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缠绕下的伽勒古城
2016-04-25袁远
袁远
商旅行者尼克抵达伽勒的那个傍晚,清真寺里传来的悠长美妙的晚祷声飘荡在城市的上空。斯里兰卡是个不折不扣的佛教国家,尼克眼前看到的却是荷兰殖民者留下的彩色房屋和坚固海防堤——一个“最后的荷兰人”坐在古城唯一 一家古董店兼博物馆的门口固守着。
1505年,葡萄牙舰队意外地到达了斯里兰卡南部天然良港伽勒,他们听到鸡鸣,遂以此命名。
“你一定要去伽勒。”那位眉飞色舞的博格人向尼克推荐说,“那里美极了,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第二天,尼克一行人就从科伦坡出发,一路沿着印度洋海岸线朝南方低地而去。一路阴雨连绵,天空呈现出令人着迷的厚重、深浅不一、变幻的灰蓝色。斯里兰卡1700多公里的海岸线如此壮阔而迷人,沿途的印度教庙宇,清真寺和教堂建筑混杂的小镇带来寂静中的狂欢效果。
“如果陛下失去锡兰,将会失去整个印度以及她的贸易。”1505年,葡萄牙舰队在罗伦佐·德·奥美达的率领下前往马尔代夫,却意外地到达了斯里兰卡南部天然良港伽勒。据说,他们听到鸡鸣,遂以此命名。公鸡在葡萄牙语中正是伽勒(Galo)。另外一种说法是它来自港口地区生产的伽勒石。此时,康提国王早已在此建立了繁荣的港口贸易。直到1587年,葡萄牙任才真正占领了伽勒。他们越来越意识到伽勒对于整个斯里兰卡的作用。不幸的是,葡萄牙人的预言可怕地实现了,在1640年,荷兰人夺过了伽勒。
此刻,走在1663年荷兰人建筑的伽勒,宛如时光倒流。与多年前相比,小镇变化甚少。“绕绳街”(Rope walk),灯塔街(原来的Zeeburg street),大泥湾街(Mud street),小泥湾街,有的名字都没变,一切仍旧是老样子。老样子如此让人心安。
高耸的灯塔强光在不停闪动,从不知名的远方,传来了清真寺里晚祷的声音,沉静平和。
这个小镇有“漂亮的房屋,坚固的教堂,美丽的花园和甘甜的清泉”。从荷兰人那兼军事堡垒功能的坚固防波堤上走过,俯瞰整个小镇,街道俨然,教堂的尖顶和清真寺的圆顶错落有致。转砌的下水道利用海潮涨落,每天两次清理。
坚固巨大的防波堤面对浩瀚的太平洋,守护着伽勒古城,这不能不说是荷兰人的一大功绩。他们不辞万里而来,如今斯人已逝,独有这坚固的堤坝仍旧证明着古城的前尘往事。似乎一个古国在上个世纪的后半页总难免会经历西方殖民的冲击、洗礼,或者说劫难,它带来的阵痛,又像是辉煌,至今绵绵不绝。
海岸边,一些渔夫正在收船拉网。成群的海鸟和乌鸦在桅杆上停息,又蓦然云集飞起。堤岸上,一个老妇人举着白色纱丽朝尼克迎面走来,她有黝黑的皮肤,清晰的轮廓,并投过来希冀的目光。海风飞舞。“我照旧让她会失望。”尼克喃喃的说。在堤坝的尽头就是白亮亮的灯塔,此时,暗色以明亮的光逐渐侵入,而日光则恒久不退。伽勒雨后的黄昏竟然是如此漫长,如此日光纠缠。
堤坝下的古城,白色的酒店前亮起温馨的灯光,弯曲的小巷里不知深藏有多少寂静的人家和小旅馆,高耸的灯塔强光在不停闪动,从不知名的远方,传来了清真寺里晚祷的声音,沉静平和。这一切,好像都在这个乌云卷集、骤雨初歇的傍晚,召唤着旅人的落脚。
走在寂静的小巷,我们的脚步声响彻在高低起伏的石板小巷,走在寂静的小巷,尼克和同伴的脚步声响彻在高低起伏的石板小巷,现在,已经置身在了晚祷的包围之中了。两侧全都是荷兰式样的二层房子,明亮的黄色,绿色的门框,高高的窗子,拱形的门洞,1796年英国人夺取了伽勒,但是,注意力在北方的科伦坡,因此,这里仍旧是荷兰时代。朋友在荷兰读书,认为荷兰人是顽固的农民,也难怪,从他们不屈不挠海口夺地的坚韧上就能窥见一二。此城,仍旧是坚固的。
一家看起来很舒服的小酒店的酒吧里,敞着门,亮着烛火。椅子就在窄街的高处。一个白皮肤的男人呷着一杯酒。他落寂的神色就像放逐到了天涯海角,而他本人又是一幅场景的设置之一——此时,并非伽勒的旅游季节,能到这个古城来的游人也必有着独特的兴趣,抛弃那些所谓的中部名胜不看,非要到这个不伦不类、不东不西、不旧不新、深夜里宛若死城一座的伽勒来!“旅人的故事多半是些矫情的故事,浮萍样的相逢,不听也罢。”尼克浅笑着说道。
一个脚步匆匆的裹着绿色纱丽的当地女子擦身而过。再听,有人声,是歌声,肩膀跟着一耸,却了无生息了。
只是忽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脚步声,有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个脚步匆匆的裹着绿色纱丽的当地女子擦身而过。再听,有人声,是歌声,肩膀跟着一耸,却了无生息了。
亮着灯光的一家小小的珠宝店,勿宁说是黑漆漆的街巷里那一点温馨的灯火吸引了尼克的注意。沿途经过几家颇为舒适的酒吧,只有一个不知道从世界哪个地方飘落在此的非当地人也非外国人的奇怪家伙,甚为寂寥,懒洋洋地抽烟喝酒。珠宝店有种家常感,“女人一看就是当地人,眼睛大极了,浓密卷曲的黑发,牙齿非常白。他的丈夫设计制作,是家小夫妻店。正是这种不太讲究的民间设计让我颇感兴趣。它们有着复兴之初的发端之美,粗糙的轮廓仿佛有人的汗迹和思索与返工在里面。”尼克深究着这些岁月沉淀下来的老物件。
一家搜集了不少稀奇古怪玩意儿的诸如老钟表、指南针、船上的用具的老古董店里,也许该称作博物馆,里面有些历史的展示,灯罩,钟表,老枪,照相机,宝石等等,好像是历史和岁月的尘沙旧物随意地飘落在了这个小店。门口坐着一位酷似海明威的老先生,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展览品,相貌与当地人迥异。“最后一个荷兰人。”古董店的人看来已经习惯拿他开玩笑。从博格人到荷兰人,那最后一个英国人又在哪里呢?尼克又较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