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应用科学大学人才培养模式分析

张熙 姜朝晖

摘 要：当前，我国高等教育正处于深化改革与转型发展时期，一批普通本科高校转型为应用技术型高校成为近年来高等教育研究的重要课题。作为一种新型的高等教育机构，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具有鲜明的办学特色。文章以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为例，从人才培养理念、招生录取机制、课程与教学、国际交流等方面剖析了其人才培养模式，以期对我国高等教育的改革，尤其是地方本科高校的转型发展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

关键词：瑞士；应用科学大学；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人才培养模式

一、引言

在国家相关政策的推动下，近几年来关于地方高校转型发展与应用技术大学建设已成为高等教育实践与研究的热点领域，而引进国外相关案例与经验也一直是政府和学界所关注的课题。德国、荷兰、瑞士、奥地利等欧洲国家的应用技术类大学由于办学经验丰富、人才培养成绩突出、对社会贡献显著引起了我国相关部门与教育研究者的重视。在众多的欧洲国家中，瑞士应用科学大学的办学经验，尤其是其人才培养模式十分值得研究与借鉴。众所周知，瑞士是欧洲最具创新力和竞争力的国家之一，在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排行榜中，瑞士连续4年名列榜首，其高等教育在教育质量、科研水平、创新能力、职业培训等方面都居于世界前列[1]。虽然促使瑞士取得如此傲人成绩的原因有很多，但该国具有鲜明特色的应用科学大学在其中发挥了不容忽视的作用。这类高校所培养的毕业生以及所产出的应用型的研究成果，对瑞士的国家竞争力和创新能力的提升作出了重要贡献。因此，探究瑞士应用科学大学的人才培养模式对我国应用技术大学的建设具有借鉴意义。

二、瑞士应用科学大学概述

瑞士是全球制造业与服务业强国，随着社会发展和产业升级转型，国家对于新技术的开发、转移及相关应用研究的需求愈发迫切，而传统型的大学偏重于基础性研究。鉴于此，瑞士政府于20世纪90年代初将全国60多所高等职业技术学院合并调整，建立了7所应用科学大学并颁布了《应用科学大学联邦法》（The Federal Law of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对于应用科学大学的定位、目标和标准进行了明确的规定。按照联邦教育部门发布的《瑞士高等教育与研究报告》（Higher Education and Research in Switzerland）的分类，瑞士的大学可以分成3种类型：一类为普通高校，包括10所州立大学和2所联邦理工大学，这类高校涵盖的专业门类和学历层次较全，但州立大学并不开设工程类专业；第二类为应用科学大学（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UAS），以开设应用型学科专业为主，一般不能授予博士学位；第三类是师范大学（University of Teacher Education），主要为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以及高中和中等职业学校培养师资，也属于职业应用型大学[2]。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按照大区域设立，区内大学由多个校区和多所学院组成。由于各学院仍注意保持并突出原有的专业特色，这样既避免了同质化的弊端又具备一定的独立性。目前，瑞士有9所应用科学大学，除2所为私立外，其余均为公立大学，这些大学都以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为办学目标，其办学特色归结起来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大学的学科专业设置与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结合且强调实用性；二是人才培养模式具有显著的职业和实践导向；三是强调应用型研究，注重与产业界开展合作。经过20多年的发展，应用科学大学不仅成为瑞士高等教育系统的一大特色，为该国的工商业发展培养了大批应用型人才，而且成为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力量。

三、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人才培养模式

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Zurich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是瑞士实力最强的应用科学大学，由苏黎世州的4所高校（瓦登斯韦尔大学、温特图尔大学、苏黎世社会科学院及苏黎世应用心理学学院）合并而成，大学重组后现有8个学院，分别是管理与法律学院、工程学院、应用心理学院、建筑设计与土木工程学院、生命科学与设施管理学院、社会工作学院、应用语言学院、卫生学院。学校设有26个本科专业，14个普通研究生专业，40多个在职研究生专业，150多个学位或证书项目以及各种继续教育课程。截至2014年，学校有1.1万名在读学生，从各院系的学生就读人数来看，管理与法律学院开设的相关专业最受学生欢迎，全校约30%的学生选择到这里求学。此外，工程学院、卫生学院、生命科学与设施管理学院的学生人数加起来超过了学校总人数的50%。学校现有2640名教职员工，其中教授263人，讲师754人，副研究员和研究助理896人，行政管理与技术人员727人。

（一）教育与人才培养理念

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在教育理念上具有一定的共性，而每所大学的人才培养模式又根据自身的办学特点有所不同。就整体而言，瑞士于1993年颁布的《应用科学大学联邦法》明确规定了应用科学大学的人才培养目标定位在高层次的技术技能人才，其教学活动要突出实践导向，强调为学生就业提供必要的理论知识和科学方法[3]。因此，瑞士的9所应用科学大学大多以培养各种满足市场需求的专业人才为目标，如工程师、建造师、设计师、护理师、社会工作者、企业管理者等，培养层次主要是学士与硕士，十分注重人才培养的实践导向和学生的职业发展。例如，不少技术人员和企业管理者通常都是在接受了中等职业教育之后，根据其职业发展的需要申请到应用科学大学的相关专业进一步深造，攻读学士学位、硕士学位或者在职项目，这样有利于实践和知识的结合以及创新型人才的培养。[4]

作为瑞士同类型高校中的翘楚，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一直致力于给学生提供各种机会，使其获得在国内和国际就业市场中取得职业成功的相关技能。学校借助先进的教学方法与科技手段，意在构建一种实践与未来导向型的教学与学习文化。与此同时，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并不满足于仅向学生传授实用知识与技能，而是培养学生将科学知识应用到实践领域并勇于创新的精神。学校鼓励教师们投入到应用学科的研究中去，再加上实践案例教学的引入和学生参与校内或校企合作项目，使学生们能够接触到新的科学方法与思维观念，这些对于学生加深对本专业以及将来所从事行业的了解大有益处。除了实践和专业技能的培养，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还十分注重培养学生在职业和学术环境中的人际交往与处理复杂工作的能力。以建筑艺术专业为例，其培养的学生需要将建筑作为一个整体来设计，而不仅仅是技术和建造工序的问题，因此，学生需要具备和开发商、政府机构、企业家、工程师等进行沟通和协调的策略与能力。此外，学校还鼓励学生学会终身学习，不断发掘自身的职业潜力。因此，除了全日制课程以外，学校还提供各类在职攻读的学位与证书项目。

（二）招生标准与人才培养要求

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具有自主招生的权力，在入学方面的要求比较严格。但是，和普通大学不同的是，应用科学大学在招收学生时更加重视其基本的职业素养和实践经历，这也是由学校的人才培养目标所决定的。例如，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规定，申请攻读该校学士学位的学生，需要完成高中阶段的职业教育和相关培训，并获得联邦政府颁发的职业高中毕业证书和中等职业培训证书；申请者如果毕业于普通高中且仅具有学术文凭，还需要有一年的相关职业经验才能具备申请资格[5]。学生如果取得应用科学大学的学士学位或具有其他高校的同等学位，就可以申请攻读学校的硕士学位。在瑞士，由于每所应用科学大学都具有自主招生权，对于持有国外相应资格证书的学生是否能够进入本校学习也由各校自行决定。

为满足市场对各种专业人才的需求，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在工程、工商管理、社会工作、医疗卫生等领域开设了180多门学士学位课程与60多门硕士学位课程。根据2012年的统计，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本科生人数达9964人，超过了在校生总人数的90%。按照学校的规定，全日制本科生需在6个学期内完成规定的选修和必修模块并修满180个学分，非全日制学生需要在8个学期内修满学分[6]。根据欧洲学分转移制度（European Credit Transfer System，ECTS）和应用科学大学的学业标准，1个学分相当于25～30个学时，包括上课、作业、自学和准备考试等在内，学生学完必修和选修模块且考评合格后方可获得学士学位。学校大部分的本科毕业生会选择直接就业，约20%的毕业会选择继续攻读硕士学位，进行应用型的学习和研究。硕士研究生的学制通常为1.5～2.5年。除此之外，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还为参加在职培训和继续教育的学生提供多样化的课程项目，包括获得联邦政府认可的高级研修硕士学位课程、高级研修文凭课程、高级研修证书课程和各类短期进修课程等。[7]

（三）实践导向的人才培养方式

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的课程设置多以应用型课程为主，基础理论课程所占比例较小，学校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的学习形式，并根据学习的内容安排大班讲座、小班语言学习、小组研讨学习和指导性自学等。在常规课程学习的基础上，学校特别注重对于学生实践与创新能力的培养。以该校的建筑设计专业为例，本科生专业教育的形式除了讲座和研讨会以外，还有创新设计、案例分析、实验设计和项目实地考察等。学生在前两个学期主要是专业理论与背景知识的学习；第三、四个学期除了必需的技能培训外，还开设了大量实践选修课，让学生亲身参与到建筑设计的项目开发中，以了解与建筑设计相关的技术、经济、社会和文化问题，培养学生的社会与环境责任感。除此以外，学生还要具备跨学科的知识与能力，才能胜任不断变化的外部环境与技术更新的要求，如了解瑞士和国外建筑事务所和专业设计机构的新动态，熟悉建筑材料和建筑工程行业的发展，了解施工管理、设施管理、房地项目开发与管理等。除此以外，学生还需要掌握政府相关政策与城市规划。学生通过这样的综合实践学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建筑设计师，而且学生在学校的整个学习过程都有相关教师负责指导与监督[8]。由于应用科学大学与传统普通大学的人才培养目标不同，学生希望能在这里获得将知识应用到实践中的方法，了解相关行业的发展动态。因此，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对于师资的素质要求也和普通大学不同，更注重教师的知识应用能力与实践经验，其办学优势主要体现为较高的师生比以及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要求其教师和研究人员必须具有相关领域的从业经验，除了全职的教师以外，大学还从企业、政府、金融机构等聘任了很多兼职教员，这些人大都具有丰富的行业和专业经验，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学校的教学与研究工作的实践导向，有利于不断更新专业知识与职业技能，也促进了社会经济活动与大学应用型研究之间的良性互动循环。

（四）区域优势与育人环境

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是区域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产物，其办学目的也是满足地方发展的需要。因此，应用科学大学的规模、各个学院的地理位置、学科专业的设置也主要根据地区经济发展和社会需求来决定，其毕业生可以根据当地的情况选择灵活就业或者尝试创业。瑞士虽然是世界金融业与制造业强国，拥有不少重量级的大企业和跨国公司，但在瑞士的企业结构中，中小企业却占到总数的99.6%。对于应用科学大学而言，其服务对象也是以所在区域的中小企业为主，它们积极开展面向中小企业的应用型研究、相关成果转化、后期服务与技术支持，提供适用于市场的创新解决方案，其毕业生也大多供职于中小企业。[9]

以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为例，学校的4个校区均位于大苏黎世地区，该地区是整个瑞士经济与金融的核心地带，被誉为欧洲最具经济发展潜力的地区之一。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的行政中心和5个学院（建筑设计与土木工程学院、管理与法律学院、工程学院、卫生学院、应用语言学院）都位于瑞士苏黎世州的第二大城市——温特图尔市，距离苏黎世市中心仅30分钟车程，是苏黎世州工业、保险业等产业的重要基地。因此，该校的学生不但可以感受大都市的全球化视野，有机会去大型企业参观和实习，也可以选择学校附近的中小企业实习，并在学校与其开展的项目合作中学习如何将知识与实践相互融合。此外，该校的一些毕业生还合作创办了属于自己的企业，为在校的学生树立了良好的榜样。除了校内和周边优质的学习与实践环境，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还十分重视国际交流，截至2014年，已与47个国家的352所高等教育机构签署了合作协议，并不断地提升其国际交流与合作的广度和深度。学校也很注重学生和教职员工构成的多元化，有21%的教师和17%的学生来自其他国家。此外，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积极参与欧盟鼓励学生流动的伊拉斯谟项目以及和其他国家高校开展的学生留学与交换项目，使学生更好地了解与把握当今世界发展的最新趋势。

四、对我国应用技术大学人才培养的启示

经过20多年的探索与发展，瑞士的应用科学大学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办学特色，在人才培养模式等方面有许多值得我国高校借鉴的经验。当前，中国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时期，无论是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还是社会发展与高等教育改革，都需要培养具有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的复合型人才。虽然国家已经指出了地方本科院校向应用技术大学转型发展的战略方向，但这种转变还需要地方高校在办学理念、招生录取、课程设置、培养方式乃至组织和管理层面进行诸多探索与改革。

借鉴瑞士应用科学大学的人才培养模式，我国地方高校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着手：一是转变观念，立足于所在区域与自身特点，避免学术漂移和千校一面的趋同化发展，结合地方社会经济和产业结构培养应用型人才；二是结合国家未来考试招生改革的发展方向，注重对考生基本职业素养的考查与引导；三是用好专业设置的自主权，根据地方经济与科技发展情况及时调整专业与课程设置，多开设实践性强的课程项目；四是引入相关领域前沿知识与技术，积极推进教学改革，推行讨论式、案例式、探究式和仿真教学等多样化教学模式；五是加强校企合作，共同搭建实践育人平台，建设校内与校外实训基地，通过校企合作、产教融合等方式，培养并提升学生的实践与创新能力；六是实施“双师双聘”制度，聘用行业内骨干专家作为学校兼职教师指导学生，同时选派教师到企业和相关机构参加实践或者挂职锻炼；七是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拓展合作办学平台，一方面借鉴国外先进的办学理念，引进师资、课程和教材等优质教学资源，另一方面选派骨干教师与学生赴国外相关机构学习交流。

我国地方本科高校转型发展不仅需要高校自身的变革，也需要国家和政府实现管理上的转型，注重加强顶层设计，突破原有体制机制束缚，给予地方高校，特别是行业特色院校灵活的办学自主权。例如，在招生录取机制上，允许地方本科高校采取自主招生制度：不仅允许招收普通高中毕业生，也允许招收符合招生条件的中等技术学校学生和高职院校的学生，甚至企业技术工人。在尊重高校办学自主权和人才培养规律的前提下，充分发挥市场与行业导向的作用，灵活调整与创新应用技术大学的人才培养模式。唯有这样，地方高校在转型过程中才能有更大的发挥与发展空间，进而推动地方乃至整个高等教育结构性与制度性变革。

参考文献：

[1]赵晶晶.瑞士应用科学大学——全球竞争力第一的重要基石[N].中国教育报，2013-01-31.

[2]Higher Education and Research in Switzerland [EB/OL].www.sbfi.admin.ch/campus-switzerlande.html， 2015-06-25.

[3][4]杨刚要.瑞士应用科学大学办学特色及对地方本科高校转型发展的启示[J].黄河科技大学学报，2014，16（5）：89.

[5][6][7]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EB/OL]. http：//www.zhaw.ch/en/zurich-university-of-applied-sciences/stu -dy/bachelor.html， 2015-06-25.

[8]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建筑设计与土木工程学院[EB/OL].http：//archbau.zhaw.ch/de/architektur/Studium/bachelorstudiengang-architektur.html， 2015-06-26.

[9]赵晶晶. 瑞士应用技术大学与经济社会发展的互动研究[J].大学（学术版），2013（9）：58.

编辑 许方舟 校对 郭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