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去为中国聋人努力工作”——怀念米尔斯夫人

● 徐东升

我国第一所聋校——烟台市特殊教育学校创始人米尔斯夫人的人生信条是：“去，做，去为中国聋人努力工作”。透过历史看今天，我们不禁为米尔斯夫人对中国聋教育的献身精神和巨大贡献所叹服，也为米尔斯夫人为中国聋教育带来的理念和方法所折服。

米尔斯夫人生在美国，全名安妮塔·汤普森·米尔斯，1853年出生，1877年成为美国罗切斯特聋校的一名幼稚园教师。在此期间，她认识了米尔斯先生，开始了一段影响中国聋教育发展的浪漫史。1887年，米尔斯夫人追随米尔斯来到中国，从此与中国结缘，与中国聋教育结缘，经历了艰苦卓绝而又辉煌壮丽的办学之路，为中国建起了第一所聋校，培养了大量师资，也帮助中国另一些城市办起了聋校。作为中国聋教育的先驱，米尔斯夫人为中国聋教育奋斗了38年。

美国的《沃尔塔评论》曾刊文称赞米尔斯夫人“在中国的38年里，（她）勇于为这个国家的聋孩子和聋孩子的教育事业奉献自己，她是中国聋教育的开路先锋。

米尔斯夫人来到中国后，她遇到的第一个难关就是学习汉语。她仿照美国教授聋人的方法，在学习汉语的基础上，利用贝利文字与赖思语音手势编写教材《启喑初阶》。教材共分6册，一直沿用到新中国成立初。其次是筹措办学经费，烟台启喑学校的建立及学校运作的经费，全部由米尔斯夫人筹措而来。建校初期，米尔斯夫人的办学资金主要来源是美国的“无声工作者”。在米尔斯夫人不懈的努力下，美国很多机构与社团及国内人士纷纷加入捐助行列，款额从几元、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为了筹捐，她多次往返于中国与美国之间，从建设学校的校舍、购置设施，到发放教师薪金、学生生活补助及正常教学经费，全部靠捐助。再次是招生遇到的困难。据记载，开学初学校只招收了2名学生，连续几年招收的学生都不多，因为在当时，中国人不理解聋人也能接受教育的事实。为了扩大招生，米尔斯夫人锲而不舍地家访、巡讲，做了大量工作。在米尔斯夫人给朋友的一封信中她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为了劝说一个有钱的中国人让他们的孩子上学，我经常派李先生带着刘堂凯（聋人）到他们家去，这个聋孩子的家长对刘堂凯书写汉字和理解含义的能力感到十分惊讶，就想把他们的孩子也送到学馆来。但是当他们看到刘堂凯能和他们说话，并且通过唇读能看懂他们对他说的话时，这家人却生气地把李先生和刘堂凯赶了出来，因为他们不相信刘堂凯是聋孩子，认为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外国人骗人的把戏。”

在办学过程中，米尔斯先生突然去世了，接下来不久，他的小女儿也去世了。接连失去亲人的打击让米尔斯夫人的身心遭受了重创，但这没能击垮她办学的信心，她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很快就又投身于中国聋儿教育工作中了。

米尔斯夫人对中国聋教育的最大贡献，不仅是建立起第一所聋校，而且，她还借鉴美国聋教育的经验，创立了中国聋校教育教学体系，建立了一套科学的行之有效的教学课程。当时设置的课程有：

第一年：原音、看嘴说话、写字、人物学、浅白算法、幼稚园工课、体操；

第二、三年：启喑初阶、看嘴说话、日记、国语、写字、算法、国文、工艺、体操；

第四、五年：国文、日记、算法、地理、写字、千字课、国语、看嘴说话、修身、卫生学、工艺、体操；

第六、七年：国文、日记、算读、地理、写字、历史、国语、自然科、蚕科、修身、卫生学、工艺、体操；

第八、九年：国文、历史、算法、地理、论说、自然科、蚕科、读报、生理、修身、尺牍。

米尔斯夫人还确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教育教学方法。比如发音，“注意K的发音不要太靠后”，“在开始的时候，注意不要使非元音元音化”，“保持手在喉咙的合适位置，以免挤压发音”。教授聋哑学生要点有三：（一）凡学生自能解释之字句，教员可使其彻底明白，至于读音、书写须要正确，并无论何时何课，教员以话问学生，而学生要以话语合之。（二）须令学生联系活泼的动作和技艺，因此二者可使其自能支持，不致完全依赖他人。（三）务使学生头脑敏捷而存有多量之真理。“凡教员教授聋哑生，需有活泼敏捷的精神、认作一种简易惯例之工作，犹如教鹦鹉说话，然又要使学生明白意思，方能日有进步”。又如教育管理学生，“聋哑之儿童，性质多乖，见识较短，疑心太大，故本校匡正之法，即使其亲自操作，解除弊端，规正。其尊敬师长，和睦同学，友谊朋友，孝敬父母，疾病相扶持，饭堂之洒扫，花木之栽种，灌溉及庭院之清洁等随时指导，是为管理之法也”等。从上述例子不难看出，当时的课程设置、教学理念中蕴含着现代特殊教育所推崇的康教结合、职业教育、道德培养等元素。

为了建立更多的传授聋教育的学校，米尔斯夫人在烟台启喑学校建立起教师培训班，接受培训的教师先后在南通、杭州、北京、上海、天津、成都、南京、香港、平壤等地建立了11所聋哑学校，可谓聋教育的星星之火燎遍了华夏大地。

在办学的过程中，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米尔斯夫人以不服输的敢为人先的毅力在烟台启喑学校创造了众多的第一：在中国建起了第一所聋人学堂（烟台启喑学堂，1887年），建立了第一所女子聋生学堂，第一次将聋哑孩子培养成了聋校的女教师（李迎春，一直留校任教），第一次把培养的聋哑学生送出国门留学（夏绍芳），第一次带领学生进行全国巡回演讲，宣传聋教育理念，引起了全国的轰动（16个城市，50多次演讲）。编写了第一部聋教育的教材（《启喑初阶》），运用贝利文字和赖思手势教学，第一次把职业教育的理念根植于教学体系中，让学生既学知识又获得技能，第一次把聋教育教师培养培训的理念引入学校，在全国招聘受训教师，让教师边培训边教学，建立起了教师培训的初始模式。

米尔斯夫人国际主义的特教情怀，充满智慧的特教理念，深深影响着烟台特教学校的师生们，“去，做，去为中国聋人努力工作”的信念正激励着我们开创现代条件下的特教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