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迁作家与中国抗战文学创作的转变
2017-05-18熊辉
熊辉
〔摘要〕抗战时期,很多作家因大片国土的沦丧而内迁到西南大后方。内迁作家在三个层面上导致了中国抗战文学的转变:一是中国抗战文学创作中心的转变,内迁作家促进了大后方文艺事业和抗战文学创作的兴盛,使该地区取代了昔日京沪的文学中心地位;二是中国抗战文学创作热情的转变,内迁作家受大后方物质条件的限制而出现了创作的“滑坡”,在整体上影响了中国抗战文学的热情;三是中国抗战文学创作风格的转变,内迁作家从昔日的激情创作转向对战争和历史的冷静思考。
〔关键词〕内迁作家;抗战文学;大后方;战时语境
〔中图分类号〕I206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17)03-0183-05
日本侵略势力的急剧膨胀引发了侵华战争的全面爆发,国土的沦陷压缩了中国人民的生存空间。无奈之下,民国政府、工业厂房、各类院校、报纸杂志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难民等历尽艰辛,怀着求生的渴望纷纷迁往西南大后方,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迁徙潮流。重庆、桂林、成都、昆明和贵阳等地在战时成为中国经济、文化和政治的避难之所,是内迁人群聚集最多的地区,自然也吸引了众多高校、文学期刊和作家队伍的驻足停留。在促进大后方战时文化生活丰富繁荣的同时,受大后方自然物质条件和战争因素限制,内迁作家的创作不同程度地遭遇了诸多负面影响,导致中国抗战文学创作出现了诸多明显变化。
一、抗战文学创作中心的转变
抗战时期作家内迁是一次求生存的迁徙活动,给抗战时期大后方的工业生产、文学创作等带来了极大改变。与此同时,内迁作家引发的整个中国抗战文学创作的转变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在抗战文学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大批作家因避战乱而内迁至大后方,为昔日僻静的西南边陲文化发展揭开了崭新篇章,也带动了中国抗战文学创作中心的西迁。大后方抗战文学也在这次内迁潮流中获得了良好发展机遇,尤其是“文协”和大量报刊等文艺组织机构搬迁到大后方,带动了西南地区抗战文学创作的繁荣。
抗战时期的作家普遍具有鲜明而炙热的爱国情怀,他们在全民族抗日洪流中身体力行,肩负起了一代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很多作家因战乱避居大后方之后,举办并参与了一系列的文化活动,在推动全民族抗战文学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大后方文艺的全面繁荣。也即是说,抗战引起的作家向大后方的撤退在客观上促进了大后方文化的繁荣。这种促进作用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上:一是改善了大后方落后的文化设施,恰如郭沫若先生所说,在大量人员向后方转移的时候,“近代都市的文化设备也多向后方移动,后方的若干据点便迅速地受了近代化的洗礼,印刷技巧的普及是惊人的事。大后方的城市如重庆、桂林、成都、昆明……等地,都很迅速地骎骎乎达到抗战前某些大城市的水准。”〔1〕二是带动了作家与大众的交流,不仅使作家获得了更多的创作资源,而且也增多了后方群众与文学媒体接触的机会,改变了他们的文化生活生态,有助于提高他们的文化素养。“战前集中于都市的少数作家们,现在大批地分散到了民间,到了各战区的军营,到了大后方的产业界,到了正待垦辟的边疆,文艺生活和大众生活渐渐打成了一片。作家由生活中得到资源,大众由文艺中得到提炼”。〔2〕在内迁潮流中,随作家队伍一起搬到大后方的代表性报纸杂志有《抗战文艺》《新华日报》《中央日报》《大公报》和《时事新报》等数十种。在纸媒盛行的年代,文学杂志及报纸副刊在传播抗战文学方面具有无法比拟的优势,不仅起到了鼓励民众积极参加或声援抗日的宣传效果,而且有助于文学创作和受众的良性互动,演绎了抗战文学史和大后方地域文学史上光彩夺目的风景。
抗战爆发后,新建的高等院校加上内迁的知名大学,使西南地区形成了多个文化相对集中的区域,为抗战文艺的推广起到了铺垫作用。这些高校的教师和学生通过开展形式多样的文学活动,为大后方民众的文艺生活增添了新鲜而丰富的内容。随着内迁人数的增加和大后方战略地位的提升,重庆、桂林和昆明等地新建了许多高等院校,仅以当时的陪都重庆为例就可窥见一斑:“重庆及其周边巴县、江津、璧山、万县又新设高校有教育部特设大学先修班、私立中国乡村建设育才院、国立边疆学校、国立女子师范学院、私立求精商业专科学校、国立社会教育学院、国立体育师范专科学校、私立中华工商专科学校、私立重辉商业专科学校、私立储才农业专科学校、私立辅成法学院等。”〔3〕这些新成立的学校为大后方和全國培养了大量的文化人才,带动了西南地方文化的发展。除了这些新成立的大学之外,大后方作为抗战时期相对安全的居所,在中国高等院校纷纷内迁的潮流中,自然吸引了很多高校。比如1938年4月,从北方南迁的南开大学、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离开长沙,再度搬迁到昆明后组建成了闻名中外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再以重庆为例,从抗战爆发到抗战胜利前的1944年,迁到重庆的高等院校达31所之多,占内迁高校总量的1/3〔4〕,从而使战时重庆高等院校的数量居于全国之首。重庆高等院校分布在主城区的较少,除沙坪坝、北碚等距离市区较近便外,多数在江津、璧山、巴县和万县等偏僻的地方选址,有的甚至在重庆边远的乡村办学,从而给昔日闭塞的乡村带去了文化火种。
内迁高校师生举办了形式多样的校园文化活动,不仅活跃了抗战文学,而且促进了其在乡村的传播和接受。比如西南联大的文学活动异常活跃,“文学社团”可谓群星璀璨,最初有蒙自的“南湖诗社”,后文法学院从蒙自迁回昆明后,南湖诗社扩大改名为“高原社”。随后有“群社”“冬青社”“联大文艺社”“联大剧团和戏剧研究社”“联大剧艺社”“南荒社”“耕耘社”“文聚社”等文学社团蜂拥而出。每个文学社团都通过各种方式出版文学刊物,有条件的社团则可能发行印刷品,经济稍微困难的社团则自制壁报。西南联大校门口有一面“民主墙”,常常是贴满了各社的壁报,据联大学生回忆:“木板上贴着30多种不同的壁报。那里有《纯文艺的文艺》、《新诗》、《冬青》等,……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5〕又比如迁到重庆北碚夏坝的复旦大学校园内就有多种壁报社、文学窗社、文种社、诗垦地社等,在校园内开展了丰富多彩的诗歌活动,为重庆战时诗歌的繁荣增添了亮色。“从沦陷区内移的广大师生,有深刻的国破家碎的亡国之痛,他们与广大的内地师生一起,为唤起民众而奔走呼号,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6〕内迁高校的师生们主要以演剧、朗诵诗歌和唱歌等形式向内地的广大群众宣传抗日精神,在宣传民族抗战的同时,也促进了戏剧、诗歌和音乐等文学艺术的传播,使西南地区民众受到了文学感染和熏陶,建构了地区文学发展的最佳时期。
此外,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自1938年底迁到重庆以后,在昆明、成都等地设立了分会,并创办了文学期刊《抗战文艺》《笔阵》和《战歌》等,通过组织开展一系列文学活动如座谈会和文学晚会等,起到了丰富大后方文学活动的作用。而且“文协”还针对当前的文学创作实际展开讨论,产生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设性意见,很好地指导了大后方抗战文学的发展。
作家内迁不仅促进了西南地区文学创作的空前兴盛,而且就整个中国抗战文学创作而言,大后方在抗战中后期逐渐取代了北京、上海乃至武汉的战时文学地位,成为中国抗战文学创作的中心。
二、抗战文学创作热情的转变
地处西南的大后方及其周边地区是丘陵多山地貌,物产并不丰富。战时各类人员的大举内迁,导致大后方主要城市的交通拥堵和物质供给短缺。内迁作家在促进大后方抗战文学繁荣的同时,其自然物质条件局限在一定程度上又限制了内迁作家的创作,导致作家在疲于生存的同时难以集中精力从事文学创作,从而使抗战文学创作整体水平难有明显提高。
在抗战最艰苦的时期,西南大后方以它特有的文化包含心理容纳了大批作家,最大限度地从物质上帮助他们度过了战乱岁月。美国人凯普《中国国民党与大后方:战时的四川》对四川在整个抗战时期的重要性作了这样的分析:“在战时,四川在这个国土泰办沦丧的国家中的主要功能,是供应一切必要的人力物力以维持中央政府于不坠。虽然在1938年末期以后,就很少有大的战争,但沿着日军前线的军队仍然要补充,给粮、给饷;大量入川避难的政府官员亦需要给予薪水,维持温饱;流亡的大学教职员生也需要养活;而且在1940年后,在大后方的都市人口更加需要便宜的事物以对付人为的短缺现象及都市市场上高涨的粮价。”〔7〕四川是大后方的中心区域,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略高于周边的云南和贵州,因此凯普所分析的内容虽然针对的是四川,却能代表大后方的整体情况。从这段话中我们不难看出大后方在抗战时期因为内迁人群的增加所面临的各种困难,也反映出该区域在维系国民政府抗战需要等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当然,大后方的重要性不只是停留在人力和物力上,在文化上也有体现。比如大量高等院校的师生员工和作家队伍来到大后方,这里既成了他们的避难所,又成了给他们提供生活必需品的“给养场”,在“教室里放不下一张书桌”的烽火连天的岁月里,西南地区给作家们提供了相对安定的写作环境,一大批作家的重要作品得以在抗战时期诞生。
大后方抗战文学的发展必然受制于客观物质生存环境。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抗战诗歌的发展开始走向理性思考和情感提炼,不再像抗战初期那样洋溢着澎湃的激情。作家的创作于是显得比较沉闷,以至于人们认为1941年以后的抗战诗歌走向了低谷。“文协”曾召开“一九四一年文艺运动的检讨”的座谈会,参加会议的作家分析了1941年文艺发展出现低谷的原因:“我们知道文艺工作需有自由的环境,才能够发展,如表现现实受的限制太大,是能够影响到它的发展的。其次是交通的困难,各地所出东西,无法自由流通。”〔8〕该意见明显是针对大后方交通不便给文艺工作带来的负面影响,除此之外,很多人还对大后方物质条件提出了看法,认为这也是影响抗战文学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从前大后方有重庆、桂林、上海等三大文化据点,现在在重庆的文化人因为环境困难很多呆不下去,纷纷走开了,上海也不能立足。留下的只有桂林一大据点。现在虽然又增加了香港这个据点,但因为交通及种种关系,香港这一据点对内地的影响却很少。整个文化工作朝低潮的路走,文艺当然也受了影响。过去文艺运动蓬勃时出版的许多文艺刊物,这时也相继停刊。”〔9〕
除了以上分析的客观原因之外,文艺工作者自身的不足也是造成文艺运动走向低潮的原因。首先是“文艺理论和文艺批评不曾建立”,没有理论为作家的创作指明方向,也没有批评文章为作家创作中的不足进行规劝,“文艺理论、文艺批评的贫乏,使创作朝衰落的路走。”第二是“文艺工作者生活的没有保障”,抗战开始以后,作家的稿费不断下跌,“在抗战前可以有职业作家,到现在就不可能有了,写作成了一种副业。”比如艾芜抗战前是一个职业作家,但是抗战开始后由于生活所迫而不得不去教书,作家从事第二工作自然会把写作的时间和经历分散,没有时间去创作。第三是“作家跟现实接触的机会少”,抗战开始的时候,有大批作家到战地去访问,“文协”还专门组织了战地访问团,但随后很多作家出于自身安危考虑的原因纷纷迁到了后方。大后方的生活与抗战现实隔离,作家的“生活自然平凡,便难于写出有血有肉的作品,就是勉强写了,也未免失之于概念化。因为在前方的许多事情,是我们在后方的人无法理解的。”〔10〕根据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内迁作家因为大后方物质生活条件的限制,以及远离抗战前线等原因,导致他们的创作实际面临很多困难,也遭遇了诸多質疑。
大后方远离战火,加上抗战相持阶段的到来消除了民族危亡的紧迫感,使很多内迁作家失去了初期的抗战豪情,对抗战文学的创作也相应减少,质量也与之前存在很大差距。关于内迁作家的这一创作态势,《新华日报》曾在1944年4月发表社论文章,批评后方作家创作的“滑坡”,认为他们在后方的小天地里失去了民族抗战的全局观念。该社论文章指出:“现在我们的文艺作家,局促在后方的小天地之中,被阻塞了和人民大众接触的路子,出版事业濒于窒息,文艺不当作整个抗日战争的一环而被视为‘娱乐的手段,于是而风花雪月的风气抬头,消闲猎奇,谈狐说鬼的‘文艺继起,文艺变成了少数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健康而有益于抗战的文艺反受了阻抑与冷遇。”〔11〕这种对抗战文艺的认识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却没有考虑作家的实际处境,抗战文艺的萧条不仅只是与作家呆在大后方“消遣”有关,也与当时作家的实际处境有关。这是对内迁潮流弊端的最早认识,在很多人看来,作家应该深入到敌后而不应该“隐居”在大后方,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从事抗战诗歌的创作。
其实早在1939年4月,针对大批作家内迁大后方的潮流,《新华日报》在名为《用笔来发动民众捍卫祖国——纪念全国文协成立一周年》的社论中就提出了不同看法,建议作家从大后方反迁到敌后建立新的文化据点。此社论对“文协”接下来的工作提出了如下建议:第一,动员后方广大的作家队伍到抗敌前线或敌人的后方去,进行敌后文化工作。第二,加强“文章入伍”的工作,补充军队中的精神粮食。第三,实现“文章下乡”的口号,以进一步动员广大的同胞积极参加抗战。第四,在伟大的民族抗战中,广大的文艺工作者既要创作出反映中华民族英勇精神的作品,同时也要创作出暴露日寇暴行的作品。〔12〕这四点建议对“文协”的工作起到了很好的指导性作用,有助于推动和提升全中国人民的团结抗敌精神。尤其是第一点建议对抗战文艺策略的调整和被人们忽视的敌后区域文艺的建设起到了关键性的提示效果,因为在这之前很少有人意识到敌后文化工作建设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如果没有中国自己的文艺工作者深入到敌后,日本人很快就会以卑鄙的文化侵略来麻醉民众。虽然当时有很多作家分布在沦陷区,但大多数作家仍然居住在与广大农民相距甚远的城市,因此“文协”应该组织和发动大批作家迁到敌人的后方去,建立起新的文化据点。
在民不聊生的战乱岁月里,内迁作家与所有的中国人民一样为着生存而奔波,“活着”成为灾难生活中人们的唯一渴求。因此,内迁作家为着生活而“逃难”到西南大后方,創作激情的减退应在意料之中;但作家创作热情和创作数量的减少并不意味着创作质量的下降。
三、抗战文学创作风格的转变
客观而论,内迁作家的确带动了西南地区文学事业的发展,使大后方迎来了现代文学史上少有的“嘉年华”时期。站在民族抗战文学立场上,战争却又给中国抗战文学带来了严重的阻碍,但抗战文学总体上仍在缓慢发展进步。
尽管有人批评内迁作家创作出现了停滞状态,但也有人认为内迁作家的创作并未停止。1945年老舍《文协七岁》回应了1944年4月《新华日报》社论文章《祝“文协”成立六周年》对“文协”及部分作家的批评,认为“文协”只是“打了个盹”,并没有停止活动,从1938年3月27日成立到1945年快7年的时间里,它不断地做着与抗战有关的工作,其会刊《抗战文艺》也一直持续了7年之久。“文协”在武汉时,作家们碰面的时间很多,所以都知道“作协”昨天做了什么,明天将要做什么。但是到了重庆以后情况就有所不同了,以至于《新华日报》的社论把“文协”在武汉和在重庆时期的工作进行对比后得出“文协”后来安顿于大后方而“不思进取”的结论。老舍解释说,在武汉时,作家们因为民族灾难而初次团结在一起,尝到了团结抗战的乐趣,都愿意将自己的时间、精神和钱力贡献一些给团体,那时候政府也支持“文协”的各种活动;但是到了重庆以后,“文协”面对的环境就发生了一些变化,由此影响了人们的工作,让人觉得“文协”的工作量减少了,作家没有以前勤勉了。但事实上,随着内迁作家的到来,大后方的文艺刊物和文学出版业得到了飞速发展,作家在艰苦环境中坚持文艺创作的民族立场和抗战方向,写出了一系列饱含民族深情的作品,创造了中国抗战文学史上沉甸甸的精神财富。
那些认为内迁作家创作“滑坡”的批评者其实是对作家现实生活困难的忽视,对内迁作家作品表现方式和内容的漠视。老舍客观地分析了作家创作不佳和“文协”活动减少的几个客观原因:一是山城及周边地区的交通不便,作家聚在一起开会不方便;二来是物价高涨,大家的口袋里不再像从前那么宽裕,团结在一起干事的激情自然就会降低。但“文协”只是“打个小盹”而已 〔13〕,并不意味着“文协”和作家的活动就停滞了,内迁作家由于在大后方生活的窘迫,出现创作上的松动也是情有可原的。“文协”并没有死,作家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展了很多文化活动,有力地支持着民族解放战争。
抗战进入后期阶段,随着作家战争体验的丰富和民族精神的升温,加上抗战文学创作经验的积累,内迁作家创作出了很多优秀的长篇叙事文学和史诗,从更加宏大和深纵的角度表现出中国人民不屈不挠的抗战精神。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讲,内迁作家的创作并未因为客观条件的限制而停止,只是作家的创作减少了几分激情而多添了几分冷静和熟思。郭沫若的话更能说明内迁作家并未停止创作,中国抗战文学也并没有因为作家的内迁而荒芜,作家的内迁至多只是反映出抗战文学创作风格的演变。抗战初期,作家因暴风骤雨般的民族抗战而变得狂热和兴奋,创作难免口号化和标语话,而“等到战争时间延长,刺激就渐渐稀微,于是作家们也慢慢重返静观,在创作上有较为周详的观察,较有计划有组织的活动,因此风格与形式,抗战初期和现在有着显著的差异。”〔14〕所以,内迁作家创作激情的降低和创作作品的减少只是导致了中国抗战文学风格的转变,并不意味着中国抗战文学整体水平的下降,作家的创作从昔日的激情进入了后期的冷静,从昔日空洞的呐喊转变成后期艺术性的表达。
就大后方文学而言,抗战时期始终是西南地区文学史上的黄金阶段,从来没有如此多的作家如此集中地在此生活并进行抗战文学创作。同时,大后方交通和物质局限导致作家创作激情和数量的下降并不意味着抗战文学的凋敝,而仅仅体现出抗战文学创作中心、创作激情和创作风格的转变。不管是内迁作家前期的激情创作还是后期的理性思考,不管是他们写于抗战前线还是大后方的作品,都真实地记录了中国人民追求解放的心路历程,为我们今天重新体验灾难岁月中的民族生活留下了清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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