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背面

杨卫国

人是比较复杂的动物，要准确认识一个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初次相识，往往通过外在形象、言行举止，形成主观印象，这只看到一个人的正面。随着交往加深，有时却发现并非如此，一不小心看到了一个人的背面。

去年在宁参加全省系统处长业务工作会议，邻市的处长是我老朋友，下午散会后到他房间坐坐。正聊得开心，他的分管领导进来喊他出去喝酒，看到我在，也热情邀请我参加，盛情难却，我跟着去了。席间，这名领导很和气，与我推杯换盏，丝毫没有因我级别低而在喝酒上“以少击多”。他是海量，那晚自然我醉了，不过醉得很温馨。第二天，我见到那位处长，很是羡慕他有这么一位热情平和、待人诚恳的领导。这位处长听后，挤出一丝苦笑，悄悄地对我说：“你看到的都是表象，他这个人有两个特点：喜欢喝酒和没主见。”处长给他汇报工作，他从来不表态，而是大事小事都去请示一把手。如果一把手同意他的方案，那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否决了他的方案，他会一方面“仰视”领导，说“还是领导英明”“领导高瞻远瞩”；回来后，他会把处长喊过来，大发雷霆，责问处长，领导都能想得到，你们为什么想不到？！时间一长，所有的处长都害怕向他汇报工作，也没有什么工作积极性。我听了愣了很大一会儿，不知到底是相信我的感觉，还是相信他的陈述。

这类人我们或多或少都遇到过或听说过，但有的人却相当不靠谱，简直是“影帝”。

我一位同学最近很闹心。他在隔壁县某单位当局长，权力不小，却用偏了。他在省委党校读研究生课程，正好班上有个“校花”来自他的一个乡镇。那个女同志能说会道、能唱会跳，在班级很有“市场”，特别是那双“忽闪忽闪”“清澈晶莹”的眼睛他很喜欢。他自信看一个人品性，眼睛是最好的“窗口”。学习结束，他通过“曲线”把女同学调到自己身边当人事科副科长，这成为他的“得意之作”，每天上班的心情格外愉悦，都是吹着口哨走进办公室的。可好景不长，这位女同学“进取心”太强，不到半年时间想当人事科一把手，为此天天与科长斗得不可开交。她多次鼓动局长把科长调走，由她接任。可局长很为难，找不出正当理由，安慰她不着急，等待机会。她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实在无法忍受当一个副科长的日子。为了把科长搞下去，她掀起一场“政变”，偷出党委会议记录本，把研究进人的记录复印了一份，寄到县纪委。由于所进的人很多是见不得“阳光”，局长被县纪委找去谈话，最后灰溜溜调离。有天我陪这个同学吃饭，他醉眼朦胧地发表心得体会：“兄弟，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那水汪汪的眼睛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我安慰他：“他可能戴了‘隐形眼镜。”

当然，背面并不一定是灰色的，有时蕴藏着很大的正能量。

高中一同学，在县城私立学校当老师。没权没钱也没“相”。长得其貌不扬，穿着朴实简单。可他在同学中间号召力不小。凡是天南海北的同学回县城，大家都愿第一个电话打给他，由他出面联络同学相聚。同学之间有什么喜事忧事，都汇聚到他这儿由他对外发布。之所以有这个“气场”，一方面，他很具有平等意识，不论穷富贵贱，他既不仰视也不俯视，每个人在他那儿都能享受到尊重，没有人会受到冷落。更重要的一点，他有独特的做人原则。远方同学回来，只要有时间，他一定做一次东请吃一次饭。我们都劝他，同学中“局长”“董事长”一大堆，哪用着你花钱？你那点工资也得省着点儿花！可他说，你们有钱、有权当然更有条件表达友情，我也需要表达感情的机会。他有时请大家到特色大排档吃顿早餐，有时买几个凉菜，带上两瓶酒到一个有特色小面碗一醉方休，每次花的钱不多，地方也不排场，可给每个同学都留下很深的印象。年前，他突发疾病，县医院做不了这种手术，县城的同学立即聚到一起，有的负责开车，有的负责筹钱，有的和南京同学联系帮协调医院。到了医院，同学已把一切手续办好，直接推进手术室。由于抢求及时，很快康复。出院的当晚，南京同学举办了一个小范围晚宴，大家开怀畅饮，如同过一个盛大的节日。我当时很感慨，他在同学中可能是最没有钱的，但可能是最不缺钱的！

无数事实告诉我们，一个人的真正面目往往在他的背面，这也为我们识人处事提供了一把钥匙。

原发《林中凤凰》2016年第一期

（责任编辑 季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