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诸岛地名的权力关系及地方反馈
2016-05-25陈冠琦张争胜黄奕雄
陈冠琦, 张争胜, 赵 静, 黄奕雄
(华南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 广州 510631)
南海诸岛地名的权力关系及地方反馈
陈冠琦, 张争胜*, 赵静, 黄奕雄
(华南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 广州 510631)
摘要:透过南海诸岛现存标准地名,审视民间地名及地名主体的生存状况,为地名规划提供依据,并为维护中国海洋权益及海洋安全提供证据.以《更路簿》为数据来源,从批判地名学的视角,分析南海诸岛渔民地名与标准地名的关系,并调查渔民对地名的认知状况,得出结论:(1)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现存2套地名系统关系并非完全对立,而是包容、融合的关系;(2)标准地名更讲求秩序,以大事、名人命名,渔民地名讲求方便,命名更为直接、通俗;(3)海南渔民可以识别2套地名系统,但在使用层面上更倾向于渔民地名;(4)历史时期的地名内涵通常滞后于实际情况,近现代时期情况相反,而内涵与实际相符才是理想状态.
关键词:南海诸岛; 批判地名学; 权力关系; 民间地名; 《更路簿》
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面积辽阔,总面积356万km2,其中南海断续线内的海域属于中国[1].中国政府秉承“主权归我,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原则,积极推进南海地区的和平发展与区域合作,与周边国家签署了《南海各方行为宣言》(2002年11月)[2].2013年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东盟国家时提出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3].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首段,南海地区的地位与日俱增.海南渔民世代在此航海耕耘、捕鱼作业,是南海诸岛地区最早的发现者、开发者和管理者[4].海南渔民熟悉南海海域并对其中的岛、礁、沙、滩进行了系统的命名.这些命名不仅几乎涵盖全部海域,而且有明确的分类系统[4-7],十分罕见.而南海诸岛地区的地名研究还缺乏系统性的整合及对渔民群体的深入关注,需要进一步研究.
受新文化地理学影响,文化景观不再被当作一种外在客体“所见”,而成为一种“见的方式”[8],地名也用于反映本地的自然与社会环境[9-10].特别是近10年来,地名研究的批判转向逐渐从萌芽走向主流:ROSE-REDWOOD等[11]首次提出“critical place-name study”,叶韵翠[12]将其译为批判地名学,最近的一些案例研究也使用批判地名研究(critical toponomy)这一称谓[13-15].无论“地名研究的批判转向”(critical turn)、“批判地名研究”或者“批判地名学”,其所指皆为目前地名研究的主流视角(范式).在这一主流视角下,地名被视为一种将社会生活自然化、具体化的过程,而更名则是空间与历史的重构,社会不稳定通常伴随着地名的不稳定[14-16].目前,批判地名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地名背后的权力关系、地名霸权下的地方反馈力量以及地名的时空规律:(1)权力关系的研究主要反映在纪念性街名[15].作为“霸权主义”与“每日生活”(everyday life)的交叉,城市街道作为地名权力最重要的载体被赋予政治功能,相比其他类型的纪念活动,更改街名更容易、迅速、廉价、潜移默化且有力,并体现高强度的排他性[14-17].案例研究集中于上世纪苏东剧变[15,18-19]及殖民与后殖民运动[20-23]带来的街名变革.而在政治稳定时期,影响地名的因素主要为经济[24]和国家政策[25]等.(2)地名反映了复杂的政治权力关系,但民众(我者)对地名的理解与精英当局(他者)的初衷之间存在偏差:民众更多地关注地名的实际(指示方位)功能[16,20],拥有当地地名的决定使用权[12,20-21].相关研究开始关注弱势种族[26-28]与少数族裔[29-31]为命名权做出的斗争,剧烈更名被视为文化霸权[32].也有研究认为核心社群的诉求并非霸权,而是对自身经济利益、习惯等的关注[11,17,33].核心社群和边缘社群的利益之间并非不可协调[32],地名的多元主义成为目标.(3)在关注地名背后政治权力关系的同时,开始有学者关注地名的时空规律[13,16].时间上,更名集中于政治变革后的数年,更名强度随时间推移不断减弱;空间上,更名强度由城市(商业)中心向外围递减[18-19].也有学者关注地名空间边界的变动:地名边界与政权、人种、语言等边界不同,且界限更为模糊、复杂[12].
以上研究几乎全部采取个案研究的方式.但大多数研究集中于受政治因素影响强烈的地区,鲜有研究关注民间地名[31].作为原始地名,民间地名影响因素少、受政治“污染”少、稳定性高,蕴含了更久远的历史信息.同时,民间地名的命名方式有别于官方地名,有其特定规律,可以丰富批判地名学的研究领域.本文研究中国南海地区的南海诸岛渔民地名,有2点特殊性:(1)南海地区处于海上,只有小范围岛屿和暗礁;(2)由于第一点特殊性,南海地区受官方命名影响小,渔民地名作为该地区至今发现的唯一民间地名稳定、统一.综合这2点特殊性,南海地名研究可作为批判地名学的一个新领域,丰富批判地名学研究.
在回顾南海诸岛地名研究及批判地名学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首先梳理南海诸岛地名演变的过程,分析南海诸岛渔民地名及其与标准地名的关系,剖析南海诸岛地名景观格局;随后通过对渔民群体的调查,分析区域地名演进中的渔民地名要素,探究该地区特有的民间地名与当地渔民、官方地名的关系;最后进行讨论,得出结论.
1南海诸岛地名:国家与地方
南海地区出现相关地名的记载最早可追溯至汉代,包括“涨海”、“珊瑚洲”、 “千里石塘”、 “万里长沙”等[34-35].通过官方史料的整理发现,有关南海地区的古地名还停留在大尺度的群体地名,并无涉及具体的岛礁.而在海南渔民世代相传的《更路簿》中,保存了大量系统化的民间地名.南海地区由政府组织的地名系统化工作,直到近代才开始.
1.1南海诸岛官方地名
由于南海地区地理位置的特殊性,直到近代时期,才出现了第一批由中国政府组织的系统化命名活动.出于宣誓主权、便于管理的需要,自1909年开始,各个时期的中国政府对南海诸岛的地名系统化作出了尝试和努力,先后共有4次:(1)1909年,清政府派李准巡海,为西沙群岛16个岛命名.由于《李准巡海图》已遗失,除甘泉岛、珊瑚岛、琛航岛、广金岛沿用至今,伏波岛改为晋卿岛,丰润岛先后改为和五岛(1947年)、东岛(1983年),其余均不知所指,十分可惜[36]37-38.(2)1935年,水陆地图审查委员会对南海诸岛进行地名审定,确定的地名包括135个.受困近代中国国力和技术上的空虚,英美等国主导了这一时期南海诸岛的地图测绘,受此影响, 130个地名采用英文译名,严重违背“名从主人”的命名原则[37].(3)1947年由内政部公布,包括172个地名,基本摈弃了1935年公布的英文译名地名.(4)1983年4月25日,国务院授权中国地名委员会,在《人民日报》上刊登了我国南海诸岛部分标准地名,其中包含了287个标准地名,基本涵盖全部南海诸岛[36]18-21.综观这4次官方地名的命名和审定,我国政府对南海诸岛的命名有逐渐完善、合理的趋势.
1.2南海诸岛民间地名
除官方命名之外,南海地区仍留存一套渔民地名.从目前的研究来看,《更路簿》是保留渔民地名数量最多、最完整的部分.《更路簿》最核心的内容是记载了海南渔民从海南岛到南海诸岛作业的航路集[4, 6-7].目前搜集整理到《更路簿》的17个版本,每个版本都记载了数十至上百条航路(图1).航路的文字结构虽有差别,但基本构成相似,包括起点、讫点、针位(方向)和更数(距离)等4个要素.以下为2条航路条目:
自三圈放回干豆用乾巽六更收——林鸿锦抄本《更路簿》“往东海庚度”第15条
自黄山马到劳牛劳驶寅申,三更收——彭正楷抄本《更路簿》“北海更路”第56条
图1 陈永芹抄本《更路簿》航路示意图
2条航路中,“乾巽”、“寅申”代表用罗盘表示的方向,分别表示西北、西南方向.“更”为中国古代时间单位,与“时辰”相等,计2小时,帆船时代行船速度大约为每“更”10~20海里,故又可表示距离.“三圈”、“黄山马”和“干豆”、“劳牛劳”分别表示两航路的起点和讫点.因此,在《更路簿》中就记载了大量的渔民地名.本文统计了《更路簿》17个版本的渔民地名数,西沙群岛35处,南沙群岛81处,共计116处(表1).版本之间的航路条目虽有差异,但记载的航路和地名几乎遍布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陈永芹抄本《西南沙更路簿》在各版本中航路条目较少(99条),但遍布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主要区域,地名包括主要岛礁(图1).
表1 17版本《更路簿》渔民地名数
注:因存在大量一地多名的情况,为避免夸大数据,本文以地名实名为参照,一地多名记作1处.
1.3包容与整合
相比于其他案例,中国政府对地名的标准化并非地名“清洗”(cleaning),而是一种系统化的地名整合.一方面,1947年确定的南海诸岛地名几乎全部保留,除通名的更改(岛礁的自然生长或测量技术的改进等因素)和未公布的地名外,只有3个岛礁更名:和五岛更名为东岛,蓬勃礁更名为浪花礁,民主礁更名为黄岩岛(民主礁仍作为黄岩岛别名使用).另一方面,目前使用的标准地名中,包含了很多渔民地名元素.对比1947年公布的地名,1983年公布的“新”地名中,有31处基本沿用渔民地名,另有9处新命名的岛礁使用渔民地名要素(借用附近岛礁渔民地名).因此,新增加的地名中共40处使用渔民地名,占新增地名的34.8%,占《更路簿》中渔民地名的34.5%(表2).鉴于上文提到,1947年公布的地名几乎全部沿用,因此40处渔民地名仅作
表2 1983年公布部分新地名及其对照渔民地名
为一种补充,全部为1947年未命名的岛礁.考虑到渔民地名中存在一些方言俗名不适合继续公开使用;且新命名的岛礁亦无渔民地名,无法借鉴.所以能保留如此多的渔民地名作为标准地名,是对渔民地名和渔民文化的尊重和保护.
在南海诸岛1983年的命名实践中,“去纪念化”的过程几乎不存在.南海诸岛的标准地名与近代几次标准化尝试,是从最原始的民间地名到官方地名的过程,可以看作第一批纪念活动.纪念的大事、名人主要包括:郑和下西洋(郑和群礁等)、李准(李准滩等)、古代著名人物(鲁班暗沙等)、军舰或舰长(中建岛、鸿庥岛等)、其他中国元素(华夏暗沙等)[36]18-21.
综合来看,南海诸岛目前使用的标准地名来自多元渠道,主要由3个部分组成:1947年前(含1947年)确定的纪念性地名,渔民地名及相关地名,1983年新增地名.
2海南渔民对南海诸岛地名的认知
地名作为一种景观,不仅是社会权力的产物,而且是获得权力的工具[11]463.因此,大多数地名仅作为当时主要政治团体利益的反映而出现.相比之下,边缘社群在地名上缺乏话语权.南海地区的渔民处在多种边缘角色的交叉之中:(1)中国核心区域自古位于北方,南海地区处于边缘区域;(2)中国主流的生产方式为农耕生产,置渔业于边缘生产方式;(3)汉语普通话以北方官话为标准,海南方言属于边缘方言.作为边缘社群,海南渔民对地名的诉求可能被有意无意地掩盖.如前所述,尽管1983年中国政府在南海地区地名标准化的过程中已经充分考虑到对渔民地名的保护,但仍对渔民地名和文化产生影响.
通过对海南琼海、文昌10位船长就其识别、使用地名情况的调查(表3),结果发现:除渔民郑庆能不识别标准地名外,大多数船长都可以识别渔民地名和标准地名;而使用层面上,所有船长都主要使用渔民地名,特别是在渔民群体内部,这一表现尤为显著.
渔民群体对标准地名可以识别,是由于自1947年后出版的南海地图,出现了大量的标准地名(这些地名大多数经1983年审定后作为标准地名使用),而在使用地图的过程中,不断熟悉了标准地名.渔民郑庆能年龄偏大,接触官方地图时间较短,加之长时间的使用习惯,故无法识别标准地名.另一方面,由于出海使用渔民地名,故全部船长都可以识别渔民地名.在渔民卢家炳家发现的地图中,发现在标准地名旁手写标注的渔民地名.2套地名系统同时出现在一张地图之上,也间接印证了渔民对2套地名系统都具有辨识能力,并且经历了一个由仅能识别渔民地名到逐渐熟练识别2套地名的过程.
表3船长(渔民)对南海诸岛地名的识别、使用情况
Table 3Recognition and use of islands names of South China sea
序号船长(渔民)基本信息标准地名渔民地名年龄/岁更路簿识别使用识别使用1郑庆能85有××√√2苏承芬76有√×√√3韩健元75无√×√√4齐见德71有√×√√5陈泽明60有√×√√6卢家炳64有√×√√7吴船长50无√×√√8郑辉49有√×√√9郑峰44有√×√√10王船长43无√×√√
而在使用层面上,所有船长全部选择使用渔民地名.2位年轻船长作出如下解释:
称呼时,我们一般还是用海南话(渔民地名),觉得比较方便.
——吴船长
父亲要在海图中标注(渔民地名),我不用标,下一代估计就不一定知道这些(渔民地名)了.
——王船长
渔民出海自古就使用渔民地名,近代以来地名标准化开始渗入到渔民社区中,主要以标准化的地图和GPS形式出现.对于地图中使用标准地名,渔民有一个逐渐熟悉的过程:最初通过对比方位,确定标准地名所指,在地图中标注渔民地名;随后逐渐熟悉,可以识别标准地名,不再标注.南海地区目前使用的标准地名不过30多年,很多渔民出生在此之前,从另一个侧面证明标准地名属于一种“新地名”,与渔民地名存在一种博弈与融合.
地名反映了居住生活在该地的不同文化、种族(民族)、语言群体的意识形态.而从历史时期至今,中国海南渔民作为最主要的群体,活动范围最广、活动时间最长.直至今日,海南渔民依然活跃于南海的各个岛礁,进行捕捞、采集活动.“我者”认同自己地方多依据在本区域的生活经验以及社会环境的耳濡目染,其次才是文本[38].因此,作为 “我者”,海南渔民是整个南海地区地名最主要的使用者,南海诸岛地名的使用权属于海南渔民.分析10位船长在地图上指示岛礁和说出地名的情况,发现与其经常出海的范围基本吻合.也就是说,充足的航海实践保证其熟悉岛礁的情况,包括地名信息.海南渔民在使用层面上对渔民地名的倾向性并非出于对政府更名的抵抗,而是出于实际使用上的一种习惯:南海地区的渔民生产活动习惯并未改变,而地名的改变会与习惯形成冲突,使用原地名(渔民地名)要比使用新地名(标准地名)更符合习惯.中国政府虽对渔民地名进行了一部分的删减,但是充分尊重渔民地名,保留了一定的渔民地名作为标准地名使用.同时由于渔民地名缘起很早,这些约定俗成的命名作为文化基因,世世代代口耳相传,已经融入渔民的日常生产生活中.地名在这里仅仅作为一个符号,渔民更关注其对自己航行的指引.所以,渔民地名在海南渔民群体中有很强的延续性.
随着南海油气资源的开采及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等国家对南海诸岛的非法侵占,如今南海今非昔比.很多渔民缩小了出海范围和出海时间.没有生产实践的支撑,就缺乏对南海诸岛地名特别是渔民地名记忆的实践.维系地名稳定的习惯正在被打破,法律定名之外,使用层面的更名正在进行.
3结论与讨论
南海诸岛地区的渔民地名,是渔民自古以来从事渔业生产过程中,长年积累形成的,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渔民地名是标准地名的基础,标准地名根据渔民地名加以完整和规范.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本文试图将批判地名学引入南海诸岛的地名研究中,深入挖掘本区域内部不同要素及其权力关系,并探究相关群体的地方反馈.通过以上分析得出:
(1)南海诸岛及其附近海域现存2套地名系统,国家(标准地名)与地方(渔民地名)之间并非完全对立,而是一种包容与融合关系.现存的标准地名(1983年)充分吸收业已存在的各类地名,其中包含《更路簿》中的渔民地名.标准地名对包括渔民地名在内的地名的系统整合,实际上是对渔民文化的一种保护.
(2)2套地名系统中:标准地名具有政治、法律意义,更讲求秩序,便于管理,明确界限,以大事、名人命名;渔民地名讲求方便,符合生活实际,以使用为目的,命名更为直接、通俗.
(3)渔民地名有很强的延续性.海南渔民现今依然活跃在南海地区进行生产作业,拥有南海地名的决定使用权.在识别层面上,海南渔民可以同时识别2套地名系统;但在使用层面上,海南渔民更倾向于使用渔民地名,特别是在渔民群体内部.空间尺度上,海南渔民对地名的认知状况与其出海范围基本吻合.然而由于各种限制条件,渔民活动的范围逐步缩小,维系渔民地名的使用习惯正在被打破,渔民地名在使用层面上也有逐步萎缩的趋势.
(4)历史时期的地名内涵往往滞后于当地的实际情况,近现代的地名内涵往往超前于实际情况.前者主要受历史文化影响,自然形成,存在惯性;后者主要受政治因素影响,更名剧烈.而实际上,地名内涵与实际情况相符才是理想状态.在南海诸岛地区,地名的2个系统刚好介于历史与政治之间,体现文化多样性.
除现有地名外,南海地区命名的空间还有很多,命名的系统化还有待进一步推进,今后的地名实践应尽可能减少更名带来的文化破坏.强调多尺度命名,增加地名厚度(地名更名记录,别名、备注名).从地名生态学的角度考虑,将地名由历史到地理的过程看作一种自然的“沉积”作用.而大量不符合实际的更名就是对地名 “土壤”的破坏,进一步破坏了地名系统中内含的文化.地名自然沉积的同时,也存在一种自然的侵蚀作用:地名的产生、消亡都有一个自然的过程.区分自然消亡和人为消亡,对于地名保护意义重大.过度保护很可能会干预到其他文化的延续,造成对其他文化的破坏和对其他文化主体的干扰.地名生态源自对大多数地名文化主体的尊重与保护,地名的多元化应受到重视.
南海渔民地名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即实际上是用汉字表示的方言,这种音译是否存在对渔民地名信息的遗漏,以及汉字表示的渔民地名再被非渔民群体理解是否产生偏差,还有待进一步推敲.再者,渔民地名出于航海的考虑,对水下暗礁有一个独特的分类:浅水暗礁读作“峦”,水深不足8米,可能会触礁;深水暗礁读作“廊”,可以行船.这种独特的分类方式与现有的珊瑚礁通名并不完全对应.以上所述,都为今后南海地名的研究提供了素材.前文已经提过,批判地名学为南海地名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而南海地区所包含的独特性又为批判地名学提供了珍贵案例,需要研究者进一步去推敲、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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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ionship of Power and Local Feedback of Place Name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Islands
CHEN Guanqi, ZHANG Zhengsheng*, ZHAO Jing, HUANG Yixiong
(School of Geography,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China)
Abstract:Through the standard place name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Islands, the existential conditions of folk place names and the fishermen who named these have been surveyed to provide foundations for place naming planning, then provide evidence for safeguarding marine right and interests and maintain the marine safety. Reference to Genglubus, the islands named by the fisherme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have been examined. With a comparative study of folk and official islands names, and a research on the cognition of fishermen on these islands names, this study reveals that: (1)Folk place names recorded in Genglubus have been transplanted into official place names published in 1983. This systematization from folk names to official names is in fact a protection to folk place names of the South China sea.(2)Distinction of the two place name systems is as follows: official place names use significant events or celebrities for commemoration, preserve public order and manageable possibility; folk place names use local things directly for practical use and provide convenience.(3)The persistence of folk place names is notable. As the practical users of islands names in South China Sea, the fishermen in Hainan can recognize both official and folk place names, but mainly use folk names especially within fishermen. In addition, the cognition region of place names by fishermen corresponds to their fishing area. Because of some limitations, the shrinking down of fishing area may cause cognitive deterioration of folk place names by fishermen. (4)In history period, affected by history or cultural factors, the connotation of place names often lags behind the practical circumstance. In contrast, the connotation of modern names often pulls ahead the practical circumstance mostly influenced by political or economic factors. However, coordination between connotation and circumstance is optimal. The islands names of South China Sea are simultaneously under influences of these two kinds (history or cultural and political or economic) and this made this area unique.
Key words:the South China Sea Islands; critical toponymy; relationship of power; folk place name; Genglubus
中图分类号:K901.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5463(2016)02-0088-08
*通讯作者:张争胜,副教授,Email: zhangzsh@scnu.edu.cn.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371153)
收稿日期:2015-07-06《华南师范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网址:http://journal.scnu.edu.c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