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新语”与“流行语”的比较研究——以2015年十大流行语为例

柯克雷

(浙江财经大学，浙江　杭州310018)



日语“新语”与“流行语”的比较研究
——以2015年十大流行语为例

柯克雷

(浙江财经大学，浙江杭州310018)

摘要：日语中的“新语”与“流行语”是两种不同的词汇，但常被同时提及，导致许多人误认为它们是同一概念。它们大多不会被收录在正式的词典里，所以很难正确理解其词义和用法。“新语”与“流行语”真实反映了日本社会中存在的各种热点问题，在日本广为流行，但许多日语学习者却无法从既有的教科书中获取这两种词汇。本文旨在以2015年度十大流行语为例，探讨新语、流行语的定义、产生、特点及两者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帮助日语学习者加强对新语、流行语的理解，并掌握获取它们的方法和途径。

关键词：新语；流行语；联系区别；2015年

据统计，截止2012年底，我国日语学习者人数较1998年增加了4倍，全国大学日语专业学生数已近25万人①。仅浙江省就有29所高校和15所高职高专开设有日语专业。此外，社会上通过其他途径学习日语的人数更多。他们多依靠传统教科书获取单词。然而，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不断有新的词汇被创造，在日本，这就是极受推崇的“新语”和“流行语”，它们反映了社会主流阶层的关注点和价值观，但却从未出现在词典和教科书里。可见，如果还和过去一样单纯依靠课本和词典来学习词汇，最终掌握的只能是书面的、正式的，甚至有些死板、过时的“教科书日语”，完全跟不上社会的需求。

一、新语与流行语的影响力

在日本，存在各种形式的“新语评选”和“流行语评选”，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年度新语、流行语大赏”，由日本年鉴类刊物《现代用语基础知识》②编辑部自1984年开始每年主导评选。最初的新语和流行语是被分开评选的，到1994年才被合并为同一奖项，延续至今。每年年底，由该刊物编辑部根据读者投票的结果确定候选词汇，最后由7个评委来决定最终奖项排列。进入年度前十的流行语，其作者或相关人物还将被邀请参加颁奖仪式，被日本各大主流媒体争相报道，影响力巨大。

但是，“新语”与“流行语”本应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却因为在评选时被同时提及，导致许多人误认为它们是同一概念。

二、新语的定义、产生和特点

(一)定义

日本平凡社出版的《世界大百科事典》对“新语”一词的定义为：最近开始出现并被使用的词汇。因为新语尚未普及，所以对其理解可以因人而异，甚至还可带来交流障碍。

(二)产生

新语的产生大多伴随着新事物的出现。当人们无法用既有词汇来描述某一新事物时，势必要创造新的词汇。

(三)特点

1.从字面无法正确或全面理解其语义

新语在既有的词典和教科书里没有收录，比如：新的外来语都是新语，如果从字面看，无法知道其准确的语义。有些“新语”看上去并不新，但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2.只被小部分人接触

使用新语的人群大多呈现某种共性，尤其是其中的行业专用术语、网络用语等词汇，非该团体的人很可能短期或者长期都没有机会接触到它们。

3.新语是相对的

新语一旦融入既有语言被大多数人熟知，就不再是新语。

三、流行语的定义、产生和特点

(一)定义

《世界大百科事典》中对“流行语”一词的定义为：某一时期里被许多人接受并被频繁使用的词语或短句。大部分流行语流行的时间很短，也有小部分会被长期使用并固定下来，甚至被收录在词典中。

(二)产生

流行语之所以被广泛接受，是因为它直接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状态，流传于大众喜闻乐见的媒介之中。大多数流行语的创造者是公众人物，或者偶尔被公众媒体捕捉到的普通人。他们所说的一个词或者一句话，有意无意地切中了当时的社会热点问题，引起了强烈的共鸣，被公众自发地积极传播，成为流行语。

(三)特点

1.语言简洁，高度概括

用词简洁是便于记忆和传播的必要条件。太冗长的语句容易在传播时误变，影响词语的根植。

2.字面语义不一定明了

有一些流行语可能只是语气词，也可能是某人在某种场合下的一句话。就字面看并无特殊含义，需要结合其产生背景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含义。

3.一个流行语可能会演变出一系列流行语

例如2009年“草食系男子③”后来演变出“肉食系女子”；2012年流行语“灵长类最强女子④”后来演变出“最强老人”“最强少年”等。

4.主要传播者的年龄层在12-60岁之间

因其特殊的传播媒介和涉猎的领域，使用流行语的多为城市人口，多为学生和上班族。

5.流行也是相对的

虽然在某一个时期会被集中、大量地使用，但维持仅仅数月，一般都不超过一年，之后热度直线下降。所以每年入选大奖或者成为候补的热门流行语，次年都不可能再度入选。

四、2015年日本十大流行语

以2015年底刚刚公布的“2015年新语、流行语大赏”前十位(前二位并列为年度大奖)为例，通过它们可以说明新语与流行语之间的联系与区别。(见表1)

表1　2015年度十大流行语中新语所占的比率

在新当选的十大流行语中，新造词语仅占三成，其他七个都是日语中既有的词语，不需要相关的预备知识，就能理解其词义。其中的“三重三”虽然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出现，但同一年度里有两名球手同时打出三重三却非常罕见，上一次出现在1950年，由岩本義行、別当薫完成。该词之所以在2015年变成流行语，是因为2015年又有二位球手山田哲人和柳田悠岐打出“三重三”，其中的山田哲人更是日本三重三史上最年轻的球手。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任何国家的任何领域，每年会不断增加新词，但能流行起来的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2015年十大流行语中，四个出自体育领域，三个出自政治领域。每年获奖及候选的流行语涉及领域很广，比如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演艺、体育、动漫等诸多领域。与2013年、2014年的评选结果相比，可以发现，日本社会的关注点开始往体育和政治这两个领域高度集中。(见表2)

表2　近三年日本十大流行语所属领域比较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变化，与当年日本的两件大事相关。2015年，日本为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启动了两项重要工作，即确定会徽与修建主体育馆。对体育一直怀有极高热情的日本国民，在2015年里表现出更大的热情。其中，会徽设计涉嫌抄袭的风波更成为持续数月的热议话题，使“奥运会徽”毫无争议地入选当年十大流行语。其他广受民众喜爱的体育明星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捧。

同年，安倍政权在国会众参两院强行通过安保法案，致使日本国内的不满情绪也达到顶峰，各地爆发了多次反安倍的游行。2015年的50个候选词汇中共有15个涉及政治，最终有2个当选。

五、新语与流行语的联系及区别

从新语、流行语评选合二为一的过程来看，可以发现两者之间有密切的联系。但假如一个流行语仅从字面就能理解其代表的意思，那通常并不是新语。例如2015年新当选的“エンブレム(会徽)”，该词早已被使用多年，词典里早有收录，但作为流行语的“エンブレム”则专指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会徽。

只有很少一部分新语，刚出现就被媒体和公众广泛传播并很快流行，只有这一部分词语才会同时具有新语和流行语两种性质。例如2015年获得流行语大奖的“爆買い(狂购)”，至今还无法在电脑和手机自带的日语输入法里直接打出这个词语，而它却已经在日本全国广为流行。相反，2015年在电子元件、医药医疗等专业领域里出现的大量新语，却大多不为人知，更不可能流行。可见，不同领域内出现的新词数量与同时期出现的流行语在数量上并不会出现正比例增加的关系。

2015年体育领域中入选前十的四个流行语，均不是新词。以其中名列第一的“三重三”为例，不同的人群对这个词的认知是完全不同的。这个词语是日本人自创的“和制英语”Triple three，特指职业棒球手在同一个赛季里创造出“击中率超30%，本垒打超30个，盗垒超30个”的成绩。在日本这样一个棒球运动盛行多年的国家里，许多棒球用语早就为许多人熟知。但自日本有职业棒球以来，迄今仅有十位著名棒球手曾创造过“三重三”这样的成绩，所以即使是经常观看棒球比赛的观众，在过去许多年里也可能并未听说过这一词语。(见表3)

表3　日本职业棒球史上的“三重三”记录

假定A是一个普通日本中年女性，并不经常观看棒球比赛，也不常上网、看电视，则对于A来说，可以认同“三重三”是个新语，但并不认为它是流行语。

假定B是一个在日本生活过几年的外国人，之前从未听说过“三重三”，而2015年里他多次听到这个词语，他查阅了字典，并不能找到这个词语，他又请教了一些日本人，发现很多日本人也不熟悉这个词语。那么对B来说，“三重三”既是新语，也是流行语。

假定C是一个日本青年男子，经常观看棒球比赛，对著名球员的成绩比较了解，自己也会打棒球，而且经常上网、看电视，则对于C来说，“三重三”并不是新语，但最近知道这个词语的人增加了，所以会认为它最近成为流行语。

假定D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日本男子，是一位棒球球迷，但并不爱好上网、看电视，则对于D来说，“三重三”不是新语，同时，因为他不觉得会有许多人了解这个词语，所以就不认为它是流行语。

由以上的情况可以发现，同样的一个词语，对于同在日本国内生活的四种人来说，对于它究竟是新语还是流行语，认识各不相同。(见下图)

六、新语、流行语不能及时被收录进词典和教科书的原因

(一)发展迅速，更新极快

新语伴随着新事物而产生，流行语则伴随着公共关注焦点而传播。每年的新事物和焦点话题都不同，且数量众多，所以每年的新语和流行语数量都很可观。而一个新的词汇或新的词义正式被编入词典却需要很多程序。例如：一般的词典起码要好几年才改版；每年发行的《现代用语基础知识》就是对词典的一个补充，但一年也只能更新一次。所以，这些最具日本特色的地道日语，很难出现在教科书和工具书里。身在日本境外的日语学习者不可能每年购买《现代用语基础知识》，于是就会形成词汇盲区。

(二)部分词汇较为敏感，易受争议

(三)部分词汇构词不严谨，干扰正常交流

近年以来，中国国内有一部分学者强烈主张抵制日益泛滥的网络流行语以维护汉语的严谨性，所以，诸如“颜值”“高大上”“灰机”等流行语，虽然早已众口相传，但在正式场合里却并不被允许使用。与此相同，日语中有许多日本人参照英语而自创的“和制英语”，例如2015年获得大奖的Triple three，虽然由两个英语单词组成，但英语中并无这样的用例。大量广为流传的“和制英语”已经给日本人学习标准的英语造成了干扰，日本国内也有不少学者呼吁媒体抵制使用不规范词语，保持语言的纯洁性。

七、新语、流行语的获取途径

事实上，各个国家每年都有大量新词增加，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广为流行，但因为上述原因，这些新词并不能被正式收录。例如中国近年的流行词“颜值”“萌”“宅男”等，中国的各种常用输入法软件中都已编入这些词语，但即使是最新版的汉语字典，对此也不予收录。与中国的情况相同，日本的新语和流行语大多流传于民间，要被正式收录进日语词典和日语教材，时间上必定会相当滞后。所以，对于这些词汇，日语学习者必须通过以下两个途径主动搜索和获得。

(一)网络

网络的好处在于可以利用搜索引擎筛选出所需的目标资源。它针对性强，速度快，便于集中收集资料。日本的电子产品及网络的普及度均居世界前列。不仅是上班族和年轻学生，退休的老人和居家的主妇，也几乎天天会与网络打交道。在日本，以推特(twitter)，脸书(Facebook)为代表的网络平台上汇集并流动着大量的信息，就如同中国的新浪微博、QQ空间、微信等等。日语学习者想要了解日本社会、文化、语言等一切领域的信息，都可以在网络上找到需要的资源。所以，日语学习者要养成关注日本网站的习惯。在日常的普通浏览中就能发现许多最新的地道新词，如需集中搜索，在日文雅虎www.yahoo.co.jp等网站的搜索栏里输入“流行语”，便能出现相关的网站和帖子。虽然这些词语还未被正式收录在工具书中，但结合多个网站的释义，有一定日语基础的人就可以较准确地掌握这个词语的语义和用法。

(二)电视与报纸杂志

电视和报纸等传统媒体，尤其是其生活娱乐类栏目，往往是国民茶余饭后谈资的来源。在日本，回家后即打开电视，或者拿起报纸，是许多人的习惯。从历年和2015年当选的流行语来看，它们在电视和报纸上都被无数次提到。许多当选的流行语直接来自电影和电视的剧情、角色，或来自广告和新闻报道。画面和声音、字面相配的效果更为直观，能加深对词语本身的理解，这恰恰是高效的网页的薄弱之处。即便不能直接收看卫星电视或订阅日文报刊，现代科学技术已经能将电视和报纸的内容以视频和画面的形式搬到网络上，一样可以通过前述的第一种方式实现。

综上所述，可以发现：掌握最新的新语和流行语，非常有助于了解日本社会的最新动态和焦点，理解日本人的思维及行为，便于在与日本人交流时发掘话题，拉近双方的距离。尽管这些词语不能通过课本和字典获得，但只要养成习惯，时常关注日本的媒体和网站，就能详尽了解它们的词义以及它们产生的背景。这对于广大日语学习者来说，也能有效拓展知识面，增加语言学习的乐趣。

注释：

①数据来自2012年中国日语教学研究会年会(西安外国语大学)报告统计。

②《现代用语基础知识》，日本自由国民社正式发行的刊物，每年一本，内容收录现代人必用的词语，作为对传统字典的补充。

③指在男女交往中处于消极被动地位，像兔子、羊一样温顺的男性。

④女子摔跤运动员吉田沙保里连续获得13个世界冠军，奥运会三连冠，在伦敦奥运会后被授予国民荣誉奖，因此被封为“灵长类最强女子”。

⑤Triple three，日本制造的英语，棒球运动专用词。

⑥出自日本著名搞笑艺人“还算开朗的安村”假扮全裸的搞笑桥段。

⑦安倍晋三政府2015年提出的社会经济发展战略，旨在应对日益严峻的少子高龄化问题，并让日本全体国民都有用武之地。

⑧日本橄榄球运动员五郎丸步的经典开球姿势。日本橄榄球队在2015年的橄榄球世界杯上取得历史性突破，赢得3场比赛，因此备受国民关注。

⑨SEALDs是一个成立不久的日本学生组织，因参与今年的反安保法案而受到日本社会关注。

⑩千叶大学教授野波健藏发明的小型无人机可以送快递、甚至还入侵了日本首相官邸。

参考文献：

[1]『現代用語の基礎知識』単行本,自由国民社,2014年。

[2]『改訂新版世界大百科事典』,平凡社,2007年。

[3]北原保雄：みんなで国語辞典2あふれる新語,大修館書店,2009年。

[4]高崎みどり：随筆に見る新語の実態ーー国語辞典の立項状況を手がかりに，『日本語学』巻号28‐14，2009.11.15。

[5]米川明彦：新語と若者ことば,『日本語学』巻号28‐14，2009.11.15。

[6]http://singo.jiyu.co.jp/

(责任编辑吕晓英)

On “New Words” and “Buzzwords” in Japanese Language——A Demonstration of Top Ten Buzzwords of the Year 2015

Ke Kelei

(Zhe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 Economics, Hangzhou, Zhejiang 310018)

Abstract：“New words” are newly emerged words of Japanese, some of which have recently been included in dictionaries and some of which are yet to be included. “Buzzwords” are fashionable words or phrases currently used in Japan, usually not included in formal vocabulary. Both types of words are rarely used in existing textbooks, but they reflect hotspot issues in the Japanese society and are popular with the Japanese public. Japanese language learners find it difficult to learn these words and capture their meanings and usages through traditional textbooks. This paper attempts to discuss these words in terms of their definitions, development and characteristics. By looking into the top ten buzzwords of the year 2015, this paper aims to help Japanese language learners to better understand these new words and buzzwords as well as learn how and where to access them.

Key words：new word; buzzword; relationship and difference; 2015

作者简介：柯克雷(1974-)，女，浙江台州人，浙江财经大学讲师。

基金项目：浙江省教育厅2014年课题《日语“新语”和“流行语”产生及推广的比较研究》，项目编号：Y201432372。

收稿日期：2015-12-12

中图分类号：G633.4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3X(2016)01-0096-06

doi：10.16169/j.issn.1008-293x.s.2016.01.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