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在明清文人生活中的体现
2016-04-20陈瑶
摘要:青色作为中国传统五色之一包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与民族的审美倾向。本文列举中国宋明时期的青色造物与明清的文人士大夫的日常生活,以体现青色在中国传统造物应用之广泛,反映出文人阶层“器以载道”的传统造物的思想内涵。
关键词:青色;中国传统造物;五色;陶瓷
青色从商周的五色之一到宋明时期雅文化的代表色,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随着奴隶制的解体,封建制度的不断发展,“士”阶层不断发展壮大,兴起了以士大夫为主的文人阶层。所谓“文人”,并非指会写文章之人,而是那些学养深厚、格调高雅且言之有物的精英知识分子。他们在活着的基础上追求精神的练达与生活的意趣,他们将自己的修养、学识、情趣投入到实际生活中,参与造物的设计与创造,间接培养了大众的审美情怀,提高了中国传统造物的审美价值。以明代文士文震亨所著《长物志》为蓝本,探寻明清文人的日常生活环境以及他们的审美准则,阐明“青色”对于明清文人的意义。
《长物志》中涉及到得颜色种类非常丰富,总共 60 余种。以青色系为例,文中所提及的相关颜色有“青、磁青、淡青、粉青色、石青、青葱、翡翠色、绿、碧、翠、新绿、青黑等”。其中“青绿”的解释则为:“绿偏蓝的惯用名。带蓝的绿色。根据彩色的明度棚彩度,可分为淡青绿、中青绿、暗青绿、浅青绿、青绿、深青绿、鲜青绿等”。因此,在这里把“青绿”纳入青色系来讨论。
《长物志》中作者几乎所有提及的造物皆对其颜色进行探讨,大多以“雅与俗”这一对范畴来辨不同颜色之于器物的优劣,可见其对颜色非常关注。青色往往成为雅的象征,文中多次提到青色在器物中的完美应用,如门环、手炉、镇纸、刀笔、笔洗等。“门环得古青绿蝴蝶兽面”;“水缸有古铜缸……青绿四裹……最古”;“盆以青绿古铜、白定、官哥等窑为第一”。这些器物所适宜的颜色为青色,但并不是所有器物都以青色为雅致。青花瓷是明代陶瓷器的代表,然而文震亨却不以其为美,他评价说“杂色者不贵”;“印池……青花白地、有盖、长样俱俗。”;又如认为水注“宣窑有五彩桃注、石榴、双瓜、双鸳诸式,俱不如铜者雅”。所以说雅的境界与雅的颜色不是千篇一律的,它们表现运用在不同的器物中,带给人的审美体验也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长物志》一书中以青色为雅的器物主要集中于铜器、陶瓷、建筑构件与服饰。下面逐一进行阐述:
一、铜器
明晚期文人尚古,对“古朴可爱”,“自然古雅”的器物给予雅的评价。文震亨认为青色是古雅得完美表现,《长物志》中对于铜色的表述可见一二,“铜色:褐色不如朱砂,朱砂不如绿,绿不如青,青不如水银,水银不如黑漆,黑漆最易伪造,余谓必以青绿为上。” “尚古”并不是作为器物用色俗与雅的唯一评判标准,日用器物依然遵循其应有的实用性与适用性原则。明朝宣德年间,由于原料充足,工艺高超,统治者重视,出现了一批精美绝伦的铜炉。《长物志》中说:“(香罏)三代、秦、汉鼎彝,及官、哥、定窑、龙泉、宣窑,皆以备赏鉴,非日用所宜。惟宣铜彝罏稍大者,最为适用。”书中提到的宣德铜炉,据《宣德鼎彝谱》记载,“周身蜡茶色,不施金采”,“铸成仿古青绿色,不施金采”。两本著作互为印证,由此可见,当时社会文化环境中存在崇尚青色系器物的风尚并体现出士大夫的喜好:喜爱青绿色,不赞成过度的装饰,追求造物的自然本色,体现了素雅的审美观。
二、建筑构件
明代建筑继承了宋代的传统,色泽浓重而明朗,用色于绚丽华贵中见清秀雅静。[1]宋代的建筑构件也很有讲究,色彩以青绿为主,用朱金装饰,以白石为台基,同时与建筑主体巧妙融合。明代文人对于建筑细节也十分关注。例如书中强调门环要“古青绿蝴蝶兽面……”;栏杆“顶用柿顶,朱饰,中用荷叶宝瓶,绿饰”表现出清淡高雅的建筑风格,呈现出稳定、单纯的效果。文震亨笔下白墙朱栏,辅以青绿、金等色的细部构件装饰的建筑风格正与那个时代的建筑色彩审美相契合。
三、陶瓷
上文提及宋代青瓷将“青”色发展到极致。文震亨在品评盆、缸、炉等陶瓷容器时,十分推崇釉色为青色与白色的器皿。青瓷以瓷质细腻,线条明快流畅、造型端庄浑朴、色泽纯净著称于世,具有“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独特的艺术韵味。书中明确阐述了其对瓷器的看法,“官、哥、汝窑以粉青色为上,淡白次之,油灰最下。”文震亨对纯净极致美的要求,符合理学兴盛的明代。当时世人大多喜爱的青花瓷并没有得到作者的肯定,他认为繁复的青花图案没有达到雅致的效果,反而更显俗鄙。因此,他更爱单色却不简单的白瓷与青瓷,《长物志》云:“定窑以白色而加泑水如泪痕者佳,紫色黑色俱不贵。均州窑色如胭脂者为上,青若葱翠、紫若黑色者次之,杂色者不贵。”
四、服饰
明初制定了严格的服饰等级制度,据《万历新昌县志》记载:“成化以前,平民不论贫富,皆遵国制,顶平定巾,青衣直身”。然而至晚明时期,商品经济的发展与染色工艺的发达使得人们改变着装方式,力图通过服饰改变自己的社会身份。《万历新编余姚县志》记述的浙江绍兴府平民的衣饰,已是“趋奇诡异”,甚至“饰以王服”。又如《兴宁县志》中记载,“间有少年子弟,服红紫,穿朱履,异其巾袜,以求奇好”甚至男着裙装一时间都成为风尚。据于慎行《谷山笔麈》记载:山东东阿,里俗以牦为裙,着长衣下,令其蓬蓬张起,以为美观。明末不仅兴起男着裙装的风尚,还出现了以服饰为主的流行色。
《长物志》中并没有过多提及五彩艳丽的各式服饰或织物,如“(绒单)红色如珊瑚,然非幽斋所宜,本色者最雅”,作者认为自然的、本色的才能称之为雅,并非奇巧之物所能比及。关于文震亨所提倡、欣赏的素雅意境的营造应为“寒月小斋中制布帐于窗槛之上,青紫二色可用”。作者认为服饰应遵循此种规范:“衣冠制度,必与时宜.吾侪既不能披鹑带索,又不当欲缀垂珠,要须夏葛冬裘,被服娴雅,居城市有儒者之风,入山林有隐逸之象.若徒染五彩,饰文缋,与铜山金穴之子侈靡门丽,亦岂诗人粲粲衣服之旨乎?”在文震亨看来,服饰要合乎时宜,而不是追赶潮流,“徒染五彩”。同时他也表达了对“铜山金穴”的奢侈人士的反感,认为士大夫应该保持自身清雅脱俗的服饰风格。
可见,青色对于中国人来说一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它不仅仅是生活中出现的一类颜色更是文人士大夫的人格比附,因此,青色为何在中国传统造物中应用的如此广泛,也就不言而喻了。
【参考文献】
[1]杨大伟.中国古建筑色彩的发展及象征性刍议[J].美术观察,2006(10).
作者简介:陈瑶(1989.12),女,籍贯(山东省济南市),单位: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学历(2013级硕士)研究方向:民间手工文化产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