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骑士”康定斯基
2021-01-18李家丽
李家丽
瓦西里·康定斯基,《即兴III》,1909年
瓦西里·康定斯基,《作曲IX》,1936年,布面油画
每当谈论及抽象艺术时,总会有人认为这是“鬼画符”,认为画抽象画的艺术家都是“疯子”。艺术发展其实就是从抽象到具象再回到抽象的一个过程。原始时期,文字还没出现,祖先们为了记住那些重要的人或事,就是在岩石或骨头上做标记。
绘画成为一个“现象级”职业离不开宗教和贵族的支持,宗教为了教化更多的民众,除了口口相传外,最主要的便是将教义的内容,通过绘画的方式表现。人是有思想的物种,无论高深或者浅薄,总会有自己内心想要表达的东西。于是表达自己情绪的“浪漫主义”出现了,“印象派”“野兽派”“立体派”“未来主义”“立体主义”等等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画风也由注重物象的外在向着画家的内在转变。
在艺术史的这一进程中,瓦西里·康定斯基便是不得不提的一位画家。康定斯基是典型的天才型选手。他9岁时拉得一手非常出色的小提琴;在莫斯科大学求学时,还没毕业就拿到法学教授职位的邀约;30岁放弃教授职位,半路出家,前往慕尼黑学习绘画;40岁后撰写的系列专著,被认为是现代抽象艺术的启示录;他的艺术实践,至今仍源源不断地为时尚界提供灵感。
2021年是康定斯155年基诞辰,为了纪念这位现代艺术伟大人物,上海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在五年展陈合作项目第三个特展中,推出了“抽象艺术先驱:康定斯基”。展出的103件作品,通过康定斯基的中国及日本艺术品收藏、技艺研习、抽象的突破等六个部分,系统展示了康定斯基的艺术实践和成就。这是康定斯基在中国的首次大展,也是迄今为止在亚洲境内最具规模的回顾展。这些艺术珍品来自康定斯基的遗孀1981年给予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的捐赠,可谓弥足珍贵。
1866年,康定斯基出生在俄罗斯莫斯科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良好的家庭教育让康定斯基在中学时代就已经成长为优秀的业余大提琴手和画家。他曾在莫斯科大学就读法律和经济,在1893年博士毕业后,就在大学任教。
30岁时,为了学习绘画,他放弃了法学教授的职位,前往慕尼黑。在这里,他一下子就被弥漫在这个城市的新艺术运动的气氛抓住了。1900年,从慕尼黑美术学院毕业后,康定斯基成为一位职业画家。康定斯基一直在欧洲及北非等地游走,实地考察各国现代艺术运动的发展状况。康定斯基的艺术慢慢走上了抽象的道路。
1910年,康定斯基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关于抽象艺术的理论著作《艺术的精神》,并创作了第一幅抽象作品。此后,康定斯基的创作便一直坚持着这个方向。
1915年,战争迫使康定斯基逃离德国,回到自己的家乡俄罗斯。追溯往昔岁月,康定斯基开始在一些绘画里采用规则形状、直线或几何曲线。这期间,尽管从自由形式变成了以规则、僵硬的线条勾边的彩色形状,但康定斯基的绘画依然保持着强烈的节奏感,保持抽象形式的冲突活动。
1919年,康定斯基创作出一件自认为在其创作生涯中,算是承上启下的作品《灰色之中》,这是他回俄罗斯之后创作的第一幅油画。这幅画不再有上下结构之分,自然世界已经融入整个画面的抽象当中。彩色笔触在灰色的背景上产生透视效果,形状轮廓都不明确清晰,再加上此前他对形状的运用,整幅画似乎是“即兴”创作。
瓦西里·康定斯基,《歌》,1906年
瓦西里·康定斯基,《有红迹的画》
康定斯基在创作之前,也拟了很多草稿。如《载着三个桨手的船》的初稿仍然很形象,但并未出现在完成的作品中,剩下的只是一堆标记,有些看起来像音乐符号(谱号和五线谱)。最终画面中红色与蓝色搏斗,曲线与直线你争我抢,动态笔触与静态形状相互碰撞。
1922年至1933年,应创始人瓦尔特·格罗皮乌斯邀请,康定斯基前往德国魏玛包豪斯学院任教。这11年是康定斯基非常重要的时期,他把自己的艺术创作跟理念、艺术理论结合起来,并且借助尺子、圆规等工具,使風格有了非常重要的突破,图像也呈现出了三角形、正方形、圆形等严谨的几何化。
《白色之上II》是康定斯基这时期的代表作。画面保留了康定斯基作品中常见的离心几何的构图方式,他将骑士形象简化成几何抽象,所有形状都围绕两根中心交叉的黑色线条延展形成,画面色调用冷暖色对比。
1933年,包豪斯学院被迫关闭后,康定斯基的作品在德国遭到官方禁止。 康定斯基流亡到离巴黎不远的塞纳河畔讷伊,在那里度过了自己人生中的最后11年。对康定斯基来说,无论是在作品的数量上,还是在思想与形式的发展上,最后这个时期都是丰富多彩的。总之,他继续追求更自由、更有生物形态的造型和色彩,偶尔还创造生物形态的质感,但这种质感,比他以往抽象表现主义作品的质感,更加辉煌、多样。
作曲系列是康定斯基艺术成熟时期的代表性案例,这系列作品中理性、意识、意向、效用起着主导作用。画面中,他融合了所有能接触到的元素,如东方、非洲、欧洲现实主义,并开始使用圆润的线条来表现生命的象征体,他在绘画中建立了一种数学模式的色彩基础。
《作曲IX》是康定斯基“作曲”系列中尺寸最小的一幅。那些遥相呼应、彼此相似的形状仿佛贴花转印一般完成在画的表面,与色彩鲜明的切割对角线构图形成了对比。
鲜为人知的是,亚洲艺术收藏是康定斯基艺术创作和思想的灵感来源,他对东亚的兴趣可以追溯到他绘画职业生涯的开始。
1909年“日本和东亚展”展出了12世纪以来中国的绘画和雕塑,这次展览让康定斯基明白西方艺术所缺失的东西——一种共同的内在调性。康定斯基藏有多本关于中国青铜器、汉像砖的专业书籍。在康定斯基晚年,他的作品与中国青铜器之间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在《堆集》《无题》等作品中,很多纹样都是中国的青铜器元素,如回形纹、动物图样,等等。
然而,当我们今天再次回望康定斯基时会发现,他留给我们的远不止艺术成就,他非常偏爱宗教故事中骑士主题的创作,认为骑士是自己的隐喻——未来的艺术道路是未知的,自己唯有像骑士般勇敢探索。
康定斯基经历了二战和孩子夭折的痛苦回忆;在艺术探索上,他又在很长时间内,被一些艺术流派所抵触。但无论外部环境如何风云诡谲,康定斯基始终追求自由的表达、丰富的造型色彩,在生活的重压面前始终显示着坚韧的力量与突破的勇气。
在漫长的一生中,康定斯基突破重重枷锁,活成了他自己。
(本文藏品均来自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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