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及女性意识——以《来来往往》为例
2016-05-30王超
王超
【摘要】:本文以池莉的小说《来来往往》为例,分析了作品中段莉娜和林珠两个女性形象,对作为传统女性的段莉娜和作为时代新女性的林珠之间进行分析比较。同时,池莉的小说体现了其鲜明的女性意识:其一,还原当代妇女的本真形象,背离男性审美理想;其次,这部作品中体现出了作者的“男性关怀”意识。
【关键词】:池莉;《来来往往》;女性形象;女性意识
池莉小说中,充满了困窘而丰满、琐屑但真实的市井生活。其作品中描绘的女性形象和其所传达出的女性意识鲜明。池莉的创作始于20世纪八十年代初,她塑造了众多性格各异、血肉饱满女性形象,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重要的女性群像。
一、迥然不同的女性形象
(一)传统女性形象
以段莉娜为代表的传统女性。段莉娜个人积极向上,年轻成为党员,家庭背景无可挑剔。初次与康伟业见面,“年轻的、健康的、饱满的姑娘段莉娜,唇红齿白地与这个季节融为一体,炫目耀眼地展现在康伟业眼前。”[1] 在肉类联合加工厂上班,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的康伟业开始觉得配不上这姑娘。随着两人爱情推进,初偿“禁果”后,康伟业忽觉段非自己所爱,但为时已晚,在段的威逼下,两人结婚。段莉娜是与她的骨骼一样生硬、刻板的女性,她有太多性格缺陷,自私强势、苛刻世俗,用权力打压丈夫,不给康伟业留情面。段莉娜更像是男性,没有女性的柔美,但也有可取之处。时代风潮中,她有着比丈夫敏锐的政治嗅觉,丈夫在她鼓励下毅然辞官“下海”。遗憾的是,她没有随着康伟业身份地位改变做出妻子本该有的努力与改变。她坚持着自身处事原则,无能力操纵丈夫还企图用暴扈拴住丈夫。妻子泼妇般的行径固然可恨,但遭到丈夫无情抛弃又是可怜的。人老珠黄无人垂爱的段像个疯子,“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举止她的眼神都不是今天的。她过时了。……段莉娜这辈子算是与康伟业耗上了。除了康伟业,她还有谁呢?”[1]纵然是国家干部,有经济基础,面对背叛,她迅速地衰老了。
厂医李大夫,同为旧时代知识女性却多了成熟睿智。她时髦、漂亮、多情,最懂人心。康伟业对李大夫念念不忘,恰恰显示了李大夫作为女性比段莉娜值得肯定的性格特征。通过对李大夫的书写,可以窥探作者并没有将男女主公的不幸婚姻仅仅局限于男性背叛女性的主题,而将段莉娜的缺陷展现出来,凡俗人世的爱情,庸常又没有标准评定。在展现婚姻生活本象的描写上,作者是深刻的。
(二)新型女性形象
作为新女性代表,林珠是耀眼的。林珠是名外企白领,生在广东,长在北京,精通外语。她与中国传统美女有着截然不同的美,“林珠是一个典型的南国小女子,身材小巧,皮肤微黄。眼窝深,颧骨高,唇大而厚而红,眉黑且直且长,属于杀伤力较强的索菲亚·罗兰型的性感女郎,使一般眉清目秀的传统美女相形见绌。”[1]加之其新潮的穿衣品味,“她的穿着打扮绝对国际流行化,只用法国香奈儿香水,服装使用的颜色惊人地大胆,蟹黄、海蓝、杏黄、烟紫,樱桃红等等,都是一般中国女性穿不了的颜色。”[1]她大胆泼辣,敢爱敢恨,爱情观新潮。在利益面前力挺爱人,独处时小鸟依人,放肆调情。林珠在未经历过风情万种女性的康伟业面前,杀伤力极强。林珠是市场经济条件下成长起来的女儿,她的爱情可以义无反顾,但与康的空中爱情也需要金钱支撑。当与康的爱情走到尽头,她果断卖掉爱巢,“她理所当然地把五十万块钱揣进了她自己的口袋”。 [1]这是个做事果断的新女性,对待事业如此,爱情也如此。她与段的死缠烂打形成鲜明对比,反映了不同时代女性的观念差异。
两个女主人公在对待爱情婚姻上观点相反:一个死守无爱的婚姻;一个潇洒自在,拿得起放得下。两个人性格差异巨大,与她们生活环境有直接关联。段莉娜生在军人家庭,传统思想熏陶使其习惯在生活圈子中固守。林珠长在日新月异环境当中,高等教育中形成独立人格,对待事物都以新潮视角去探察。社会转型期中,中国女性的生存境况被描绘出来,作为时代宠儿的林珠无疑成为作者正面描写的对象。作者肯定新女性的自立自足,在传统女性的对照中凸显新女性独立人格的意义与价值。
二、独特鲜明的女性意识
(一)背离男权审美理想
两种女性,都有血有肉,敢爱敢恨。她们不再符合男权审美理想。“一位女性作家需要仔細研究、消化吸收并最终超越那些极端化的形象,比如‘天使和‘怪物,它们都是男性作家为女性创造出来的。”[2]天使和妖妇是对女性的两种不同形式的歪曲和压抑。池莉小说从这个意义上还原了中国当代妇女本真形象。她们既非“天使”,也非“妖妇”。不管段莉娜还是林珠,她们都不是男性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或爱人。段莉娜是悍妻,是固守原有价值观念的保守者。经常将“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挂在嘴上,但丈夫早已形成金钱本位思想。段莉娜择偶时关注的不是两人思想观念和心理是否相容,她更注重对方的政治立场。而年轻貌美、事业有成的林珠也不是男性心中的贤妻良母。康伟业一开始被林珠美艳外表所打动,想要与之做一对烟火夫妻时才忽觉两人价值观差异之大。“我不会做菜,我也不愿意做菜,我非常讨厌油烟,油烟对皮肤、头发和健康都有极大的损害。而且做中国菜太浪费时间了。我的主张是煮一个鸡蛋,面包夹香肠就行了。”[1]传统男性康伟业认为,女人最终是要回归家庭的。“康伟业母亲在厨房里的劳作是全家人生活乐趣的源泉,他母亲劳作的身影在康伟业眼里是最美好的女性形象之一。”[1]池莉呈现出了最真实的女性以及最真实的爱情与婚姻,同时也反映出其女性观念。
(二)男性關怀的意识
在《来来往往》中,池莉站在客观公允角度对男女两性关系发声。在女性痛苦遭遇和家庭悲剧后是两人共同的问题。康伟业并非开始就想抛弃糟糠之妻,他曾经试图改造妻子,“康伟业给段莉娜一会儿买一管口红,一会儿买一瓶香水,一会儿买两双丝袜。不仅买来了,而且还教她怎么使用”。 [1]康伟业认为“他们是多年的夫妻,共同用生命中最宝贵的青春岁月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共同拥有着可爱的女儿康的妮。康伟业认为他们基本是成功的,他们不应该分裂。”[1]康伟业也只不过是有着七情六欲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他开始被段莉娜要挟结婚,受尽妻子和其娘家的冷眼。辛苦在商海打拼,承担家庭的经济重压,其妻子时刻与其周旋。作品中包含了池莉的“‘男性关怀意识”。 [3]在市场经济浪潮之下,给男性带来了机遇、成功和艳遇的同时也带来了身心上的伤害,池莉对于这些男性是抱以同情和理解的。康伟业是艰难的:没有钱时毫无尊严,忍受妻子对于经济上的抱怨;有了钱后并未真正获得家庭幸福和美满,承受妻子对其进行的打压、猜忌和恐吓,还要面对社会各方所施加的压力而不语。这是现代很多社会成功男性的共同处境,作者也在作品中予以展现。
参考文献:
[1] 池莉.池莉文集(5)[M].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
[2] [美]桑德拉·吉尔伯特、 苏珊·古芭著,杨莉馨译.阁楼上的疯女人—女性作家与19世纪文学想象(下)[M].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3]闫寒英.职场小说与女性主义意识形态[J].文艺评论,2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