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民主义文学到抗战文学——1930年代主流文学简论
2016-05-30初春云
初春云
【摘要】:现实主义强调对现实生活原本面貌的如实描绘,注重描写客观性、细节真实性及形象的典型性,随着时代的推移,现实主义文学也不断发展。1930年代大革命失败、政治动荡不安,为适应政治形势需要,文学表现出浓厚的政治化倾向。文学史上大多评论家认为30年代以左翼文学为代表的革命现实主义占据主导,而忽视了对国民政府统治下知识分子的文学研究,本文试图剖析现实主义在阶段中的发展流变。
【关键词】:三民主义文学;民族主义文学;现实主义
大多数文学史教材都一致地将左翼文学视为30年文学的主流,而将国民党政府领导下的知识分子的文学创作全盘否定,甚至忽略不提。本文试图以三民主义与民族主义文学为例,客观分析作家及作品,以便对1930年代现实主义在文学作品中的发展流变有更清晰的认识了解。
一、三民主义文学
1928年国民党政府为实现“党政训政”,争取政治话语主导权,采取一系列整顿措施抵制共产党在意识形态领域传播与控制,提出三民主义文艺,三民主义文学虽取材范围虽较广,但实际内容却空洞较少,“文艺本来是不分派别的,加上三民主义四个字,不过是一种标榜罢了。”[1]被认为的“三民主义第一部创作”的小说《杜鹃啼卷柳花飞》在创作手法上,采用“革命+恋爱”模式,这一作品的问世引发争议,《民国日报》副刊和《申报》认为“有正当的中心思想的文艺创作”,而在国民党中宣部审查报告中则认为“该书作者的动机,本来似乎是很想宣扬三民主义的......可惜他描写的技巧太不高妙,不能畅所欲言,而且有许多欠妥的地方……该内容既甚平淡,描写的技术又极蠢拙,修词不文不白,造句异常生硬,对于党义宣传,更是莫名其妙,根本就不是文艺的作品,更配不上成为三民主义的文艺。”[2]三民主义文艺理论基础的薄弱性不言而喻,创作手法较僵硬、但也较真实地反映了北伐战争后热血青年初声的勇敢坚决、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三民主义文学是为对抗左翼文学,站在对立的阶级立场上而提出的,体现出主题先行性,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而革命加恋爱方式,强化了政治、阶级意识,是现实主义的一种异化。国民党借鉴苏联文化领域的全面控制的方法,试图通过倡导三民主义来实现统治,具有一定合理性,但是由于政府領导不力,理论不成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一定意义上为民族主义文学的倡导也提供了基础和经验。
二、民族主义文学
三民主义文艺运动失败,阻碍了国民党政府统一国家文艺领域目标的实现。1930年,前锋社成立并发表了《民族主义文艺运动宣言》,倡导民族主义。文学作品政治宣传性得以提高的同时,审美性也受其影响,但其中也不乏优秀作品。
黄震遐的《爬上南天门-某下级干部的日记》,客观真实记录从三月十八日到四月三日,战争的残酷、国民党政府重创之下的英勇善战,张扬着英雄主义浪漫气息。作品结尾:“该连长受刺激过度,且被军人的责任心所驱使......率残部数十人猛烈出击,冒如雨之敌弹,爬上南天门......却已见该连长沿路排除最顽强之抵抗,浴血爬进,终乃高立南天门之上,大声呼喊,不知着何语。但同时敌媛已大集南天门之上,炮烟弥漫,乃不见该连长踪迹。”[3]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畏牺牲的精神起到了鼓舞中国民众抗日救亡的宣传作用,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但对于英雄形象的理想化塑造也不免出现单一化、作品中人性的复杂多面被忽略。
李赞华的《变动》细腻描写了梅家庄寡妇腊梅阿娘这一普通农村妇女的悲苦境遇。文章开头:“腊梅阿娘栏里的猪......常逗起腊梅阿娘的笑容……欢喜又占据她的心。”[4]猪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是高兴快乐的。而消息传出那件事就要来时,“腊梅阿娘呆住了,是陷进了迷茫的圈子里……黯然地别了胡子阿伯......她指望着,本来要笑,但现在只是会从猪上推出许多的幻想,想要的一刹那的笑容也笑不成了。”[7]当村子里都在传今晚要留心,腊梅阿娘睡在床上,内心开始波动不已的,逃难的路上心心念念的想的是猪。“心想,没有了猪,逃命做什么?”[7]走了大半天之后,大家都说饿的情况下,腊梅阿娘想的是:“猪,平日到这时要吃第二顿了,今日不知是怎样?”[7]到小说结尾,腊梅阿娘仍然挂念她家的猪,求菩萨保佑她的猪。作品展现了腊梅阿娘从欢喜到悲伤紧张、不安最终绝望的心理变化,真实刻画了腊梅阿娘这一普通农村妇女形象的悲苦境遇,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意义。而作者也不可避免的站在自己的政治立场上进行作品写作,这也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与合理性。
《矛盾》逼真刻画主人公燕榫在窘迫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中,面对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不断挣扎,最终屈服于现实的无奈苦闷。《魔》描写了穷人杨大为生计所迫,决定去盗墓前后心理的微妙变化,通过一个善良淳朴的杨大非正常的、非理性的心理状态,描写了农民的悲苦命运。
30年代,南京国民党政府的文艺政策及文学运动时起时落,但民族主义一致贯彻其中,在民族主义文学的创作过程中,现实主义手法在其中有着较多的展现,从以维护民族利益,倡导民族意识下,開始对英雄人物形象的理想塑造,到注意对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塑造,通过对像腊梅阿娘、燕榫、杨大这一系列人物在特定社会环境中所体现出的心理活动,表现出对社会现实的批判及人道主义精神的宣扬。现实主义创作手法可以说在这一阶段运用更为突出。
三、抗战建国文学
1937年,卢沟桥事变,中国进入全面抗战阶段,国共两党达成共同抗战协议,在文艺创作上也开始统一战线,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国共两党开始走向分裂。左翼掀起了与“战国策”的斗争。
“战国策”派主张“民族至上,国家之上”,倡导英雄崇拜,尼采的英雄崇拜论在希特勒遭到狂热追捧,左翼作家都将其也认为法西斯的代言者,其实是对尼采学说的误解,尼采学说不能完全等同于法西斯,而“战国策”派倡导的权力、英雄崇拜目标在于提倡民族文学,挽救民族危机。
30年代的左翼文学与政治斗争相连接,有着明显的政治化倾向,作品体现出阶级对抗性、革命的功利性,文学的审美特征较少呈现,革命的罗曼蒂克也逐渐取代五四以来的现实主义创作。国民党政府统治下的文学作品,也不可避免体现出反对左翼文学、坚持民族利益至上的政治倾向性,但不乏表现批判社会现实、描写民族危亡、社会动荡带给民众的苦难的优秀作品,其中对英雄浪漫主义的宣扬也体现出作者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部分作品对细节描写细腻生动,其中虽存在强烈的主观性,甚至歪曲事实,但艺术上的成就不可小觑,总的来说是现实主义不断强化异化的过程,需要对其有客观的认识。
注释:
[1]陶愚川:《我们走那条路》[M].《民国日报》,1930.8.13.
[2]转载于倪伟:《“民族”想象与国家统制》《审查全国报纸杂志刊物总报告(十九年七八九月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宣传部编印,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全宗号718,卷号925
[3]黄震遐.爬上南天门-某下级干部的日记[J]民族文艺,1935,1(2);19-23.
[4] 李赞华.变动[J].前锋月刊,1903,1(2);199-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