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塘河,曾经的梦
2016-05-09王毅
王毅
从小我就居住在温瑞塘河边上。那时候的塘河非常清澈,河底的水草和砂石都清晰可辨,偶尔还能看到小鱼在水里悠然游过,搁在现在,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在塘河里,我捕捞过河虾,学会了游泳,清清的塘河水里承载着我所有的童年美梦。
天气热的时候,孩子们就跳到河水里摸鱼捉蟹,玩水嬉戏,河面上都是孩子们的笑声。女人们在岸边淘米洗菜、洗衣浆被,大声地畅聊着家长里短,欢声笑语如轻烟般的晨雾飘荡在塘河上空。
那时的塘河是孩子们的天堂。我们用自制的小网兜捞鱼虾,沿着长满苔藓的河岸找螺蛳。虽然鱼儿不大,虾也不常有,螺蛳更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然而每一点微小的收获却给幼时的我们带来极大的欢乐。在温柔的塘河里,我们玩着各式各样的游戏。有时,我们还会把自己脱得光光的,半截身子泡在水里,十几个小朋友排成一行,抠着河岸的岩缝在河水里漫步。有时,我们也在塘河里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在水里扑腾打闹的“老鹰”和“小鸡”,比起在操场上追逐嬉戏来,更多了一份清凉和快乐。塘河边的孩子个个都是游泳好手,我是唯一的例外,小学二年级了还没学会游泳。当大家在水里嬉戏玩耍的时候,我只能帮大家拿着衣服,在河岸边羡慕地看着。后来,几位忍无可忍的堂兄弟抓住我的双手双脚,直接把我扔到了塘河里,在救命式的胡乱扑腾中,我学会了游泳。塘河母亲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让我勇敢地投入了她的温暖怀抱。
横跨在塘河上的硐桥是我儿时最常去的地方。硐桥的左侧叫丰湖街,硐桥的右侧就是老城区的主干道——解放中路,两岸居住着密密麻麻的临水人家,一座拱形的石桥把南北两岸连接了起来。小时候,我最爱倚靠在硐桥朱红色的栏杆上向远处眺望。古旧斑驳的民居外墙倒映在清幽幽的河面上,年迈的艄公用手中的竹竿轻点着河岸,一叶扁舟从半圆形的桥洞下轻盈地穿过,顺着荡漾开来的水波悠然地划向远方。在我幼小纯真的心灵里,艄公是最受羡慕的职业,盼望着长大后也能成为一名艄公,划着一条小船直到美丽塘河的尽头。
硐桥的桥面上有一座丰湖亭,亭后还有一座庄济庙。记得小时候,这里是塘河沿岸非常热闹的一个地方,经常有草头班子来这里搭台唱戏,初一、十五还会有四面八方的信徒前来上香点灯,逼仄狭窄的丰湖亭经常被挤得水泄不通。我们小孩子听不懂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得是什么,也看不见演戏的人长得什么样,所幸硐桥边的丰湖街上有许多打金银首饰、做糖金杏、捏米人儿的老店铺。在长辈们看戏休闲的时候,我们就在这些店铺里到处乱逛。有时趁店主不小心,偷偷在糖金杏的尖角上折下一小块,便笑着飞快跑远;有时去看戴着眼镜的老伯打金戒指,只见他拎着小锤在铁台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敲着,我们在边上一呆就是老半天。快乐的童年时光,就在这清脆悦耳的“叮叮”声中悄然溜走。
当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塘河上的小火轮仍然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从东门的轮船埠头乘船到我上班的仙岩河口塘,往往要花上三个多小时,比起乘车要多花上一倍的时间,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小火轮。小火轮的船背上平坦又宽敞,虽然经常堆满着厚厚的麻包和布袋,但我还喜欢一个人静静躺在上面,仰首望着蔚蓝的天空,看那一朵朵轻盈的白云在天空中变幻、飘浮。脚下的塘河水簇拥着小火轮慢悠悠地向前奔涌,各种各样的鸟儿不时飞过船背,远处错落的民居掩映在浓密的树林里,吹拂而过的微风仿佛带着淡淡的树叶清香,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宁静,令人有种回归自然的真切感受。这种美好的氛围令我沉醉,好几次都险些错过河口塘埠头。
遗憾的是,这些优美绚丽的画面如今只能在记忆里寻觅。路过河口塘的轮船半天也难得有一艘,昔日喧嚣吵闹的渡口现在变得门可罗雀。小孩子不再在塘河里游泳,路过塘河边的市民都飞快地掩鼻而过。可我还依然怀念那碧波荡漾的塘河,怀念那在塘河里悠游的鱼虾,期待着塘河重新变得清澈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