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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当代图文关系问题研究评述

2016-04-13高雁

高雁

(辽宁大学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鲁迅美术学院 美术史论系,辽宁 沈阳 110004)

我国当代图文关系问题研究评述

高雁

(辽宁大学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6;鲁迅美术学院 美术史论系,辽宁 沈阳 110004)

20世纪90年代至今,以“图文关系”为名的研究成果数量众多,但论证方向和角度却呈现出错杂的局面:图文符号研究与图文文化研究相互纠缠不清、动态的图文关系和静态的图文关系混为一谈、从字面意义出发进行中西比较等,这些都说明了图文关系问题的复杂性。对20年来的“图文关系”研究进行梳理,厘清现有理论成果的发展脉络并对其分类汇总,不仅能使研究者们注意到图文内涵与外延之间的差异、在使用“图文关系”一词时限定具体视角,还能够发现图文关系研究的理论空白。关键词:图文关系;符号属性;文化属性;中西比较

从当下对图文关系的众多研究中可以看出,“图文关系”似乎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词。大家都在用“图文关系”一词限定自己的研究对象,但是这个“限定词”本身却存在一定的模糊性,无论是“图”还是“文”其含义众多、外延广大,而“关系”更是有着多种划分角度,可以区分出不同的类型与层次。目前,不同的研究者和研究成果仅选取了其中一个方面就以“图文关系”之名一概而论,这是不合适的。

一、20年来图文关系研究脉络梳理

在文艺学研究中,图文关系研究是一个比较古老的命题,在19世纪照相机发明以前,图文关系中的“图”主要指的是带有原创性质的、静止的美术创作,图文关系的考察多以诗画艺术研究的面目出现,诗画是主要的研究对象。如果说诗画研究的命名更多地关注艺术类型的差异化,那么图文关系或者语图关系问题的提出则体现为在20世纪以后,在语言学转向的背景下西方符号差异的研究视角。无论是艺术研究还是符号研究,从大的方面归类,都可以看作一种比较研究,从古希腊至今很多人提出了对诗画关系的看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贺拉斯、奥古斯都、阿奎那、达·芬奇、笛卡尔等都表达了对诗画的看法,最具代表性的是启蒙时期的莱辛,他在《拉奥孔》中提出的诗画差异是现有图文关系研究中的重要资料。可以看出,这些研究多是把图像和文字作为两种媒介符号,研究它们的差异性,并就二者地位孰高孰低进行争论。而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中,图文关系处于一个相对和谐的状态,二者虽也有差异矛盾但比西方要缓和得多,对图文关系的阐释体现在“形名实”(先秦)、“言象意”(《周易》、汉代王弼的再阐释)、“诗画一律”(苏东坡)、“书画同源”等艺术理论中,而在经史小说、图志、题画中图文互证互动实践也不少。以《山海经》为例,学者王焕然在其研究中指出,这部保存中国古代神话的先秦之作很可能在一开始就是有图的,而后世人也不断地根据书中描述绘制图像[1]。由此可见,中国古代图文并茂的实践不仅早有,而且这种形式一直都存在。

到了20世纪,图像符号的所指与过去相比发生了巨大变化,商业生产和现代影像传播技术的兴旺发达,使得图像一词的内涵丰富、外延扩大,更多时候人们理解的“图像”是与商品本身相联系的图形符号以及新型科技支持下完成的影像作品,而且从接受情况来看,在今天这个快餐文化的时代,图像比文

字更受到关注和欢迎,越来越有取语言文字而代之之势了,这不仅使图文关系的研究对象变更为影视与文学,也使得关系研究多了一层子题,那就是图文地位、功能及其接受为什么会发生转变。图像符号有了新意义,对原来以绘画和文学为主要内容的图文关系的理解也出现了新的情况。总体说,中西对于图文关系的研究一直没有形成系统理论,但如今语言凌驾于图像之上的图文关系状况正在被打破。周宪先生在《视觉文化的转向》一书中引用了傅拉瑟《摄影的哲学思考》中的一段话很直白地诠释了当下的这种图文状态:“以往文章解释图像,现在则是颠倒过来……”[2]

到了90年代,随着图像内涵的扩充、图文地位的变化,图文关系的讨论热度也不断上升。搜索国内著名的学术资源网站可以发现,以“图文关系”“语图关系”为核心词汇的论文自20世纪90年代中叶开始倍增,它们是伴随着阅读活动的式微、观看行为的勃兴以及经济繁盛时代不断趋于完善的消费社会而来的,观看不仅是视觉活动,更带有了文化属性和消费属性,这使得图文关系研究逐步开始成为一个热点问题。1995年,南帆先生在《花城》发表了《话语与影象——书写文化与视觉文化的冲突》是第一篇明确提出图像文字活动与文化进行关联比较的文章,之后陆续有文章开始将图文的比较对象放到儿童文学和古代小说的图文并茂中去。2000年,美国当代理论家和批评家希利斯·米勒参加研讨会时,提出了“文学终结论”,即时引起了轰动,“文学终结论”逐步引发了图文关系的热烈论争,这使得此后国内的图文关系研究在文学和文化领域内讨论数量多、视角广、程度深。

近十年以来,每年关于图文研究的成果都有两三万篇,但是在这些研究中“图文关系”一词一直被含混着使用,究其原因是“图”本身就是一个释义庞大的族群:图像、影像、图形、图画、图谱、图式、图案、图例,甚至眼见的视觉效果都可以成为图像,学者杨松芳就在其论文中提到文本的版式设计也是“图”的内容之一了[3]。这些“图”有同质性、互有交叉,却不完全相似。按照功能图像可以区分为标识图形、科学图谱、绘画艺术等;按创作方式可以分为:手绘、印刷、相片和影像等,按传播媒介可以区分为纸媒图像和电子图像。划分的依据不同,分类的结果自然不同。而当下图文关系研究之所以会成为热点问题,显然是伴随着视觉时代的来临。此外,随着“读图时代”“视觉文化”概念的提出,图文关系研究更多地具有了文化研究的属性。视觉文化与消费社会密不可分,视觉体验不断趋于现实,视觉效果不断地被独立于内容意义之外并不断强化,从表现内容到效果的视觉张力,视觉符号成了商品本身且具有了独立的价值(比如商标logo),这些变化无疑使得图文关系研究不是差异或一致性就可以简单概括的,下面将对现有图文关系研究视角进行划分。

二、把“图文”作为表意内容的符号载体比较研究

无论最终的比较结果是图文互释互义,还是图文符号的彼此抵消使得意义被削减,二者有着共同的研究前提,即剥离符号“载体”之外的图文属性进行对比。目前,此类研究比较多的一个是外语翻译中的图文关系研究,一个是视觉设计中的图文关系研究,特别是新闻和广告中的研究比较集中。

在图文符号的比较之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互文研究的数量是不断增长的,即比较的结果不是寻找差异,而是寻找图像与语言符号的互动与转化的可能,这也构成了图文关系的一体两面——既有差异,又有共性。把二者之一当做前文本,研究文本与前文本的关系。如用图像去指涉文字的可能性与不可能性,这涉及到阐释学的内容。这一种研究或是单向的文模仿图、图模仿文或是双向的互仿展现的亲和疏离关系。在这方面赵宪章发表过一系列文章倡议学者们从实际出发,特别是从中国古代丰富的图文艺术实践出发,将图文互文的关系研究落到学理深层进行研究,他在这方面的论文有:《文学和图像关系研究中的若干问题》(《江海学刊》2010年1期)、《语图传播的可名与可悦——文学与图像关系新论》(《文艺研究》2012年11期)、《传媒时代的语图互文研究》(《江西社会科学》2007年9期)等。还有一些学者则对二者转化的可能性进行了分析,比如:学者赵炎秋的《异质与互渗——艺术视野下的文字与图像关系》(《文艺研究》2012年1期)认为只要图文具有同构性,那么就存在转换的可能。

从图文互文中还可以旁支出一个层次,那就是接受角度的图文关系。如果说前两个方面对图文关系的讨论是二维的,这里则是三维的,把观赏者或读者拉了进来,研究图文结合形式对阅读产生的绵延、停滞的影响,当然,此类研究还应包括对影视、舞台等综合性视觉艺术的欣赏,观赏者的接受状态、接受空间的性质(公共空间或私人空间)对接受是否存在影响,也应该纳入该问题域中。

三、把“图文”二者当做一种文化现象来看待

从二者的地位变化、功能变化、技术手段的发展变化等进行研究。这种比较并不是单纯地从古代图文关系理论方面来研究,既从外部指出当代文化中图文彼此间面临的问题与挑战,又指出了当下二者对艺术强势主体地位和话语权的争夺与式微,特别是表现出对图像挤压了文学生存空间的重视和图文

转向。周宪先生就曾提出:图文关系发生了一种转向,这是一种文化变迁,也是语言中心思维模式和研究方法的转变[4]。这方面的论文成果有金惠敏的《图像增值与文学的当前危机》(《社会观察》2004年12期)、张邦卫的《图像增值:语言的式微与图像的狂欢——数字化时代审美文化的范式转型》(《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2期)、周宪的《“读图时代”的图文“战争”》(《文学评论》2005年6期)等。不仅如此,这种转向也凸显和提示我们图像性质的不断变化,图像不再是符号载体本身,它从可视的成为视觉化的,从符号成为商品;同时也提示了图文关系研究视域的变化,视觉文化的发展与消费社会的属性紧密相连,使得图像的观看变成体验,虚拟的背后是对“物”本身的崇拜。视觉文化视域的图文关系研究中图像内涵从静态图像扩展到视像、拟像,因此此视角下的图文关系比起静态图文研究会多出新的内容,特别是直接把研究替换为文学和影像的转换研究。比如:毛凌滢的《从文字到影像:小说的电视剧改编研究》探讨文本转换的内在理据;另还有《从小说到电影——1980年以来现代文学名著电影改编的理论与实践及其反思》(《青岛大学学报》2005年5期)、《文本与视觉的互动:英美文学电影改编的理论与应用》(《复旦外国语言文学论丛》2008年2期)等。此类研究对文学和图像来说很可能是双赢之事,只是目前此类问题的理论研究还不够成熟,眼界或过于老旧地只关注古代艺术圈,或过于关注时下的影视剧改编,如果这种转变能从二者各自叙事特征上再进行一些更深层次的探索,如改编实现的基础是什么?在转换过程中二者各失去和获得了什么?实践过程是怎样的?这样是不是更会深入到图文肌理中呢,有待进一步探索。

四、中外“图文”的比较性研究

这种研究一般会比较具体的涉及到某几位艺术家,试图梳理这种差异背后的文化因素,这不失为一种角度,但是就目前的几篇论文来看似乎还有可以挖掘的研究空间。比如:王瑞《苏轼与莱辛诗画理论之比较》(《汕头大学学报》2011年4期)、傅怡静《异文化的结晶:莱辛与苏轼的诗画异同说》(《云南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1期)等。还有对外国作品的翻译和介绍,如利奥塔的《话语,图形》,W·J·T米歇尔的《图像理论》《图像学》,周宪先生编著的《视觉文化读本》等对国内图文关系研究的进一步深入起到了重要作用。

综上,这里只是对现有的图文研究做了一个大致的划分,研究这种区分能够将当下的研究进行一个归类汇总,以期在今后的研究中不要出现过于驳杂的状况,如明明是基于符号关系的研究,却在文中并没有真正从符号属性角度进行对比,这是研究的混乱,亦是研究中应该注意的问题。

[1]王焕然.试论《山海经》对谶纬的影响[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143-147.

[2]周宪.视觉文化的转向[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76.

[3]杨松芳.解析“读图时代”[J].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49-50.

[4]周宪.“读图时代”的图文“战争”[J].文学评论,2005(6):136-144.

Relationships Between Images and Language in Contemporary China

Gao Yan
(1.College of Liberal Arts,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 Liaoning 110036;2.College of Art History,Luxun Academy of Fine Arts,Shenyang Liaoning110004)

Since the1990s,there have been a lot of studies in the name of relationship between images and language. It shows the complicated situation that image symbols and letters are bound to cultural studies,dynamic image and language encumbering with static image and language,comparing Chinese with Western studies on it from literal meaning, which indicates the complexity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exts.Therefore,it is necessary to sort and clarify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xisting theory in twenty years,which not only making researchers pay attention to the connotation and extension of the image and language,limiting to specific perspective of its uses,also to find the blanks to fill.

relationships between images and language;symbolic attribute;cultural attribute;comparison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G04

A

1674-5450(2016)06-0150-03

【责任编辑:赵 践 责任校对:赵 伟】

2016-09-15

高雁,女,辽宁沈阳人,鲁迅美术学院讲师,辽宁大学文艺学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艺理论批评与视觉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