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后期大后方的学生从军运动
2016-05-04刘树芳
刘树芳
(贵州师范学院历史与社会学院,贵州教育发展研究中心,贵州贵阳 550018)
抗日战争后期大后方的学生从军运动
刘树芳
(贵州师范学院历史与社会学院,贵州教育发展研究中心,贵州贵阳550018)
摘要:1943年后,国民政府为适应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征补高素质兵员及提高国内兵员、干部素质等需要,在大后方发动了大规模的学生从军运动。该运动发端于四川省三台县,随后迅速遍及大后方各地。运动中大批青年学生志愿参军,对提振大后方民众抗战情绪、转变国统区政治风向和社会风气,以及推动十万知识分子从军运动的兴起和提高国统区军队素质等都曾产生重大影响。
关键词:抗战后期;大后方;学生从军运动
抗日战争是中日军事实力相距悬殊的民族大决战。自卢沟桥事变到南京沦陷,正面战场在抗战第一年的兵员损失多达1044204人。到1938年,正面战场可用于一线作战的战斗兵员已降到100万。[1]48伴随大量兵员减员,国民政府军政部指出:“目下现役部队略已使用完尽,此后补充者多系新募,故战斗力益见低劣”,[2]410此问题直至抗战相持阶段始终未能得到解决。在抗战初期和相持阶段,虽有不少学生参军,但极少以普通士兵身份参战,“前方队伍去的士兵,其中90%以上,都系素质较差壮丁”。[3]11这类知识水平很低的士兵,以数量弥补了战场上装备和战力差距,造成兵员损失巨大。1942年后,为提高军队战斗力,征募素质较好的士兵,国民政府修改了兵役法[4]387-391,蒋介石和兵役相关领导人亦多次讲演、通电,要求各地发动学生从军。1943年到1944年,为补充中国驻印军和中国远征军兵员,补充豫湘桂战役兵役损失,转移国统区民众不满等,国民政府发起了大规模的学生从军运动。该运动中,大批学生激于民族大义踊跃参军,在中缅战场和国内战场的抗日中作出了重要贡献,亦对国统区军事、政治和社会生态产生了极大影响。
一、学生从军运动的兴起
所谓学生从军运动是指学生大规模集体报名参军运动,该运动起源于四川三台县学生集体从军。1943年10月,伴随中国驻印军开始发起缅北作战,为补充高素质的便于掌握美械装备的兵员,国民政府军政部电令四川军管区,在其辖区各县市选补300名兵员,并要求在12月中旬转运出国。为完成征补任务,11月13日四川军管区参谋长徐思平,在绵阳召开士绅、机关、团体和中学以上学生参加的动员会议,当场15名学生要求从军。14日徐思平等到达三台县,翌日参加东北大学纪念周活动动员学生义务从军,16日徐又召集该县中学以上学校学生2000余人开会,发表演说进行动员。同时,地方军政官员也进行各种形式的动员。19日后,应四川军管区请求,国民政府通电表彰积极从军的学生,使该县一大批学生踊跃报名从军。到12月7日,该县参加体检的学生达631名,体检合格的:“东大(东吴大学)24名、省立三台高中10名、十八中学75名、县立男子中学22名、象山职业学校10名、县立第二中学1名、县教育人员41人,共计213名。于25日入营训练。”[3]15旅居该县的史学家萧一山也送刚从北平大学毕业的长子树勋参军,在当地轰动一时。
在三台县学生从军运动发起时,四川军管区电令所属各师管区积极发动,许多兵役负责人到四川各大学演讲,11月25日四川军管区司令部召集新闻界代表集会,在舆论上进一步扩大宣传。28日,又召集成都及附近30余所中学在校生,在成都7大电影院观看动员影片。到12月8日,四川全省大学生和中学生及公务员报名者2229名,其中大学生报名者267名,女性795名。按照兵役法不招收女性的规定,故报名女性未允许体检。在发动学生从军运动中,为保持学生从军热情,四川军管区司令部还颁布了《四川省学生及公教人员志愿服役实施细则》等地方法规。
与此同时,国民政府一改以往对学生从军劝阻、限制的态度,正式宣布自1943年1月起适龄学生一律依法抽签,按序征召,不再予以缓役。1943年12月19日,国民政府颁布《学生志愿服役办法》,明确规定:“中等学校以上学生志愿服役,年龄以年满18岁为限,向所在学校申请登记,经检查合格,由学校造具清册送请师管区复查,定期听候召集,入教导团(营)编训3个月后,按志愿分发服任特种兵、特业兵(驻印军),或选送军校、航校深造,服役期间保留学籍,由部队考核其成绩通知原学校,以备退伍时按程度酌予升级。女生志愿服役者,登记听候调任军事辅助勤务。如有逃亡情形,依法办理,并开除学籍”。1944年6月15日,又将上述办法进行修订,“改订学生志愿服役报名登记、初检、造册期间,为每年12月及6月之20日以前办竣,入营期间为每年2月及8月之1日至15日。服役期满退伍复学时,给予甲种公费或乙种公费待遇,女子服役条文取消”。在办法公布后,西北、西南诸省,以及福建、广东、河南等省均依据国民政府公布的办法相应制定了本省实施细则。
二、学生从军运动的发展
学生从军运动,自1943年12月后,由四川三台县兴起,随后发展到全省,同时又扩大到整个大后方。到1944年12月止,一年中报名从军学生及其他知识分子达52016名,在大后方各地不断掀起参军抗战的热潮。
(一)学生从军运动的组织系统
为动员大批学生从军和适应学生等知识分子特点,国民政府军政部役政署于1943年12月初,在役政署所属的役政司设立学生服役小组,专门处理学生服役事宜。该小组根据学生从军需要,于1943年12月中旬,先后发布《学生及公教人员志愿服役办法》、《教导团(营)编训办法》等指导各地学生从军运动。1944年1月中旬,第一、第二教导团在成都、重庆成立后,该小组将管理的行政、宣传、训练、拨补等事务移交给役政司宣查科办理,到各教导团(营)编训结束,各学员编入远征军,该科结束其事务。在学生从军运动期间,鉴于重庆报名人数很多,1943年12月曾设立志愿服役学生报名处,调拨兵役巡回宣查队男女队员熊成之、黄雪松、张长民、彭志箴,以及兵役署军医朱鼎负责,分别处理申请、口试、登记、体检事宜。该报名处按照学生从军办法中的规定,制定规范表格,并严格体检程序。1944年10月2日后,报名处事务移交给重庆市警察局办理,期间办理报名的学生及其他知识分子达4761人。
国民党最高当局为掌握从军学生的管理、训练和使用权,还责成三民主义青年团主持学生从军运动,1944年1月11日,青年团组织由国民政府教育部、军训部、政治部、军政部和相关机关领导人,成立了中央学生从军指导委员会,下设委员、常务委员、主任秘书、秘书和考核、服务、宣导3组,由康泽任主任秘书,负责日常事务。按照《各省学生从军指导委员会组织通则》规定,1944年6月底,国统区四川、江西、安徽、湖北、湖南、广西、贵州、西康(四川西部,后并入四川省)、陕西、甘肃、浙江、广东、福建、云南、绥远、河南等省区由军管区参谋长、教育厅厅长、三青团支团部干事长等组成所在省份的学生从军指导委员会,并由省政府主席担任主任委员,负责本省学生从军运动领导。各县市也相应成立了学生从军运动指导分会。此外,国民政府军政部还在从军学生集中的省份设立教导团(或营),对从军学生进行统一编训。为加强教导团(营)的政治指导,教导团社政治部,教导营社政训室,各连设指导员。所有政训干部由政治部副部长袁守谦和三青团领导人康泽选择,各政训部门经费列入了教导团(营)预算之内。学生在服役期间,除受兵役法规保护外,上述机构还要随时根据表现予以物质与精神奖励。各地文化机关和团体也努力满足从军学生的精神需求。
上述各层级的组织系统,在各地发动学生从军运动中起着重要领导作用。
(二)大后方主要省区学生从军运动的开展
1943年12月后,学生从军运动由四川三台县兴起,并迅速遍及四川省,随后在各级学生从军运动组织系统的领导下推向大后方各地。在运动期间,四川军管区所属的潼蓬、绵广、成茂、渝江、邛大等22个师管区,志愿报名学生及公教人员达27129人,重庆市报名的有6712人,成为国统区报名人数最多的省份。湖北省军管区所属恩宜、郧均、襄枣、江汉4个师管区虽在战区,辖区多数沦陷,但报名者仍有1407名;西康地处四川西部,1939年建省,该省由于人口稀少,在抗战前后是非征兵区,学生从军运动在川兴起后,该省军管区所属雅安、西昌团管区开始进行组织、宣传,发动初中以上学校的毕业生参军,到1944年底,报名学生329名;在学生从军运动中,陕西省军管区会同省政府、教育厅及相关机构,颁布《陕西省学生及公教人员、党团员志愿服役实施细则》,其所属长咸、安石、华潼、凤邠等5个师管区志愿从军报名学生达718名;甘肃省除女生不计外报名者909名;河南省处在战区,报名学生315名;绥远省无师管区,学生到省政府及附近的陕壩、宁夏报名,报名学生除女生外,共43名;青海省报名学生24名;江西省军管区报名学生2495名;福建省为便于学生报名,将所属福闽、建延、龙漳、莆永4个师管区区域的龙岩、漳州、福州、永春等地作为报名集中区,闽南学生到粤军管区报名,到运动结束时,报名学生1084名;安徽省报名608名;浙江省报名者879人;广东省以多种形式进行宣传,中等以上学校学生纷纷报名,南韶、罗云、钦廉、梅揭、茂阳等师管区共接收报名学生1461名;湖南省军管区有1184名学生报名,因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战场接连失败,入营学生被迫多次转移,最后只剩200名;广西军管区会同省政府饬令所属各县市发动,全省共有624名学生报名,由于战场接连失败,学生直接参战,该省教导团没有建成。上述17个军管区,报名人数共计50865名,男性占96%,女性4%。在体检中,因体检不合格被淘汰19912名,因战事及其他因素影响有11065名没能入营编训,实际入营编训等状况详见表1。
表1中的统计数字学生数量占大多数。以重庆为例,1944年12月2日全市登记报名的有4761人,学生即有2154人,占44.24%。报名学生一般要经过报名时的体检和入营编训时的体检,体检不合格的原因,大多由于身体疾病。重庆体检不合格者1128人,患重痧眼的占56.21%,痔疮占13.92%,身高不达标的占7.45%,超重的占6.74%,患花柳病和疝气的占4.96%,肺病的占0.80%,心脏病占3.72%,胸围不合格占5.40%。
表1 学生从军运动中各地学生及公教人员志愿从军
(三)从军学生的编组训练
1.从军学生的编组
随着学生从军运动的开展,1943年12月,国民政府军政部颁布《从军学生教导团编训办法》,规定所有学生由各地组建的教导团(营)编组训练,且享受上等兵待遇;各地教导团(营)要参照中央训练团、中央军校设置营房;按照新兵教育实施方案进行为期3个月的训练后,分派到部队服役。在运动中,各地先后成立了8个教导团、3个教导营。除教导1团和教导2团组建团部外,其余各团只成立连、营。规定凡在1944年7月底以前入营训练的为第一期;同年8月1日以后者为第二期。各地团(营)共编训学生兵1900余人(详见表2)。
2.从军学生的训练
从军学生等入营后,国民政府军政部在了解其思想、宗教信仰、遗传素质、身份、经历、家庭等方面的差异基础上,颁布《军政部教导团(营)教育实施计划》,明确各教导团(营)的教育目的、方针、要点、课程分配、时间、设施等。蒋介石也曾亲自视察教导第1团进行训话,随后还专门电令,强调严格加紧训练,按期完成预定教育;慎重选聘专人教官;团长及副团长不得同时离开团部;除元首视察外,不得举行阅兵及迎送仪式;入营学兵严禁越级报告,以肃军纪等。但是由于受战局影响,各团、营的编训进展程度不同,学员受训情况差异很大。其中,军政部兵役署直接掌握的第一和第三团编训进行较顺利,其他团、营情况较差(详见表3)。各地营团组织对入营学生等的训育分为两期,第一期为54天,共504小时;第二期为24天,共240小时。其内容主要包括军事技能、军营生活和精神教育等。军事技能训练包括步兵操典、射击、作战纲要、筑城规范、夜间作战、防空、陆军礼仪、军事法令、军队内务、兵器与被服等保管、卫生常识等,课时占50%;军营生活训练包括马术、游泳、障碍超越、运动竞赛、演讲、国际礼节等,课时占41%;其余时间为精神及政治训练。
表2 1945年1月前各地教导团(营)编训统计[3]59-60
3.从军学生等训育后的分派
国民政府军政部规定,受训学员在训育期满后,优先分派到驻印军和远征军各特种部队,预定分派人数与实际分派人数,实际是按照各教导团、营实际人数及所定比例增减;另有部分被分派到航空委员会、后方勤务部、宪兵司令部、政治部等。从军学生等经训练后被拨补到中国驻印军的共有9164人,占全部分派人员的56.93%,对分派到驻印军的学员由驻印军总指挥部军务处办理。各团、营拨补人数详见表4。
此外,还有一批从军学生被拨补到中国远征军。中国远征军的兵员是按照全国征兵数额,各师管区所辖补充团之学生连按月按缺额数量随时补充。从军运动中学生兵仅教导第3团和黔教营就拨补给远征军长官部380名,占拨出学生兵总数的2.36%。训育期间,航空委员会在蓉、渝两地招募学生兵,在第1团、第2团和第3团招收294名,占全部学生兵的1.82%,其中适合空军军官条件的11人、空勤31名、地勤252名,其中8名送美国受训,其余均被分派到空军学校或特种训练班受训,不久即到空军服役。
对于驻印军和远征军接收时,由于体检被剔除,不能出国参战的学生兵,大部分被拨补到国内特种部队。其中第1团拨给防空司令部7人、渝江师管区7人,政治部、后勤部、第93军等机关和部队接收466人;第2团先后拨给装甲第2团120人、通信学校188人;教导第3团拨给干部训练团15名、中央军校医务所2名、通信兵学校53名、军委会军用译电业务管理处8名、后勤部11人、伞兵第1团第2营238名、各通信部队58名、装甲兵第2团103名;教导第5团拨给干部训练团通信训练班94名、政工班12名;贵州教导营拨给集训营35名;江西教导营拨给第23补训处转拨给美炮营271名、宪兵第8团35名、考送军校49名。受训学生兵团、营共拨给国内上述机构1968人,占拨补总数的12%。
表3 军政部各教导团、营自成立起至结束止
注:各团、营的开除、逃跑及退学人数未列入。
除上述拨补学生兵外,在各教导团、营训育结束后,剩余学生兵及干部,按照国民政府军政部要求,全部转归编练总监部,后分两批拨交给青年军,共计4289人,占全部学生兵的26.67%。因此,到1945年1月31日,学生从军运动中接受各教导团、营训练,并被分派各军事机构服役的共计15695名。显然,学生从军运动取得一定效果。
表4 中国驻印军接收各教导团、营人数统计表[3]79
三、学生从军运动对大后方的影响
1943年到1944年大后方学生从军运动,不但取得一定成效,而且对提振大后方民众抗战情绪、转变国统区政治风向和社会风气、提高国统区军队素质、推动十万知识分子从军运动的兴起等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一)提振了大后方民众抗战情绪
学生从军运动的发起,不但改变了中国在印度和缅甸战场兵员质量和形象,赢得盟军的尊重,也对历经6年抗战后,大后方民众日渐低落的抗日情绪,起到了一定的激发作用。在发动学生从军运动的各种宣传、欢送从军学生入营和出国、表彰表现突出的人物和事迹,以及慰劳和优待从军家属等活动中,使大批民众受到教育和鼓动。以西安为例,1944年5月24日各界民众一万余人参加欢送首批志愿从军学生出国远征大会,各界代表致辞,并发放慰劳品,会后各剧场名伶举行演出。第2天举行盛大游行活动,138名参加远征军学生走在游行队伍前列,他们均穿草绿军装,过闹市区到达车站,“沿途观众如堵,掌声四起,莫不啧啧称羡”。正是在此社会氛围之下,大批女生、官员子弟、僧侣、教职员、边胞,甚至侨胞子女、年轻妇女等,纷纷报名参军,极大提振了大后方民众的抗日热情。
(二)使国统区政治风向发生转变
1944年,伴随豫湘桂大溃败,国民政府依靠文盲居多数的壮丁组成的部队,由于缺乏训练、待遇恶劣等,其战斗力虚弱的弊端暴露出来。正如陈诚所言:“目前各部队内容空虚,官兵战斗意志消沉”,因而应“饬令党团,尽量宣征党员和团员,或另编劲旅,建立生力,或补充各部队,(以)提高士兵素质”[5]633。并且他认为,此举意义重大:“一可转移全国对本党之观念;二是,可提高党团之地位,树立建军之基础;三是,可充实后方,并养成有训练之干部”。[5]633蒋介石在重庆知识青年从军大会上,也曾明确指出:“此次知识青年从军运动,关系党国前途”,并“藉这一次征召,来测验我们一般党员团员的气节,测验他们忠党爱国的精神,而藉收整顿我们党团的效果”,[5]633他要求各级党团组织都要加强宣传和领导。在学生从军运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国统区党政军团及学校团体等机构领导人,纷纷带头将子女等送入教导团、营。如蒋介石特令蒋经国和蒋纬国参加远征军服役,一些中央、省、市县的官员也把自己的子弟送去报名,诸如财政部次长、蒋介石侍从室秘书、国民党元老邹鲁、广东省政府主席、中央大学教育长、军委会铨叙厅长、中央通讯社长、内政部卫生署长,以及部分大学校长与中学校长和教授等纷纷送子女入营,鼓励子女从军一时间成为官场的一股新风。该运动中,正如有的学者指出:“国民党及三青团从一开始即试图独自控制知识青年从军运动,国民党内的其他派系也纷纷以各种方式渗透进知识青年从军运动,企图以此建立或扩大自己的政治基础,致使一场激于民族大义的从军运动,被蒙上了一层党派纷争的污秽”。[6]62-95在党团竞争中,国民党由于其组织老化,多数党员年龄偏大,对从军视为畏途,态度多消极;国民党内部对于蒋介石倚重三青团也很不满,认为:“其重心在团而不在党,党部不过陪伴而已”,且“青年情绪对现状不满者亦大有人在”,这些人从军存在很大危险性。[7]374
与国民党相反,三青团在学生从军运动中始终扮演积极的角色。三青团利用自己“各地负责人多军校人物,平时已有武装团员之训练,故办来较易”的有利条件,中央团部责成地方支团部大力推进,并制定相应工作要点及措施,并发动青年学生运用各种形式,扩大从军运动的影响。在学生从军运动中,由三青团各级团部发动报名的将近10万人,仅三青团中央团部从军报名者就占全体人员的2/3,专科以上学校分团从军者更高达7905人,仅重庆从军青年团员即达4820人。[8]506-508各地从军学生中,除少数省份外,三青团员也居多数,如绥远400人中党员125人,团员275人;广西284人,党员104人,团员119人;甘肃6820人,党员1320人,团员4870人;宁夏285人,党员96人,团员142人;青海1000人,党员452人,团员548人;陕西9868人,党员4241人,团员5384人。[9]21在从军运动中,三青团中的蒋经国系在蒋介石的支持下掌握了运动主导权,经过激烈争夺,1945年8月康泽被解职,蒋经国在三青团内最大的政敌被除去,蒋经国控制了三青团的政治与组织系统。
(三)使社会风气开始发生变化
帝制时代以降的中国社会,处和平时期“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成为基层社会的普遍风气;在战时,民众更以当兵为凶事,为贱役,为畏途。[10]101936年3月国民政府颁布的《兵役法》规定:高中以上学生缓召,高中以上毕业者免役,因此各地以征募结合方式补充的兵员,大多为不识字的农民,不仅文化程度低,而且作战意识、战斗纪律都较差。在战争后期,盟军现代化武器源源运华,战争机械化程度提高,依照惯例征集的壮丁,符合新军事需要的“十丁不得一丁”。正如徐思平所言:之所以发动学生从军,“其一因为我国对倭抗战,在国内战场使用武器简单,且待遇较次,无须知识分子参加之必要;在驻印军则恰与此相反,故有要求知识分子参加之理由。再则我国地广人多,现凭依西南山地之险,以劣势武器拒抗敌人;如须反攻敌人,在黄河平原及长江下流角逐,则须有较新装备之补充,”这就需要较高素质的兵员,如果不发动学生知识分子参军,“万难完成任务”。[11]130各地学生不仅男性踊跃从军,许多女性也应征从军,不但扭转了国统区民众对知识分子孱弱的看法,而且多数学生将从军视为光荣,这些学生“相率从军风声所播,不但前线官兵闻风鼓舞,增加他们作战的勇气”,“社会各界,也观感一新,互励互勉,以亲临前线杀敌为无上光荣,以规避战时国民义务为最大耻辱”。[12]4因而,1944年国民政府在川、黔、湘、滇四省仅陆军即征集了207679名。
(四)推动十万知识青年从军运动的兴起
国内对十万知识分子从军运动已多有研究③,此运动是鉴于学生从军运动已取得明显效果,为进一步征收高素质兵员,1944年10月国民政府召开了3次“发动知识青年从军会议,并于10月14日成立全国知识青年志愿从军指导委员会,颁布征集办法、编练计划纲要和各省市县学校知识青年志愿从军征集委员会组织法等。同时,明确征集标准为:凡受中等以上之教育或具有相当知识程度之知识青年(男),年龄18—35岁,体格合乎以下4个标准者,均可志愿从军。第一,身高在152cm以上;第二,体重在46kg以上;第三,胸围达79cm;第四,无痔疮及精神病者。当时,国民政府确定征集10万人,编组为10个青年远征军师,隶属军事委员会,且按国统区各省人口数分配名额,其中:青海、宁夏、西康各征集200—1000人;甘肃、浙江、云南、重庆各征集1000—2000名;湖北、贵州、广西、安徽、江西、广东各征集2000—3000名;湖南、陕西、河南、福建各征集3000—4000名;四川省征集8000名。为使女青年参加战时随军服务工作,规定征集18—35岁接受初中以上教育的女青年1000名,到远征军担负救护、卫生、缝纫、文书等任务。蒋介石在10月24日发表《告知识青年从军书》的总动员书。随后各地纷纷响应,一场以广大青年为主体,包括机关、团体、商店、工厂的知识青年在内的“十万知识青年从军运动”迅速开展,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之下大批知识青年应征。到1944年底,报名从军知识青年达13万人,其中,全国大学生64097人和高中学生116771人、初中学生586985人中,大中专以上在校学生就有15500人从军,国民党党部、行政机关青年工作人员2620人亦报名参军,其余为国统区各省市选送的合格人员。[13]412
此外,学生志愿从军,还在客观上极大的改变了抗战以来国民政府军队兵员素质低下的状况,提高了军队素质,改变了此前绳缚铁捆、强拉壮丁的景象。此次学生从军运动动员之广、影响之深,从军学生之多,在既往的中国兵役史上极为少见。尽管国民政府发动此次学生从军运动的目的和动机是巩固其统治,但客观上对中国抗战胜利和此后中国兵役制度发展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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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毅然]
The Students’ Army Movement in China Hinterland at the End of Anti-Japanese War
LIUShu-fang
(SchoolofHistoryandSociety;GuizhouNormalCollege,Guiyang550018,China)
Abstract:After 1943, in order to train more high qualified soldiers and cadres to Chinese Expeditionary Forces in Indian, the national government started the massive students’ army movement, which was to recruit students to join the army in China hinterland.And the movement quickly spread throughout the country.The large number of young students voluntarily joined the army in the movement, which boosted the national confidence of winning the war and the social climate of unification.The movement had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encouraging thousands of intellectuals joined the army and improved the quality of Guotongqu army.
Key words:the late stage of Anti-Japanese War; hinterland; the movement of students recruitment
中图分类号:K26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70X(2016)03-0133-06
作者简介:刘树芳,男,河北石家庄人,贵州师范学院历史与社会学院、贵州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副教授,历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政治社会史。
基金项目: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4GZYB66);贵州教育厅高校人文社科研究规划项目(14GH059)
收稿日期:2015-06-14;修回日期:2015-09-26
PDF获取: http://sxxqsfxy.ijournal.cn/ch/index.aspxdoi: 10.11995/j.issn.2095-770X.2016.03.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