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宁静

作者简介：郭德君（1977-），男，甘肃灵台人，副教授，研究方向：哲学、管理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3--02

忽然对崇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就在我家乡灵台县的西边，但从来没有去过，无论怎么想象都无法想出她的真实面貌。想想在地域辽阔的甘肃竟然有如此袖珍的一个县，面积只有850平方公里！同在甘肃，一个酒泉市的面积都约16.8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大半个陕西省的面积（整个陕西面积约为21万平方公里）；而同属陇东的庆阳环县面积也有9236平方公里，比崇信竟然要大10倍还要多点；就是我们灵台县面积也有2038平方公里（灵台仅从面积而言在甘肃并不算一个大县）；而崇信的面积却如此之小，不要说在甘肃，在全国也属于比较小的县。而且崇信人口也仅有10万人①，如此少的人口静静地生活于关山东侧，他们究竟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呢？不知何故，每思至此，我就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但真实的崇信是否也有桃花源中宁静、祥和的景致呢？

今年暑假，从工作单位重庆回到故乡灵台后，八月份一个晴朗的早晨，风和日丽，一身清爽，忽然有了去崇信的想法。有着这个想法以后，行动马上变得不可遏制，立即到汽车站坐去平凉的车，一路风驰电掣，一个小时多点就到了泾川；然后在泾川汽车站买去崇信的票，再搭乘去华亭的车到崇信。上车后看车并没有马上出发的意思，就问售票员车何时发，售票员答曰：“十二点半准时到崇信”，到十二点车出发，果然十二点半准时到达崇信。一路走去深感这些年来西部社会发展之快，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有了里程碑式的飞跃。从灵台县城到泾川票价仅十八元；而从泾川到崇信票价仅十元，十分经济又非常便捷，由此可看出西部地区的公共服务体系已达到比较完善的程度。一路从泾川往西走，路边的山逐渐充满了苍凉之意，和灵台境内的山相比大不相同。不知何故，同属平凉，即使陇山以东平凉几个县的风景也彼此各异，植被最好的当属灵台，从灵台往北到泾川，绿色渐褪，不想往西到崇信也是如此。但如果从泾川一路往南到灵台，植被则逐渐增加，一直再往南直到陕西麟游，漫山遍野则皆为郁郁葱葱的森林，除了湿度没有南方大之外，放眼望去，景色与南方别无二致，不想就这么小的范围内，景色差异竟有如此之大。因此，当一路向西望到山上的绿色逐渐减少，以致只剩下一小坨一小坨绿色甚至有了陇中山色的特征时，心中不免有点失望，难道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崇信？虽然如此，还是觉得这种山色既不过于苍凉也不像南方那种全是绿色所带来的单调，却别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景致蕴涵在里边。

不容多想，车子已到崇信县城，从车站出来往右拐是一条主干道，但是绝无喧嚣、吵杂之音，相反给人一种非常清闲的感觉。再往里边走，立即就感觉到一股清幽的气息迎面扑来，和北方许多县城不同，崇信给人的感觉是更为小巧、别致，很宁静，也不失时尚。路边有很多饭馆，走入一家后要了一碗鸡蛋烩面，价格不到十元，但却碗大量足，从中洋溢出了一股朴实、真诚的陇东民风。揪面片做得很好，白色的面片、绿色的菜叶和红红的西红柿交织在一起，仿佛精致的艺术品一般，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扑鼻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家乡的味道，更让人觉得愉悦的是周围的环境窗明几净，不觉让人食欲倍增加。说实话，虽然我喜食面，但是在外地却很少吃面，因为外地的面怎么都找不到那种熟悉又久远的家乡味道。我在重庆已有十一年时间了，但著名的重庆小面从来没有吃过，虽然都是面，只要稍微闻一下味道就觉得和北方的面完全不同。

饭后在街上漫步，两耳听到的都是熟悉的乡音，但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这种熟悉和陌生交织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街上屋宇整洁，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稀稀疏疏的车辆不时经过，几位老人在树下悠闲地聊天、回忆往事。总之，整个小城给人的感觉除了安静就是宁静，到城市边缘，甚至有静到极致的感觉，估计海德格尔走入其中都有宛如漫步林中路诗意般的感觉。这是一个所有城市文明尽含其中但却无现代城市喧嚣，一个非常幽静的、在路边公园手捧《道德经》就能马上深入其中的地方；就是陈忠实也不用到他的灞桥老屋而到此就可写出史诗般的《白鹿原》的地方；路遥不用到陈家山也可写出不平凡的《平凡的世界》的地方；贾平凹静居其中也能写出至美散文的地方。总之，崇信小城的魅力只有深入其中才能深切体会到。

从县城往北走，芮河缓缓地流过，同样给人一种非常清幽的感觉，著名的龙泉寺就在县城北面，背依凤山，松柏成荫，走入其中后发现其居然有江南山水的特征！泉水清冽，林木森然，但绝无游人如织，非常喧闹的景象，山外艳阳高照，但山中却隐隐渗透出一丝丝凉意，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上走，仿佛到幽深的寺院里漫步一样。忽然想起了常建的诗：“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皆寂，惟闻钟磬音。”[1]恰能表达此时的心境。走进龙泉寺后才知道若无龙泉寺，崇信小城的魅力至少要减少一半，但上天将其放到此就是让崇信小城的宁静增添一份诗意，真是太神奇了！县城南面是锦屏山，清顺治年间《崇信县志》记载：“此山每逢春夏之季，花木繁盛，绚烂为锦”；又因建城之时“南无城垣，上列女墙，居然崇埔峙立，为一邑屏障”，故将山名之为“锦屏”[2]，山名曰“锦屏”，同样充满了诗意。总之，这是一个处处充满了诗意的地方。锦屏山无论气势和景色，都不输凤山，两山相对峙而拱卫崇信城，见证了无数的历史风雨。唐贞元四年（公元788年），此地再次从吐蕃手中收复后，时任陇右节度使的李元谅筑城屯兵于此，取“尊祟信任”之义，故命此城为祟信，“崇信”之名始出现于史册。[3]关于崇信名字来源之另一说法是：唐贞元五年（公元789年），李元谅取“推崇诚信、保境为信”之意将新筑之城名之为“崇信”。[4]故崇信之名的起源与李元谅直接相关；筑城时间应在唐贞元四年到五年（公元788—789年）间；②字意来源与信任、诚信等美好的道德相关。但崇信之历史实远久于此，龙泉寺内之齐家文化遗址就是一个明证，因此，在静谧的风景之后崇信县城还弥漫着一种幽远的历史沧桑感，这也是许多现代城市所没有的文化元素。

在重庆时把崇信的地图看了无数遍；把崇信的风貌想象了无数次，但当我真正走入崇信并要离开的时候，我只能说真实崇信的魅力超乎了我的想象，去了许多地方，崇信小城绝对是最令人难忘的，其别致也是其他城市所没有的。

下午回家仅半个小时车程又到泾川县城，但是，喧嚣、吵杂一齐涌来，仿佛到了一个大城市，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现代文明。我们需要现代文明，但绝对不能成为被技术异化的单维度的人，如何使我们不为自己所创造的文明所累，如何使传统和现代自然地接轨，我想，崇信的发展模式给予了我们诸多深刻的启示。

注释：

①关于崇信县的面积、人口；酒泉、环县、灵台的面积分别参见：中国地图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2013年1月修订的《甘肃省地图册》第50、89、、60和52 页。陕西省面积见：中国地图出版社2001年8月第1版；2012年5月修订的《陕西省地图册》第1 页。

②《崇信县志·舆地志》记载：“唐贞元中置崇信军”。具体参见：张明道等修，任瀛翰等纂，民国十五年重修手抄本《崇信县志（全）》，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70年影印本第32页。

参考文献：

[1]孙洙，朱孝臧，何锐.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合订注释本）[M].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8：114.

[2]崇信新闻网，平凉新闻网崇信分站.地形地貌[EB/OL].http：//cx.plxww.com/cx/cxxq/zyhj/1521.html，2012-04-11.

[3]甘肃·崇信.建置隶属[EB/OL]. http：//www.chongxin.gansu.gov.cn/contents/59/32466.html，2010-07-09.

[4]陶荣.唐代名将李元谅.[EB/OL]. http：//www.gs.xinhuanet.com/dfpd/2007-05/16/content_10045739.htm，2007-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