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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马克思的享乐观及其当代价值

2016-04-13

山东商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功利主义快乐

郭 英

(北京化工大学,北京 100029 )

论马克思的享乐观及其当代价值

郭英

(北京化工大学,北京100029 )

摘要:由当今社会现实所引发出的对“合理的”享乐方式的思考,促使我们关注享乐理论。在深入分析马克思的享乐观的基础上,得出马克思所认可的合理的享乐实质上分为个人层面和社会层面的结论。并进一步结合功利主义的快乐观等理论为当前社会提出了具有一定实践意义的具体的“合理的”享乐观。

关键词:享乐观;快乐;功利主义

拉斯·史文德森在《无聊的哲学》中说:“无聊是现代人的专利。”[1]3他认为,随着物质条件的日益提升,无聊由以前的“上层阶级的特权”而“蔓延到社会的各个角落,它不再具有排他性。”[1]13因此,在当今,无聊已经不是个别的个体问题而是普遍的“严重的社会问题”。人们对无聊的态度以及对摆脱无聊的途径的寻求和选择,在其直接意义上和社会的生产结构互为影响,而在其间接意义上,则影响了社会的文化生态。在当今社会,娱乐业、旅游业的兴起以及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感受日益明显的“购物”的精神寄托作用,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人们企图挣脱“无聊”获得“快乐”心态,进而实现“享乐”生活方式的尝试。但是,这些尝试对人的“存在”有何意义?我们应该持有何种“立场”来看待这些尝试?是否存在一种“合理的”享乐观?在实践中,人们是否可以探索出一条“合理的”享乐途径?关照有关享乐的理论,马克思的享乐观可为我们提供一把开启这扇“合理的”享乐观之门的钥匙。

一、马克思的享乐观及其实质

马克思认为早在中世纪,享乐在不同阶级那里就存在不同的形式和内容,其中“贵族是一个具有专门过享乐生活这种特权的等级,而在资产阶级那里劳动和享乐已经分家,而且享乐服从于劳动。”[2]490可见,马克思在这里所论述的享乐活动的内容与形式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始终是由社会的整个制度决定的”。[2]488-489因此,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享乐,马克思指出:“在资产阶级统治下,享乐的形式取决于社会上不同的阶级。资产阶级的享乐是由这个阶级在它不同发展阶段上生产出来的物质资料决定的,这种享乐具有一种迄今仍为它特有的无聊性质,这种性质是由个人以及享乐日益服从于金钱利润赋予的。”[2]490在马克思看来,资产阶级的享乐由于受制于金钱利润的束缚而具有“特有的无聊性质”。而与此相对应,“无产阶级的享乐,一方面由于漫长的工作日(因而对享乐的要求达到了顶点),另一方面由于无产者所得到的享乐在质量和数量上非常有限,因而具有了目前这种粗陋的形式。”[2]490也就是说,资本主义社会中无产阶级虽具有极为强烈的享乐需求,但他们却远未得到满足。

因而,马克思站在历史的高度,总结道:“迄今为止的一切等级和阶级的享乐一般说来一定或者是孩子般的,令人厌倦的或者是粗陋的,因为所有这些享乐总是同个人的全部生活活动和生活的真正内容脱离的,因而多少可以归结为:假想的内容加在毫无内容的活动上。”[2]490由此可以看出在马克思眼中,历史上各种阶级的享乐都是同个人全部生活活动和生活的真正内容脱离的,因而对个人来说并不具有真正价值。

那么,如何克服这种“脱离个人全部生活活动和生活的真正内容”的享乐?马克思从他对社会形态发展的认识出发,认为:“所有这一切当然都只有在可能对现存制度和生产条件和交往条件进行批判的时候,也就是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对立产生了共产主义观点和社会主义观点的时候,才能被揭露。”[2]490由此可看出,实际上马克思认为迄今为止的一切等级和阶级的“粗陋的”享乐的克服只有等到“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对立产生了共产主义观点和社会主义观点的时候。”[2]490基于此,我们可以将马克思的意思解读为: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人们才能找到同个人的全部生活活动和生活的真正内容相符合的享乐。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只有在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对立发展到有可能批判现存生产方式和交往方式的时候,才能对这些至今存在着的享乐进行批判。”[2]490享乐的产生既基于一定的“生产方式”同时又表现为一种“交往方式”,而在马克思的理论体系中,共产主义社会就是这种能为享乐提供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基础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交往条件的理想社会。

因此,简单地说,马克思的享乐观的实质是意图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享乐方式与内容的扬弃而实现一种“同个人的全部生活活动和生活内容”不脱离的享乐,即“使人之为人”的享乐,也就是“合理的”享乐。“合理的享乐”的合理之处在于享乐的最终目的是实现个人全面而自由的发展。这是马克思的享乐观在个体层面上的意义。在社会层面上,马克思认为,个人“合理的”享乐(即作为实现个人自由全面发展的状态的手段的享乐方式)所可能存在的社会是共产主义社会。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迄今所能设想到的最为理想的社会形态。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善治得到最大限度实现的社会。因此,对马克思的享乐观的理解必须从个人和社会两个层面来综合把握。

二、从经验到超验:马克思对于世间享乐的深度批判

由马克思的享乐观所推导出的能够实现“个人自由全面的发展”的合理的享乐实际上延续了马克思关于未来社会构想的一贯风格即提供的是一种原则性的指导,而并未指出达到这种理想状态的具体路径。因此,在马克思所描绘的绚烂图景的指引下,可以尝试着结合人类历史上具有借鉴意义的智慧结晶,探索出一条在当下具有一定实践意义的具体路径。

马克思曾说过,“人们的需要就是他们的本性。”而享乐实际上也是人们的一种“需要”。恩格斯将人的需要分为肉体的需要、享受的需要和发展的需要。其中,肉体的需要所表现出的生存需要的满足是享受需要和发展需要得以继续推进的前提,而享受需要则是肉体需要和生存需要的中介。就享受与发展的关系来说,如何从享受中批判超越,得到发展个体的可能,是享受价值的最大彰显。从这个意义上说,如何“合理地”享乐理应成为人们主要的关注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享乐的直接外在心理表现是快乐,而对于快乐,人类思想史中有着丰富的知识储备。其中尤为著名的是功利主义的“快乐观”。穆勒在《功利主义》中提出:“理智的快乐、感情和想象的快乐以及道德情感的快乐所具有的价值要远高于单纯感官的快乐。”[3]8也就是说,在功利主义者那里存在两种不同性质的快乐,而“功利主义著作家一般都将心灵的快乐置于肉体的快乐之上,主要是因为心灵的快乐更加持久,更加有保障,成本更小等等。”[3]18但是,心灵的快乐高于肉体的快乐并不意味着心灵的快乐是值得欲求的,而值得欲求的快乐的判断依据是“就两种快乐来说,如果所有或几乎所有对这两种快乐有过体验的人,都不顾自己在道德感情上的偏好,而断然偏好其中的一条快乐,那么这种快乐就是更加值得欲求的快乐。”[3]9然而人们或是出于骄傲,或是出于对自由与独立的热爱,或是出于对权力和刺激的热爱以及最重要的出于尊严感,往往“的确都显著地偏好那种能够运用他们的高级官能的生存方式”,[3]9也就是追求高等快乐。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或许因为性格的软弱,而去选择低等的快乐,或是因为“唯有这些快乐才是他们能够得到或者能够享受的东西。”[3]11而享受高等快乐是需要条件的,既需要个人具备享受的能力,也需环境提供一定的保障。“如果音乐很好,听者也懂音乐,那么消费音乐就比香槟酒高尚。”[4]

在经过深度思索的理论家们看来,快乐即使是可能的,它的获得也是不可预期的,它不是生活的常态,而是命运偶尔的馈赠。而其中,高等快乐的获得则是主(具有享受高等快乐的物质基础和知识储备,心理素质等)客(提供高等快乐的载体并保障其实施)观条件完美结合的产物,因而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那么,“合理的”享乐在这种“快乐观”语境下该如何定位其具体的实现路径?由以上分析,我们大概可以得出“合理的”享乐的两个特点:一是“合理的”享乐是因人而异的,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是个“个体性”概念。高等的快乐的获得是主客观条件十分巧合地结合的产物,客观条件虽然可由社会通过强力而保证供给,而主观条件则具有很强的波动性,特别是对心理素质的要求决定了对每个人来说“合理的”享乐的界定必定不一样;二是“合理的”享乐在社会层面上的获得是异常艰难的,这不仅是因为如前文所指出的个体层面上“合理的”享乐因人而异,因而若想在社会层面上进行整合是很艰难的。而且是因为作为享乐的核心感情的“快乐”是变动不定的、虚幻的、不可复制的。因此,若想通过社会机制的运行而实现快乐的“可复制性”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可以实现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因而若欲实现社会层面上的“合理的”享乐是很艰难的。

认识到了实现“合理的”享乐的困难,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得出“合理的”享乐所应包含的要素。正如前文所分析的马克思的享乐观实际上所包含个体层面和社会层面那样,在思想推演层面,当今社会“合理的”享乐也理所应当包含两个层面的要素。就个体层面来说,“合理的”享乐应满足人的精神需要。“对于个人来说,无聊之所以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是因为它牵涉意义的缺失,会严重影响到个人生活。”[1]19“意义的缺失”导致无聊,因此人们对克服无聊的享乐方式的选择应该能够填补“意义的缺失”,即满足人内心深处的精神需要;就社会层面来说,通过对个体的“合理的”享乐的引导,意图达到的效果是社会的“善治”①。

那么,就当前社会的现状来说,我们离这种“合理的”享乐有多远?

三、当前的享乐现状

在当今人类社会,伴随着“丰盛”的商品供给的是越来越多的人享有一定量的自由时间,然而人们并没有因为自由时间的增加而获得精神上更大程度的满足,相反,人们因为生活的单调乏味而日益感到无聊,这种无聊在深度上也在逐步深化,正是因为困于这种无聊,人们“对性与毒品的尝试,或逃入新宗教的迷雾,似乎能帮助人们走出悲惨而无聊的日常生活,找到超凡脱俗的某种方式,故而很吸引人。但令人失望的是,这种极端行为永远也满足不了人类的渴望,而这种渴望正是极端行为的来源。”[1]85人们因为对内心深处无聊的恐惧而倾向于采取极端的方式来逃避,因此导致了社会的整体无序。而同时,他们并没有找到能够填补内心精神空虚的“意义”。这是人们克服无聊而采取的极端行为,通常情况下,人们会采取相对平和的方式来打发这种无聊,“难道娱乐业的发达,酗酒的流行不足以表明无聊情绪的普遍吗?无聊与消磨时光联系在一起,此刻,时间并不意味着机会,而是需要打发的事物。”[1]14可见,娱乐业的兴起心理根源是人们对无聊的逃避,同时,越来越多样的娱乐形式在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的同时,也使他们失去自我,“丧失行动的能力,看不到任何的机会”,[1]15而这里的“机会”就是个人突破狭隘的感官满足,实现发展的“机会”。也就是说,娱乐在一定意义上阻碍了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的道路。

在现代社会,与娱乐成为人们精神寄托的方式并列的是“购物”即狭义上的“消费”。“我们处在‘消费’控制着整个生活的境地。所有的活动都以相同的组合方式来束缚,满足的脉络被提前一小时一小时地勾画出来。”[5]5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里的这句描述虽有过分夸大之嫌,但他却为我们关照自身,审视当前的生存状态提供了极有价值的视角。

鲍德里亚认为,“表面上以物品和享受为轴心和导向的消费行为实际上指向的是其他完全不同的目标:即对欲望进行曲折隐喻式表达的目标,通过区别符号来生产价值社会编码的目标。”[5]59即在个体那里,消费的主要价值与意义在于通过对物品的占有来达到享受的目的,但实际上“消费的真相在于它并非一种享受功能,而是一种生产功能。”[5]60个体由享受欲望而驱使的消费行为反被社会用来刺激生产,个体意义的丧失由此可见一斑。而“消费系统并非建立在对需求和享受的迫切要求之上,而是建立在某种符号和区分的编码之上。”[5]60人们最终会发现,即使购买物品的挑选在很大程度上也并非出自个人的自愿选择,而是由社会所建构的“符号和区分编码”所决定的。

在这种生产逻辑统治一切的社会里,休闲也成为一项“集体使命”,表现为对“社会领域中生产及生产力最大限度化的原则的服从”[5]152和“对一套区分编码,一种鉴别结构的服从。”[5]152休闲此时并非是我们表面所意识的“对时间的自由支配,那只是它的一个标签。其基本规定性就是区别于劳动时间的束缚。所以它是不自主的,它是由劳动时间的缺席规定的。”[5]155因此,休闲定会成为悲剧,它的悲剧在于消磨时光的不可能性,因为一切都被纳入到了生产的逻辑中,“它(指休闲时间)仅仅是恢复劳动力所必需的时间”。[5]150

对于当今社会的大部分人来说,无论是出于打发无聊而选择娱乐,还是出于某种精神寄托而选择“消费”、“休闲”,在某种程度上都是使其耽于单纯的感官满足,而背离真正的精神需要。

那么,在社会层面上,如何能够摆脱这种生产逻辑的控制而使自由时间的花费是真正地出于“使人之为人”的目的?按照马克思的叙述逻辑,也许出路在于人们真正能够不再为个别生产力的发展而担忧,世界范围内的竞争呈现出的是一种生产部门之间而非国家之间的竞争,同一生产部门内的合作能够在所有国家无障碍进行,生产的发展能够最大限度地契合生产规律,也就是世界市场的真正实现。只有在这种物质条件下,人们才能够从狭隘的生产逻辑中解放出来,真正开始全面关注自身的精神需要。只有这时,人们才能够摸索出“合理的”享乐方式用以支配自己的自由时间。这种思想层面上的构想的完美性也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其实现的长期性,甚至在某些人看来具有“乌托邦”的色彩,但它毕竟为我们提供了方向。而就当前而言,如何实现“合理的”享乐只能是由社会上部分有物质基础、有精神追求的人首先践行,然后遵循“滴流”效应扩大影响范围,从而在社会上形成良好的正面引领风潮,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社会大众当前不合理的享乐方式。

注释:

①社会的“善治”是一个内涵深厚的概念,在这里,意指很少出现因社会成员的精神无处安放而导致的各类社会极端事件的发生,整个社会呈现出制度和规则被普遍遵守的状态。

参考文献:

[1][挪威]拉斯·史文德森.无聊的哲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3][英]约翰·穆勒.功利主义[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8.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六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312.

[5][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第三版)[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

(责任编辑:付元红)

On Marxist View of Enjoyment and Contemporary Value

GUO Ying

(Bejing University of Chemical Technology, Beijing 100029, China )

Abstract:As a reason of contemporary society for a sound way of enjoyment, we were urged to put attention on the theory of enjoyment. After the deep analysis of Marxist view of enjoyment, we got the conclusion that Marx thought the sound enjoyment could be divided in individual level and social level. Then combined with some theories such as the view of happy of utilitarianism, we gave some advice for sound enjoyment in contemporary society.

Key words:enjoyment viewpoint; happiness; utilitarianism

收稿日期:2016-03-28

作者简介:郭英(1990-),女,河南南阳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4385(2016)03-0067-04

道德与思想政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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