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语的重叠手段
2016-05-14阿茹汗
阿茹汗
摘 要:蒙古语中重叠既是构词手段又是构形手段。从形式上看,蒙古语重叠式有3种类型:完全重叠、谐音重叠和与形态手段相结合的重叠。蒙古语谐音重叠形式有规律可循,充分体现了韵律特征和丰富的表现形式,通过语音的和谐规律,变音,增音,是蒙古语较为明显的特征。从语音形式上看,以音节为基础单位。一切重叠的基础形式和重叠部分,以及其他附加成分都不能少于一个音节。从语义角度看,蒙古语重叠式的表义中有宽泛的泛指和统称,具有模糊性。无论哪种重叠式,基本意义都是“量的增加”“程度的加深”和“状态的延续”。
关键词:蒙古语;语法;重叠;形式;语义
中图分类号:H2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7-0218-05
重叠(Reduplication)是人类语言中普遍存在的现象。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满通古斯语族和突厥语族中重叠现象非常丰富而且大部分重叠都跟形态表现有关。在蒙古语中,重叠是一种构形手段,具体的重叠形式,可表达不同的语法意义;同时,也是一种构词手段,通过重叠构成新词。重叠方式是语言形式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研究蒙古语的重叠手段,厘清各种重叠形式,以及所负载的表义特点和语法功能是蒙古语研究中重要的课题。
对重叠式的界定,有不同的理解。一般认为重叠是一种形态操作手段,通过词语的部分或完全重叠而实现的形态构词或构形的过程。蒙古语的重叠式可分为构词重叠和构形重叠。表现在3个方面:完全重叠,如名词“ɡer(家)”构成“ɡer ɡer(每家每户)”;谐音重叠(不完全重叠),如名词“malaɡai(帽子)”构成“malaɡai salaɡai(帽子之类的)”;重叠手段与其他手段的结合,如 形容词“ɡün(深)”构成“ɡün e e ɡün(最深)”是重叠与格助词的结合,动词“yabu(走)”构成的“yabuɡsaɡar yabuɡsaɡar(走着走着)”是副动词词缀与重叠的结合构成构形重叠。
本文从蒙古语各词类重叠式构成形式、表义作用等方面进行共时描写和分析。
一、蒙古语重叠手段的研究概况
蒙古语的重叠研究始于20世纪末,源于对蒙古语构词法的研究。此后又涌现出一些学者,对蒙古语重叠方式的构词、构形、语音和谐以及词类重叠等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如王玉明从构词法的角度,对蒙古语的名词、形容词、数词和量词、动词、副词、代词等几类词进行考察分析,归纳出4种重叠式:AA式、AXA式、AxA式和xb+A式。指出名词、形容词、数词、量词、动词、副词和代词重叠后分别表示“数”“级”“体”等附加意义。这些附加意义都是语法意义,不是词汇意义,说明这4种形式的重叠都是构形重叠,不是构词重叠;在这4种形式中,各类词仍然是只含有一个实词素的单纯词或者是含有一实一虚的派生词,不是含有两个实词素的复合词,更不是含有两个或更多实词素的词组。布和指出蒙古语能够通过音变方式构成单纯词和复合词,认为音变构词法是蒙古语构词法的重要组成部分或重要的补充。嘎日迪认为重叠词是表达语法意义的基本方法。特格希都楞提出重叠并列词,他把构成重叠并列词的方式分为一般重叠法和仿叠法。一般重叠中分了重叠名词、重叠形容词、重叠动词、不变重叠词(拟声、拟状词)。其中提到重叠名词、重叠形容词、重叠动词可以通过形态组合法来构成,并举例说明了仿叠规律。贾晞儒认为蒙古语中重叠形式多样,是表示语法意义的一个重要手段。他指出蒙古语重叠词按结构形式和内容,分为“不同构叠音词”“同构叠音词”“双声叠音词”和“谐音词”4类,并涉及了蒙古语重叠式的表达形式、表义功能及语音特点等。
由于对重叠研究的目的和方式不同,学界对蒙古语重叠手段的认识也是同中有异:一种观点认为重叠是一种形态手段,是表达语法意义的基本方法;另一种观点认为重叠是典型的构词方式。从已有研究看,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1)蒙古语重叠手段既可以构词又可以构形。(2)从词类角度分析,每一个实词都可以不同程度地进行重叠。(3)蒙古语重叠方式可以分为完全重叠、谐音重叠和借助形态手段构成重叠。完全重叠是指一个词不做任何处理可以直接重叠或者通过形态操作进行重叠。谐音重叠是指对一个字的语音形式截取某一个音节进行改造后与该词进行重叠的形式。
本文拟在以上认识的基础上,进一步厘清和界定重叠的范围和形式。主要以构词手段和构形手段为主,描写蒙古语重叠手段的全貌。
二、构词手段和构形手段的判断标准
确定某一形式是构词还是构形,不能只以意义为依据,有时同一类意义既可能是属构词的词汇意义也可能是属于构形的语法意义。鉴于区分上的困难,学者们提出了一些判断标准。刘丹青对构词形态和构形形态的区别,提出了以下6种标准:(1)意义的单一性和多样性。构成形态表示一种单一的附加意义。构词形态的具体词项往往有意义的专门化。(2)形式的单一性和多样性。构形形态一般在同一范畴上使用一种统一的形式手段。构词形态表示同一意义可以有许多种手段,而且没有明确的规律。(3)基础形式的词和非词。构词形态的基础形式一般应是词;而构词形态的基础形式可以是成词语素,也可以不是成词的语素。(4)词性的固定和变化,构形形态不改变词性;构词形态可以不改变词性,但大量的构词形态是用来改变词性的。(5)能产性的强和弱。构形形态在理论上是无限能产的,实际上可能稍受限制,但有规律可循。构词形态则能产性强弱很不一致,有的几乎没有能产性。(6)词外关系和词内意义。构形形态除了给本身附加上语法意义外,往往还跟词外的其他成分发生关系。构词形态只有词内意义的改变,不涉及跟其他成分的关系。①张定京提出识别构形与构词,关键不在于表达什么意义,而是在于抽象性或普适性(普遍适应性)的强与弱。能缀接在整批词后并表达同样的意义,即是普适性强抽象程度高,属于构形。反之,普适性差抽象程度低,只能缀接在很有限的部分词上,虽表达同类意义,也只能算是构词成分。②本文中根据前人的观点和自己的思考,把蒙古语重叠式分为构形重叠和构词重叠两大类进行讨论。构词手段有名词、数词、代词、副词和拟声拟态词的重叠。构形手段有名词、形容词、动词和数量词的重叠。
三、构词手段的重叠
(一)名词
表示论个计算的人或事物的名词可以构成完全重叠式。例如:名词“jun(夏天)”的完全重叠式为“jun jun(每个夏天)”、“anɡɡi(班级)”的完全重叠式为“anɡɡi anɡɡi(每个班级)”,名词“ɡer(家)”的重叠式为“ɡer ɡer(各家、每家每户)、“ɡajar(地方)”的重叠式为“ɡajar ɡajar(各地)”等都表示“同样事物都包括在内”的意思。适用于这种形式的名词范围比较小,它只限于表示论个计算的人或事物的词,可以临时作物量词,所以只能属于构词重叠。
另外表示某些形状概念的名词可以完全重叠或谐音重叠,表示“众多该形状”的形容词。例如:名词“tobo(大斑点、梅花斑)”完全重叠后构成“tobo tobo(有星斑的)”的形容词。名词“henɡhül(小洼坑)”谐音重叠后构成形容词“henɡhül hünɡhül(坑坑洼洼的,坎坷不平的)”。名词“bülüɡ(帮、伙、群)”谐音重叠后变成“bülüɡ ülüɡ(一块一块的,一阵一阵的)”。
还有极个别名词完全重叠后变成副词,例如:名词“baɡ(帮、队)”完全重叠后“baɡ baɡ(一帮一帮地)”,“üy_e(时代、时期)”完全重叠后构成“üy_e üy_e(阵阵)”。“ubuɡ_a(堆)”谐音重叠后构成“ubuɡ_a ubuɡ_a(一堆一堆地,三三俩俩地)”。
部分名词可以借助形态附加成分进行重叠构成新词。例如:“üy_e(时代、时期)”借助领属格附加成分“yin”构成“üy_e yin üy_e(世世代代、历代)”,“?觟nɡɡe(颜色)”借助领属格附加成分“yin”构成“?觟nɡɡe ?觟nɡɡe ̄yin(五光十色的、形形色色的)”,“bey_e(身体、身躯)”借助返身领属格“ben”构成“bey_e bey_e ̄ben(各自、相互、彼此)”。“marɡasi(明天)”借助领属格附加成分构成“marɡasi ̄yin marɡasi(后天)”。“tal_a(方面)”与从比格附加成分“aca”重叠构成“tal_a tal_a ̄a a(四面八方)”。
时位词“deɡer_e(上、上方)”与从比格“e e”构成“deɡer_e deɡer_e ̄e e(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挨一个的)”,“door_a(下面、下边)”与返身领属附加成分“ban”组合构成“door_a door_a ̄ban(立刻、马上、彼此之间)”。
(二)数词
数词“niɡe(一)”AA完全重叠后,表示“各一”的新数词。例如:
1. tere aɡasila-ɡsan suruɡ i ̄yin toluɡai ̄yi niɡe niɡe ohi ̄ba.
他 喧闹-过去式形动词后缀 学生-领属格 头-宾格 一 一 打-过去式
“他打了喧闹的学生的头各一下。”
2. ulaɡan hühe bir-e e niɡe niɡe abu ̄y ̄a.
红 蓝 笔-从比格 一 一 要-第一人称意愿
“红色笔和蓝色笔各要一个。”
数词“niɡe(一)”还可以借助形态附加成分构成新词。例如:与凭借格附加成分“ber”重叠构成副词“niɡe niɡe ̄ber(一个一个地)”,与与位格“dü”和返身领属“ben”重叠构成“niɡen niɡen ̄dü ̄ben(相互、彼此)”,与与位格“dü”和凭借格“ber”重叠构成“niɡe ̄dü niɡe ̄ber(逐个、逐一)”。
(三)代词
范围代词“?觟ɡer_e(别的、另外的、以外的)”完全重叠后“?觟ɡer_e ?觟ɡer_e(各不相同的)”变成形容词性。疑问代词“hejiy_e(何时)”完全重叠后构成新词“hejiy_e hejiy_e(很久以前、任何时候)”。返身代词“?觟besü(自己)”与返身领属附加成分“ben”重叠构成“?觟besü ?觟besü ̄ben(各自)”。这类重叠式只涉及部分代词,不能适应整个代词,所以属于构词重叠。
(四)副词
蒙古语副词构词重叠形式可以分为完全重叠、谐音重叠和借助形态附加成分重叠。
1.完全重叠式。例如:“joɡ(停一下)”重叠后“joɡ joɡ(停停走走地、一停一停地)”,“tasu(一下子断开、全然、断然)”重叠后“tasu tasu(毅然决然、直截了当)”,“ɡos(一蹿、一蹦)”重叠后“ɡos ɡos(一蹿一蹿地)”,“haya(有时、间或)”重叠后“haya haya(偶尔)”,“tob(猛然、骤然)”重叠后“tob tob(念念、老是)”。又如:副词“sayi(刚才)”重叠后构成了表达原有意义得到强化的新副词“sayi sayi(刚刚)”,副词“ulam(越)”重叠后构成了表达原义得到强化的新副词“ulam ulam(越来越)”。
2.谐音重叠式。例如:副词“ɡod(一蹿、一蹦)”谐音重叠后“ɡod ?觢od(来回乱蹿地、不稳重地)”,“semeɡer(静悄悄地、轻轻地)”谐音重叠后“semeɡer imeɡer(偷偷摸摸地、无声无息地)”。副词“haltu(险些、稍微)”以谐音重叠后产生加强语气的“haltu m?觟lt?觟(潦潦草草地、马马虎虎地)”的新副词。此外,部分副词谐音重叠后变成形容词。例如:“emte(豁)”谐音重叠后“emte semte(满是缺口的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觟m?觟(豁、破)”谐音重叠式“?觟m?觟 c?觟m?觟(破口累累)”。
3.借助形态附加成分重叠构成副词的有“ulam(更、越、愈)”。可以借助从比格助词“a a”,构成“ulam ̄a a ulam(愈来愈,顺次递进)”,也可以借助凭借格助词“iyar”,构成“ulam ulam ̄iyar(逐渐、愈加)”。
以上副词通过重叠后,获得了新的词性和词义,因此这些都是构词重叠。
(五)形容词
部分形容词可以完全重叠和谐音形式重叠构成原义得到加强的副词。例如:“serbenɡ(耸立的、高俊的、嶙峋的)”完全重叠够构成“serbenɡ serbenɡ(一翘一翘地、一撅一撅地)”,“saltur(急忙的、匆忙的)”完全重叠后构成“saltur saltur(急急忙忙地、慌慌张张地)”,“teirenɡ(一条腿僵直的)”完全重叠后构成“teirenɡ teirenɡ(一瘸一瘸地、一拐一拐地)”,“serteɡ(翘的)”完全重叠后构成“serteɡ serteɡ(一翘一翘地)”,“tuituɡ(外八字的、微瘸的)”谐音重叠后构成“tuituɡ taitaɡ(踉踉跄跄地、摇摇欲倒地)”,“maijiɡi(歪曲的、向外撇脚的)”谐音重叠后“maijiɡi taijiɡi(一撇一撇地)”,“saɡsaɡ(短垂而蓬松)”谐音重叠后“saɡsaɡ soɡsoɡ(头发一颤一颤地)”。
(六)拟声、拟态词
蒙古语中拟声拟态词非常丰富。绝大部分以完全重叠或谐音重叠的方式出现,两个拟声、拟态的没有实际意义的词,只有重叠才能构成完整的拟声拟态词。
拟声词是通过摹拟自然界和周围发生的各种声音来表示事物的、动作行为和性质状态等现象。例如:完全重叠式,“nunɡ nunɡ(囔囔、哝哝)”,“hobir hobir(嘁嘁喳喳、窃窃私语)”,“hurd hurd(呼噜呼噜)”,“ anɡ anɡ(锵锵)”。谐音重叠式,“ ar cür(嘎吱嘎吱)”,“?觢al iɡi bal iɡi(稀里哗啦)”,“hahunan hihunan(咯吱咯吱地)”。蒙古语拟态是指摹拟人与物的某种静态与动态,如外观、感情、心理、运动等或人的性格、品质、事物的性质、特点等。例如:完全重叠式有“anis anis(眨巴眨巴地)”,“etenɡ etenɡ(翘起的东西频频向上动弹)”,“bumbaɡ bumbaɡ(球形物滚来滚去)”,“melmes melmes(泪汪汪地)”,“laɡtuɡ laɡtuɡ(一晃一晃地)”等。谐音拟态词重叠式例如“jirüb jarub(闪闪烁烁、忽隐忽现)”,“ al in bal in(语无伦次、胡言乱语)”,“daldir muldir(跌跌撞撞)”。
四、构形手段的重叠
(一)名词重叠式
蒙古语名词无论是指人的还是指物的都可以不同程度地以谐音重叠使用构成表泛类概念的词,蒙古语中称之为概称,③表示的意义比一般复数模糊一些,其作用在于使某个事物的涵义变得比较广泛,泛指同类事物或与其密切相关的其他事物。
名词构形谐音重叠式可根据谐音④的不同分为4种:(1)原词词素以元音或以m以外的辅音开头时,叠用词素的开头辅音变为m—。例如:“ayaɡ_a(碗)”可谐音重叠为“ayaɡ ̄a mayaɡ_a(碗之类的)”,“tahiy_a(鸡)”可以谐音重叠为“tahiy ̄a mahiy ̄a(鸡禽等)”。(2)原词词素以m开头时,变读叠用词素开头的辅音为辅音s-。例如:“malaɡai(帽子)”谐音重叠为“mailaɡai salaɡai(帽子等物)”,“miha(肉)”可谐音重叠为“mih_a sih_a(肉等)”。(3)因约定俗成的关系,有些谐音重叠时,变读叠用词素开头的音是以辅音m以外的音。例如:“cimeɡe(信息)”谐音重叠为“cimeɡe imeɡe(信息之类的)”。“eɡürɡe(背囊)”谐音重叠为“eɡürɡe teɡürɡe(包囊什么的)”。(4)原词词素以m开头时,变读叠用词素开头的辅音为辅音s-以外的音。例如:“mayiɡ(排场,派头)”谐音重叠为“mayiɡ tayiɡ(装腔作势、拉排场)”,“masin(机器)”谐音重叠为“masin jasin(机器什么的)”等都表示事物集合的泛指。
(二)形容词重叠式
部分形容词的完全重叠式可表达周遍性的语法意义,如所代表的事物都具有该特点。例如:“sain(好的)”完全重叠后构成“sain sain(全部好的)”式。句中为“sain sain -i sunɡu-ju ɡarɡ_a(把好的选择出来。)”,“bühüli(整块的)”重叠式为“bühüli bühüli(整块整块的)”,在句中可理解为:“bühüli bühüli-ber jalɡi-n_a(整块整块地咽了下去)”。按这种形式的重叠式的形容词保留原义。
形容词谐音重叠也可以分为4种,原理与名词谐音重叠相同。例如:(1)“arjaɡar(毛发卷曲的)”谐音重叠为“arjaɡar marjaɡar(卷卷曲曲的)”,“b?觟ɡt?觟r(驼背的)”谐音重叠为“b?觟ɡt?觟r m?觟ɡt?觟r(曲背的)”。(2)“menɡdeɡüü(急忙的)”谐音重叠为“menɡdeɡüü senɡdeɡüü(慌慌张张的)”,“sanduruu(恐慌的、慌张的)”谐音重叠为“sanduruu manduruu(慌慌张张的)”。(3)“labdaɡun(可靠的)”谐音重叠为“labdaɡun ?觢abdaɡun(踏踏实实的)”,“hobdoɡ(贪食、贪心)”谐音重叠为“hobdoɡ ?觢obdoɡ(贪得无厌的)”。(4)“meleim_e(平坦的、辽阔的)”谐音重叠为“meleim_e cˇeleim_e(辽阔的)”,“maitaɡar(跛足的、瘸腿的)”谐音重叠为“maitaɡar taitaɡar(瘸腿的)”。此类形容词谐音重叠表示程度的加重。
形容词重叠时可借助形态附加“领属格yin/从比格e e”进行重叠。例如:“maɡu(坏)”重叠为“maɡu-yin maɡu(最坏)”,“?觟nd?觟r(高)”可重叠为“?觟nd?觟r e e ?觟nd?觟r(最高)”,按这种形式重叠使用的形容词,表示“最高级”的意义。
此外,有程度区别的形容词,可以取形容词的字首音节加上“-b”,与形容词构成重叠。例如:“hara(黑的)”构成“hab hara(最黑)”形式,“jalaɡu(年轻的)”可以构成“jab jalaɡu(最年轻)”形式。以这种形式重叠使用的形容词具有“级”的意义,表示程度的加重,其前缀是根据形容词的词首音节变换的。
如果没有程度区别的关系形容词不能以此方式重叠,而且一部分有程度区别的性质形容词和关系形容词也不能以此方式重叠,如“h?觟ndelen(横)”⑤“bosoɡ_a(竖起的)”“haɡarhai(破)”“haltar(花脸的)”“sohor(瞎)”“uhilanɡhai(爱哭的)”,其适用范围还有待进一步考察。
(三)动词重叠式
蒙古语动词词根不能直接进行重叠,需要缀接形态附加成分来构成构形重叠式。蒙古语动词里只有联合、并列、分离和延续副动词⑥可以不同程度地完全重叠,也可以不同程度地互相搭配叠用。
1.完全重叠式:有4种形式。A:联合副动词重叠式。例如:动词“bodo(思考)”后缀接联合副动词附加成分“-n”构成联合副动词“bodon”后进行重叠构成“bodon bodon(想了又想)”。“ɡüyü(跑)”构成联合副动词“ɡüyün”后再进行重叠,构成“ɡüyün ɡüyün(跑了又跑)”。表示同一个动作行为的紧接着反复发生的状态。B:并列副动词重叠式。例如:动词“uuɡu(喝)”缀接并列副动词附加成分“-ju/cu”后构成“uuɡuju uuɡuju(喝了很久)”。动词“unɡsi(读)”缀接并列副动词附加成分“-ju”构成“unɡsiju unɡsiju(连续不断的读)”,表示动作延续进行的状态。C:分离副动词重叠式。例如:动词“toɡala(数)”缀加分离副动词附加成分“ɡad/ɡed”后重叠构成“toɡalaɡad toɡalaɡad(反复)”形式。动词“hele(说)”可以重叠成“heleɡed heleɡed(反复说)”形式。表示同一个动作反复多次发生或进行的情况。D:延续副动词重叠式。例如:动词“ajilla(工作)”后缀接延续副动词附加成分“-ɡsaɡar/-ɡseɡer”后重叠构成“ajillaɡsaɡar ajillaɡsaɡar(一直工作)”,动词“unɡxi(读)”可以构成“unɡxiɡsaɡar unɡxiɡsaɡar(一直读着)”,表示动作延续的状态。
2.副动词搭配重叠式。同一个动词词根后缀加不同的副动词附加成分后组合在一起,构成重叠形式。A:联合与延续副动词搭配重叠式。例如:动词“yabu(走)”重叠式为“yabun yabuɡsaɡar”,动词“üje(看)”重叠式为“üjen üjeɡseɡer”,表示同一个动作延续一阵的情况,有延续体的语法意义。B:并列与分离副动词重叠式。例如:动词“ide(吃)”可以构成重叠式为“idejü ideɡed”,动词“hele(说)”的重叠式为“helejü heleɡed”,表示某种行为在一定时间内的连续发生的状态。C:并列与延续副动词重叠式。动词“ɡüyü(跑)”的重叠式为“ɡüyüjü ɡüyüɡseɡer(跑了一段时间)”,“unta(睡觉)”的重叠式为“untaju untaɡsaɡar(睡了几个小时)”,表示动作在一段时间内持续的状态。
3.动词谐音重叠式,可分为4种,原理与名词谐音重叠相同。A:“labtaihu(松软耷拉、颓靡)”谐音重叠为“labtaiju mabtaihu(颓靡、一蹶不振)”,“aɡasilahu(闹)”谐音重叠为“aɡasilaju maɡasilahu(闹来闹去)”。B:“mengdehü(手忙脚乱、慌慌张张)”谐音重叠式为“mengdejü sengdehü(慌慌张张)”,“muruihu(弯曲、拐弯)”谐音重叠为“muruiju saruihu(绕弯、弯曲)”。C:“hubilɡahu(改变)”谐音重叠为“hubilɡaju dobilɡahu(变来变去)”,“barhirahu(呼喊)”谐音重叠为“barhirahu cˇarhirahu(呼喊)”。D:“maijiihu(脚歪、穿歪)”谐音重叠为“maijiiju cˇaijiihu”,“manarahu(晕厥)”谐音重叠为“manaraju tunarahu(晕厥)”。
(四)数词重叠式
数词完全重叠式后表示分配数词,相当于汉语的“几个几个”。{7}例如:“hoyar hoyar ?觟ɡhü(两个两个分配)”、“tabu tabu ?觟ɡhü(5个5个分配)”。基数词、概数词、集合数词可以不同程度地重叠后缀加凭借格附加成分“ber/iyer”构成重叠式。例如:基数词“niɡe(一)”重叠后“niɡe niɡe-ber(一个一个地分配)”,基数词“arba(十)”构成“arba arba-bar(十个十个地分配)”。概数词“jaɡuɡad(百来个)”重叠式为“jaɡuɡad jaɡuɡad-iyar(一百来个一百来个地分)”。集合数词“hoyaɡula(两个)”重叠式为“hoyaɡula hoyaɡula-bar(两个两个地)”,表达精确批量的意思。
(五)量词
蒙古语量词可分为物量词、时量词、动量词3种,都可以不同程度的进行重叠,表示数量之多的意思。
量词可以构成完全重叠式。例如:物量词“toɡoɡ_a(锅)”完全重叠成为“toɡoɡ_a toɡoɡ_a(一锅锅)”,“sürüɡ(群)”重叠成为“sürüɡ sürüɡ(一群群)”,表达大约批量的意思。动量词“udaɡ_a(次)”,“alhum(步)”,“dahin(回)”叠用时表示数量多或表示统指。时量词可以完全重叠也可以借助形态附加成分来进行重叠。比如从比格附加成分“e e”。“sar_a(月)”、“edür(天)”、“jil(年)”可以完全重叠为“sar_a sar_a(每个月)”,“edür edür(每天)”“jil jil(每年)”,也可以借助从比格附加成分构成“sar_a e e sar_a”,“edür e e edür”,“jil e e jil”,表示“顺次递进”的意思。
(六)代词
蒙古语代词可以分为代静词和代动词。代静词指的事物和现象可以具体化到相当于某个具体的词,代动词是指代替动词类的代动词。代词的重叠有两种附加意义。代静词的重叠表示所代替的事物的统指。例如:“ene ene(这些)”“eimü eimü(这样这样的)” “edüi edüi(这样多的)”。代动词重叠使用表示所代替的动作的过程。例如:“ inɡɡijü inɡɡilü(这样做)”。部分疑问代词构成表达要求分别回答所有成员的周遍性。例如:“hen hen(谁谁)”“hamiɡ_a hamiɡ_a(哪哪)”“yaɡu yaɡu(什么什么)”。
蒙古语中重叠既是构词手段又是构形手段。从形式上看,蒙古语重叠式有3种类型:完全重叠、谐音重叠和与形态手段相结合的重叠。蒙古语谐音重叠形式有规律可循,充分体现了韵律特征和丰富的表现形式,通过语音的和谐规律,变音,增音,是蒙古语较为明显的特征。从语音形式上看,以音节为基础单位。一切重叠的基础形式和重叠部分,以及其他附加成分都不能少于一个音节。从语义角度看,蒙古语重叠式的表义中有宽泛的泛指和统称,具有模糊性。无论哪种重叠式,基本意义都是“量的增加”“程度的加深”和“状态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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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①刘丹青.苏州方言重叠式研究.语言研究,1986,(1):24.
②张定京.哈萨克语的重叠手段.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3):133.
③{7}清格尔泰.蒙古语语法.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1.147,200.
④谐音重叠式包括两个词素,构成谐音词基础的原词词素在前;以一定的方式变换原词的第一音节或第二个音节的读音而形成的变读叠用词素在后。
⑤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简志编委会.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简志丛书·卷六.蒙古语简志.民族出版社,2009.27.
⑥蒙古语中的副动词指动词的链接形式,它不能充当主句或独立句的术语,是典型的非结束式。副动词的特点主要在于它的连接性。
参考文献:
〔1〕嘎日迪.现代蒙古语(蒙古文版)[M].呼和浩特:内蒙古教育出版社,2001.
〔2〕贾晞儒.蒙古语重叠词分析[J].西部蒙古论坛,2012,(2).
〔3〕王玉明.试谈蒙古语几类词的重叠[J].西北民族学院学报,1981,(4).
〔4〕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院.蒙汉词典[Z].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1999.
〔5〕清格尔泰.现代蒙古语语法[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
(责任编辑 姜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