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而不同

摘 要：谈论起抽象艺术大师，最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当然非皮埃特·蒙德里安（Pieter Mondrian）与瓦西里·康定斯（Wassily Kandinsky）两位莫属。这两位艺术家是20世纪以来最为典型的抽象艺术的代表，同时也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抽象艺术的代名词。蒙德里安的作品倾向于严谨的、理性的、极致简约与冷静的，被称为“冷抽象”，而康定斯基的作品则倾向于直觉的、感悟的、自由奔放与多变的，被称为“热抽象”。

是什么影响了两位大师要选择抽象艺术作为自己的艺术风格？又是什么原因让两位大师有着如此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种极端的抽象表现形式？从两位艺术家自己撰写的学术文章、发表的书籍著作入手，结合两位的作品集，仔细品味两位画家从小的生活环境和经历，再思考他们的艺术道路上所遇到的些许困难与变故，从这些信息中找寻他们的相同点，再从中找到隐藏在相同点背后的不同点，从而可以得知两位抽象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语言样式中进行过哪些思考和取舍，才有了最后的“理性与感性”的不同但又相同的艺术风格。

关键词：蒙德里安；康定斯基；冷暖抽象；艺术语言；异同

一、抽象绘画在20世纪初期的发展背景概述

20世纪以来，绘画艺术逐渐发生演变。在社会、哲学、经济、宗教信仰等客观条件的影响下，出现了一股新的艺术思潮，画家们对于传统的、理性的、叙事性的绘画开始有了抵触情绪。再伴随着照相机的问世，更是对传统写实的绘画形式造成了不小的冲击，画家们无法体会到绘画的艺术价值，众多艺术家的思想和绘画理念也随之开始产生变化。这样的变化就直接催生出了现代绘画艺术，抽象画自然是其中衍生出的一个新的绘画形式和审美体验，这摒弃了传统绘画的样式，在进行一次“自我认定”的绘画革命，绘画的本质和艺术家们对绘画精神的自我追求与享受在抽象画中得到了满足，使得艺术家们在进行绘画创作时更随意，更自由。这是无意识过程的享受。抽象绘画是一种形而上的绘画艺术形式，需要艺术家具有非常敏感的艺术神经，以及感性的绘画思维，这样才能从传统的绘画模式中解脱出来，才能在绘画过程中真正地表达自己内心所想。抽象绘画的出现让绘画艺术具有了更多的表现性、更丰富的艺术性，这样的转变的确是艺术史上需要铭记的一次大变革。

二、两人绘画风格的演变概述

（一）蒙德里安——由立体主义到抽象的转变（冷抽象）

蒙德里安的作品让人印象深刻，一幅画中黑色的宽直线切割出大小不一的矩形，红、黄、蓝三原色则被精心设计后填充在几个矩形当中，背景则为白色或者灰色。强烈的秩序感和平面感，简单的几何图形在他手中仿佛赋予了无限的观赏性与艺术性。因此，严谨、冷静、平面、秩序，则成为了蒙德里安画作的代名词。但是，这些拥有极度平面表现力的作品，最初却是由立体主义转化而来的。立体主义的主要特征，则是在画面上将一切物体肢解、打碎，然后再根据画家自己主观的意识将其拼凑、整合，以求表现出物体看不到的侧面，用此方法试图在画布的二维空间中表现现实的三维空间，这样的做法直接就导致了画面中出现各种各样的形状，有封闭的，也有半封闭的。有大小不一的矩形，也有不规则图形，这些图形交错重叠后造成了许多的或平行、或垂直、或成一定角度的线条，其实它们出现的本意是将物体的各个面都展示在画面上，即将三维空间展示在二维平面上。这样的画面效果出现后，就对蒙德里安的艺术创作有了巨大的启发，高度的概括性是考验蒙德里安的一个关卡，除此之外，他还必须使画面看起来和谐，稳定，有无限延伸的可能性。蒙德里安从此进入了几何抽象的探索阶段，即他自己后来创立的新造型主义。

（二）康定斯基——由野兽主义到抽象的转变（暖抽象）

野兽主义的画作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通过颜色起到光的作用达到空间营造的视觉效果，运用鲜艳、浓烈的色彩，以粗放、激情的笔法来表现对象，放弃对象的严谨造型，大胆地用自己对物象、色彩的感受来作画。我们再看康定斯基的作品不难发现，他笔下的一幅幅抽象绘画正是延续了野兽主义的表现形式。明亮的黄色、热情的红色、纯粹的绿色，等等，这些在野兽派中常见的颜色也跃然于他的画布上，他的颜色、笔触、构图不再追求客观存在，而是一种画家自己对主观世界的物象的联系的一种想象。康定斯基的画作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规则或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反复重叠、穿插、避让之后形成了他自己的画面构图，我们无法直观地从他的画面中找到直接对应的自然界的物象，但是我们知道，其中的每一个形体都是来源于自然界，通过他需要的方式来呈现在画布上。

三、蒙德里安与康定斯基艺术创作的对比

（一）两人抽象绘画艺术表现形式的相同之处

抽象艺术不同于传统的绘画表现手法，抽象有点形而上的形式存在。抽象绘画给观者的直观感受是有点怪诞且可爱，还有一些神秘感，在他们的艺术世界中，绘画本身已经不再需要特定的场景、明确情节内容，绘画叙事性的一面被完全摒弃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内在精神的完美表达。虽然两位抽象大师的作品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抽象形式，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将最纯粹的绘画组成元素选做自己艺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打破了传统的绘画模式，利用这些从自然物体中经过取舍与提炼所分离出来的元素，重新构成、组合，从最基本的绘画元素中寻找到了无限的可能性和审美价值。也正因如此，他们两位的想法也为后来抽象艺术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在对抽象艺术的理解中，蒙德里安认为：自然界中的造型是无限多的，只有简单纯粹的造型才适合用作抽象艺术，因为一切复杂繁琐的造型都可以用最简练的几何图形来代替说明，这是一种艺术更改，是一种高度的还原本质的智慧，想要达到真实性，只能用最概括的图形、最纯粹的色彩来达到精神和本质的统一。康定斯基也认为：绘画艺术的本质从来都不是描摹物象的具体外形，而是通过绘画的手段来传达物象的内在精神，描摹只是一种手段，一种最粗浅的手段。

（二）两人抽象绘画艺术表现的不同处

1.蒙德里安

早在荷兰的时候，蒙德里安就意识到要放弃曲线和斜线，开始大量运用水平和垂直的线条作画，在此时期，交错的直线和大小不一的矩形方块成为他绘画中的主要元素，成为了他描绘一切自然物象的标志符号，也成为他后来扬名于世的艺术语言

蒙德里安迁居美国后，受到当地艺术氛围的影响，让他的创作更富激情，在他的作品中，他用彩色的线条或者色块来取缔之前惯用的黑色的粗线条，这样的画作色彩鲜亮，富有极强的节奏感，可是他依然是理性的，只是在理性的前提他多了许多活力，代表作有《爵士乐》《纽约市》《百老汇爵士乐》等。 在他20多年的抽象艺术的创作和探索过程中，他始终坚定不移地保持着对直线的热爱，坚持用几何图形来作为他抽象元素的艺术追求，用最纯粹的几何图案和最基本的色彩来营造抽象艺术的审美特质，最终达到他自己内在精神、自然规律和艺术审美的三方平衡。

2.康定斯基

在1921年前后，他接触并了解到了俄国结构主义的几何学，这对他的抽象画创作又有了新的启发，从最初的情绪化表现，笔触、色彩自由奔放，物象的形体没有定数，直到现在画面中有了几何图形的样式。虽然也是自由多彩的创作个性，但是已不像从前那般毫无章法可循，这是这个时期康定斯基对自己创作做出的一大转变。

纵观康定斯基的抽象艺术创作之路，不难发现，其实他所追求的始终是画面的表现力和生命力，给予了抽象绘画形式与构成无限的发挥空间。

蒙德里安追求的是画面极致的简约与均衡，而康定斯基所追求的是画面丰富活泼的表现力与生命力。这是由于两位大师各自的经历、性格、信仰、世界观、生活环境，等等不尽相同，导致了两位艺术理念和艺术审美的取向不同。

所谓“和”是指相同，两位艺术家的相同之处有许多，比如年纪相仿，都自幼学习过绘画，两人早期都没有涉足抽象绘画，而是从其他画派中汲取了部分特点，才转向抽象绘画的创作中的。同时他们都是“通神论”的拥护者。因为战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两人分别辗转于几个地区，不断从生活中去寻找创作的灵感，同时两人也有了各自的艺术主张。蒙德里安开创了“新造型主义”，而康定斯基则创立了表现主义团体“青骑士”，这些都是两人在艺术生涯里不可忽略的艺术贡献。两人在创作中都偏爱纯粹无调和的颜色，他们认为这样的色彩才能最真切地反映抽象绘画的本质精神。不过最重要的相同点就是两人几乎同时摒弃了自己之前的绘画风格，转身投入抽象绘画的创作中，都成为了对抽象艺术极具影响力的艺术大师。

而“不同”指的就是两人作品面貌的不同，蒙德里安是理性的代表，利用黑色的宽线条，加以纯粹的红、黄、蓝三原色，在白色的背景上表现画面。康定斯基却是感性的代表，热情狂野，作品极富感染力。最重要的，是他们解放了一个时代的艺术观念和艺术审美，使得艺术的表现形式得到了丰富与填充，以蒙德里安与康定斯基为代表的抽象艺术至今也影响着一大批的艺术领域，设计、建筑、工业、理论、绘画，等等，都在借鉴着两位大师曾经留下的艺术财富，这是20世纪以来艺术史非常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参考文献：

[1][俄]康定斯基著.康定斯基论点线面[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2]何政广主编.康定斯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3]何政广主编.蒙德里安[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4]徐沛君编著.走进大师——康定斯基[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

[5]徐沛君编著.蒙德里安论艺[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

[6]王宏建主编.艺术概论[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

[7]安虞著.蒙德里安[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作者简介：

叶聪，湖北美术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画人物艺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