效应”,促进跨国投资的增加。发展中国家大多制度环境差,腐败程度高,中国企业在投资活动中善于利用这一点,在当地建立关系网络,从而减少时间和经济成本。在利益的驱使下,中国企业必然会进行更多的投资。(2)制度差异的检验中,只有政府效率(adiff1)和监管质量(adiff2)的系数显著,前者正向影响中国OFDI规模,后者负向影响中国OFDI进入决策,二者方向不一致。因此,制度距离对中国跨国投资的影响存在不确定性。

发达国家的制度环境方面,除了政权稳定(ps)和质量监管(rq),其他变量均对中国OFDI规模产生正向影响,这是因为发达国家的制度环境普遍较好,中国企业对其投资时能享受政府提供的服务和保护,从而降低投资成本,利于经营。但是,投资选择没有受到制度变量的明显影响。双边制度差距方面,只有政府效率一项不显著,其他变量的绝对差距都正向影响着投资规模,其中腐败控制上的差距对投资选择和投资规模均产生积极影响。这与一些学者的看法相左,表明中国OFDI不存在“制度接近性”,而是倾向于向与其制度质量差距越大的发达国家进行更多的投资。

(三)制度环境与基于不同投资动机的中国OFDI区位分布

下面检验在不同投资动机下制度因素对中国OFDI的影响。这里只列出检验结果显著的变量。首先是发展中国家,由于不存在技术寻求动机,故我们只对资源寻求型、市场寻求型中国OFDI进行分析。由表4可知,法制规则和腐败控制与资源交互项的系数为负且显著,即法制规则与腐败控制水平越差的国家,能吸引越多来自中国的资源寻求型投资。这证实了上文的假设4,资源寻求型OFDI偏好资源丰富但制度较差的国家。前文中我们还发现中国的市场寻求型OFDI在发展中国家更看重市场潜力,表4也显示,一国政府效率越高,中国市场寻求型投资越难以进入,反之则容易进入;一国腐败越严重,则中国该类型投资规模越大,反之越小。可见,制度环境对中国在发展中国家寻求市场潜力的投资具有一定的负向影响。

然后,对发达国家进行考察(见表5)。我们发现市场寻求型及资源寻求型的跨国投资规模都受到了东道国制度质量的正向影响,但技术寻求型的跨国投资则不然,各变量系数均为负,政权稳定性(ps)和政府效率(ge)甚至对投资规模有显著负向影响。这一结果与假设4不完全相符,表明中国在发达国家以市场和资源寻求为动机的投资对其优越制度有较强的依赖,但技术寻求动机的投资却偏好制度环境较差的国家。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选取2004-2013年吸引中国OFDI流量规模位于前列的45个国家,采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从制度环境和投资动机两个角度出发,研究中国OFDI在东道国的区位分布,并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进行对比分析,得到如下主要结论:

第一,东道国制度环境是中国跨国企业对外投资决策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其对中国OFDI区位分布的作用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差异。发展中国家的制度质量普遍较差,与中国状况较接近,使中国企业更容易熟悉投资环境。政权稳定、政府效率、质量监管、法律规则四项指标对中国OFDI的选择和规模无显著影响,只有腐败控制负向影响投资规模。发展中国家腐败治理较差,中国跨国企业可利用非市场手段获得投资便利,利于扩大投资规模。发达国家的制度质量良好,除去政权稳定,其他制度变量均正向影响中国OFDI投资规模。

第二,对双边制度绝对差异的检验表明,中国OFDI不存在“制度接近性”,但制度距离的影响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间也有显著差异。中国与发展中东道国间的制度差异对其OFDI的影响方向不确定,但中国与发达东道国间的制度差异正向影响其OFDI的选择与规模。发达东道国与中国的制度距离越大,越能吸引中国企业的进入及扩大投资规模。

第三,不论是在发达东道国还是在发展中东道国,中国OFDI均有市场寻求动机和资源寻求动机,但中国企业只在发达国家才有明显的技术寻求动机。

第四,在不同投资动机下,东道国制度质量对中国OFDI的投资选择与投资规模产生不同的影响。中国资源寻求和市场寻求型对外投资,在发展中国家受到制度质量的负向影响,在发达国家却受到显著的正向影响。但技术寻求型OFDI对优越制度质量的依赖较弱,甚至偏好向政权稳定性和政府效率水平较低的国家扩大投资规模。

基于以上分析和结论,我们对中国企业在海外投资与经营提出以下两点建议:

首先,跨国企业要重视东道国制度环境对投资经营的影响,并积极防范制度风险。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制度质量迥异,要根据自身所处的具体环境选择不同策略。在发展中国家投资要努力规避制度监管缺失带来的风险,熟悉适应当地的经营环境,灵活地调整投资经营战略;投资于发达国家的企业应遵守当地法律和制度上的管制要求,另一方面也要善于利用其良好的制度环境来保护自身权益。其次,企业要明确自己的投资动机,制定适合自己的投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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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Based on China′s 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 flow data of 45 host countries during 2004-2013, this article makes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regional distribution of China′s OFDI in developing and developed countries, with the method of Heckman two-stage model, and studies if the political institutions of host countries have an impact on investment choice and scale of China′s OFDI with different investment motivations. The results show that market, resource, technology and institution are the location factors affecting Chinese investment in developed countries, and they also affect the investment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besides technology; both institutional quality and the bilateral institutional distance have positive impact on Chinese investment scale in developed countries; however corruption level of developing countries affect China′s OFDI negatively, the role of bilateral institutional distance is not clear;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has positive impact on Chinese market-seeking, resource-seeking investment in developed countries, but it has a negative effect on technology-seeking OFDI and market-seeking, resource-seeking investment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Key words: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stitution; investment motivation; Heckman two-stage model

(责任编辑:张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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