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疼

管燕草

人物：

Jerry： 男，二十六岁左右，会所私人教练，高大帅气。

张小洁：女，二十五岁左右，Jerry的女友，公司职员，漂亮清纯，左撇子。

Linda： 女，二十五岁左右（与演张小洁为同一人），跳操教练，较现实，有心机。

周家豪：男，二十八岁左右，会所舞蹈教练，前几场衣着、谈吐比实际年龄更老成，后改变。

佳 佳：女，二十二岁，大四学生，单纯，特别富有青春朝气。

苏红娟：女，三十五岁左右，Jerry的女客户，暴发户，文化程度不高，比较俗气。

[舞台中央布置成健身会所，左右两侧是客厅和酒吧。[周家豪等人跳街舞。音乐渐低，周家豪等下。[酒吧，衣着打扮透出年轻的周家豪坐在吧凳上喝着饮料。[ Jerry上。

Jerry 家豪，我说这么晚了，你把我从家里叫到这儿来干嘛？

周家豪 这么晚？你看看现在几点？才晚上八点半！

Jerry 今天晚上没有客户需要我做私人教练，我早睡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小洁离开我之后，我除了工作就是睡觉，哪像你兴致这么好？（突然上下打量周，惊讶）啊呀，今天的太阳怎么从西边升起来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发型变了，衣服，这衣服也不对！你不是一向最讨厌穿T恤的吗？说穿T恤的人没深度！皮鞋不穿了，换成了跑鞋！你，你还是我认识的周家豪吗？

周家豪 怎么，就不准许我改变一下光辉形象？

Jerry （指着脑袋）你这里没问题？

周家豪 （笑着摇头）应该是没问题。

Jerry 你确定没有哪条线路不小心搭错了？

周家豪 是的，我确定。

Jerry 那就奇怪了，是什么玩意儿威力这么厉害，让你周家豪这个“老前辈”在一夜之间就改头换面了？

周家豪 猜猜看。

Jerry 知道了，一定是爱情！只有爱情才能让像你这样死气沉沉的人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周家豪 （摇着头）不是爱情。

Jerry 哦？那是什么？难道与爱情无关？

周家豪 是一个女孩。

Jerry 女孩？她好像是即将爆发的一段情感的重要组成部分吧，你是不是对她挺有好感？

周家豪 也许吧，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我这个“老前辈”会被一个女孩，而且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女孩给震撼了。

Jerry 震撼？

周家豪 是的，她是上个月到我班上来跳有氧操的，她大学四年级，在一家私企里实习。开始我只是觉得她开朗、活泼并富有朝气！可在上个礼拜的有氧操课结束后，她突然对我说：教练，你应该换种活法，我听说了你以前学舞蹈受伤的事情，我很同情你，但有句话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人不能避免跌倒，但不能因为一次跌倒就永远趴在地上不站起来了。

Jerry 哦，听起来，好像是政治教员在给你上大课了！

周家豪 不不，她说话很直接，不避讳什么。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她的话，我忽然在想，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以前从未想通过？

Jerry 那是因为你至今依然被跌倒后的巨大伤痛折磨着，伤痛让你忘了抬起头，看看前面的人生道路。

周家豪 或许是因为太年轻，她才能说出那番话，她给我感觉特别的纯洁，就像是一泓清澈见底的小溪。

Jerry 真是难能可贵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这么说，你喜欢上她了？

周家豪 不知道，但她对我而言，就像……就像是一个突然出现在我生活中的梦，一个色彩斑斓的梦！我今天把你约到这儿来就是想让你见见她。

Jerry 我也有些好奇，想见一见被你说成是“梦”的女孩了。

周家豪 （看表）她也该来了。[佳佳上。

周家豪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佳佳，这位是我的好朋友：Jerry。

佳 佳 原来你就是我们会所的第一大帅哥Jerry啊！

Jerry 谢谢，你果然是个很直率的女孩！

周家豪 好了，你们别酸溜溜地互相吹捧了。佳佳你喝什么饮料？[三人坐下。

佳 佳 卡布基诺。

周家豪 （对内）服务员，一杯卡布基诺。

Jerry （低低地）卡布基诺？

周家豪 怎么了，Jerry？

Jerry 哦，没什么。[一服务员上，递上咖啡，下。[佳佳左手撕糖包倒入咖啡杯中，继而左手拿调羹轻轻地调匀咖啡。

Jerry （惊讶地）佳佳，你怎么用左手……

佳 佳 奇怪吗？我是个左撇子，从小养成的习惯。

Jerry （喃喃地）你也是左撇子？

佳 佳 有什么不对吗？

Jerry （没留意佳佳，自顾自地）你怎么也会是左撇子？

周家豪 （不悦地一把将Jerry拉到一旁）Jerry，我警告你啊，你可别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喜欢喝卡布基诺、所有习惯用左手的女孩都是张小洁！

Jerry 家豪，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佳 佳 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周和Jerry回到座位上。

Jerry 没什么。[周家豪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周家豪 喂？哦，他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上一节踏板操课？好，没问题，我这就过来。（挂电话）Jerry，佳佳，我现在要去会所代课，你们慢慢聊吧。

Jerry 好，再见。[周家豪下。

地点：地铁站。

时间：当天晚上。

[佳佳上，Jerry跟上。

佳 佳 到了，Jerry，谢谢你送我。

Jerry 没什么，顺路，再说太晚了，我也有点不放心。[广播声：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请乘客们注意安全。[列车进站声。

Jerry 地铁来了！

佳 佳 Jerry，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Jerry 什么要求？

佳 佳 我上车后请你不要离去，直到地铁驶出站头，彻底消失在你的视野中，你再转身离开，可以吗？[ Jerry呆滞，沉默着。全场灯暗，一束光打在Jerry身上。[幕后传来Jerry的声音：小洁，地铁来了。[幕后张小洁声音：Jerry，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我上车后请你不要走，直到地铁驶出站头，彻底消失在你的视野中，你再转身离开，可以吗？

佳 佳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Jerry，Jerry！[全场灯亮。

Jerry （回到现实中）哦，你说什么？

佳 佳 可以答应我的要求吗？

Jerry 好，我答应你。

佳 佳 Jerry，你真好，谢谢你。（上车，下）[车门合上声，列车启动，驶离站头。[Jerry呆呆地站在原地，开始回忆。[地铁站内喧哗的声音。张小洁表情痛苦，Jerry在一旁扶着她的手臂。

Jerry 很疼吗？忍一下，很快就好了。[张点头，Jerry缓缓地推动着张的手臂，然后突然往上一推。

张小洁 啊，疼！

Jerry 好了。

张小洁 （转动着手臂）好了，真的不疼了！太谢谢你了！

Jerry 你的手臂只是被撞后脱臼了，复位就好了。

张小洁 你是医生？

Jerry （摇头）不，我是个健身教练。再见！（欲走）

张小洁 等一等！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Jerry 我叫Jerry。

张小洁 谢谢你，Jerry！我叫张小洁，很高兴认识你。（伸出手）[两人握手。

张小洁 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Jerry 好吧。[两人很有好感地相视一笑，在舞台上漫步，过程中两人身体一点点靠近、牵手、Jerry的手环住张的腰，直至张甜蜜地将头靠在Jerry的肩头，两人来到镜子前。

张小洁 Jerry，我真想就这样靠在你的肩头，靠一辈子！

Jerry 我也想被你这样靠一辈子！

张小洁 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Jerry 今天？不知道啊。

张小洁 骗人！你不会忘记的。

Jerry （笑着）去年的今天我在地铁站里遇见了你，知道吗，人们都说，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里相遇的概率只有亿万分之一，能成为普通朋友的概率是三亿分之一，成为男女朋友的概率才五亿分之一，结婚组成家庭的概率则是十五亿分之一。

张小洁 照你这么说，全中国十三亿人口，除去老人、女人和已婚男子，完了，我岂不是要嫁给外国人了吗？

Jerry 所以你就更应该珍惜我！

张小洁 （沉吟）Jerry，我爱你！你呢？

Jerry 嗯，我也是！

张小洁 （不悦地）真没劲！认识你快一年了，你为什么从不说“我爱你”？总说“我也是”！Jerry，你告诉我，你，爱我吗？Jerry 当然！

张小洁 又是“当然”，你……[Jerry手机铃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一旁接电话。

Jerry 喂？[幕后传来苏红娟的声音：Jerry，我是苏红娟，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今晚要到我家来陪我聊天的啊！至于报酬，你放心，我苏红娟说话一向算数，五千元一分不会少的！

Jerry 我没忘，但我不是因为钱才答应你的。

苏红娟 我知道，你是因为同情我才愿意陪我聊天解闷，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快过来吧。

Jerry 好，过会儿见。（走向张）小洁，会所有点事，我要先走。

张小洁 （怀疑地）刚才是谁打电话给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一起吃晚饭的吗？

Jerry 是一个客户的电话，哦，一个男客户，因为明天要去出差，这周的锻炼想放在今晚进行，我看他有难处，就答应了。

张小洁 又是客户！真的是男客户吗？让你连晚饭都不陪我吃！

Jerry 别生气了，我保证工作一结束就打电话给你，我们一起吃宵夜庆祝纪念日！到时，我要给你一个SURPRISE，一个特大的SURPRISE！

张小洁 任何SURPRISE都比不上那三个字来得重要——我爱你！今晚我不让你去！我要你陪我！

Jerry 这怎么行？我有我的工作！小洁，你不要这么“作”好吗？

张小洁 我“作”？你不是说你就喜欢我这样温柔地“作”你吗？怎么，现在讨厌我了？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讨厌我！你每天在会所里被一群漂亮的女孩簇拥着，难免头晕！

Jerry 我和那些女会员都是等距离接触的！我的工作有它的特殊性，小洁，你要理解我。

张小洁 你理解过我吗？你是我的男朋友！可为什么会有好多女孩和我一起分享你？我接受不了！我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会爱上其他女孩！我觉得很累！

Jerry 你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张小洁 累得我都想要放弃这段情感了！

Jerry 你在说什么呀？

张小洁 （缓缓地）我想……我想我们应该分手。

Jerry （呆住）什么？分手？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不，我不能接受。

张小洁 让我们再冷静地想一想吧，我走了，再见。

Jerry （一把拉住张）你到底是怎么了？小洁，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啊！

张小洁 纪念日？（沉吟片刻）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想分手，我们就来个约定吧。Jerry 什么约定？

张小洁 今晚我会在人民广场地铁站里等你！当最后一班地铁驶进站台的时候，如果你不能找到我，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会在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Jerry 彻底消失？我不明白。

张小洁 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一点儿也不快乐了，我觉得很累，我想把机会留给老天，让他来决定我们的将来。

Jerry 好，你一定要这样，我只有同意，今晚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而且也一定要找到你！张小洁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把命运交给上天吧。Jerry 我一定会在最后一班地铁开走之前找到你，我要给你你所想要的惊喜。张小洁 那，再见了。[张小洁离去。

地点： 苏红娟家。

时间： 当天晚上。

[ Jerry和苏红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饮料。内屋传来隐约“诗人”朗颂诗歌的声音：“在九曲黄河的上游，在西去列车的窗口……”

Jerry 他写的诗听上去很耳熟，都是他写的吗？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苏红娟 不可能！他的诗还都没发表过呢，我正准备出钱帮他出版诗集！[“诗人”朗颂的声音：“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片手的海洋在翻动，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

Jerry 你每晚都要忍受他这样几乎神经质的……所谓的“创作”？

苏红娟 是的，几乎每晚他都是这样，但我能忍受！在我的眼里他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而我崇拜得他要死！他像是位领袖，而我却像一位永远追随他的白痴！他是位哲人，而我却像一堆臭狗屎！自从我和他在一起，也开始能做几首蹩脚的小诗！

Jerry 唉，说实话，我觉得你和他呆在一起，是一种近乎自虐的行为。

苏红娟 正确！我喜欢的就是这份自虐的快感！你知道吗，以前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赚钱，我以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但当我在一夜之间拥有了车子、房子之后，我突然发现我的心空了，别人都在背后说我是个没文化的富婆！“诗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有了他，我觉得生活变得不一样了，别人再也不会瞧不起我，我成了一个有文化品位的女人！

Jerry 可这是爱情吗？（沉浸地）爱情应该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无比快乐的！

苏红娟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爱情？

Jerry 是的，小洁就是我要找的女孩！（悄悄地从裤兜中拿出手机，看时间）时间不早了，都快九点了，我还要去找她……（随手将手机放在沙发上）

苏红娟 我知道，三个小时的时间快要到点了，今晚感谢你陪我聊天。

Jerry （站起）那，我告辞了。[突然从内屋传来“哐”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诗人的尖叫声。

苏红娟 怎么回事？（冲入内屋）[幕内传来苏红娟的尖叫：Jerry快来，诗人喝醉了，一头撞到镜子里去了！[Jerry冲下。[幕内传来Jerry的声音：这么多血？快！快送医院！

地 点： 地铁站。

[音效：列车进站，喧哗的人流声。[张小洁孤单地站着。

张小洁 （失望地）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十五列地铁了……[列车关门，驶离站头的声音。

张小洁 他还会来吗？也许他，他遇到了什么事情……（拿出手机，犹豫，拨打）[舞台另一侧，灯光亮起，照在苏红娟客厅的沙发上，沙发上Jerry的手机响了起来。良久，无人接听。[张小洁失望地合上手机，思索，又拨打电话。[舞台上会所灯亮，幕后响起：你好，这里是健身会所，请拨分机号。张小洁按下分机号，幕后传来周家豪的声音：你好，我是周家豪，找哪位？

张小洁 请问Jerry在吗？

周家豪 哦，他早下班了，你是？

张小洁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周家豪 你是谁？哦，我知道了，一定又是一个暗暗喜欢着他的女客户吧？我劝你别缠着Jerry了，在这会所里像你这种对Jerry青睐有加的女人太多了，可Jerry已经有了……[张小洁失望地挂断了手机。

张小洁 （绝望地）我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能在最后一班地铁进站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吗？（冷笑）哼，我真的太傻了！[幕后传来广播声：乘客们请注意了，最后一班地铁即将进站了，请乘客们站在安全线后候车。[响起地铁驶入地铁站、车门打开的声音。[张小洁缓缓地回头用绝望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落泪，消失在光束中。[响起车门关上的声音，地铁驶离车站，声音渐去渐远。[静场。[ Jerry奔上。

Jerry （ 寻找着）小洁！小洁！你在哪里？你回答我啊，小洁！（跑入消失的光束中，最终无力地蹲下了身子）不，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不会！[幕后传来张小洁的声音：Jerry，我爱你，我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Jerry （低低地）我也是。[幕后张小洁颇有不满地：你为什么从不说“我爱你”？为什么总说“我也是”？

Jerry （低低地）难道这三个字对你真的这么重要？爱，不是深藏在心底的吗？[幕后张小洁生气地：Jerry，你真的从未欺骗过我吗？你爱我吗？

Jerry 爱，我一直都爱着你！就算我对你撒过谎，但那也是善意的谎言啊！小洁，不要离开我，求你，小洁！[灯暗，Jerry下。[幕后传来拨手机的声音。

Jerry （激动地）小洁，我是Jerry……[幕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手机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幕后传来电话铃响。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你好！

Jerry 请问张小洁在吗？

女 孩 哦，她已经辞职了。

Jerry 知道她新的工作单位吗？

女 孩 对不起，不清楚。[回忆完。

地点： Jerry家的客厅。

时间： 一个雨夜。

[Jerry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钻戒，发呆。

Jerry （喃喃地）这就是你所说的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吗？小洁！[急促的门铃声响起。Jerry一下子回到现实中，将戒指放入口袋。[佳佳打着雨伞在雨声和雷声中上。

Jerry （开门，惊讶地）佳佳？

佳 佳 我，可以进来吗？

Jerry 当然，快请进。[佳佳收伞，进屋。[Jerry拿了瓶饮料递给佳佳。

佳 佳 不用了，Jerry，我这么晚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件事儿。

Jerry 是不是遇到什么让你烦恼的事了？

佳 佳 （点头）我本来是想去找周家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你的家门口。Jerry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佳 佳 刚才，我接到了实习公司老板打来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决定正式录用我了。

Jerry 那可是一件好事，恭喜你啊！

佳 佳 可他要我现在去他家签合约。

Jerry 什么？去他家签合约？现在？（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佳 佳 是的，他还说，现在他家就他一个人，老婆孩子都出门旅游去了，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签约的。

Jerry 不，你不能去！绝不能去！你告诉他合约明天白天去公司签。

佳 佳 是的，我也这么说了，可他说他已经帮我把这三个月的实习工资从财务科取出来了，让我今晚签了合同一并拿走。

Jerry 他居然拿工资作诱饵！拿合约作要挟！简直就是个流氓！

佳 佳 他就是个流氓！他在电话里还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Jerry 什么要求？

佳 佳 要我做他的情人！否则就不和我签约！

Jerry 混蛋！

佳 佳 我一直天真地以为老板对我的器重是对我能力的赞赏，我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Jerry，这个社会上像他这样的男人很多吗？难道这就是现实？现实一直就是这么残酷的吗？

Jerry 是，这就是现实。

佳 佳 那，你会帮我吗？

Jerry （点头）会，只要你需要我的帮助。

佳 佳 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我想取回那三个月我应得的报酬。

Jerry 好，（突然迟疑）我陪你去，也许你要面临另外一种结果……

佳 佳 （不解地）什么结果？

Jerry （沉思）你不能满足老板的欲望，那老板同样可以违背你的意愿。

佳 佳 （笑）明白了，你是说老板一定不和我签约？那我就百分百地炒老板的鱿鱼！（开心地）Jerry，你真是个好人！

Jerry （痴痴地看着佳佳）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

佳 佳 （害羞地）是吗？

Jerry （低声地）真的，真的很像她！

佳 佳 （没在意Jerry的话）Jerry，谢谢你！

Jerry （拿起雨伞）走吧，我们现在就去他家。（欲走）

佳 佳 （亲昵地一把挽起Jerry的手）Jerry，我想，我想请你做我的私人教练，可以吗？

Jerry （不习惯地抽回手臂）请我做你的私人教练？（犹豫）我觉得家豪比我更合适。

佳 佳 不，我想请你！

Jerry 为什么？

佳 佳 因为我更喜欢你呀。

Jerry 你说什么？你喜欢我？

佳 佳 （点头）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Jerry 不，我……

佳 佳 （着急地）难道你不喜欢我？

Jerry 佳佳，你是个特别单纯特别率真的女孩，让我很想保护你，但我从来都没想过……

佳 佳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年轻了，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Jerry 不是的！我，（沉默片刻）我只是还没做好再次喜欢上一个女孩的准备，我做不到！[佳佳负气下。

Jerry （痛苦而无奈地）佳佳，对不起，我忘不了小洁，我还是忘不了她……

[过场，音乐声中，周家豪跳踏板操。

地点：会所。

[Jerry和周家豪分别从舞台的左右两侧上，周家豪衣着打扮焕然一新。

Jerry （惊讶地）家豪？是你吗？天啊，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挑染过了？穿T恤也就算了，还穿印有卡通图案的T恤！

周家豪 （不好意思地）我只是想更彻底地改变一下自己，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嘛。

Jerry 改变是好事，你脸红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和佳佳有关？

周家豪 是的，我想了很久，我打算追求佳佳！

Jerry 真的？太好了！家豪，我真为你高兴！你知道吗，以前你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满嘴都是“老前辈”“过来人”之类的话，摆出一副教训小学生的臭架势，弄得像是一个从古墓堆里跑出来的人！

周家豪 我有这么糟糕吗？

Jerry 比这更糟！自从几年前你练功受重伤，不得不放弃成为舞蹈家的梦想之后，你就变了！打从我第一天认识你起，我就知道你已经是一个对生活没有了激情、没有了梦想的人！

周家豪 是啊，那时候我绝望透顶了，跳舞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没有了它，我就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只能可怜地在地上爬！可现在不一样了，佳佳让我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激情！

Jerry 我真是羡慕你！

周家豪 Jerry，你不用羡慕我，张小洁已经离开你半年了，你可以试着忘记她了，去寻找下一个“张小洁”！

Jerry 我？我可以做到吗？

周家豪 为什么不可以？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昨天会所新来了一位女教练。

Jerry 我们会所不是每天都有新的教练来，也有老的教练走吗？

周家豪 可她，与众不同的！

Jerry 哦，怎么个与众不同法？

周家豪 最特别的地方是她的那张脸……[Linda上。

周家豪 瞧，她来了！[全场灯暗，周家豪下，两束光打在Jerry和Linda身上。

Jerry （大惊，呆住，低低地）小洁？！（并着魔般地向Linda走去）[Linda也向Jerry走去，两人十分有好感地凝望着。

Linda 我叫Linda，你呢？Jerry Jerry！

Linda 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Jerry 是的。

地点：会所。

[Linda上，手中拿着踏板准备去上课。手机铃响。[ Jerry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上。

Linda 喂，什么？小丽生病了？严不严重？啊？你现在就站在会所门口？可是，我马上有一节踏板操课要上啊！好，知道了，我想想办法吧。（挂电话，为难地）怎么办？

Jerry Linda，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Linda （着急地）是的，我临时遇到点急事，我……

Jerry 别说了，你快去吧，你的课我帮你顶！

Linda 真的吗？（担心地）可是你才上完一堂有氧操课，你的体力……

Jerry 没关系的。

Linda 那好，我先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换你。

Jerry 好。

Linda 谢谢你Jerry，谢谢你啊！（奔下）[Jerry下。[有氧操的音乐响起。[跳操音乐越来越响，夹杂着Jerry的口令声，突然随着一声尖叫，传来了“扑通”人体摔倒的沉重声响。[Jerry一瘸一拐，被Linda扶上。

Linda 慢点儿，慢点儿，疼吗？要不要紧？

Jerry 没事儿。

Linda 都怪我来迟了一步！你是为了顶我的课才……

Jerry 你别这么说，Linda，我们都是同事嘛。

Linda 是啊，是同事。（沉吟）可你知道吗，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人像你这样关心过我了！我每天拼命地工作，工作几乎成了生活的全部，连我自己都已经麻木了。

Jerry 我也和你一样。

Linda 可是自从第一次在会所里看到你，我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Jerry 什么感觉？

Linda 我觉得你似乎不像一般的同事，我们似乎还有些超出同事的东西，反正，我也说不上来。你呢？你有这种感觉吗？

Jerry 我？（沉吟，思索）我，我不知道。

Linda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Jerry （茫然地）我真的不知道。

地点： 会所休息室。

[周家豪在为Jerry按摩，放松肌肉。

周家豪 不是我说你，你去替Linda上课不是在自讨苦吃吗？你别忘了你刚上完一堂课，你是不是不怕肌肉被拉伤？你是不是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是不是不想干教练这行了？

Jerry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她有急事，就……

周家豪 Jerry，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Jerry 你问吧。

周家豪 你是不是把Linda当成张小洁了？她虽然有着一张和张小洁一样的脸，但她不是张小洁！

Jerry 我知道。

周家豪 据我的观察，她绝不是个纯情、简单的女孩！

Jerry （笑）难道她还会是个复杂的女孩不成？

周家豪 （点头）当然！有一次我去她们办公室，无意之间从她半拉开的抽屉里看见了一件东西。

Jerry 什么东西？

周家豪 一件让你过目不忘、想入非非的东西。

Jerry 是什么？

周家豪 一只小孩专用的奶瓶！Jerry 奶瓶？

周家豪 怎么样，说明问题了吧？

Jerry 说明什么问题？抽屉里放了只奶瓶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或许她最近在帮着照顾她家亲戚的小孩，或许……

周家豪 你的想法太幼稚了，我觉得这个Linda一定有问题，你说，她会不会是个……是个被人抛弃的单身母亲！

Jerry 单身母亲？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点了吧？

周家豪 你还别不信，现在像这样的事儿可不少。[苏红娟奔上。

苏红娟 （气喘吁吁地）你们都在这儿？我正找你们呢。

Jerry 什么事？

苏红娟 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告诉你们准保吓你们一大跳！

周家豪 你别一点儿小事就喳喳呼呼的好不好？

苏红娟 谁喳呼了？这事要是在会所里一说，一定是个爆炸性新闻！

周家豪 到底什么事？

苏红娟 我先前去马路对面的饭店吃午饭，恰巧看到被我们的J e r r y称为纯洁女孩的Linda了，她正从一名中年妇女手中接过一个一岁左右大的孩子，更恐怖的是，我听到小孩在叫她——“妈妈”！

周家豪 真的？

Jerry 那孩子是不是叫“小丽”？

苏红娟 小丽？对，我好像听到Linda是这么叫的！咦，你怎么知道？[ Jerry沉默。

周家豪 （得意地）听听，听听，Jerry，这回你没话说了吧？事实已经放在眼前了，Linda是个单身母亲，绝对错不了！

Jerry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更需要我们的帮助了！话再说回来，单身母亲又怎么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在法律上是完全平等的！

苏红娟 正确！Jerry，我对你的崇拜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你看问题就是比我透彻！难怪“诗人”说我鼠目寸光，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境界。

周家豪 境界？什么境界？

苏红娟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Jerry，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

Jerry 哦，没什么。

地点：Jerry的家。

[ Jerry站在镜子前。

Jerry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眼前总是会浮现Linda的影子？我是喜欢上她了？哦，不，我怎么会喜欢上Linda？不可能的，我爱的只有小洁一个人！[张小洁从镜子内侧走出。

Jerry （惊喜地）小洁？

张小洁 Jerry，你爱我吗？

Jerry 那当然！哦，不不，我是说：我爱你！

张小洁 你知道我等你的这三个字等了多久吗？可你为什么总也不说？

Jerry 我想在纪念日那天晚上对你说，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永远地失去了你……

张小洁 是的，你已经失去了我！那Linda呢？你喜欢她吗？

Jerry （思索着点头）是的，我想我是有些喜欢上她了。

张小洁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难道你还想错过她？

Jerry 我，我不知道，小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小洁 问问你的内心，它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走向镜子内侧）

Jerry 我的内心？

地点： 会所。

[苏红娟一边在跑步机上跑步，一边在朗读“诗人”的诗：“我愿意是废墟，只要我的爱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头，亲密地攀援上升！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习惯光明！我是如此殷切地思念北京，像白云眷恋着山岫，清泉向往海洋……啊，我日日夜夜思念着北京啊……啊，啊……”在她朗读的过程中，她一会儿加快速度跑，一会儿又像想到什么似地减慢了速度，她终于走下跑步机，打量了它一会儿，环顾四周。

苏红娟 教练！有教练在吗？[ Linda上。

Linda 苏红娟，什么事？

苏红娟 Linda？是这样的，我刚才在跑步机上锻炼，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Linda 什么问题？

苏红娟 你说我到底是应该快跑呢还是慢跑？快跑嘛，我想用不了多久我的这两条腿就会变得又细又长，成为一个“长腿美眉”！走在马路上只听到“刷刷”……Linda 这是什么声音？汽车的刹车声？

苏红娟 错！都是异性齐刷刷注视我的目光！

Linda 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苏红娟 完全正确！要是慢跑嘛，周期太长！我担心还没等到我的这两条腿细起来，它倒快要反弹了！所以我左右为难，快跑也不是嘛慢跑也不是！

Linda 依我看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既不要快跑，也不要慢跑。

苏红娟 不懂！你什么意思？我总不能不跑吧？

Linda 你来个不快不慢的中跑。

苏红娟 中跑？对！好主意！教练，你真是聪明，聪明！

Linda 苏红娟，Jerry呢？他不是你的私人教练吗？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锻炼？

苏红娟 他去厕所小解了，谁知他一走，我就出现问题了。（大惊小怪地）咦，你怎么问起J e r r y来了？你挺关心他的嘛？

Linda 我只是随口问问。

苏红娟 关心就关心嘛，干嘛要回避？知道吗，Jerry每次提到你名字的时候，表情也有些怪怪的，我看得出他挺喜欢你的！

Linda 是吗？

苏红娟 当然！不会有错！Jerry可是我们会所最帅、最热心、最善良的教练！有一次我很寂寞，他晚上还去我家陪我聊天呢。

Linda 什么？去你家陪你聊天？

苏红娟 没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诗人”每次写诗我都很无聊，就把Jerry找来了。那天Jerry原本是要和女朋友去约会的，可他却二话没说赶来陪我了。

Linda 他竟然把女朋友抛在一边？

苏红娟 正确！不过，我苏红娟这个人也是很拎得清的，他陪我聊天，我报酬总归要付的，而且是重金——给了他五千块钱人民币！想想看，陪聊三小时，赚五千元，这种生意哪里去找？不要太划算！

Linda （愤怒地）原来他是为了钱！难怪！

苏红娟 错！虽然是因为钱，但我和Jerry之间可是很清白的！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更何况，我已经有了“诗人”，有了他，哦，就等于拥有了整个世界！这句话好熟，好像是他写的哪首诗！不过，Linda，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总感到很内疚，我真是愧对Jerry。

Linda 为什么？

苏红娟 我没有想到Jerry因此和女朋友分了手，他很伤心。

Linda （恨恨地）什么？他居然为了钱，抛弃女朋友！可恶！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没有良心的男人！（转向苏，打量）不过也难怪Jerry会为你抛下女友，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是个很有风韵的女人吗？

苏红娟 风韵？风韵是个什么东西？

Linda 用“徐娘半老”来形容你最合适不过了。

苏红娟 “徐娘半老”这个词我知道，“诗人”曾经和我说过，“徐娘”是古代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Linda 徐娘怎么能和你比？你比徐娘更有魅力，

这种魅力会让很多男人难以抗拒的。

苏红娟 真的？那是一种什么魅力？

Linda 钱啊，有多少男人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钱是他们孜孜不倦的追求！

苏红娟 错！我的“诗人”说过：钱是个什么玩意？只不过是一张印刷了特殊图案的花纸头！只有艺术，哦，艺术才值得人们孜孜不倦地追求！好了，不说了，我累了，先去洗个澡，再去做个美容，拜拜。（下）

Linda Jerry，你怎么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Jerry上。

Jerry Linda？你怎么在这儿？苏红娟呢？

Linda （冷冷地）不知道。（欲走）

Jerry Linda，我有话对你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着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我……

Linda 你想说什么？

Jerry 我想说，其实，我和你一样，自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没有把你当作普通同事看待，我们也许可以走得更近，我……

Linda （打断）不必了，我看，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我还有课，不奉陪！（下）

Jerry Linda！

[过场，Linda在做瑜伽。

地点： 会所的一角。

[苏红娟上，环顾四周，无人，向幕内挥手。[周家豪上。

周家豪 你这么鬼鬼祟祟干嘛？什么事情不能在休息室里说？偏把我叫出来。

苏红娟 休息室里人太多了，说话不方便。

周家豪 奇怪了，你是会员，我是教练，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随便说什么话都方便嘛！

苏红娟 你这个人就是思想太复杂，不像我这么单纯！我叫你出来是要跟你说我的私人教练Jerry和Linda的事情！

周家豪 Jerry和Linda？怎么，他们出事了？我的天，终于还是出事了！快说，出什么事了？

苏红娟 我说了，你可得先保证不骂我。

周家豪 （点头）快说。

苏红娟 那我说了，不过，你可得保证不骂我。

周家豪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苏红娟 那我说了，Jerry，他，他已经不是我的私人教练了。

周家豪 Jerry不是你的私人教练？那谁是？

苏红娟 我现在的私人教练是Linda。

周家豪 什么？你炒了Jerry的鱿鱼？

苏红娟 正确！可是，不止我一个炒了他的鱿鱼，还有不少女客户都改请Linda了。

周家豪 我不明白，你们不是对Jerry挺满意的嘛？

苏红娟 更正确！但是Linda让我们更满意！她承诺她的私人教练的费用比J e r r y便宜一半！

周家豪 这怎么可能？教练报酬的标准是会所明码标价的，又轮不到她私自开价！何况会所要从私教每次为客户服务所得报酬中提取一半的金额，她怎么能做到将费用减去一半？哦，除非……难道她隐瞒会所私自做你们私教？

苏红娟 （点头）对头！这样一来，有哪个客户不动心？

周家豪 但如果被会所知道，她是要被开除的。

苏红娟 没人去说，会所怎么会知道？本来这也不关我的事，可是让我奇怪的是请Linda做私教的人不少原来都是Jerry的客户。

周家豪 我明白了，她是想把Jerry的客户全部撬走了，完不成会所的指标，让Jerry成为无人聘用的私教！让Jerry无法再在会所里呆下去！

苏红娟 聪明！不过，这一点我也已经想到了，这说明我们两个人一样的聪明。

周家豪 聪明你个头！苏红娟，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起那几个钱来了？你不是平时号称最讲哥们义气的吗？

苏红娟 我苏红娟当然讲义气了，不过你知道，谁都和钱没仇啊，我苏红娟以前根本没把钱当回事儿，可是现在情况变化了，我的钱都掌握在“诗人”手里了，唉，我以为掏点小钱给他自费出版两本诗集就能让他满足，可他现在居然要拿着我的钱去办什么房地产公司，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要成为本世纪将商业和文化真正接轨的第一人，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什么什么皆欢颜”就是他的宗旨！

周家豪 是大庇天下寒士皆欢颜！没文化！这种鬼话你也信？

苏红娟 （点头）我信！我要是不信，怎么会将自己所有的银行存款都交给了他呢？这几天我才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一块将来每平米能卖出3万元高价的黄金地皮在造房子了！

周家豪 他这把刀磨得真快！3万元一个平米，这哪是为寒士造房子？

苏红娟 你知道这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我突然发现我的“诗人”竟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样——

周家豪 怎么说？

苏红娟 世俗！俗不可耐！

周家豪 你早该看透你的那位“诗人”了。

苏红娟 是啊， Jerry以前对我说“诗人”写的诗很多都是抄袭来的，我还不信。这回我去了出版社，遇上了编辑，他说要不是看在我们是自费出版，他才不会编这种文学骗子的书呢！

周家豪 你别一说起你的那个“诗人”就没完没了的好吗？我现在最担心的是Jerry。

苏红娟 我也担心他，周家豪，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吗？[周沉默。

苏红娟 你快想办法，快帮帮Jerry啊！

周家豪 （叹气）就怕把这些事全都告诉Jerry，Jerry也不会相信，他情感的天平是偏向Linda的。

苏红娟 这么说，是没办法帮Jerry了？完了，连你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更何况我呢？我还是节省点自己的脑细胞吧。（突然）周家豪！

周家豪 （吓了一跳）干嘛？

苏红娟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有的时候有些……有些……

周家豪 有些什么？你什么时候说话吞吞吐吐起来？

苏红娟 我只是想问你，我是不是有的时候让人感觉有些……八卦？

周家豪 （笑）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有点自知之明！你啊，何止有些八卦，而是很八卦！

苏红娟 （认真地点头）我也感觉到了，我把Jerry稀里糊涂地出卖给了Linda，却又一脑子糨糊地跑来找你，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干吗？

周家豪 （摇头）碰上像你这样的客户只能长叹一声，送你两个字——苏红娟 哪两个字？

周家豪 （学苏红娟平昔的口吻）作孽！（下）

地 点：会所。

[ Linda和周家豪争吵着上。

周家豪 你别走！今天你非把话给我说清楚不可！

Linda 你要我说什么？

[ Jerry上，站在一旁。

周家豪 说你是怎么算计Jerry，又是怎么有计划地一步步设套暗算他的！

Linda 笑话！我有暗算过Jerry吗？我只是在和他公平竞争！他的那些客户一个个跑来请我做她们的私人教练，这足以说明我的业务水平比他好，我在会所里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现在应该是他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时候了！

周家豪 公平竞争？我呸！用那种卑鄙的私下交易的方式抢夺客户也算是公平竞争？枉费Jerry还把你当作一个好人，我看你的心肠简直比蛇蝎还毒！

Linda 不错，我是用了些手段让客户跑到我这里来的，你知道了又怎样？你以为你可以去经理那里揭发我？你有证据吗？有吗？

周家豪 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Jerry，你听清楚了吧？[ Jerry无言地走向Linda。

Linda Jerry？哼，你真是有出息，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听别人谈话了？

周家豪 是我把J e r r y叫来的，否则就算我说破了嘴皮，他也不会相信你在背后有意整他！

Linda 我这个人从来是明人不做暗事，做了就不怕承认！

Jerry 真的都是你做的？Linda，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Linda沉默。

Jerry 难道，你讨厌我？

Linda 是的，我不止讨厌你，还很厌恶你！

Jerry （呆住）为什么？可我好像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啊。

周家豪 Jerry，你别理她，像她这样变态的女人说出来的话也变态！

Linda 我可以告诉你，打从我听说你是为了钱抛弃了你的女朋友，我看到你就厌恶！再想起你为了讨好我、接近我，还替我去上课，我就想吐！

Jerry （失落地）原来，我在你的眼中竟是这样的不堪，听起来我像是个既好色又好财的坏男人！

Linda （冷笑地）哼，你难道不是吗？

周家豪 当然不是！Jerry，你一定要跟她说清楚，要不然她还真以为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呢！

Jerry （摇头）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周家豪 什么意思？

Jerry 刚才经理找我谈过话了，因为我没有完成会所教练的指标，他让我离开会所，这里已经不需要我这个私人教练了。

周家豪 什么？那，那你真的要离开会所？

Jerry 是的。我有些累了，先走了，家豪，你也别再为难Linda了，我已经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待我了。（下）

周家豪 （对Linda）看看，你干的好事！难道这就是你所要的结果吗？

Linda 是又怎么样？

周家豪 你根本就不了解Jerry！你有什么资格说他是个坏男人？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去苏红娟家陪她聊天吗？

Linda 还不就是为了那五千元钱的重赏吗？

周家豪 是，他是为了五千元，可你知道他要这钱是派什么用处吗？他是为了给张小洁买钻戒！他想在一周年纪念日那天送给她，他要对她说：我爱你！

Linda （呆住，良久）什么？那五千元是为了买钻戒？你说的这一切，全是真的？

周家豪 我为什么要骗你？Jerry都已经要离开这里了，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还有，你真的以为那些请你做私人教练的会员是冲着你来的？不要忘了你才来会所没几天！都是Jerry，他怕你完不成业绩指标，暗中说服了很多会员聘请你！可你却做了什么？你还撬走了他的其他客户！

Linda Jerry？是他在帮我？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周家豪 因为……张小洁。

Linda 张小洁？我和她有什么关系？

周家豪 你们本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偏偏你的这张脸，你父母给你的这张脸……

Linda 我的这张脸怎么了？二十六年来我一直是用这张脸生活的。

周家豪 可谁让你的脸长得和张小洁一模一样？！

Linda （大吃一惊）什么？你是说……

周家豪 他明知你不是张小洁，但还是一步步地走近你，可你对他做了些什么？你伤害了他，伤害他很深！

Linda （抚摸着脸，半晌）天啊，我到底对Jerry做了些什么？

地点：酒吧。[ Jerry在喝着闷酒。[ Linda上，她远远地愧疚地看着他，继而，慢慢地向他走近。

Linda （犹豫）Jerry，我，可以坐这儿吗？

Jerry （抬头看她）坐吧。

Linda （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你，是不是有些怨恨我？[ Jerry拿起一瓶放在吧台上的酒，递给了Linda，Linda没接。

Linda 不，谢谢，我不想喝，你也别喝了！（从Jerry手中拿过酒）我知道，你在怨恨我。

Jerry 不，我没有怨恨你，我只是，只是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Linda 我知道。（停顿）J e r r y，我不是存心要伤害你的，我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当我听说你是因为钱而抛弃女朋友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地生气，我真想，真想狠狠地咬你一口！

Jerry 是吗？

Linda 也许，你让我想起了他。

Jerry 他？

Linda （点头，慢慢站起）一个我曾经很爱的男人，我以为我会嫁给他，他会娶我，可我没想到他为了开一家广告公司，四处筹钱，是一个有钱的女老板资助了他，让他的广告公司顺利开张了，后来他向我提出了分手。（停顿）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我和他日积月累存储下来的情感怎么说变就变了？

Jerry （站起）难怪你会这么恨我！

Linda 对不起，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做了那些伤害你的事情，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我错了！Jerry……

Jerry 也许是因为你对我和其他人不同吧，你才会这样恨我。

Linda 是的，你的确和其他人不同！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这种感觉。Jerry 我也一样。[两人凝视着对方，慢慢走近。

Linda 你在想什么？

Jerry 在想你，你呢？

Linda 我也在想你。[两人牵手。

Jerry 想我什么？

Linda （挽起Jerry的手臂，将头轻轻地靠上Jerry的肩头）想就这样一直靠着你。

Jerry （将Linda拥入自己的怀中，两人走至镜子前）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被你靠着！（温柔地看着镜子中的Linda）知道吗，她也曾经这样将头靠在我的肩头，也曾说过想要一辈子依偎着我的话。

Linda 是吗？是张小洁吗？

Jerry （点头）是的，她的出现让我对爱情充满了憧憬。

Linda 这种憧憬我也曾有过。

Jerry 真是很奇怪，全世界有这么多女孩，可我的心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仅仅如此而已。我常常想，如果能和她永远在一起，那我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Linda 我也期盼过成为拥有这样幸福的女人！

Jerry 我喜欢陪她逛街，喜欢看着她把百盛、伊势丹、巴黎春天里的名牌衣裤：ESPRIT、LEE、ONLY……一件一件地往身上试穿，那时，她的脸上总是挂着很满足的笑容。

Linda 我喜欢看他吃我亲手为他做的饭菜，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的心里就特别温暖！

Jerry 我有过想要和她结婚的梦想！

Linda 我有过想要为他生个小孩的冲动！

Jerry 你有他的小孩？

Linda （摇头）他吝啬得什么也没有留给我，我的生活在他走后突然变得黯淡无光，所以每逢周末我都要去孤儿院领“小丽”回家，我和小丽，两个孤儿，在一起总会比较热闹。

Jerry 原来你是这样一个有些特别的“单身母亲”！（沉吟片刻）小洁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离幸福好近好近……

Linda 可一切随着他的离开而最终毁灭！我才知道我一无所有！[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突然，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在他们脸上凝固了，两人的表情不自然起来，Linda将头挪开了Jerry的肩头，Jerry将环在Linda腰间的手拿开了。[两人沉默，静场。

Linda Jerry，你喜欢我吗？Jerry （点头）嗯。

Linda 你喜欢我什么？

Jerry 这个……

Linda 我是Linda，不是你的小洁。[Jerry沉默。

Linda 你确定你喜欢的人是我吗？[Jerry沉默。

Linda 你真的已经忘记她了？

Jerry 我，我不知道。（沉默片刻）你呢？你还时常想起他吗？

Linda 我，说不清。[两人分开，保持着一段距离。

J、L （同时）我想……

Jerry 你想什么？

Linda 我在想，我了解你吗？我了解你多少呢？

Jerry （沉吟片刻）你，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也一样！

Linda 嗯，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情感，不是吗？

Jerry 是的，我们需要先确定一下自己的情感！

Linda 在这座城市里，像我们这样无法确定自己情感的人，究竟有多少？

Jerry 是啊，绝不只是你和我……[低低的柔柔的音乐声响起。

Jerry （微笑着）不过，Linda，我们目前依然还是很要好很要好的同事啊。

Linda 谁说不是呢？我不会让你离开会所的，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中的，我要去找经理，我会让那些属于你的客户重新回到你的身边的！

Jerry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生活还在继续！

Linda 那就让我们快乐点吧。[音乐声变得激烈起来。

Linda 来，Jerry，来，跟我来！（拉着Jerry奔跑）[众演员、教练上，跳起拉丁舞，Linda和Jerry也和着节拍跳了起来。[音乐声中，演员和主创人员谢幕。[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