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谈美》
2016-05-09
《谈美》一书是朱光潜于留学期间写成的。在这部篇幅并不甚巨的书中,他并没有用严肃的学术语言,而是用一种更像朋友间畅谈的口吻,用一种明白晓畅的语言,由浅入深地去解释他所坚持的思想。全书由十五个小章节组成,大体可以分为六个部分:前三章为对美感产生的条件的分析,分别是审美时态度、与被欣赏事物的距离以及移情作用;第四、五、六章是讲解几种与美感相似的心理感受,分别带有实用主义意味的快感、联想以及欣赏与批评考证的关系;第七、八章为美与自然关系的讨论以及自然美和艺术美的区别和联系;第九章在简单讨论欣赏与创造的关系后,进行比较总结,发现艺术与游戏的相似性;第十到十四章为艺术创造的各种条件;第十五章为全书的总结,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人生的艺术化。《谈美》一书不仅提及美学中审美与艺术创造的关系,更进一步阐述了艺术与人生的关系。文艺创造不光是用审美的眼光去发现艺术,更是用审美眼光去发现人生的过程。朱光潜先生将美学与人生相联系,提出了一种全新的、面对艺术与人生的态度。
1.人生本来就是一种较广泛的艺术,每个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
2.毫厘之差,微妙所在。 在这种生生不息的情趣中,我们可以见出生命的造化。把这种生命流于语言文字就是好文章,把它流于言行风采,就是美满的生命史。
3.“风行水上,自然成纹”,文章的妙处在此,生活的妙处也在此。在什么地位,是怎样的人,感到怎样的情趣,便出现怎样的言行风采,叫人一见就觉其谐和完整,这才是艺术的生活。
4.他不但能认真,而且能摆脱。在认真时见出他的严肃,在摆脱时见出他的豁达。
5.伟大的人生和伟大的艺术都要同时并有严肃与豁达之胜。晋代清流大半只知道豁达而不知道严肃;宋朝理学又大半只知严肃而不知豁达。
6.真理在离开实用而成为情趣中心时就已经是一美感对象了。
浅论朱光潜《谈美》的文艺思想(节选)
□唐 乐
美本是虚无与缥缈的,如何去理解美的内涵,朱先生给我们举出了一个相当生动的例子,对于古松的看法,分别是实用的、科学的、审美的。在前两种态度中,人与物发生了实际效用的联系,是探求物的实用价值,在这种情况下,古松即成木料和显花植物,它的存在并不是独立于人的需求之外,这样就无法欣赏到古松的美感。朱先生谈到只有人与物不发生实际效用的时候,人才能真正去欣赏事物所具有的美感。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说明对于美感等人生境界的追求必须要在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等需求被满足的情况下才能出现,这势必要求对于美的期望与欣赏不能带丝毫世俗的杂质。但究竟什么是美?怎样发现美?朱先生提出了一些先决条件。首先,就是审美对象和实际人生的距离,这距离也有很多种,例如,与审美对象所接触的时间、处于何种位置观察审美对象等,都会决定我们对于审美对象的态度是欣赏还是厌恶。“总而言之,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须把它摆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对审美对象最佳距离的寻求可以说是对审美对象了解的过程,这是一种动态的变化过程。当我们对于审美对象太过熟悉或太过陌生的时候,都不能准确地去欣赏。其次,是欣赏与表达的距离关系。审美是一种于精神内化的情感体验,欣赏的结果大多是审美者的精神产物,怎样表达出来?方法便是审美者的理性思维与感性情感的分离。让理性的思想跳脱出感性的审美,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去观察审美过程作用于情感上的变化,而后通过语言、音乐、绘画等等途径表达出来,这就是艺术形成的过程,也就是发现美的过程。
在此基础上,朱先生又解释说明了审美感受的形成过程中演绎出的变化。在人的审美过程中,主观带有的几分创造性会融入对客观事物的接受过程中。“极平常的知觉都带有几分创造性;极客观的东西之中都有几分主观的成分。”对进入思维的外界事物的形象,主观思维的创造性造就了千变万化的情感体验。但客观事物终究是固定的,好比山就是山,千百年来它也不太会变化多少。人在欣赏客观事物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宇宙的人情化”,而这种情感的生成又需要“移情作用”。“把自己的情感移到外物身上去,仿佛觉得外物也有相同的情感。”在不带功利色彩的情况下,对客观事物赋予情感,喜怒哀乐的演变也就让客观事物时时处处充满变化与新奇,对于客观事物的审美挖掘也就能够做到生生不息,因为对于相同的事物,每个人对其所赋予的情感都是不一样的。无论是欣赏自然美还是艺术美,唯有将“我的兴趣和物的情趣回环往复”,才能将自我的感觉、知觉外射到客观事物上去。
在谈到考证与欣赏的关系时,朱先生列举了自己在学习过程中的例子,提到自幼爱好文学,留学之初以为文学批评的课程可以学习到审美鉴赏方面的知识,不料老师却重视所谓的版本考证,这和他的求学思想大相径庭。其中朱先生列举出学习到的关于莎士比亚的文学批评,只有不断的作品版本、写作来源、作者生平等有关考据学的知识。在朱先生看来,文学批评的要点不在作品的写作背景研究,而在作品本身。西方的文学写作背景考证就与朱先生所理解的文学批评有很大的出入。朱先生认为对于文学作品中“美”的欣赏应该是不带现实需求的独立的纯精神思考,这样才能看到作品所具有的独特的精神价值。这种独特的精神价值应该是作品所营造的意境,而这意境的营造是要借优美的文字;通过阅读在人脑中由思维而产生的虚幻“实景”就应该是欣赏的过程。欣赏的过程本身不带任何实用的、功利的因素,只关注作品本身及其借由文字所营造出的特有“实景”。
朱先生认为,过多的考据学知识的运用便削弱了这样一种纯粹的审美意识,因为在对背景的考证中,一种实用的思想就会侵入审美过程。如果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过多的考证是不是就会削弱“哈姆雷特”的万千变化,他的形象会不会因此而变得固定,没有了变化?审美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它的不确定性,我与他人所见相同,但内心的感受不同,在头脑中幻化出的世界也不相同,这才是审美的真正内涵。考据对于审美是有帮助作用的,朱先生也肯定了这一点,但这不是欣赏的本质。“考据所得的是历史的知识。历史的知识可以帮助欣赏却不是欣赏本身。欣赏之前要有了解。了解是欣赏的预备,欣赏是了解的成熟。”考据可以说是欣赏得以进行的前提,但一味地考据会扼杀思想的创造、束缚思维的散发与延伸,从而将欣赏限定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这是与审美当中的创造性背道而驰的。
考证的态度是冷静的、经过反复思考的,但审美欣赏的态度是凭借思维创造性。这两者都是审美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考据批评不是欣赏的全部,但是欣赏包含着考据批评。
(选自《学理论》2014年第32期)
读后一思
《谈美》一书完整表述出对于“美”这一概念在人的主观情感中产生的完整过程以及如何去追求美感和追求美感的最终结果,不仅给我们提供了在日常生活中运用书中指导意见去评述周遭的事物的方法,也为我们深入理解文艺作品提供了一些实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