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朦胧诗”身后的反叛
2016-05-30刘一乐
刘一乐
摘 要:朦胧诗,是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出现的一个诗歌艺术流派。它的出现带来了现代诗学的全面复苏,它思索中国的“现代化”启蒙合理的人性意识,重建时代自我反思。虽然它本身的“叛逆”精神遭到无数人的批判,但作为时代的产物,仍然有它的强大生命力。本文旨在对朦胧诗的反叛精神本质进行简单的梳理和通顺,体现朦胧诗的反思和启蒙社会的功能。
关键词:反叛;思维构思;真实;表現手法;人
朦胧诗,是由特定的时代语境和历史积淀所形成的,伴随着文学全面复苏而出现的一个新的诗歌艺术潮流。当时,随着“四人帮”被粉碎,随着解放思想解放潮流的涌动,这一群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带着“文革”中心灵的累累伤痕,带着与黑暗动荡的过去毫不妥协的决绝情绪,带着刚刚复苏的人的自我意识和被遏制多年的人道主义思潮,带着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和使命感,在赞扬与诅咒交加,掌声与嘘声并起,鲜花与臭鸡蛋同时抛来的情况下,走上了诗坛。
徐敬亚在著名论文《崛起的诗群——评我国诗歌的现代倾向》中曾经这样写道:
时代的大悲大喜被他们转化成独白式的呻吟。感受生活的角度与建国雨来的传统新诗迥然相异——诗中,细节形象鲜明,整体情绪朦胧;内在节奏波动大,类似小说中的意识流手法;结构奇兀闪跳,类似电影中的蒙太奇;语言,似乎可以擦亮读者的眼睛;一个平淡,然而发光的字出现了,诗中总是或隐或现地走出一个“我”!
一个即真实又叛逆的“我”油然而生。
一、思维构思上的反叛
新时期的诗歌,对其原有的品质进行了深刻的忏悔,痛斥了“新诗也要学习革命样板戏的创作经验”[[]]的谄媚。朦诗人艾青“归来”后,曾经喊出“诗人要说真话的”的响亮口号。而这种“真”不是客观的细节特征的模仿,而是内心的诉求!诗,原本便嫉恶如仇,对一切丑恶都不会持有宽容的态度。朦胧诗的创作者在其诗歌中多强调主题的真实,追求内容上的意向化和象征性,传递自身复杂的心理感受,其中多包涵感伤情调和忤逆。
那些灿若星辰的美丽诗篇,至今仍在影响着一代人的对诗歌的认识。构思上,诗歌的本体不在过分的注重客观的描绘,而是运用大量墨迹来描绘诗人内心真实的世界,忠于眼前现实和尊重所想。诗歌不再造作,不再拍马,也不愿卖弄风骚,两面三刀的歌颂。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漂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告诉你吧/世界/我--不--相--信!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北岛的《回答》在《诗刊》1979年第3期上刊登。使“朦胧诗”的创作正式从手抄本的传阅,走向了大众的视野。
北岛企图在一个封闭的逻辑空间内构建一个完整,自足的“自我”形象,并依靠与外部世界的对立关系来强化这一形象的独体性。在“镀金的天空中”粉饰太平的世界里,人性被扭成“弯曲的倒影”飘散在各个不知名的角落。通过“我”的情感起伏进行构思,将思维上的反叛展示出来,展示真实情感中对现实社会的不满,渴望理想社会秩序的到来。
1980年第8期的《诗刊》登载了章明的文章《令人气闷的“朦胧”》。 章明觉得,当前有些诗歌“写得十分晦涩、怪癖,叫人读了几遍也得不到一个明确印象,似懂非懂,半懂不懂,甚至完全不懂,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诗歌被命名为“朦胧体”。朦胧诗虽然最初的出现是一个实在的贬义词,但它却是中国当代汉语诗歌史上绕不过去的重要课题,它丰富了诗歌的多样性,启迪了当代汉语诗的多种可能。朦胧诗的思维构思上重视“内在”的致密表达,将诗的诚实品质以叛逆的手法重新讴歌。
二、表现手法的反叛
《崛起的诗群——评我国诗歌的现代倾向》文中,徐敬亚再次讲到,“从1979年起,人们就已经感到:中国新诗的这次复兴,不会再是简单的恢复。那时,在诗坛的合唱中,就已经出现了某些不和谐的音符。这些诗,角度新颖,语言奇警,结构不凡。”这種看似“不和谐的音符”是朦胧诗派的诗人们利用诗歌的形式,对现实进行抨击和反思,追求诗歌独立的审美价值。批判者不满既包括艺术风格上的朦胧,晦涩,也包括文学观念,思维模式与艺术趣味上的种种背道而驰。真正哺育了这类诗歌的不是文学的热情,而是文革的灾难,是承受这场灾难过程中,内心无法排解的抑郁。
所以,朦胧诗在写作手法上追求意象化,往往象征,暗示,通感等并用。将生活扭曲变形,借以表现诗人“心滤”的实现。而意象不是一般的现象,而是融入了诗人思想情感的物象。诗歌的最终目的是思想的诉求,情感的发泄,这些往往不需要直抒胸臆。朦胧诗派在哲学讨论的造诣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摒弃了以往任何一个诗歌时期的模仿。用雄辩、诘问、宣告的形式,表达着对特定时期的思考和对抗。
江河的《星星变奏曲》里“谁不愿意/每天/都是一首诗/每个字都是一颗星/像蜜蜂在心头颤动/谁不愿意/有一个柔软的晚上/柔软得像一片湖/ 萤火虫和星星在睡莲丛中游动/谁不喜欢春天,鸟落满枝头/像星星落满天空/闪闪烁烁的声音从远方飘来 。”大量的运用了物我合一的意象叠加,构织了一个温馨祥和的画面,使人们在心灵上暂时忘记了伤痛,和自然中的种种美好一起畅想。
崇尚粗狂,豪放,刚健文风的诗人杨牧,在代表作《我曾经喝过战马的血浆》里说道“我曾喝过我战马的血浆/向着沙海/向着夕阳/向着刺刀尖/滴落的红光/胸廓之海哟/怎能平息/海啸般地潮落潮涨!”情绪的亢奋和壮烈,一看便知道出自男性诗人之手,杨牧的诗歌虽然诞生在大西北,但是仍然深深烙印着朦胧诗的印记。在生活原貌上拉开序幕,保留了生活内核,却又带着这种意象进入更高一层的象征。低沉的咆哮,深刻的呐喊,等待复活的时刻。
朦胧诗的表现手法似乎又很简单,“朦胧”已经一语道破,延长知觉的过程,叛逆在只能意会,却不易言传。
朦胧诗崛起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朦胧诗以大量现代派诗歌手法区别于当时的主流诗歌。时间过去三十年有余,朦胧诗在诗坛的地位和价值已经得到公认。综合当时时代背景、个人情怀、创作目的等因素,朦胧诗人主观认识和思想感情的朦胧以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写作手法,亦被如今众多诗歌创作者在一定程度上大面积借鉴。而当时诗人将这种现象表现出来时,无疑便构成了艺术表现上的含混和不确定性。
三、人文主义的反叛
现在看来“朦胧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朦胧之处,但当时“朦胧诗的‘崛起是对以往诗歌附庸地位的反拨,长期备受压抑的个我,其生命真实、情感真实的付诸于语言真实喷发而出。”
“朦胧诗”是在人道主义基础上建立起来对“人”的特别关注,诗人们由于文革的动荡和上山下乡的遭遇,因此总是倾向于把个人的命运和民族的劫难结合起来。将“社会的人”与“我”同时融入时代氛围的明暗变化,促使这批年轻人感悟到必须从个性独立与人性解放、人道平等的角度契入社会政治生活,以此去把握诗歌的真实世界。
一代人的昭示使“朦胧诗”在一个非人的世界里发现了人和人的价值和尊严。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和北岛的“我站在这里/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都反映出朦胧诗在觉醒,用人性的复苏,来指代“人民”状态。
不论朦胧诗怎样的压抑,但是在主意还是追求友爱和谐的人际关系和真诚善良的人性回归。舒婷在《风暴过去之后》写道“在渤海湾/铅云低垂着挽联的地方/有我七十二名兄弟/在春天每年必经的路上/波涛和残冬合谋/阻断了七十二个人的呼吸。”这是使人读过会震落人们心酸泪水的作品,对不尊重生命的官僚主义道出了撕心裂肺的谴责。
一群“没有文化”的诗人,运用“朦胧”的“真实”诗词引起对“人”及“我”前所未有的关注,反叛了以往任何一个时期的诗歌秩序,将中国诗歌引向了一个崭新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