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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生态语言学视域下的网络流行语

2016-04-13张玮

陕西教育·高教版 2016年12期
关键词:鲜肉语言学隐喻

张玮

浅析生态语言学视域下的网络流行语

张玮

本文从生态语言学出发,研究“小鲜肉”、“老腊肉”、“单身狗”等网络热词的概念隐喻,分析了网络语言中旧词新义的内在理据。当前,许多不雅观的网络词汇缺乏语言学理论支撑,不符合语言经济性原则,严重污染了汉语规范。这些网络流行语应该被合理地引导和监督,使其使用方式变得更加规范和健康。

生态语言学 网络语言 概念隐喻

生态语言学理论

1.生态语言学的发展

19世纪德国著名语言学家施莱歇尔(A.Schleicher)提出,语言像自然界的生物物种一样,会经历从出现到衰亡的生命周期。美国的语言学家豪根(E.Haugen)是语言生态学领域的开拓者之一,他于1971年便提出“language ecology”这一概念,即语言生态学,随后1972年,他在其个人专著The Ecology of Language(《语言生态学》)中阐释了语言生态学的定义。豪根认为“研究特定语言与其周围环境关系的学科就是生态语言学”。此后,这一著作开启了研究语言生态学领域的大门。

20世纪80年代以来,欧洲各国关于生态语言学的著作纷纷面世。其中有代表性的是哈哥(Hagege)的《生态语言学》(1985),哈曼(Haarmann)的《族群中的语言:基本生态关系概观》(1986)和特兰珀(Trampe)的《生态语言学》(1990)。

俄罗斯的语言学家把生态语言学定义为“研究影响语言发展和言语活动的消极因素,研究丰富语言的方法和途径,完善言语交际的道德伦理及实用的公理体系的学科。”把生态学概念(如“环境 (environment)、自然选择 (natural selection)、协同进化(co-evolution)、恒定性 (conservation)、相互作用 (interaction)、语言世界系统(language world system)”等)与语言学研究领域相结合,以全新的视角来探究语言系统产生和发展、语言与自然环境、社会和族群等之间的关系。

严格意义上来讲,20世纪90年代,生态语言学才成为语言学的一个分支。1993年奥地利的语言学家费尔(A.Fill)出版的《生态语言学引论》一书中,对生态语言学的相关理论、研究方法和难点都作出了较为系统的解释和阐述。国际应用语言学协会(简称为AILA)也于1993年举行了具有深远影响力的生态语言学专题讨论会。

2.语言多样性

语言多样性涵盖了语种、语用方式和词汇的多样性,是生态语言学的重要理论依据。正如圣克莱尔(St. Clair)所言,自然界中存在着形形色色的物种,这是常态化的现象,语言领域亦是如此。任何一门语言都会造就特定的文化,而语言及其文化又是由形态各异的生物物种所决定的。换句话说,正是自然界中缤纷各异的生物物种造就了人类世界中的众多语言和文化。墨菲(Salikoko S. Mufwene) 曾将语言比作拉马克物种(Lamarkian species)和寄生物种(Parasitic species),他认为语言的生命力存在于每一种语言里,它们就像实实在在的寄生物种一样依附在宿主身上,即语言使用者、社会和文化就是宿主(host)。

3.网络语言的定义

语言学家于根元在《中国网络语言词典》一书中提出网络语言的定义,他认为广义的网络语言是指与网络有关的任何语言,包括计算机语言等;狭义的概念就是指网民在虚拟的网络上用来交际、交流的语言。任何一种语言都有一定的语法、语音、构词等规则,人们在话语交际过程中须遵守一定的语言常规,即人们所公认的言语交际标准。而网络语言却是网民们在网络交流时,出于不同的目的和心态,刻意地偏离常规,有意地创造出一些新鲜词汇或者表达方式来营造语言上的突兀感,这其实属于语言变异。

美国学者布莱特(W.Bright)认为,一旦人类的社会生活出现细微变化乃至剧变时,语言也会出现变化。语言是社会的一面镜子,是社会生态的真实反映。外部的社会事件或者变革是词义的变因之一。陈原在《社会语言学》中讲道:“只要是社会生活中出现了新事物,这些新事物总要在语言上表现出来。”

网络流行语的理据探究

1.微观层面视角

每年,网络语言中都会有大量的新词涌入,而之前在网络上红极一时的流行语便黯然退场。诚然,网络语言的词汇更新速度快、传播快、容易被网民接受。如网络流行语中的“小鲜肉、老腊肉、单身狗”等词语就属于新鲜隐喻,表意明确,符合汉语理据,容易被人们接受。因为“概念隐喻的功能是把一个事物的某些特征推理映射到另一个事物之上的一个推理认知过程。”莱考夫(Lakoff)运用起点域(source domain)和目标域(target domain)之间的映射以及意象图示(image schemas)来解释隐喻。莱考夫认为起点域一般是人们较为熟悉且容易理解的事物,目标域是陌生、抽象、难于理解的事物,并且起点域和目标域在认知层面上存在着对应关系。网络新鲜隐喻“小鲜肉”的意思是:年轻、长相帅气、单纯、感情经历少的男性。追根溯源,“肉”在《词源》中指“人体及动物的肌肉”。《现代汉语词典》中“肉”则指“人和动物体内接近皮的部分的柔软物质”。汉语常用字“肉”的基本含义没有发生任何大的变化,但是网络用语中“小鲜肉”中“肉”从起点域(即人体及动物的肌肉)映射到了另一个事物上,即目标域(指男性,不包括女性)。“肉”原义可指“人体的肌肉”,通过类比推理和联想,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小鲜肉”中“肉”的含义。所以说“小鲜肉”网络流行语完全符合概念隐喻的理据性。“老腊肉”的网络意思是指有一定情感经历和阅历的中年男性,而“老腊肉”原义为“经过较长时间熏制而成的肉”。新鲜隐喻“老腊肉”、“小鲜肉”中“肉”指代的目标域都是相同的,全都指代男性。

网络语言中的很多词汇属于词义变异现象,如同“旧瓶装新酒”一样,词汇形式没有什么变化,而其中的含义已然大相径庭。网络语言中旧词新义现象符合语言经济原则,它不仅扩展了旧词原有的意思,也表达了旧词原有范畴以外的含义。概念隐喻在旧词新义现象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它使原有的词义经过人们认知、联想和类比,便从一个范畴映射到另一个范畴。当然,网络语言中不全是符合语言规律和内在理据的词汇。由于网络世界里网民真实身份的隐匿性,一部分网民敢于摆脱传统正规语言形式的束缚,故意曲解或丑化某些原有词汇,对某些词汇给出无任何语言内在理据的解释和新义,或者故意改变原有词汇的指称对象,亦或是改变词语的感情色彩,以此来博取大众的眼球和大量的点击率。

许多不符合语言经济原则的网络用语在互联网上频频出现,甚至是到了年轻的网友争相使用的节奏。例如谐音词、缩略词等,常用发音相同或音似的汉字来代替原词语,或者使用发音相近的英文字母,或首字母来替代原有词语,这主要是由于年轻网民为了追求娱乐至上,达到搞笑、新奇的表达效果。网络语言中大部分的谐音词、缩略词的出现不具有任何内在理据,也不符合语言的经济原则。

法国语言学家马丁内的语言经济原则指出,人们总是会倾向于使用非常熟悉、常用的语言去达到最佳的语言交际功能,力图用最经济的原则去完成交流,而不会主动设置很多交流障碍。大部分的网络谐音词如偶(意思指“我”)、蜀黍(意思是“叔叔”)、酱紫(等同于“这样子”)、盆友(就是“朋友”)等词汇增加了汉语中原有词语的数量,却没有任何新词义产生,也未表现出一定语用功能,违反了语言经济原则。更为夸张的是,网络语言中出现了一些汉字中掺杂英语字母或阿拉伯数字的现象,如3ks=Thanks、我T(踢)你、BT(意思为“变态”)等,给汉语带来了极大的混乱。甚至是2015年网络十大热词之一cp(含义为couple的缩略形式,指情侣或夫妻)既不符合汉语的语音规则,也不符合英语的缩略规则。尤其是一些娱乐新闻报道的标题,特别爱用cp这样的词吸引眼球。

2.宏观层面视角

从生态语言学视域来说,网络语言学是汉语生态语言学系统中的一个物种,它的产生是语言多样性和多种语言接触共同孕育的结果。随着互联网逐渐深入人们的生活,网络新词诞生势不可挡;而一些旧词使用频率降低,另一部分旧词出现新义也是语言发展变化的必然结果。生态语言学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在一个特定的语言生态系统内,各个语言之间遵循着共生的原则,达到一种动态平衡、和谐共存的局面。那么语言的多样性就是它们之间动态平衡的基石。以汉语为例,各个地区的方言、汉语的网络语言等就说明了汉语内部系统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据国内权威机构CNNIC的官方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已拥有6.88亿的庞大网民群体,其中主要年龄阶段集中在10-39岁,占比75.19%。我国2015年新增网民群体中,低龄(19岁以下)、学生群体占比分别为46.19%、46.4%,所以我国网络语言使用者的特点是:(1)年轻化;(2)中低学历居多;(3)使用网络的主要目的是娱乐和沟通。网民群体的学历层次、文化程度和活跃的思维对网络语言的诞生和使用有着重大影响,“小鲜肉、老腊肉”等新鲜词汇既有合理性,又有文化品位,也能带给人们积极、乐观的影响力。但是,一些恶俗不堪、下流的网络词汇给人们带来很多困扰,造成人际沟通不畅,污染汉语的纯洁性和健康。

[1]吕明臣:《网络语言研究》,吉林大学出版社,2008。[2]华劭:《语言经纬》,商务印书馆,2003。

[3]陈章太:《语言规划研究》,商务印书馆,2005。

[4]范俊军:《我国语言生态危机的若干问题》,《兰州大学学报》,2005年第6期。

[5]郑慧子:《生态危机、人类中心主义和人的天性》,《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06年第4期。

[6]张公瑾:《语言的生态环境》,《民族语文》2001年第3期。

[7]曹志耘:《对21世纪语言研究的几点想法》,《语言教学与研究》2000年第1期。

[8]汤玫英:《网络语言创新的动因及不当取向》,《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

[9]周瑞敏:《自然选择与协同进化——生态语言学及语言生态认知探微》,《河南大学学报》2006年第1期。

[10]Lakoff,G.&M.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11]Lakoff,G.&M.Johnson:Philosophy in the Flesh,Basic Books,1999.

[12]Lakoff,G:Women,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作者单位:西安外国语大学 陕西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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