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妍花闲开着

史未

Q姐属于典型的臭美妞，下楼倒个垃圾都得补补妆，待红唇娇艳粉睫扑闪，方才扭着蛮腰拎着臭哄哄的塑料袋出得门去。花枝招展一天凹一套造型，Q姐这副妖精模样在那种中规中矩的单位显得特别扎眼，坐她对桌的一位老年妇女尤其看她不惯，在背后犯嘀咕：“都孩子妈了，臭美给谁看呢？”

不了解Q姐的人并不知道，Q姐嫁的是这样一种男人：在家里永远一身大嘴猴图案的睡衣，穿着T恤裤衩都能去听音乐会，还从来记不住Q姐新换了哪身衣服、新做了哪款发型。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女人为其“容”的可能性也基本可以忽略。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也没错，只是现实情况往往复杂得多。就说潘金莲吧，对她来说武大无疑是铁定的“悦己者”，但潘金莲什么时候为武大涂脂抹粉了。后来见到武松，再后来遇到西门庆，态度就积极主动，关键还得“己悦”。

即便如此，“悦不悦己”和“己悦不悦”都还不是“容”的必要条件，有穿透视装上早市买菜的，有踩十厘米高跟鞋爬山的，有人辛辛苦苦花两小时摆拍，花一小时PS图，再发朋友圈还把所有人屏蔽的。“容”的目的往往不是为了让死忠粉更加“悦己”，就是为了让更多可能的“悦己者”由路转粉。

冯小刚说“自恋是天性”，只不过自恋却不自信、自信却不淡定的比较多见，宋美龄不是也没底气让蒋介石看她的素颜嘛。换个角度讲，“为不悦己者容”甚至“为己不悦者容”的可能性有没有？也有。再说Q姐，对桌的话传到她耳朵里，Q姐不恼反倒乐了：“不美到一定程度也不会遭人嫉妒。”照Q姐的逻辑，为了活活气死羡慕嫉妒恨你的人，招摇过市简直太应该了。

更多时候，“容”既是为了别人也为别人所累，好比屌丝妹攒大半年工资买个爱马仕，可能就为了某个毫不相干的人不经意地在人群中多看自己几眼，有点赔本赚吆喝的意思。相比之下，还是林徽因笔下“孤僻林里闲开着鲜妍花”的状态更好，就算夜深人静四下寂寥，只要自己高兴，点一炷清香，摆一瓶插花，着一袭白袍，面对庭中一池荷叶，在清风徐徐中吟哦挥就，才真真是“女为悦己容”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