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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森·麦卡勒斯小说中的黑人白人形象的二元对立

2016-04-18卢秋韵

校园英语·下旬 2016年3期
关键词:二元对立

卢秋韵

【摘要】卡森·麦卡勒斯的小说对于种族问题有着十分深刻的关注。本文通过对比分析其三部小说《婚礼的成员》《没有指针的钟》《心是孤独的猎手》中黑人和白人的形象,从爱的寻求者,自我身份的界定者,和社会改革的鼓动者三个角度总结了三组黑人与白人的生存问题,进一步了解了其作品的深刻内涵,及隐含的种族观念。

【关键词】黑人形象 白人形象 二元对立 生存问题

作为划过美国文坛上一颗闪亮耀眼的流星,卡森·麦卡勒斯(1917-1967)曾被人预测为唯一能继承福克纳衣钵的南方女作家,其作品具有典型的南方哥特小说特色;小镇生活,孤独人群,宗教信仰,种族问题,双性人与同性恋等都是她的作品表现出的丰富的内涵。

纵观国内外对麦卡勒斯的研究,主要从这几个方面出发:1.小说的创作背景,主题思想,及作者的生平经历与小说创作之间的联系。同时,由于学术界这一时期“新批评”理论盛行,导致评论界长期忽视了麦卡勒斯作品在具体政治文化语境中的意义,以至于作者对上个世纪中期特别是二战前后美国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批判立场没有得到充分认识,从而导致作品主题的误读。2.近年来,随着文艺批评理论的进一步发展,对麦卡勒斯作品的分析呈现出新的态势。有的从精神分析角度出发,有的从南方白人和欧洲白人的二元对立出来,有的从新历史主义和政治话语体系出发,还有的从身体与性别研究角度出发,大大扩展了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李文俊先生是首位把麦卡勒斯引入国内的学者,随后有赵毅衡对其作品的主题表达和艺术手法进行了深入分析,林斌出版一系列论文和专著,从小说主题,宗教内涵,性别观等角度对其进行了深入分析。

本文选取了卡森·麦卡勒斯的三部代表作品《婚礼的成员》《没有指针的钟》《心是孤独的猎手》,从二元对立的角度分析了其中的三组黑人与白人的形象,意图通过深入分析其形象的塑造,进一步了解作者的种族观念,和及其作品深刻的社会内涵。

一、少女弗兰琪与厨娘贝丽尼斯——爱的寻求者

小说《婚礼的成员》的三个主要人物中,刚到青春期的白人少女弗兰琪与人过中年的黑人厨娘贝丽尼斯是一组奇妙的对比。十二岁的夏天,弗兰琪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她无所事事,却又忧心忡忡,她开始关注世界的变化,并决心要离开小镇。哥哥的婚礼给了她全新的勇气,她决定参加婚礼之后逃离小镇,并美好地畅想着:“他们三人将投身于这个世界,他们将永远在一起”。弗兰琪的困境,是一个青春期少女觉醒之后随之而来的孤独感,她与厨娘和表弟终日厮混在一起,她想参加哥哥的婚礼逃离小镇,她与一个士兵接近,都是为了摆脱寂寞;但最终随着厨娘嫁人,表弟死去,哥哥离开,和对士兵骚扰的摆脱,她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独自面对成长,继续寻找爱。

厨娘贝丽尼斯是一个“肩膀很宽,个子很矮”有着一只浅蓝色玻璃眼珠的黑人女性。与弗兰琪相似的是,贝丽尼斯也在不断寻找爱以对抗孤独,但也总是用错了方式,这明显地体现在其不幸的婚姻上。第一任丈夫鲁迪带给他的甜美回忆成为她终生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她此后疯狂地在别的男人身上寻找逝去丈夫的影子,也因此而总是嫁错了人。她嫁给第二任丈夫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有一根和鲁迪一样的手指。而嫁给第三任丈夫则仅仅因为这个人穿上外套的背影很像鲁迪。贝丽尼斯盲目地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寻找所爱鲁迪的影子,却因为自己的偏执而屡屡碰壁。她渴望爱,寻找爱,但是却得不到爱,最终她选择与黑人T.T结婚,才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在麦卡勒斯笔下的弗兰琪和贝丽尼斯分别表现了白人少女和黑人妇女对于爱的渴望和对孤独的抗拒。一个是刚刚走入青春期的少女,一个是已过盛年的妇人,作为女人,她们都有着敏感而丰沛的内心,作为不同种族的人,她们寻求爱的过程中遇到的波折和坎坷不尽相同,但是相似的是,她们都总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她们都渴望被别人挽救而获得新生活,但是最终她们都学会了独立,因为孤独永远如影随形。

二、 白人少年杰斯特与黑人少年舍曼——自我身份的界定者

小说《没有指针的钟》凸显了南方的种族问题。在小说中,白人少年杰斯特和黑人少年舍曼是一对好朋友。杰斯特是个孤儿,父亲因在一场维护黑人正当权利的官司中败诉而自杀身亡,母亲则在生他时难产而亡,他自小在爷爷身边长大,但是身为法官的爷爷对孙子管教严厉,禁锢重重。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杰斯特的心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开始渴望摆脱爷爷的控制,尝试新鲜事物,找寻真正的自我。他渴望鲜活的爱,渴望感受到发自自己内心的“强烈的情感”。但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强烈的情感”,只是在不断地寻找情感的寄托而已。后来在与黑人少年舍曼的相处中,他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亲近感,也找到了自己精神的支柱,即继续父亲的事业,维护黑人正当权益,追求社会公平正义。

黑人少年舍曼也是一名孤儿,而且是有一双蓝眼睛的混血私生子。一方面因蓝眼睛而具备白人的特征,一方面又因为黑皮肤而备受歧视,这使舍曼形成了敏感自尊的性格,同时也深切地渴望寻找到自己的生母,给自己的身份彻底定位。舍曼一方面认为自己有别于一般的黑人奴隶,另一方面他又自居为黑人的一份子,维护黑人同胞的权益。在他的想象中,自己的母亲是一个被白人强暴的黑人女性,是美好的化身,可当他发现他是黑人父亲与白人母亲发生婚外情的产物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并勇于挑战白人社会的权威,入住白人聚居区,最终因触怒了白人阶级而被炸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舍曼最终是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定位,并为之英勇赴死。

故事中白人少年杰斯特和黑人少年舍曼的自我身份追寻都是围绕着种族问题展开的。杰斯特以维护黑人权益为事业,而舍曼为了黑人权益牺牲了自我。白人青年在保守主义和种族主义的依旧盛行的社会环境下成长,为了寻找真正的自我不得不艰难地打破重重桎梏。黑人青年的生存环境依然恶劣,为了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白人的种族意识始终无法彻底根除。

三、白人青年杰克与黑人医生考普兰德——社会改革的鼓动者

小说《心是孤独的猎手》中的白人青年杰克和黑人医生考普兰德是两个极具可比性的人物。杰克是渴望变革的南方白人青年代表。医生考普兰德则是寻求权益的南方黑人知识分子代表。杰克是一个四处流浪的白人青年,他流浪到了小镇上,成为了一名社会底层的工人。对于封闭的小镇上的人们来说,杰克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信仰马克思主义,抨击腐朽的社会制度,煽动人们通过革命改变现状。杰克渴望与小镇上的人交流沟通,启发他们蒙昧的思想,但却因为不懂得与人沟通的方式而处处碰壁。在与世无争的小镇人民看来,杰克不过是一个酗酒的疯子罢了。由于无法引起人们的重视,也无法完全宣泄自己的感情,他“脑子里的各种想法跑马一样四处狂奔,令他无法控制,他想发火。他想出去和谁在拥挤的大街上大打一架。”杰克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革命者,他空有理想,却缺乏实践的勇气。

医生考普兰德是黑人自我奋斗获得成功的代表。由于种族的限制,考普兰德在成为医生的道路上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但他最终成为了一名有德有行的行医者。在过上了优越的生活之后,考普兰德并没有就此沉溺于享受,而是更加关心黑人的生存和权益问题,他不仅仅要治好同胞身体上的伤痕,更好医好他们心灵的创伤。他以为同胞谋福利作为终生的使命,甚至把自己家人的幸福都摆在了第二位。但在这个过程中,考普兰德却屡屡碰壁,家里的不理解,同胞的不支持,还有来自白人社会的压迫都让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考普兰德是一个内心苦闷的改革者,他的不幸在于他为之努力奋斗的黑人同胞也未必理解他的苦心,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在别人的歧视下生活,从未想过要与白人平等地生活。

白人青年杰克与黑人医生考普兰德都是改革的鼓吹者。他们对于社会制度的不公正,人民群众的麻木,有着深切的体会。他们都曾为了一个崇高的梦想而奔波,企图改变现状,改变社会环境,但是没有听众,也没有支持者的他们只能在孤独中成为革命的倾诉者,而无法成为行动者。作者通过对他们俩的分别描写,体现了对于南方社会种族问题的深切关注,对于社会不公正现象的揭露,和对于社会变革的呼吁。不管是孤独的白人流浪汉杰克还是黑人医生考普兰德,作者都怀着深切的同情,他们一个虽然有种族上的优越性,却无法避免阶级上的压迫性,一个虽努力跻身中产阶级,却无法拜托黑人被歧视被轻慢的处境,他们都是改革的呼吁者,但也都成为了社会大潮中格格不入的孤独人。

四、 结语

在麦卡勒斯的小说中,我们常常可以发现南方小镇上的黑人和白人都面临着生存的重重考验,他们是孤独的个体,是不被理解的存在,但他们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是失落的一代。《婚礼的成员》中的少女弗兰琪与厨娘贝丽尼斯,《没有指针的钟》里的白人少年杰斯特与黑人少年舍曼,和《心是孤独的猎手》中的白人青年杰克与黑人医生考普兰德,分别代表了南方社会几种典型的黑人和白人形象,有迷茫失落的青春期白人姑娘,也有伤痕累累的中年黑人妇女,有觉醒的白人少年,也有偏执的黑人少年,有性格耿直追求理想的黑人,也有性格偏激不被理解的白人。麦卡勒斯对他们面对生存所展现出的勇气给予肯定,对于他们生活中的不幸饱含同情,从寻找爱,到寻找自我,再到寻求社会变革,这些都是全人类共有的问题,但是在不同的种族内部又有不同的体现,通过对比小说中的黑人白人形象我们一方面可以更清醒地认识到南方的种族问题需要改变,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生活本身就并非易事。

参考文献:

[1]Carson McCullers.The Heart Is a Lonely Hunter[M].Mariner Books,2004.

[2]Hassan,Ihab.Radical Innocence:Studies in the Contemporary American Novel[M].Princeton,NJ:Princeton UP,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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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Sarah Gleeson-White,Strange Bodies:Gender and Identity in the Novels of Carson McCullers[M].University Alabama Press,2003.

[5]卡森·麦卡勒斯.周玉军译.婚礼的成员[M].上海三联书店,2005.

[6]卡森·麦卡勒斯.金绍禹译.没有时针的钟[M].上海三联书店,2007.

[7]卡森·麦卡勒斯.陈笑黎译.心是孤独的猎手[M].上海三联书店,2005.

[8]林斌.卡森·麦卡勒斯20 世纪四十年代小说研究评述[J].外国文学研究,2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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