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勇士》看中西文化的冲突与融合
2016-05-14郝慧敏
郝慧敏
【摘要】《女勇士》是美国当代华裔女作家汤亭亭的代表作。在《女勇士》中,作者对古老的中国传说和历史进行了改写,并在异域的文化土壤上对其重新建构,为读者呈现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本文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实际,将《女勇士》中的文化元素进行细致分析,进而从中西对比中剖析文化在当代的冲突与融合。
【关键词】中西文化;冲突;融合
一、引言
玛克辛·洪·金斯顿(又名汤亭亭)是当代美国文学中最卓著的华裔美国作家之一,是将华裔美国文学引入美国主流文学的领军人物。她于1976年出版的处女作《女勇士》,被誉为华裔美国文学创建史上的一块里程碑。在这本书中,汤亭亭探究了美国华裔移民处在两种文化夹缝中的艰难境地。《女勇士》自出版以来,一直是文学界研究的焦点,因此,本文也试图从全新的角度来解读该作品,从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与变异后的文化元素对比来探讨中西方文化的冲突与融合。
二、“无名女子”与“我”
《女勇士》中的第一个故事为“无名女子”,讲述的是“我”从母亲处听到的有关姑姑的故事。姑姑新婚不久,丈夫便外出谋生,从此杳无音信。几年之后,姑姑却怀孕了。姑姑的行為被视为伤风败俗,被逼无奈,姑姑投井身亡。此后,家里人也耻于提起她的名字,姑姑也就成了无名女子,此时的姑姑俨然已成为中国封建思想的牺牲品。而周围的所见所闻所感让身在美国的“我”困惑了,“我”困惑于姑姑的下场是否罪有应得。此时的“我”已经身处于中西文化碰撞夹缝里,也就成为了姑姑精神压力在美国的变体和承受者,中国的封建元素已经嫁接到了美国的文化环境里。而“我”也在为解决自己的烦恼寻找出路,这也就实际上是在为美国华裔所面临的文化困境寻找出路。
三、“花木兰”与“花木兰”
花木兰是中国传统民间传说中妇孺皆知的英雄人物。中国经典故事“木兰从军”源于南北朝时期叙事性乐府民歌《木兰辞》,巾帼英雄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倡导的忠、孝道德精神。作为中国儒家思想的传承者和代言人,花木兰始终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个人国家、家庭的责任。
然而,这与汤亭亭笔下的花木兰形象大相径庭。
首先,在《女勇士》中,作者把花木兰刻画成一个背负了家族和村民使命,上白虎山学道,习得一身好本领,完成了使命并且实现了梦想的一个新型形象。不同于《木兰辞》中纺纱织锦的传统女性形象,她刻苦修炼的目的在于同命运抗争,实现自我价值。花木兰替父从军不再是为了抵制北方匈奴,而是为了推翻昏庸的皇帝和腐朽的封建朝廷。在汤亭亭笔下,花木兰与忠孝节义毫无关联,却转而化身成为作者女权主义、民主自由思想的鲜明代言人,显露出汤亭亭试图颠覆中国文化中的男权专制的创作动机。
其次,《女勇士》中的花木兰,还敢于追求自己的个人价值。如在对“岳母刺字”的情节改编中,刺字不再是岳飞的“精忠报国”,而是刻下报仇的文字。她通过完成使命来证明女人的价值,不断地向中国传统父权示威和挑战。另外,在军队中,“我”更是骁善战的将领。汤亭亭毫无顾忌地借此表现了女性的执着与坚韧的巾帼气质,为女性反抗男权社会压迫和屈从发声。一个拥有西方女权主义意识、族裔意识的美国华裔女英雄花木兰形象由此诞生。所以,具有西方文化价值元素的“花木兰”形象是在美国文化价值观的影响下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美国性书写。
四、“鬼”与“鬼”
作为华裔文学的开山力作,《女勇士》的副标题为“一个生活在鬼中间的女孩的童年回忆”,这也就引起了国内外学者对“鬼”的诸多意象解读。在《女勇士》中,汤亭亭赋予了“鬼”新的内涵。汤亭亭笔下的“鬼”并非纯粹中国式或美国式的,而是一种糅合。这类重新建构出来的“鬼”传递出了新的涵义。
首先,无名姑姑被逼无奈,抱着孩子投井自杀。不知是违背伦理与人私通还是受人强迫,姑姑无疑都扮演着“替罪羊”的角色,是男子的“替罪羊”,是封建思想的牺牲品,她最终成为了“死鬼”、“溺死鬼”的化身。《女勇士》文中出现的“死鬼”、“溺死鬼”等词代指无名姑姑,实际上已经暗示出姑姑冤枉的“替罪羊”的身份。
其次,在“白虎山学道”一章中,木兰为替家乡父老报仇入白虎山修炼数十载,父母认为木兰已经成为了“鬼”。之后木兰返回家乡,杀死财主,将受财主压迫的女性解救出来,她向曾经称她为“鬼”的人宣誓,她要扫除束缚女性的封建思想,由此看出,木兰通过“鬼”表达了自身对女性压迫和歧视的反抗。
再次,妈妈讲故事常常会提到溺死鬼、坐凳鬼、墙头鬼等一系列恐怖的“鬼”的形象,并且,妈妈后来又将美国的白人和黑人也称作“鬼”,将所有与中国文化相悖的都称为“鬼”,如报童鬼、公交鬼等。这就是华人在美国所面临的精神和文化困境,华人无法理解和接受美国主流文化,无法理解与被理解,这是少数族裔在白人社会里、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受歧视与隔阂困扰的有力见证。
五、“蔡文姬”与“蔡文姬”
蔡文姬,名琰,字文姬,东汉陈留困人。由于遭遇流离战乱之难,没入南匈奴左贤王,蔡文姬出身高贵,在胡地的生活无疑会让她感到非常的屈辱。为了回归汉朝,她不得不抛弃自己的亲子,而抛弃亲子则注定了蔡文姬的一生都是一个悲剧。蔡文姬在归汉后再嫁。三纲五常的思想已在当时社会蔓延,蔡文姬再嫁他人的人生无疑又是一个悲剧。
在《女勇士》中,汤亭亭在中国传统故事情节的基础之上进行了相应的改写。汤亭亭更加强调中美艺术形式的融合、不同种族间和谐的戏剧化描写。
首先,在一次袭击中,蔡琰为匈奴所掳,起初,在远离中国的异域里,她对融入和理解野蛮人的世界毫无兴趣,然而,日复一日,她终于还是被“野蛮人”的乐声所打动。蔡琰逐渐懂得欣赏异域音律,此时的蔡琰已经成为深陷文明冲突漩涡的代言人。
其次,中国式蔡琰的屈辱和绝望已经被淡化,取而代之的却是平静的、从容的画面。原来故事里蔡琰无法与儿子沟通的苦闷也消失不见,就算语言不通她也通过歌声弥补了两代人的隔阂,这也就意味着不同种族之间的对立逐渐消解。汤亭亭已然将故事改编为一个充满希望的文化交融的故事。
由此可见,汤亭亭早已预见了自己身处文化碰撞的世界里中西文化相结合的可能性,她对中国和美国的文化交流与融合做出了设想。作为在美洲大陆出生的二代移民华裔女性,通过对中国传统故事的改写,她试图寻找着一种解决自身困境的有效方法,即通过接受与适应新环境、新文化的潮流,实现中西文化的交融。
六、结语
本文从中国传统文化变异的角度出发,通过传统与变异的对比来研究探讨中西方文化的冲突与融合。以文化为切入点,通过四个方面的对比分析,文章阐释了作品主人公解决两种文化冲突的表现及结果,激发了华裔美国人去寻求独特的自我身份以适应在美国生活的信心。与此同时,作为解决美国华裔文化困境的方法,这种不同文化的冲突与融合也将是解决世界文化问题的有效途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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