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的胡同
2016-05-14吴限
吴限
瑞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罢了,最有名的可能就是四大藏书楼之一的玉海楼了。它的主人孙诒让先生,就是在这里生活和学习的。因此,在楼边一个小小的广场里,放置了一尊大大的孙诒让先生的半身像。我的童年,就是在以玉海楼为中心、以虹桥路为半径所画的圆圈内度过的。在老城区里,我看到了许多不同的东西。
在我看来,瑞安最有特点的不是随处可见的桥,而是毫不起眼的胡同。在瑞安,胡同很少是死的。走到一个胡同的尽头,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般地见到一个新的胡同,有时甚至是多个通向四方的胡同,则又带来了些许的惊喜。而且,瑞安的胡同都不是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散布在老城区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那就不仅仅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了。可胡同虽多,基本都是不宽的。瑞安城小,胡同自然也是小小的了,好像麻雀一样,虽然五脏俱全,但也大不到哪里去吧!到了夜晚,无穷无尽的胡同里总会显得寂静阴森。这时,一辆来去自如的卖馄饨的小车,打着灯,穿梭在胡同之间,等到了一声吩咐,就会送上一碗暖暖的馄饨。
瑞安的人也是客客气气的。老城区的住户,大多都是在胡同的两旁,每天唠唠家常吹吹牛,关系就慢慢地好起来了。“千里捎书为一墙”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在瑞安发生,不是因为没有争利之心,而是没有人会想要这么干。“让他三尺又何妨”也不太可能,毕竟城这么小,更何况让了三尺也没有什么用。瑞安,一切都那么有条有理,若是老舍先生不是去伦敦、巴黎,而是来了瑞安,那么大约也会不再那么想北平了吧。
“当,当,当……”
楼下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敲打木头的声音,敲得平稳、缓慢,却又清晰、响亮,不像那些打坐的和尚敲得轻而急促。和尚是和自己在交流,而他——卖馄饨的师傅,是在告诉每个人:饿了吧,我来了。
一声吩咐下去,卖馄饨的师傅就马上把车停在路边,打开木板,看似随意地搁在一边,只见里面的水迫不及待地翻滚着,冒着厚厚的水雾,等待着将一个个馄饨拥入怀中。老师傅熟练地把一个个包好的馄饨轻轻地拨入水中,顺手又拿起了之前放在一边的木板,在一片浓雾中,准确地盖住了那氤氲。过了一会儿,小车露出了原来的样子,而水汽也散开了,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中。等待,慢慢地等待,夜是属于自己的,所以没什么需要急躁的,白天再匆忙,这时候也会慢下来,还可以看看星星。老师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装好了刚煮好的馄饨,似乎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馄饨是热的,汤是热的,小车也是热的,一下就驱散了黑夜的寒冷……
而此时此刻,我从窗口望下去,却不能看见卖馄钝的师傅和他的小车。现在的夜和以前的确实有太多的不同。宽阔的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行道树,密密麻麻的,从树叶中可以漏过点点亮光,却更多更浓地投下了行道树的黑影。从远处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喇叭声,随后亮光一闪,又渐渐远去了。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着敲打声慢慢地、有节奏地远去,我有些许无奈。这声音,好久没有听到了呢。
(指导教师:曹伟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