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寂寞!
2016-05-14张艳华
张艳华
中图分类号:G623.2 文献标识码:C 文章编号:1672-1578(2016)04-0188-01
《我和祖父的园子》是苏教版五年级下册中的十八课。选自萧红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中的第三章。《呼兰河传》是萧红回忆往事的童年回忆体小说,而本篇课文是整部小说中最为温暖的记忆碎片。小说是一种叙事文体,是一门有关“说”的学问。文章“说”了什么,怎么“说”的,以及为什么这样“说”是值得钻研的问题。
1 “说”了什么
《我和祖父的园子》运用第一人称“我”——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她既是作品中的一个人物,又是故事的叙述者,回忆了“我”有关呼兰河的童年记忆。“我”用了一个女童的视角,用天真朴实的语调描绘了童年的小小欢心。作者描绘出了“我、祖
父、园子”三位一体的生活,平静的园子在“我”的眼中总是流光溢彩的:栽花、拔草、下种、溜土、铲地、浇菜、追蜻蜓……每件事都是快乐的,园子简直是“我”与祖父的乐园,更是“我”与祖父的家园,文字背后蕴藏着“我”与祖父之间深深的爱。这样美丽的记忆定格在了一个童真的小女孩的眼睛和心里,汇聚成了萧红心中最值得珍视的对“家”的记忆,给她唯一的温暖和安慰。纵观《呼兰河传》有这样的强烈对比: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依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
大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的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
读着这些文字,难免替萧红觉得感伤。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模样?因为她当时的心境,那些让她为之快乐的东西都一一离开萧条了,一切都随着她的寂寞变得不快乐了。
2 怎么“说”的
既然是回忆自己的童年记忆,又以“我”这个四、五岁的女童的口吻来叙述,那语言的“孩子气”是我们读来的最大感受。通过那感性、稚气的语言,“说”出了自己向往的自由。
(1)园子里的生命是自由的。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飞上天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样,就怎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谎花,就开一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地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
这段文字里把一切都写活了,花、鸟、虫子、倭瓜、玉米一切都显的那么活泼,那么富有生命力。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愿,想如何就如何,不受任何的管束。然后通过反复:“要……就……”“愿意……就……”这样的句式更加强调凸显了这些生命的自由,一切都因为人所向往的自由,这是借景抒情。
(2)园子里的“我”是自由的。
在园子里的我做什么事都是好玩的。孩子的天真、好动、幼稚展现的一览无遗。祖父一天都在院里里面,“我”也一天跟着祖父在园子里面。祖父溜地,我却溜不准,踢飞了菜种;祖父铲地,我却把秧苗给铲了;祖父教育我认识谷穗,我无心听讲,跑去摘黄瓜,吃了没几口又跑去追蜻蜓;祖父浇菜,我拿着水瓢把水往天空中扬,大喊“下雨了,下雨了。”萧红在散文《永久的憧憬和追求》中说:“可是从祖父那里,知道了人生除掉了冰冷和憎恶而外,还有温暖和爱。所以我就向这温暖和爱的方面,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似乎“我”是祖父的影子,与祖父形影不离,多么亲密。园子里的我总是给祖父添乱,用着我喜欢的方式:跑着、喊着。对这样一个淘气的“我”,听不到责骂,看不到管治,只是由着我这么放肆的玩闹。被爱与温暖包围的“我”是自由的。
(3)我的梦是自由的。
园子里有胖圆圆跟个毛球似的的蜂子,有满身金粉的大红蝴蝶,有毛嘟嘟的狗尾巴草,有愿意如何长都好的倭瓜、黄瓜……这一切都似乎是梦境中蹦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梦幻的神奇。就连那我最爱的祖父,读者对他的印象除了是笑盈盈的,充满了慈爱,就没有别的了。就像一个梦中人,让我们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慈爱却摸不到清楚的五官长相。
3 为什么这样“说”
这篇文章中,字里行间充满了快乐自由,还有令人温暖的祖父对我的爱。而萧红在《呼兰河传》的最后写道:“以上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幽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在这里了。”为什么这么美好的生活作者却说不是什么幽美的故事呢?让我们来看看萧红的创作背景:创作《呼兰河传》时,萧红远在香港,他短暂的一生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从呼兰到上海,又到东京,最后在香港去世。在伤怀之中,童年的回忆显的那么珍贵,充满活力的园子和在园子里无忧无虑自由的生活的日子成了萧红最宝贵的记忆。童年她的父母不喜欢她,三岁的她用手戳破窗纸,祖母竟残忍的用针戳她的手指,没有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只有祖父疼惜。可以说,萧红的童年是寂寞的,她将记忆定格在一个小女孩的眼睛里,在她生命的最后的时光里化身这个天真自由的女孩,徜徉在那唯一的凄凉的爱中,寻求那一丝丝的微甜。
祖父园子里的女孩是快乐的,因为她愿意如何就如何,想怎样就怎样,而相对应的现实就要残酷的多,创作《呼兰河传》时,萧红所处的环境非常恶劣,家里逼婚,使她与家庭决裂,过上漂泊的日子。佛罗姆理论告诉我们,个体在极度压力之下会产生回归倾向,心境寂寞的萧红在创作《呼兰河传》中回归到了童年那段最美的时光,从《我和祖父的园子》这篇文章中流露出的是无限的自由与快乐。但联系整部小说,字里行间表达出了压抑寂寞之情。所以说这是寂寞心境下的忧世之作。
原来,快乐并非真正的快乐,是因为寂寞才显的格外快乐;寂寞也因为快乐的反衬而显得更加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