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诗论中的写作教学启示
2016-05-14王城磊
王城磊
摘 要:中国传统诗论当中的诗歌创作论虽然谈的是作诗的方法,但是这些方法对于我们现在的写作教学却很有借鉴意义。像叶燮的《原诗》,其关于诗歌创作基本要素、诗歌创作根本原则以及创作主体创造力的分析和探讨,就对我们现在的写作教学具有理论和方法上的指导作用,可以帮助教师更好对学生进行写作教学。
关键词:写作教学;原诗;胸襟;匠心;创造力
近来教学生写作,谈到怎样作出好文章的方法,学生们各抒己见,纷纷就自己的写作心得发表意见。学生要学好写作,教师要上好写作教学课,要关注的方面真的很多。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曾读过叶燮的《原诗》,里面有很多是关于诗歌的创作论的,古代的文人作诗就如今天的学生作文,那是人人必备的能力,既然作诗、作文都是创作,那么,古代的诗论是怎么讲诗歌的“写作教学”的呢,能不能对我们现在的写作教学具有指导意义?通读《原诗》,里面的许多关于诗歌的“写作教学”,对于我们的写作教学都非常具有启示意义。
一、叶燮论诗歌创作基本要素的“写作教学”
《原诗》内篇下:“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辩以出,随遇发生,随生即盛”。这里谈到诗歌创作最重要的一项基本要素就是作诗者个人的胸襟,也就是他的胸怀、气量、情操等,用之于我们现在的写作教学,创作主体的胸怀、品性、情操都是要培养的,要其有“胸襟”,情感极大的丰富,才能对各种事物有所观察,有所体悟,国家、社会、家庭、亲人、朋友都是要用“心”去体察的,无胸襟则必无此“心”,又怎么能写作出或真挚动人、或深刻感人的好文章?
胸襟之下,则言材料。叶燮谈到的材料大致可以比作现在写作教学当中的作文素材,他对诗材的要求是不可取之于近代,而要“浸淫于汉、魏、六朝、唐、宋诸大家”,并能“会其指归,得其神理”,用现在的话说,写作积累材料,要多从经典作品当中来,而且材料要吃透。我们要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作文素材的确是越经典越好,素材吃得越透越好。
有了胸襟、材料,还要会善用之,这就需要匠心。匠心之后,叶燮最后谈到文辞,也就是诗歌的词藻,“夫诗,纯淡而无味,淳朴则近俚,势不能如画家之有不设色。古称非文辞不为功”,而文辞,他认为也是要去本之前人,好的就学过来,用在自己的诗文里。现在学生的写作这一条倒是经常在做的,名家名篇,好词好段,教师都会要求学生去学习,并能选择得当地化用于自己的文章,这里他们欠缺的应是叶燮说的“变化”,需要学生自己去沉潜体会。
综观叶燮《原诗》中谈诗歌创作基本要素的文字,这些要素是自成体系的,有先后,有主次,譬如写作教学在写作方法上、写作技巧上花很多工夫,却不去关心学生的写作素养,没有体悟则无胸襟,没有积累则无材料,那么写作方法和写作技巧只是造房子的图纸,终不成为一幢真的房子。故而成体系的写作教学,应当被提倡。
二、叶燮论诗歌创作根本原则的“写作教学”
叶燮把诗歌创作的根本原则称为“自然之法”,叶燮认为,文章(这里是广义的文章,包括各种文体),是为了表现天地万物的情状,为了表现其情状,必征之理、事、情之用,三者要有机联系和平衡。
“理”,是所以能发生者,也可说是事物的本质属性和规律。比如我们描摹一样事物,又或写一件事,必要循其“理”。写一件事,事情怎样发生,为什么会发生,发生之后为什么是这样发展而不是那样发展,都有其“理”。
“事”,是天地万物,又是事物发生、发展的过程。确乎“事”,就是说写作要尊重客观的真实,写作时当然可以想象,但是这种想象是基于客观现实的合理的想象,不是毫无根据的空想。
“情”,是事物发生之后,其变化万千之情状。对所有事物的刻画要从客观自然中来,“天地自然之文,至工也”。创作只有师法自然,才能描摹出事物变化之情状。
而要写出好文章,需要理、事、情的统一作用,写作时要“幽渺以为理,想象以为事,惝恍以为情”,以达至三者的平衡。叶燮认为,文学艺术虽然必须反映客观现实中的“理”“事”“情”,但并不是实写。学生写作,也不是要学生把客观自然搬到作文纸上。学生写作的材料,必须自客观现实中来,通过写作者主体审美意识的加入,兴会之余,创造审美意象,表现不可名言之理、不可施见之事以及不可径达之情。在我们的写作教学中,首先需要明确学生的写作必定要来源于生活,有真实的生活经验和体验作为根基,写作不能是各种素材的堆积,堆积素材而没有自己真实的体悟,文章对于作者,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语言符号,这种文章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毫无生命价值可言。作文从生活中来,要成为人人去欣赏的作品,学生还要调动自己的审美意识进行感知,兴发感动,创造出审美意象,让“理”微妙精深,“事”富于想象力,“情”似在非在,情状万千。
三、叶燮论创作主体创造力的“写作教学”
叶燮认为文学艺术的本源是客观的“理”“事”“情”,但是他也非常重视创作主体的创造活动。作为创作主体,他要进行审美创造活动,就必须具备审美活动的创造力。叶燮把这种审美创造力归结为四种因素:才、胆、识、力。
“才”,即一个人的审美感兴能力和审美表达能力。《原诗》内篇中说:“夫于人之所不能知,而惟我有才能知之,于人所不能言,而我有才能言之,纵其心思之氤氲磅礴,上下纵横,凡六合以内外,皆不得以囿之。以是措而为文辞,而至理存焉,万事准焉,深情托焉,是之谓有才。”写作时描摹一样事物,刻画一个人物,别人做不好,而你可以把事物的精彩描绘出来,把人物的形象刻画得生动,这就是“才”了。
“胆”,是指一个作家自由创造的勇气。一个作家,要发挥自己的创造能力,必须有“胆”,“欲言而不能言,或能言而不敢言”,都是无“胆”。叶燮认为,无“胆”则笔墨畏缩,即使有“才”,这时也发挥不出来。我们的写作教学中,有时候学生的确存在着不敢写的问题。有些学生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想法富于思想性和创造性,可是因为怕不符合教师的评价标准,他就不敢写,其“才”就无由发挥。
“识”,可以理解为作家对于客观现实的思考与正确认识。叶燮讲:“惟有识则是非明,是非明则取舍定,不但不随世人脚跟,并亦不随古人脚跟。”又讲:“我之命意发言,一一皆从识见中流布。识明则胆张,任其发宣而无所于怯,横说竖说,左宜而右有,直造化在手,无有一之不肖于物也。”有了“识”,有了对于客观的“理”“事”“情”的正确思考和认识,作家的创造才能就能得以发挥,审美感兴能力和审美表达能力就可以正确地使用。同时,“识”明而后“胆”张,如果没有对客观现实的正确认识,哪怕写作者有自由创造的勇气,其创造也是没有方向的,甚至会陷入无知、虚妄、背理的境地。有了“识”,“胆”气益壮,因为你的创造是正确的,有益的。现在学生的写作,有些时候在“识”这一方面就很欠缺。很多学生,知道的东西很多,知识面也广,但让他落笔写文章,就毫无头绪了。他没有自己的思考和体悟,所学的东西不能够“活”用,以至于成为“两脚书柜”,却成不了“出版社”。对于这样的学生,教师在日常的写作教学中,就需要进行针对性地指导,去增加他们的“识”,帮助他们把知识“活”用到写作当中去。
“力”,是作家艺术独创的生命力,文学艺术贵在独创,作家之“才”是以这种独创的生命力为载体的,“力”大则“才”大,“力”小则“才”小。没有艺术独创的生命力,就不能成就好文章。在我们的写作教学中,富于创造性也是教师一直在强调的,《原诗》说惟“力”足以使“才”,学生只有富于创造性,才能让自己的写作才能充分地发挥出来,使自己的写作有所进步。
“才”、“胆”、“识”、“力”,作为组成审美创造力的四种因素,是相互为用的。作家的审美创造力,不仅包括审美感兴能力和审美表达能力,也包括分辨是非、黑白、美丑的能力,包括自由创造的勇气,包括作家独创的生命力,只有四者统一在一起,作家的审美创造力才是完整的。在我们的写作教学中,对于学生的审美创造力的培养虽然在进行,但是缺少一种系统的方法论。“才”、“胆”、“识”、“力”四方面都有涉及,可是不成体系,或重视这一方面,或重视另一方面,却唯独不把它们看成一个整体,一个系统。既然“才”、“胆”、“识”、“力”是相互为用的,缺一不可,那么我们对于学生审美创造力的培养就应该是成系统的教学。通过对于学生学情的分析,教师制定教学策略,设定好阶段教学目标,准备教学内容,对组成审美创造力的“才”、“胆”、“识”、“力”四项进行分层次、系统地教学,从而提高学生写作的审美创造力。
叶燮的诗论,不管是他分析诗歌创作的基本要素,分析诗歌创作的根本原则,还是之后对于主体审美创造力的分析,他都是非常重视综合、重视系统的。而学生的写作水平要得到提高,教师对其的培养也要涉及到多个方面。这里,《原诗》的理论对我们的写作教学来说,实是有着很大的参考意义。
中国古代的诗论、文论,博大精深,对于诗、文创作的分析更是其中的精华部分,其中有不少理论、方法值得我们今天去借鉴。古为今用,只要是好的理论、方法,我们都应该去寻找、发现,用到我们现在的教学实践当中来。总之,无论今古,凡对学生有所帮助的,我们都当视其为“连城之璧”,都当把它借用过来,做那只会抓老鼠的好猫。
参考文献:
[1](清)叶燮.原诗[M].凤凰出版社,2010年4月第1版.
[2]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11月第1版.
[3]周振甫.文章例话[M].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
(作者单位:浙江杭州市萧山区党湾镇初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