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与自然观何以变化?——柯林武德自然哲学思想论析
2016-04-16雷环捷王伯鲁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100872
雷环捷,王伯鲁(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100872)
自然与自然观何以变化?——柯林武德自然哲学思想论析
雷环捷,王伯鲁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北京100872)
摘要:柯林武德的著作《自然的观念》中蕴含着深刻的自然哲学思想。其中三种自然观的变化展现了对根本问题“自然是什么”的迥异回应。从“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处在持续不断的变化状态”的共识出发,分别探究自然何以变化和如何描述自然变化,可以解释自然观何以变化。历史有助于实现对变化的自然的把握,应从自然的观念转向历史的观念。虽然柯林武德的预言并未应验,但却有助于重构人类对自然及人类自身的认识,从而走向新的自然观。
关键词:柯林武德;自然观;《自然的观念》;功能;历史
王伯鲁(1962-),男,陕西韩城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科学技术哲学。
柯林武德(Robin George Collingwood)是英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哲学家和美学家。长期以来,学界对其历史学与美学思想甚为重视,研究成果颇多,但是对其自然哲学思想尤其是《自然的观念》一书关注不够。当今社会处于科学技术高度发展和技术理性空前膨胀的时代,反思科学、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必要性日渐突出。深入解析《自然的观念》对自然与自然观变化的论述,既有助于全面梳理与理解他的自然哲学思想,填补相关研究空白,也可为建立新自然观提供思想资源,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一、“自然”的概念与自然观的变化
自然(nature)源自于希腊语φυσιs。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第五卷中曾对自然的概念进行过讨论,并区分出其中的7种含义:(1)起源或诞生(origin or birth);(2)事物所由生长(grow)出来的东西,它们的种子;(3)自然物体中运动或变化(movement or change)的来源;(4)事物由以构成的原初物质(the primitive matter);(5)自然物的本质或形式(the essence or form);(6)一般的本质或形式;(7)自身具有运动源泉的事物的本质。亚里士多德将第7种含义视为真实的和根本的。他认为自然是“自然存在物运动的本原,或潜在地或现实地内在于事物之中”,[1]因而具有本原(principle)和本性(nature)的蕴涵。
柯林武德认为,自然的概念主要具有双重含义。其一是集合(collective)的含义,表示自然事物的总和或汇集;其二是原则(principle)或者本源(source)的含义,是一种使持有者如其所表现的内在的本性。英语中自然的双重含义应该源于古希腊语中,因为古希腊语中的自然同样具有原则本源和总和汇集这双重含义。例如,当时的爱奥尼亚学派就是在本源的含义上而不是集合的含义上使用自然概念的。所以对于爱奥尼亚学派而言,“什么是自然”(What is nature)这个问题会转换成“事物由什么组成”。而对于现代欧洲人而言,这个问题会转换成集合意义上的“什么样的事物存在于自然界中”。
在厘清自然这一概念的基础之上,柯林武德阐述了自然哲学的任务。在他看来,科学是对自然事实(natural fact)的细节研究,通常称为自然科学。哲学就是对科学原理的反思,是既关于自然科学的也包括其他方面的思想或行为的反思。科学与哲学理应具有一种良性互动的关系:“自然科学按顺序必须先出来,才会有东西供哲学反思。但是,这两样东西联系得如此紧密,以至于没有哲学的开始,自然科学就不能走出多远;”[2]3哲学可以反作用于科学。柯林武德论述从希腊到文艺复兴、再到现代(以进化论为主导的时代)的三种自然观演变,宗旨是为了使得科学与哲学、科学家与哲学家相互分离的境况得以改善。后来斯诺(Charles Percy Snow)所提出两种文化的著名说法正是这种历史境况的进一步反映:“我相信整个西方社会的知识生活日益被分化为两极群体……文学知识分子在一极,而在另一极是科学家。”[3]科学家与知识分子、科学与人文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这两种“文化的对立为社会建构论的科学哲学”[4]和“科学大战”提供了重要背景。相比较而言,柯林武德早已富于预见性地努力实现两者之间的架桥沟通与良性互动。
“自然是什么”是不同时期的自然观都必须予以回应的根本问题。通过分析对根本问题的迥异回应,可以把握不同时期自然观的变化。对于希腊自然观而言,自然就是有生命的有机体。自然界充满着心灵(mind)这个支配性因素,先把秩序加于自身,然后加于从属事物。活力(vitality)或灵魂(soul)则与自然界的运动不息相关;早期文艺复兴自然观(第一阶段)也把自然看成活的有机体,只不过这种观点不像在希腊时期居于支配地位,而是处于隐性地位。后来的文艺复兴自然观(第二阶段)认为自然是被制造出来的机器,被在它之外的理智心灵,是为着一个明确目的设计出来、并组装在一起的躯体各部分的排列;到了现代自然观,自然被理解为由过程组成,自然中任何特殊类型的事物的存在,都被理解为一个特殊类型的过程正在进行。
二、目的论的线索——自然何以变化?
为了解释自然观的变化,柯林武德提出与此相关的三种类比,分别对应三种自然观。希腊时的自然作为有理智的有机体,来源于自然界同人类个体之间的类比,是一种从小宇宙(microcosm)到大宇宙(macrocosm)的类推;文艺复兴自然观拥有两个前提观念:(1)全能上帝;(2)人类设计和构造机械的经验。所以这里是从上帝类推至自然,就如同从钟表制造者类推至钟表、从水车设计者类推至水车;现代自然观的类比则基于“自然科学家所研究的自然界的过程和历史学家所研究的人类事务的兴衰变迁这两者之间的类比”。[2]11虽然三种类比与不同的时代背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似乎为问题“什么是自然”的三种回答提供了原因,但是类比并不能完全保证类比事物与被类比事物之间的同构性,因而其论证的有效性有待进一步寻找。事实上,要想解释三种回答的原因,需要从自然观的变化退回至自然的变化。
寻找三种自然观给出迥异回应的真正原因可以由其共识入手。希腊、文艺复兴和现代自然观的一个共识就是: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处在持续不断的变化状态。这个共识既蕴含了他们面对的基本问题,也由此衍生出理论之间的差异。第一个基本问题是上述共识的前提,即自然何以变化?某种程度上该问题可以理解为自然变化的动力是什么。对之可以从目的论(Teleology)的线索进行梳理。
希腊自然观存在着目的论的倾向。以亚里士多德为例,他把自然界看作是一个自我运动着的事物的世界。运动中的变化依次采取不同的形式,每一种形式都是其后继者的潜能(potentiality)。没有一个自然之外的动力因存在,世界的过程是一个自因(self-causing)和自存(self-existing)的过程。自然的特征还有努力(effort)、奋争(nisus)和趋向(tendency)。“潜能是奋争的场所,凭借着奋争,潜能朝着现实的方向进发。”[2]99这里的奋争就有一种关于自然过程被导向终极因的目的论暗示。也就是说,它试图把自然解释成充满着趋向或努力,以实现尚未存在的形式。当一个亚里士多德派的科学家解释由某个原因(cause)导致某个结果(effect)时,总认为那个原因有一种自然的趋向产生那个结果。
与此相反,文艺复兴自然观对目的论持否定态度。新的自然观主张透过动力因(efficient cause)而不是终极因来说明问题,这意味着用在变化的开端就已存在的物质的东西(material things)的作用,来解释所有的变化和过程。如果自然界是一部机器或者机器的组合,那么终极因(final causes)以及伴随着的奋争或者说努力的观念(自然中致力于实现某种尚不存在的东西的观念),都必须排除在自然科学之外。简而言之,此时的自然就像机器一样,只存在它与制造者之间的终极因,并没有致力于实现某个终极目的。这个观念更接近柏拉图而不是亚里士多德,也就是毕达哥拉斯学派把自然事物的行为解释成它们的数学结构(mathematical structure)的效果的倾向,亚里士多德的宇宙论则倾向于通过对神性的模仿的模仿(imitations ofimitations of the divine nature)的一个精致的系列来解释。
现代自然观重新引入目的论。自然中任何事物的存在(esse)就是它的流变(fieri),任何事物都不是试图保持其现在所是,而是保持在其自身的演变中,继续它已经置身于其中的发展过程。如果说希腊自然观是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变化是趋向的表达(an expression oftendency),那么文艺复兴自然观就是柏拉图的理论——变化是结构的功能(change is a function ofstructure),[5]94到了现代自然观这里,结构则被消解为功能。
三、从循环到前进——自然观何以变化?
第二个基本问题是如何描述自然的变化。描述自然的变化涉及对变化和不变这两种相对应的因素的处理。从希腊自然观到文艺复兴自然观、再到现代自然观,可以反映出对自然的变化从循环(cyclical)到前进(progressive)的认识转变以及随之而来的自然观转变。
希腊和文艺复兴时期都在努力把握不变的因素,但有所不同。在希腊自然观那里,变化是循环的。对于非循环情况,比如动物的衰老死亡,就被认为属于循环之内的片断。或者说,非循环之所以显示为非循环,是因为没有被完全认识,而非其自身原因使然。希腊人认为不变的才是可知的,因为自然界是连续的和充满着变化的,所以一门关于自然的科学是不可能的,自然是活的有机体。这里的问题是:在什么条件下知识是可能的?文艺复兴自然观则通过对感觉世界和物质与自然定律的区分予以回应。可感觉的自然界也就是“第二性质”的世界,它是变化不可知的。但是同时“存在着本身并不受制于变化的‘实体’(substance)或者‘物质’(matter),它们变化着的排列和配置,就是给我们的感觉显现出‘第二性质’的那些实在。而且,这些排列和配置的变化是有‘规律’的。物质和自然定律这两件事情,便是自然科学的不变化的对象。”[2]13自然的机器由实体或物质构成,其排列、配置和运转是有规律可循的。
那么如何把握不变的因素?主要存在两种路径,也就是柯林武德所谓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前者为剥离可变因素,留下不变因素,就是可知的。思路是追问事物由什么组成,就是所谓的唯物主义;后者为观察可变因素中的不变关系。思路是追问“A由B组成”是什么意思,即追问形式,就是所谓的唯心主义。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这两种路径或者被持有其一,早期的爱奥尼亚学派属于唯物主义路径,毕达哥拉斯学派属于唯心主义路径;或者被同时持有,斯宾诺莎就试图弥合唯物主义路径的“广延”与唯心主义路径的“思维”的鸿沟。“广延的东西(res extensa)与思维的东西(res cogitans)如果不是神的属性,必定是神的属性的分殊。”[6]广延与思维皆可意味着斯宾诺莎兼具两种路径。总而言之,把握不变因素的两种路径一直存在。
与前人不同的是,现代自然观不再需要把握不变的因素。因为现代自然观认为变化从根本上来看是前进的。受历史不会自我重复的原理所导出的进步或发展的概念所影响,现代自然观对于循环情况认为同一的东西只不过是相似而已。或者认为圆周运动其实是螺旋式运动。因此就不需要寻找隐藏自变化不定的自然表象背后的不变的东西了。他们认为自然界中不变的因素实际上从属于变的因素,所以变化的自然表象或者说感觉世界与不变的物质和自然定律之间的对立就没有意义了,自然也就被归结为由过程组成。此时的代表性哲学家之一就是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他认为借助过程可以“在相联系的宇宙的无限性中辨认出有限的事实单位。如果过程是现实事物的基本的东西,那每一个终极的个别事实都一定可以描述为过程。”[7]柯林武德也认同把握变的因素的可能性:“历史已经把自己造就成了科学。这是一项立论严格并富于论证的渐进的探究。实验已经证明,有关永恒变化着的客体的科学知识是可能的。”[2]15
四、从自然的观念走向历史的观念
既然现代自然观不再需要把握自然中不变的因素,历史可以帮助科学把握可变的因素,那么该如何理解这种帮助?也就是说,如何理解柯林武德论自然观变化的最终目的?自然观的变化应向何处去?可以从三个方面来入手:
首先,需要进一步阐释从文艺复兴自然观的“变化是结构的功能”到现代自然观的“结构消解为功能”的转变。在文艺复兴自然观中,自然如同机器,先有物质和结构,然后才实现其功能。事物的存在就是它的流变。事物有着独立于运动或者流变的结构特征,结构是功能的先决条件,结构与功能相区别。现代自然观基于历史研究,历史学家谈论封建社会、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等社会结构时,实际上是指处于相应历史时期的非常复杂的功能,是人类行为方式的诸多类型。结构就可以消解为功能,任何特殊类型的事物的存在都是一个特殊类型的过程正在进行。柏格森(Henri Bergson)论述绵延(duration)时就区分了两种时间:“一种是纯粹的,没有杂物在内,一种偷偷地引入了空间的观念……当自我不肯把现有状态跟以往状态隔开的时候,我们意识状态的陆续出现就具有纯绵延的形式。”[8]引入了空间观念的时间是一种量化的时间,只有绵延才是没有区别的陆续出现,因而其存在就是正在进行。
其次,可以考察柯林武德提出的最小空间原理(The Principle of Minimum Space)和最小时间原理(The Principle of Minimum Time)。[5]17文艺复兴自然观的宇宙是无限宇宙:“在延续和广延上都是无限的。在这个宇宙中,永恒的物质根据永恒而必然的定律在永恒的空间中永不停息地、无目的地运动着。”[9]现代自然观则与之大相径庭,既然结构被消解为功能,而功能仍然是一种运动,运动都占有空间和耗费时间,那么自然实体都只能在适当长的时间和适当范围的空间中存在。从空间方面来看,自然实体在适当范围的空间中才能保持存在,所以它并不是无限可分的,而是具有一个最小的量。如果对这个最小的量再进行分割,那么这种自然实体就不复存在,既是存在自然实体也已经不是这种自然实体了,这就是最小空间原理。从时间方面来看,现代自然观认为每个特定的实体(特定的功能或过程)都有它能够在其间存在的特定时间间隔,如果对特定的时间间隔进行压缩或者分割,那么在更短的时间间隔内特定的实体也将不复存在,即所谓的最小时间。最小空间和最小时间两种原理是对“结构消解为功能”的进一步发展。
最后,柯林武德认为,人类科学家通过观察和实验所能研究的自然界,是一个人类中心的世界,它仅仅由那些时间段和空间范围都限于我们观察视野的自然过程所组成。不同的空间范围和时间间隔内的自然过程拥有不同的类型的特征。“我们不应该回答过去怎样为人所知这个问题,却应该主张过去并不为人所指,只有现在才为人所知。”[10]因此,历史学家如果取一个较短的标准时间段,他就意味着看到更多的战争、灾难、谋杀和突然死亡,但并不能说明这些事物是如何存在、建立起来的,它们往往被预设、被给定。因为一般来说,制造事物比毁灭它们费时要长。自然科学家可能也有这种问题,他相对容易看得见能量的释放或消耗,但是他不知道能量是如何储存的。总之,“作为一种思想形式的自然科学,存在于且一直存在于一个历史的与境之中,并且其存在依赖于历史思想。由此我斗胆推断,一个人除非理解历史,否则他就不能理解自然科学;除非他知道历史是什么,否则就不能回答自然是什么这个问题。”[2]213为了避免时间和空间范围内的局限性,必须具备广阔的历史视野。要真正把握自然的观念,那就得具备历史的观念。
五、结语
柯林武德论自然观变化的最终目的就是从自然的观念转向历史的观念,他将实现科学与哲学之间的架桥沟通的任务赋予历史。科学事实首先作为历史事实而存在,科学研究也必将借助历史理论。依照系统科学的视角来看,从实体与结构到功能与过程也是一条从存在论到演化论或者说“从还原构成论到整体生成论的发展线索”,[11]这是柯林武德对于历史和科学同构的乐观预言,然而后来自然观的变化并不曾应验。科学与技术向前发展的汹涌洪流裹挟着人类和自然,相比较而言,历史与哲学等人文学科则日渐式微,斯诺所谓的科学与人文的对立也依旧广泛存在。
尽管《自然的观念》并不如柯林武德论述史学的《历史的观念》那样反响轰动,自然哲学的思路也并不为关注科学认识论和科学方法论的科学哲学所容,但是柯林武德的自然哲学思想仍有许多深刻意义值得肯定。对于如何更新自然观以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自然观的变化与最终去向都凸显了历史视野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当今科学、技术一体化发展的背景下,人与自然的关系更必须置于社会状况的考察与历史视野的审视之中,这样才有可能实现二者的和谐共荣。在历史视野下反思自然观的变化,既有助于重构人类对自然的认识,也有助于重构人类对自身的认识,从而走向新的自然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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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梁念琼liangnq123@163.com)
Why Nature and View of Nature Will Change?——Analysis of Collingwood’s Natural Philosophy
LEI Huan-jie,WANGBo-lu
(School of Philosophy,Renmin Universityof China,Beijing100872,China)
Abstract:Collingwood’s The Idea of Nature contains rich natural philosophy. Collingwood discusses the change of three kinds of the view of nature,whose responses to the fundamental question“what is natural”are different. From the consensus“nature of everything in a constant state of change”,exploring why and how to describe the change respectively can explain the reason why they changes. History helps to achieve mastery of changing nature,and the ultimate goal is to shift from the view of nature towards the view of history. Although Collingwood’s prophecy has not come true yet,it helps to reconstruct the human understanding of nature and of its own and look forward to the new view of nature.
Key words:Collingwood; the view of nature; The Idea of Nature; function; history
作者简介:雷环捷(1992-),男,浙江龙游人,中国人民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科学技术哲学。
收稿日期:2015-11-02
中图分类号:N0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18X(2016)01-005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