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满族民间刺绣的工艺性
2016-04-20王念利
王念利
一、满族民间刺绣的起源
清代满族刺绣之起源,可追溯到金代。公元1125年,当女真人战胜契丹人,灭掉辽国,而建立大金国;女真人的生活也逐步发生了改变,即从较为原始的生活状态,逐渐向更为发达的方式靠拢。其表现在服饰方面的变化即在于:由原来的着皮衣御寒,向布衣过渡;这从中可见其与汉族交流,即从畜牧业到纺织业发展的进程。由于女真人生产力得到较大发展,其服饰在受契丹、汉族和高丽等其他民族影响下,也发生了较大变异。其服饰不仅具有明显的地域特点,同时具有了固定的形制与形态,并分化成“等级与贫富”差别。
金代地处北方,女真人久居严寒多雪之地,其服饰与勿吉靺癋鞨(亦译为乌吉靺鞨)以皮毛为主,据《大金国志》卷三十九载:“……非皮不可御寒,所以无贫富皆服之。富人春夏多以丝绵绸为衫裳,亦间用细布。秋冬以貂鼠、青鼠、狐貉皮或羔皮为裘,或作贮丝绸绢。贫者春夏并用布为衫裳,秋冬亦以牛、马、猪、羊、猫、犬、鱼、蛇之皮,或獐、鹿皮为衫。裤袜以皆皮”。又据《柳边纪略》记载:“我顺治十二年流宁古塔,尚无汉人,满洲富者缉麻为寒衣, 麻为絮,贫者衣狍、鹿皮,不知有布帛……狍、鹿之皮出鱼皮国者佳,犬与狐等,没皮四五钱,拔枪毛为帽,塞外御寒在貂上。有为被者,若为被则不拔枪毛”。由此证实:此间及其前代,从未出现任何与“刺绣”形式相关的记载,也无任何遗留绣品存在。故此,东北所有现时“冠以某种名号”的刺绣没有任何根据和依据。
根据金代史书《三朝北盟汇编》卷三中记载:“……金之,色白,完颜部尚白。其衣服则衣布好白……”。因男女衣服均喜欢用白布缝制,故表现了此间女真人“民风尚俭”;但任何民族,无论处于哪个阶层,其女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女真妇女最初以简单的“钉线补绣”,其实为一种最简单最原始缝补方法.非真正意义上的“刺绣”出现,此方法与其他汉族地区于远古时期即形成的各种的“刺绣”针法尚有距离。此间,所谓“钉线补绣”,不过是在其衣服的大襟与下摆及裙子边缘等处,用黑色、和蓝色等布料,刺绣出简单纹样,以此对其加以“修饰”:从而有别于肃穆的男装,为其生活增添了些许气息与色彩。
至于金代所谓“女真刺绣”之得以显现与借鉴,其完全来自于与宋朝汉族之间的矛盾与争夺。期间,金国与辽国相似,在与宋的战争中,既掠夺了其国家的财物,同时又掠夺了其人力,间或包括一些各具其才的“能工巧匠”,这其中即有“擅缝纫,会织绣”的男女匠人。又据宋代文人洪迈《容斋随笔》中所描述的:“寻常只团坐地下,以败席或芦秸衬之,遇客开宴,引能乐者使奏技,酒阑客散,各复其初,依旧环坐刺绣。”
金朝在战败宋朝后,为维持皇家奢华的生活需求,朝廷专门设立了“少府监”,其下又分设“纹绣署”等机构。而“纹绣署”即为负责“织造御用和嫔妃服饰”事宜。
此间,女真人的刺绣由仅有的衣服边缘发展到衣服周身,而最先享用并兴起的则是“皇家内庭”;其从金主,金后,到皇子皇女及亲王、妃嫔,其四季服装,无论胸肩领袖无一不以“刺绣”加以为装饰,用以体现皇家宫廷“富贵豪华,腾达显赫”有别于平民之气派;即便如此,真正的“女真刺绣”,除“钉线补绣”外,其刺绣完全是来源于汉族的各种方法,并未自己形成本民族自己独立的其他“刺绣方法”。
据《满洲老档秘录》记载:天命八年(即1623年)派七十三人织蟒缎补子,为文武一品至九品官员织绣以禽兽为图案等级分明的“补子”,即为满族早期的来自官方刺绣作品。又《李朝实录》记录努尔哈赤及部下:“身穿五彩龙纹天盖,上长至膝,下长至足,背裁剪貂。皮,以为缘。诸将亦有穿龙文衣,缘饰则或以貂,或以豹,或以水獭,或以山鼠皮”对于宫廷贵族刺绣历来史书有所记载,对于满族民间刺绣的产生和流传则要晚于宫廷官宦。
自此,在地域因素,以及民族因素等先决因素条件下,满族先民,在不断学习汉文化的基础上,努力钻研,逐步创造,最终形成了独有的地方特色和鲜明的民族风格。
二、满族民间刺绣的工艺性
在清朝满族从金代女真族改朝换代与历史变更过程中,其民众生活方式也逐渐发生着改变。由于清朝政治制度逐步改革,直接影响并关乎各民族到生存,生计与生活,尤其是文化方面的相关改进与举措,促进了官方与民间的文化交流,尤其是极大的。促进了汉族与满族人民之间的各方面交往与交流,在“婚姻制度”改变后(允许满汉族人通婚),其风俗与习俗均发生不可遏制的融合性改变。
这可从现存的二百年以来东北“满族织绣文物”中考证窥见其变迁过程……经过实际调研与实物考证,具有代表性和普及性的满族民间织绣,应属东北地区的满族织绣。其自辽宁东部自黑龙江北部,经吉林辐射面广,但每个地区之刺绣!又有所区分;而任何一个州县乃至一个村落,到每个人(一般只女性)的织绣作品,都各具特色,各有所长。由于是“手工艺劳动”,非现代机械化“批量生产”,故此,从现收藏于国有与民间的独具满族风格的织绣品中,几乎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作品”。这取决于当时的人们的创作观念和创新意识。她们是想“通过织绣作品表达自己的美好心灵和真挚情感,并展现个人的聪明智慧和创造才能”。
清代满族人民,在从较为原始的“依水草而居”的渔猎生活,过渡到“跑马占荒”后的农家生活,城乡满族妇女则坐在“火炕”上做起来“女红活计”。
满族民间织绣一般以如下传播与传授:即母女相传,姑嫂交流,妯娌交流,闺蜜切磋,邻里相授;
相对于满族皇家宫廷之豪华繁缛之织绣大类划分:即服饰,材料,铺垫帷幔,成衣鞋帽袜,佩饰,匹料,衣料和绦带及小类划分:即成衣,冠杂,佩饰与鞋帽袜相比,满族民间织绣种类无非是百姓包括:衣帽品(如上衣,裤子,围裙,肚兜,背篼,鞋子,帽子,鞋垫等),装饰品(香囊,荷包,腰包,褡裢等)及日用品(幔帐,枕顶,枕垫,背面,被格搭,箱搭,桌围,椅垫等)。
1.满族的“补绣技艺”最早来源于其先祖女真族的“钉线工艺”。而“钉线”则是女真妇女绣在男人狩猎时所用“箭囊和马鞍坐垫”上一种粗糙原始的民间手工艺品。最初其只单纯作为狩猎用具之“简单的记忆与区分符号”;之后逐步发展成为“纯粹的手工艺术”。
2.满族的“割绣技艺”,该刺绣方法是最具“代表性”的刺绣种类,也最具“普遍性”。尤其是在东北地区具有广泛的普及性和受众面。则是以具有鲜明的满族民间特征和和特色“图案设计”为主要创作风格展开的。清代中晚期及至民国后期,体现并流行于在京都乃至全国各地的“改良旗袍”中的“十八镶”,即旗袍上的领口、袖口、衣襟等处的“装饰部分”,无不采用的是满族传统风格的“补绣与钉线”等刺绣技艺。
3.满族的“辫绣技艺” ,是一种深受满族民间民众喜爱并普遍采用的方法。其针法近似于汉族的“套针”绣,视觉效果虽“亦环环相连”,但并不相同,其形制看似亦如发辫;其在作品中的表现形式“单纯且细致”。
三、满族民间刺绣的艺术风格
满族刺绣与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其刺绣所采用的“题材内容”均来自于生活或生产;而与宫廷刺绣题材大相径庭。其从“生活本源”出发对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之内容作为刺绣创作资源,即自然与人类及动物植物都进入其刺绣画面。这其中包括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戏曲人物、自然风光、花草树木、家畜水禽等诸多具体体裁。
满族刺绣同样强调和表现出是“件件有内容,图图接皆吉祥”,从中反映着满族民众向往“美好生活,热爱故土”之素朴情感、观念意识及精神需求。仅就“枕顶”一项来看,即可基本涵盖其整个刺绣“题材内容与艺术风格”。从现存的满族刺绣作品品鉴,其具有的北方少数民族“大气不失小节,概括不失细腻”的整体艺术状态,与其他地区“刺绣作品极其风格”,有着鲜明特征和可形成比照的。
满族民间刺绣图案设计,尤如其“青花系列”瓷器纹饰,基本以“回纹,鸟纹,云雷纹,莲草纹,缠枝纹,灵芝纹,寿子纹,万字纹等为主”;而绘画体裁如人物:则以戏曲之一段一幕,神话之一节,故事之一件;求子求福,花草寓意,禽鸟象征,五畜喻比等刺绣画面为主,于此无一不见证和记录着“满族人民从渔猎游牧生活步入农耕定居”的每个状态。
从满族流传下来的“刺绣歌谣”,可知并可见证满族妇女“做女红”的心境情节,织绣方法和题材内容及其艺术追求。从遗留下来的“满族民间刺绣作品”中,最具风俗化,最具代表性且用量最大、存世量最多的“枕头顶”来看,其几乎囊括了满族自己创造和汲取及其他民族的所有“刺绣方法”;使其“尺寸之间”传达出整个满族民间妇女家居生活的所有信息。从幼年到成年,从闺阁少女时代到出阁为媳时候,“绣枕顶”成为其必修与必备的“女工女红”课程和过程;也是满族民间对女子“修为与才情”的验证标准之一。
参考资料:
[1]《中国织绣收藏鉴赏全集》 宗凤英著,
出版人:李小山, 出版发行: 湖南美术
出版社,2012年.
[2]《中国工艺品鉴赏图典》主编单位 : 中
国文物专家委员会, 主编: 陈丽华,织
绣著文: 李英华, 出版发行:上海辞书
出版社,2007年.
[3]《满族风俗考》杨锡春著, 黑龙江人民
出版社,1988年.
(编辑/丹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