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评何多苓作品中的诗意转变
2016-05-14贾默君
贾默君
摘 要:作为伤痕美术的代表人物,何多苓绘画中诗意的表述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一直是备受瞩目的焦点。随着环境的变化,何多苓不仅脱离了安德鲁·怀斯的局限,也在探索新的绘画技法和表现手法,转而寻求自身的突破。本文主要试评何多苓忧郁的诗性气质及其绘画风格的转变。
关键词:何多苓;诗意;转变
中图分类号:J2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23-0168-01
何多苓的代表作《春风已经苏醒》于1982年完成,受美国画家安德鲁·怀斯《克里斯蒂娜的世界》的影响,在背景的处理上是充满诗意的相似,色调暖暖的画面上是不冲突的清新和伤感,带着些许凄凉。
1983年何多苓相继创作了《冬》、《有刺的土地》、《天空下的孩子》、包括连环画《雪雁》,画家自称这些是“一种新的抒情语言初见端倪”。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何多苓早期对于一种抒情性的现实主义的探索。
在1984年的《亡童》中,可以从阴郁的色调和祥和诡异的画面中,感受到巨大的悲哀,这种悲哀能牵引出观者内心深处对生命的思考。1984年的《第三代人》和1987年的《小翟》、1990年《窗前的女人》,画的都是女诗人翟永明。诗歌对于何多苓的启发,跟何多苓自身对文学的喜爱、欧阳江河、翟永明等人的影响是分不开的。文学性在他的画作之中,显而易见却又略带隐晦地散发着忧郁的气质。虽然最早期受过怀斯的影响,但何多苓已经开始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1988年,何多苓用多层画法创作了《乌鸦是美丽的》,灵感来自于美国斯蒂文斯的诗《观察黑鸟的十三种方式》。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是何多苓自认为的重大的转变时期,这一时期刚从美国回来的他转而关注起东方国家特有的元素。在一系列表现彝族女人的作品中,例如1993年的《女人和村庄》,可以看到无论是题材,还是绘画技法,他都在尝试改变。尽管何多苓说自己在这一时期尽可能地抹掉以前作品里的诗意,但仍能感受到其间忧郁的气质。这种尝试在学术界褒贬不一,予以肯定的栗宪庭表示他在这一时期的何多苓身上,看到了中国的文人精神。不知是否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是四面非议的环境里对于创新的鼓励,不过何多苓的新探索确实没有超过自己在80年代创下的辉煌业绩。何多苓曾表明过这一时期的作品是粗糙的,选作品集时甚至会刻意回避,在他看来,这种探索并不完美,但却表达了自己想要表达的。
2000年何多苓声称开始回归自己,较有代表性的是《青春2007》和2008年的《重返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回归是回归,但已不是当年的意味,作品中没有了先前写实唯美的风格,取而代之的是极简主义对他的影响。那种曾经单纯的伤感变得有些妖艳,也失掉了文人对于自然的懵懂关怀。2007年的《泉》、《落叶》,以及《大婴儿》,看不到文学性的存在。对于何多苓之前的题材和风格来说,似乎更多的是转变而不是回归。朦胧的画面中没有一如既往的凄凉伤感,没有诗歌文学的干扰,只残存着那么一点忧郁的表情和色调。在虚浮的身体背后,透露着情色的意味。何多苓本人并不否认自己作品中的情色,以及对于女人体质感光色的迷恋,但是这一时期的风格大变,让何多苓在女人体的描绘和技法上有了更新的认识,所以也不能说毫无收获。
对于女性更大胆更有张力的表现、文学性的削减和写意笔触的增加使画面多了些成熟的味道。何多苓说:“到现在,我的画某种程度又回归到八十年代,里面又有一种文学隐喻在里边,但我觉得这种隐喻我现在能够控制它,让它尽可能进入到绘画本身,而不是让这些文学要表达的这种东西成为我绘画的主要的因素。”
相比文学性,何多苓更重视的是绘画性。在早期创作受到众多光环围绕的环境里,他不安现状站在一定的高度否定自己,寻求另一条出路。在惋惜和质疑声中,他寻求的是更加真实更加有现代认同感的自我。失掉可贵的文学气在何多苓看来是一场辞旧迎新的做法,而“士者如斯”新闻发布会上也提到,何多苓在绘画之路上的阶段性探索,对中国绘画发展有着一定启示性。油画自传入国内,很多画家都不断思考如何走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道路,何多苓也属于这一类画家——尝试着将东方的审美意趣和中国的写意笔法带入油画创作中。
何多苓的绘画对象由单纯的孩子转向女性的身体,手法依旧隐晦,但表达的不再是对人和自然的思考。他的画作中女性形象占据了很大比重,不变的是眼神中的忧郁。反复围绕女性身体的创作固然缺乏新意,且往往容易沾染过多的世俗和欲望,更体会不到上个世纪文学气息低调而深沉的表达。这也许是最真实的何多苓,一个更加忠实自我和现代的何多苓,他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融进了他对绘画和这个世界包括对女性的思考和理解。回归对于何多苓来说是内在的回归,绘画技巧和表现题材依旧是新的。他绕了一圈回来,这种希望表达自己真实想法而不愿停滞不前的做法,受到很多评论家和学者的赞扬,邵大箴和欧阳江河对其在中国当代画坛上的贡献就做了充分肯定,也有评论家表示何多苓的回归是从终点到起点,但是这种起点不再是当年的起点。在画作受到无数人追捧赞扬的情形下,何多苓否定自己并重新开始,在做了减法和加法的回归里,仍带着忧郁的气质,只是少了份单纯多了份成熟,像一个人的成长,这种得与失既让人惋惜,也让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