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历史观的形成原因再考察
2016-04-13李伟
李 伟
(山西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谷 030801)
日本首相历史观的形成原因再考察
李伟
(山西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太谷030801)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70年,在历史认识问题上,绝大多数日本首相表现出暧昧模糊、不愿坦率承认战争侵略性质和承担战争责任的顽固态度。另外,不同首相或同一首相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表现出因时因势而不同甚或相互矛盾的立场。日本首相的历史观问题不仅是个人政治价值观的体现,更是以首相为代表的日本政要乃至整个国家如何看待日本的国家利益、如何界定日本的国际和地区身份、如何平衡和处理国内外各种影响因素的战略和现实问题。
日本首相;历史观;国家利益;国内政治;中、美、日关系
[DOI] 10.16396/j.cnki.sxgxskxb.2016.07.004
201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70年前进行的那场战争是整个20世纪人类社会经历的最大灾难。与德国总理对待侵略历史坚持反省的真诚态度相比,日本首相的暧昧模糊、拒不谢罪、出尔反尔的历史观留给国际社会特别是曾经遭到日本军国主义蹂躏的东亚各国以深刻印象。迄今为止,战后日本历届内阁大多没有对本国的侵略历史与战争责任进行过全面、深刻的总结和忏悔,反而随着时代的久远,以安倍晋三为代表的右翼政客不断否认、美化侵略历史,其不反省、不道歉、不谢罪的顽固态度可见一斑。不过由于国内外各种因素的影响,不同首相对待历史问题的态度略有不同,同一首相在不同场合、不同任期的表现也有所差异。日本首相的历史观表面看起来是首相如何看待日本过去战争历史的个人问题,实则是以首相为代表的政治精英乃至日本政府如何看待日本的国家利益、如何界定日本的国际和地区身份、如何平衡和处理国内外各种影响因素的战略和现实问题。以往学术界的相关研究多从整体上对日本错误历史观的形成原因进行分析,涉及日本首相的历史认识则多从首相个人经历、成长环境、政治背景、性格偏好等微观角度出发研究问题,并且对首相在历史问题上的认识差异关注不够。如何在解释日本首相历史观形成的根本原因的基础上,探讨不同首相或同一首相在不同场合、不同历史时期的历史观差异是本文研究的主要问题。
一、日本首相历史观的背后是现实主义的国家利益观
众所周知,国家利益是一国外交政策制定和对外行动的根本依据。日本首相在历史问题上的态度和言行很大程度上体现了日本政府的国家利益观。一方面,日本的国家利益观高度符合西方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对国家追求权力和利益的描述;另一方面,在对国家利益基本认同的基础上,日本追求国家利益的手段和方式是现实主义和实用主义的。
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认为,几个世纪以来,国家在许多方面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化,但是国际政治无政府状态的本质并没有发生改变。每个国家只能依靠自己来实现和维护自身的国家利益,为了确保国家的最低目标——生存与安全,理性的国家特别是大国为了争夺权力和财富而彼此争斗。国际体系的结构促使无论何种类型的国家都以竞争的方式思维、行动以增强自身的实力地位*有关现实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观点参见:汉斯·摩根索著《国家间政治:权力斗争与和平》(第7版),徐昕、郝望、李保平译,王缉思校,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肯尼思·华尔兹著《国际政治理论》,信强译,苏长和校,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约翰·米尔斯海默著《大国政治的悲剧》(修订版),王义桅、唐小松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纵观日本明治维新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历史,对权力、利益和荣誉的追求成为日本屡次发动对外战争一以贯之的思考模式和行为惯性[1]。日本的这种思想和行为可以从许多对日本有巨大影响并且备受尊崇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的身上得到证明。诸如丰臣秀吉(1537—1598)、佐藤信渊(1769—1850)、西乡隆盛(1828—1877)、吉田松阴(1830—1859)、福泽谕吉(1835—1901)、伊藤博文(1841—1909)、山县有朋(1838—1922)、田中义一(1864—1929)、石原莞尔(1889—1949)等等,这些人要么曾经成为日本首相,要么对日本首相的国家利益观起到巨大的影响作用。日本发动战争的现实主义动机和对权力渴望的集体意志,导致日本更重视胜败之分和战争所带来的实际利益,而忽视国际道义以致正邪不辨。
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无条件投降,美国主导制定的日本宪法对日本军事政策和武力使用进行了强制性的限制,致使日本战后追求国家利益的重点和方式有所改变。但是,这并不代表日本对国家利益本身的认识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事实证明,无论二战前后,日本始终没有完全放弃成为东亚主导国家和世界政治大国的梦想,只不过随着国际环境和自身实力地位的变化所追求的目标重点不同。岸信介(1896—1987)、中曾根康弘(1918— )、桥本龙太郎(1937—2006)、小泉纯一郎(1942—)、麻生太郎(1940—)、安倍晋三(1954—)等众多战后日本首相一再希望尽快摆脱战败国身份,重新激发国民对于自身历史、文化的民族自豪感,以“正常国家”身份再次参与到国际社会的竞争当中,推动国际秩序朝有利于日本国家利益的方向演变。近代以来,从战争时期的外交讹诈、战争掠夺到和平时期的经济扩张、与美结盟,再到冷战后的修宪图谋、争取“入常”、历史修正,日本在权力政治的指引下尝试着各种各样的手段和方式,以此增进其国家利益和国际、地区的影响力。
尽管日本国内在涉及日本与邻国的关系特别是历史认识问题等“国家利益”的认定方面存在分歧[2],但权力、利益、荣誉始终是以首相为代表的日本政要所不懈追求的目标。为此日本以“自存自卫”为代表的错误战争史观和遮遮掩掩、反复无常的言行都与日本首相的国家利益观密切相关。这是日本首相自始至终不愿意正面承认战争的侵略性质和战败责任的重要原因。
二、日本首相历史观隐藏了成为东亚、世界大国的身份追求
一个国家对自身力量及国际、地区定位的认识会影响到它对国家利益的定义。建立在神国观念和民族主义基础上的日本,在历史过程中培养出了一种超越其他国家和民族的特殊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在近代以来体现在“日本特性”这一观念所具有的持续生命力上*关于“日本特性”的深入探讨参见:戴维·雷尼著《樱花武士援救亨廷顿:日本对其全球与地区身份的思考》、刘伟华译,载彼得·卡赞斯坦主编的《世界政治中的文明:多元多维的视角》、秦亚青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29—154页。。“日本特性”把以中国为代表的亚洲和以欧美为代表的西方作为参照,日本逐步建立起对自身世界和地区身份的认识。
以日本近代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和冈仓天心为代表,明治维新后日本一方面极力主张“脱亚入欧”,另一方面在面对西方世界时主张“亚洲一体”。经由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为代表的一系列对外侵略扩张,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成功完成了由“亚洲落后一员”到“西方文明大国”的身份转变;通过“二十一条”“大亚细亚主义”“大东亚共荣圈”等实践和理念的构建,日本又试图在“兴亚”的面目下排斥西方国家染指日本的势力范围,谋求建立地区霸权。
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失败,否定了其军事手段建立东亚秩序的企图,在深深伤害周边国家的同时也被欧美大国拒之门外。可惜的是,日本并没有从失败中得到应有的教训,在形势左右和主动选择之间,再次“脱亚入美”,努力实现战后重建和经济快速增长,并逐步形成以资本和技术优势为基础的对东亚经济的主导。在此基础上,提出“战后政治总决算”“自由与繁荣之弧”“积极和平主义”等口号继续重温大国强权梦。日本在与亚洲国家的交往中,往往以自身快速现代化、跻身西方世界为荣;在与西方国家的交往中,又往往以在学习西方的同时保留了自身传统为耀。因此,日本重视日美同盟及西方世界一员的身份,同时努力寻求对亚洲的主导地位。在美国面前,日本极力隐忍,努力追随,适时竞争;在亚洲国家面前,日本不仅不承认失败、拒绝认罪,而且巧言善变,开脱罪责、美化侵略。
日本在变化的国际环境中,对自己身份的认识和角色的选择决定日本首相等政要不会把国家利益仅仅限定在本州等四大岛和附近一些小岛的范围之内。回顾东亚秩序演变的历史,日本追求东亚主导权和地区影响力的目标没有发生实质改变,寻求成为世界大国或曰“正常国家”始终是日本大多数政治家的共同夙愿,只是在不同阶段采取的战略手段有所不同*李薇撰《日本的国家定位与历史反思》刊于《国际经济评论》2012年第4期38—39页;关于东亚秩序的变迁和日本的战略图谋,详见门洪华撰《东亚秩序论:地区变动、力量博弈与中国战略》,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自命不凡的身份定位和对自身实力地位的追求决定了日本首相思考国家利益的方式,是日本在对待二战问题上挫败感很深、罪恶感缺失、不以为耻反而以各种理由辩解的深层次原因。
三、日本首相历史观随中、美、日互动和日本国内政局形势而变
从根本上讲,日本绝大多数首相并不愿意承认历史上的战争都是侵略战争,在战争性质的认定、表述方面慎之又慎,对侵略、殖民的历史事实讳莫如深。不过日本首相的历史观还有另外一面。虽然历史修正主义言行在战后日本一直绵延不绝,近些年甚嚣尘上,但是作为日本正式代表的首相,除个别人外,并不能在历史认识问题上我行我素、一意孤行,至少在表面上也需要做出某种模糊、暧昧甚至退让姿态。不同首相,不同场合、不同时间、面对国内外不同的受众,首相的历史观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立场。日本首相历史观的不一致表现植根于中、美、日三国的政治互动和日本国内权力结构的变化。回溯历史可以发现,每当中国与日、美之间的关系趋于紧张,自民党在日本国内拥有广泛支持,首相的权力相对稳固和集中的时候,基于自身性格特点和右翼政治理念的首相,修正主义历史观会比较突出,认罪通常会更难。
(一)东亚冷战与日本首相反动历史观的形成
中美两国同为日本军国主义的受害者,二战期间曾经携手共同抗击侵略者。但是战争结束后不久,三国之间的敌友关系发生了剧烈的变化。随着美苏冷战的爆发以及美国支持的中国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节节败退,中国确立社会主义制度并加入苏联阵营,而日本在接受美国短暂的民主化和非军事化改造之后通过军事同盟条约迅速加入美国一边。对于战争的深切反思,对于近代日本选择国家发展道路的教训总结,就这样被冷战的国际格局所冻结和掩盖[3]。正如很多学者所指出的那样,美国凭借军事、政治、经济、意识形态方面强大的综合实力,从自身的目标和利益出发,影响和塑造了日本的战争史观,“美国就是战后东亚地区国际秩序和规则制定的主宰者,也是一切后遗症的始作俑者”[4]。日本则抓住机会,极力撇清最高决策者天皇与侵略战争之间的关系[5],战争亲历者的亲英美派和保守主义官僚掌握政权,拒绝承认战争的侵略性质,毫无反省、认罪之意,借助美国的支持转而重点恢复和重建国内秩序。此外,作为战胜国的中国,包括朝鲜半岛等国家和地区,由于自身国内分裂的影响和紧张的国际局势,没有条件和能力深入追究日本的战争责任,客观上也为日本历史认识问题的矛盾暖昧提供了可能。
(二)中美、中日关系改善与日本首相反动历史观的总体克制
随着美苏实力对比与国际关系的发展变化,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中、美、日三边关系再次发生变动。出于苏联的共同威胁,中美、中日先后恢复邦交并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此时的日本刚刚经历了经济高速增长而且迅速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日美同盟不断发展的同时出现了某种竞争关系,日本谋求对美自主外交,中日两国的务实沟通与合作共同创造了历史上一段珍贵的蜜月期[6]。这一时期日本首相由于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历史观呈现了内外矛盾的复杂特点[7]。一方面,经济实力快速增长增强了自民党在国内以及首相在党内的执政地位,刺激了日本政治家的大国意识,主张向政治、军事大国迈进的新保守主义登场;同时伴随着各种右翼势力恢复发展所带来的政治上的压力,国内各种反动战争观浮出水面,国民“受害者意识”膨胀,日本政要公开参拜供奉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容忍篡改历史教科书的行为,围绕历史认识和战争责任问题中日之间甚至日本国内都展开了激烈斗争。但是,经过邓小平拨乱反正、开启改革开放历史进程的中国急需借鉴和引进日本等国家的先进技术和发展资金,同时也为日本扩大外交空间、进入中国市场提供了机遇,日本首相为维护自身利益大局,在历史问题上终有所收敛。中、美、日三国最高领导人的政治决断,对这一时期三国之间关系包括历史问题的某种缓和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冷战中后期日本首相的历史观在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既显突出又总体克制。
(三)冷战终结、政治右倾化与日本首相复杂的历史观
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宣告了持续四十多年的冷战国际格局的终结,中、美、日三国关系也由此进入重组和调整阶段。从长期的发展趋势来看,日美同盟经过冷战结束之初短暂的调适,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重新得到了定义,美国的全球反恐和东亚主导战略越来越倚重日本的支持和贡献,日本在自身实力和影响力持续下降的背景下更需要借助美国的安全保障以应对东亚变局,而防范和遏制中国崛起则成为日美同盟巩固和深化的深层次考虑[8]。日美同盟的功能在美国重返亚太的战略背景之下发生了方向性转变,“由双重遏制中日向单一遏制中国转化”[9],日本行动空间增大。再加上当今“对中国GDP超日本的不快感,对中国依然是发展中国家的优越感,对中国军事力量崛起的恐惧感”[10],日本在追求大国化的过程中越来越视中国为潜在威胁和竞争对手。在历史问题上急于摆脱战败身份,重新塑造日本国家的荣誉和形象。中日关系最为紧张的时期莫过于小泉内阁时期,而2012年安倍第二次执政以来的中日关系更是趋于冷淡。但是从局部发展阶段出发进行观察,冷战后中国与日美关系总体走向趋于紧张的判断并不否认三国之间在某一时段的关系会出现缓和回暖。1991年8月时任首相海部俊树访华,率先打破西方国家针对中国的制裁,中日关系经过短暂的波动后迅速得以恢复,随后是江泽民主席访日和日本天皇访华所推动的中日关系的良性互动,促成宫泽内阁、细川内阁、村山内阁在历史问题上的坦率态度和务实举动。2006年以后中日关系的回暖同样是以一系列的高层互访为标志,促成了此后一段时间内日本几届内阁在历史问题上的克制。
冷战结束之后,日本国内政治也在经历着深刻而又复杂的变化。1989年7月参议院选举的失利动摇了自民党政权的优势地位,而1993年8月日本新党代表细川护熙就任首相标志着持续了38年的自民党一党执政体制的终结,日本政权结构形式由一党单独执政演变为多党联合执政,自民党的执政基础遭到削弱,国内政治斗争加剧,首相更迭频繁。与此类似的是2006年以后的日本,受“扭曲国会”[11]、经济问题、政治丑闻等其他各种因素的影响,日本首相的政策制定和权力行使受到多方牵制,政局陷入长期不稳定状态,直到安倍第二次执政开始。相较于以上两个时期,21世纪初小泉内阁的长期执政和2012年以来安倍政权的相对稳固则显示了冷战后以日本首相为代表的官邸在日本政治决策中权力的不断扩大[12]。绝非巧合的是,这两个时期也恰恰是日本在历史认识问题上发表错误言论、采取挑衅行动最为明显的两个时期。众所周知,小泉纯一郎和安倍晋三等人持有根深蒂固的右翼政治理念,但是小泉一方面在发表战后60周年谈话的时候继承了“村山谈话”的主体思想,承认日本的殖民统治和侵略历史,并表示深刻反省和由衷歉意,另一方面却在任期内先后6次参拜靖国神社;安倍晋三可以在第一任期内通过历史问题上的低姿态打破亚洲外交困局赢得选票和国内支持,也可以在第二任期内彻底抛弃以前的立场参拜靖国神社、发表各种否认和美化侵略、殖民历史的言论。因此,首相个人的历史价值观要服从于政治局势和政治利益的需要,日本国内各种政治思潮的作用同样如此。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政坛保守化和右倾化趋势日趋明显,各种右翼团体和思潮毫无疑问给首相带来了持续的、无法忽视的压力。但是,无论历史问题相对突出还是较为淡化,日本国内的右翼保守势力和左翼革新势力之间的斗争从未间断,两种势力所代表的保守民族主义思潮和和平民主主义思潮始终并存,即使右翼势力活动异常活跃,但它们对首相历史观表现的影响同样要考虑首相当时的政治需要而不能一概而论。
四、几点结论
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以下几点结论。第一,日本首相的历史观表现与中、美、日三国的政治关系状况密切相关。通常而言,中国与日美之间关系趋于紧张之时也是日本在对待历史战争问题上顽固和激进之时,中日关系趋于缓和也是日本首相比较克制的重要原因。第二,日本首相的历史观表现受制于自民党及首相执政地位的稳固程度。每当首相民意支持率较高、自民党地位比较稳固的时期,日本历史观问题往往显得比较突出;当首相更迭频繁,自民党地位受到挑战的时期,日本往往会在历史问题上有所顾忌和谨慎。第三,各种政治、社会思潮与首相个人的政治理念,服务、服从于首相的政治利益和政治需要。无论是摆出强硬态度以迎合国内右翼势力的压力,还是做出某种低姿态以回应国内外和平主义的呼声,都是赢取支持的政治手段,一旦获得成功,政客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反动史观就会暴露无遗。此外,首相个人的价值观和政治基因也是非常重要的考虑因素,尤其是在首相权力日趋集中和强化、执政基础比较牢固、民意支持率较高时,历史修正主义就会在右翼政客的身上明显地表现出来。总而言之,日本国内外围绕如何认识和看待历史问题的斗争日趋激烈,而东亚地区格局的变化和日本国内政治格局的变动, 共同导致日本首相历史观在暧昧模糊中反复并总体走向历史修正的轨道。
时间是抹平伤痕的最佳良药,这句话在欧洲国家之间看似得到了印证,但在东亚地区却被证明事情并不经常如此。在二战结束70周年之际,围绕那场战争的争论依然充斥着日本与周边国家的交往之中并不时得以激化。这种争论的持续存在源于以首相为代表的日本国家历史观的扭曲。日本为什么认罪这么难?追根溯源,日本首相对待历史战争问题的言行态度要回归到近代以来日本如何自我定位以及坚持什么样的国家利益观。纵观历史发展进程,日本追求加入西方世界以成为有影响力的世界大国和以地区代表试图寻求东亚主导地位的努力从来没有中断过,只不过手段不同(军事即是其中一种),胜负各异(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为胜,亚洲太平洋战争为败)。在日本人看来,这种自命不凡和对现实主义国家利益的追求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正是日本国家特性的表现。如果有什么值得后悔和难过的话,那就是在之前的战争中有大量的日本国民为国捐躯、因此蒙难。但是毕竟日本的侵略战争和殖民统治早有定论,无论怎样投机取巧,始终掩盖不了日本诸多首相所坚持的修正主义历史观。但是同样需要注意的是,随着中、美、日三国关系的互动演变和日本国内权力格局的变动,历届首相的历史观还是有所差异。“理性的思辨不可以为程序的形式所替代”[4],如果日本为了追求政治大国地位而急于走出战后,那么缺乏理性的反思、暧昧战争的性质、回避战争责任的言行势必得不到国际社会的支持,也终将给日本带来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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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observation of the Reasons for Japanese Prime Ministers′ View of History
LI Wei
(SchoolofMarxism,ShanxiAgriculturalUniversity,Taigu030801,China)
During the 70 years after the Second World War, with regard to the understanding about historic issues, most Prime Ministers of Japan show ambiguous attitudes to the aggressive nature of the war and they are unwilling to take the responsibility for the war, but in the meantime, they have expressed different, sometime even contradictory, attitudes towards historical problems according to the changing circumstances. The Japanese Prime Ministers′ view of history, which is a strategic and realistic problem, not only mirrors the personal political values but also represents the politicians′ even the whole nation′s view on how to define the national interest, identify the international and regional role and balance the various factors at home and abroad.
Japanese Prime Minister;view of history;national interest;domestic politics;China-U. S. -Japan relations
2016-03-31
李伟(1989-),男,山西昔阳人,山西农业大学教师。研究方向:中国外交与日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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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8-6285(2016)07-001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