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灯

“许多年后，小鹿的尸体变成了养分，当初的白花绝望而死，但白花的后代却因小鹿的养分一片欣欣向荣……”

讲完故事，我望着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异常美丽，看着看着就不自主地出了神儿。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那是明子。

我看着明子，勉强地挤出笑容：“我没事儿。”

明子充满疑虑的样子，不过还是特别相信我地点了点头。

“妈妈，今天是平安夜，幼儿园的朋友们说要一起去放孔明灯，在孔明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放飞天空，那样就可以实现了。妈妈你的愿望是什么？我可以帮你写在孔明灯上哦！”

平安夜，孔明灯，听到这些字眼，看到明子那么清澈的双眸，有关那场大雪的冰冷记忆还是如洪水猛兽般向我袭来。我可以失去他，离开她，只要身边有明子，那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嗯，是的，明子是我的一切，一切。

5年了，曾以为明子可以抚平一切伤痛，而今还是避无可避地任由那些画面冲击着自己的心。

“妈妈，你又走神了。快告诉我嘛，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明子睁大她炯炯有神的双眼，深深地望进我的瞳孔里面，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她看穿一样地期待着我的答案。下意识的我逃开了她真挚的目光，我害怕别人这么认真地看着我，即使那个人，是明子。

“你肯定希望自己能有好多漂亮衣服，或者不用为做饭伤脑筋，还是希望能去迪士尼玩儿上一整天不回家？嗯……如果能每天吃到好吃的甜点那该有多幸福呀……”

明子自顾自地说着，她从来都是这样，一想到开心的事情就说个不停，单纯得就像曾经的我。

这也是最大的问题，明子太像过去的我，过去那个失败的我，颓丧的我，失去一切的我。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要去就快去，别让同学们等你。”

此时此刻，我不想看见她。这几年中有多少个这样的此时此刻，我也记不清。

明子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着脑袋，没有让我看到她的任何表情，一个人举着那把鲜红色的雨伞，默默走出去。

窗外的世界银装素裹，明子的红雨伞显得格外耀眼，我的目光一直离不开这一抹红色，直到它渐渐消失不见。

很快，我又见到了明子，是小杰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里，用我一生中听到过最为颤抖的声音叫我快去看明子。

天快黑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却依旧没有要停下的姿态，用她最绚丽的白色把这个残酷的世界照得透亮，也许只有这样，人才会把事事都看得清楚，回忆看清楚，痛苦看清楚，人和心更需要看清楚。

我抱着明子，让她偎依在我怀里。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去看明子的小脸，和原来一样红扑扑的可爱，只是失了血色，这一抹粉红无疑是雪花的冰凌赐予的。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再也不能看穿我的心事，原来呱呱说个不停的小嘴现在乖乖地合着，上扬的嘴角留下了这世间最美丽的弧度。

“阿姨，明子是执意要去山顶最高处放她写的孔明灯，才……”

我看向小杰指去的方向，一只小白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嗅着孩子们还未放上青空的天灯。

“希望妈妈的脸上可以多一些笑容。——明子”

明子喜欢听故事，有个故事我爱讲，她爱听。

“从前森林里有两朵花，一朵是红色，一朵是白色。白花对每天的生活都充满着期待，期待着看尽世间最美好的一切，红花则每天受尽飞虫的折磨，失去了美丽，内心充满憎恶。

有一天小鹿来到两朵花旁边的草地上觅食，白花感叹小鹿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事物，希望小鹿可以把她吃掉，和它融为一体，这样白花就可以借助小鹿的身体看见更大的世界。而红花则警示白花，往往那些你觉得最美丽的事物才是最致命的，于是红花向白花诉说了红花家族被小鹿踩死的悲惨过往。

终于有一天，小鹿又来觅食了，看到美丽的白花，正当小鹿准备吃掉白花之际，红花挡在了白花前面，小鹿误食了红花，因其毒液致命，瘫倒在白花眼前。红花牺牲自己，杀死小鹿，为家族报了仇……”

作者简介：陈川，武昌理工学院，汉语言1301班。指导老师钱鹏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