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相资的阅读策略*
2016-04-12张怀涛
张怀涛
(中原工学院图书馆,河南郑州 450007)
知行相资的阅读策略*
张怀涛
(中原工学院图书馆,河南郑州 450007)
[摘要]阅读与实践的关系,在理论上可以概括为“知”与“行”的关系,两者相互依存,相互统一,相互联系、相互结合,相互作用、相互促推;在现实中主要体现在通过阅读润益修身养性、改善日常生活、促进实际应用等,从而使书本知识得以检验、进解、丰富。知行相资的阅读策略关键在于对阅读与修养、阅读与生活、阅读与应用等关系的把握。
[关键词]知行相资修养生活应用
1相资互用的阅读与实践
人们通过阅读在大脑里储存知识是一回事,而让这些“书本知识”能够帮助人们不断地完善自己、能够使人们生活品质得到提升、能够在人们需要时加以应用,却是另一回事。这两者的关系可以概括为“知”与“行”的关系,其中“知”是指认知,即人们通过阅读获取知识;“行”是指行动,即将知识运用到人们的实践中去。
“知”与“行”相互依存,相互统一,两者都是认知世界的途径。也就是说“知”和“行”是人存在的两种方式,或者说“阅读”和“实践”是人的生活过程的两个方面。人的生活世界是一个关系的世界,人同周围的世界在不断发生关系、产生问题,“知”和“行”目的都是探析这些关系、解决这些问题的。其中,阅读获知主要是取得间接经验,参加实践主要是增强直接经验。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德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智慧的德,另一种是行为的德,前者是从学习中得来的,后者是从实践中得来的。”(《政治学》)毛泽东说:“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知”与“行”相互联系、相互结合,才能达到理想的认知效果。也就是说书本知识与生活实际相联系、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是多快好省地汲取人类知识精华的有效过程。一方面,“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面向实践的阅读才会避免走进“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尴尬窘境;另一方面,“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通过正确理论指导的实践才会避免陷入“两眼一抹黑”的蛮干误区。宋代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朱熹认为:“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朱子语类》)一个人走路既不能没有眼睛,也不能没有腿脚,若只讲认知而不讲行动,则其知必会肤浅,难以获得真知;若只讲行动而不讲认知,则其行必会盲目。
“知”与“行”相互作用、相互促推,才能使“知”得以深化、使“行”得以精进。阅读的目的在于获取知识并加以应用,在于指导人的生活,在于为人的实践积累必要的能力;实践的作用在于为阅读提供了需要,在于对书本知识正确与否进行检验,在于使书本知识得以修正、丰富和发展。阅读——实践——认识——实践,阅读和实践应该处于相互转化、往复循环的过程中,“知”和“行”各有其不可替代的重要性,两者各有其功用,相互为用方可取得更大的效益。明清之际的思想家、哲学家王夫之说:“知行相资以为用,唯其各有致功,而亦各有其效,故相资以互用。”(《礼记章句》)意大利哲学家克罗齐说:“人类用认识的活动去了解事物,用实践的活动去改变事物;用前者去掌握宇宙,用后者去创造宇宙。”(《美学原理》)
阅读与实践的关系,在理论上可以概括为“知”与“行”的关系,两者相互依存、相互统一,相互联系、相互结合,相互作用、相互促推;在现实中主要体现在通过阅读润益修身养性、改善日常生活、促进实际应用等,从而使书本知识得以检验、进解、丰富。知行相资的阅读策略关键在于对阅读与修养、阅读与生活、阅读与应用等关系的把握。
2把握阅读与修养的关系
社会化是人类特有的行为,在自然人向社会人转变的过程,每个社会个体都必须使外在于自己的社会行为规范,内化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同时,无论是家庭还是社会,都需要每个人成长为能更好地生存和发展、并对家庭和社会有益的人,因此也对每个人修为和素养寄予了希望。例如,中国的传统社会希望每个人都成为“君子”,君子则应该具备“仁义礼智信”的品德、“温良恭俭让”的品性、“忠孝勇恭廉”的品格。现代国际社会则希望每个人都成为“完善的人”,1972年国际教育发展委员会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交的报告《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中认为要把受教育者的“体力、智力、情绪、伦理各个方面的因素综合起来,使他成为一个完善的人”,1996年国际21世纪教育委员会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交的报告《教育——财富蕴藏其中》中认为受教育者要“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共同生活、学会生存”[1]。
个人修为和素养的提升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修养”过程,这个过程包括“修身”和“养性”两方面,“修身”主要是学会做人与做事,“养性”主要是涵养性情与心智。阅读是影响个人修身的重要因素,前苏联教育学家苏霍姆林斯基把儿童比喻成大理石,而要将大理石雕琢成完美的艺术品必须依赖六位雕塑家:家庭、学校、儿童所在群体、儿童本人、书籍、偶然因素,其中书籍是获得智力、美感和道德教养等类珍宝的世界(《给教师的100条建议》)。文学批评家、学者、翻译家梁实秋认为:“我想也许是因为读书等于是尚友古人,而且那些古人著书立说必定是一时才俊。与古人游不知不觉受其熏染,终乃收改变气质之功,境界既高,胸襟既广,脸上自然透露出一股清醇爽朗之气……以我们一般人而言,最简便的修养方法是读书。”(《漫谈读书》)
阅读旨在明理,明理贵在修养,修养重在将书中之理内化于心、外践于行。明代思想家、哲学家王阳明倡导“知行合一”,他认为:“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学孝,则必服劳奉养,躬行孝道,然后谓之学,岂徒悬空口耳讲说,而遂可以谓之学孝乎?”(《王阳明全集》)为什么会出现一些学历高、知识多而为人恶、做事差的人,重要的因素是其缺失了“内化”和“外践”,老百姓斥责这些人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作家三毛说:“学问之道,是人格的建立、生命的领悟、凡事广涵的体认——而不是做一架“念书机器”。如果你以为,你死啃书本,考上大学,就是前途的代名词,那仍是虚空而幼稚的,因为你没能了解,书本只是工具而已,念了一大堆书,仍不懂做人,那个书,就是白读了。”(《不满、不满、不满》)
孔子很早就分析了阅读与修养的关系:“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中庸》)他认为爱好学习、努力践行、知耻改过关乎着人们的智、仁、勇三大品德,关乎着修身、管理、治国理念的实现。亚里士多德也说:“对于美德,我们仅止于认识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努力培养它,运用它,或是采取种种方法,以使我们成为善良之人。”(《格言大辞典》)他认为,认识美德并同时培养、运用,才会陶冶人们的情操,达到修养的目的。
要建立起书本与自我的联系,将自己的行为与书中道理相互印证,会使自己对书中道理的理解更到位、更深刻,也会使自己对自己的行为予以自省以避免过失。荀子认为:“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劝学》)曾国藩是晚清历史上的重要人物,他的读书修身观念对后人启发颇大,他认为:“盖世人读书,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识,第三要有恒。有志,则断不甘为下流;有识,则知学问无尽,不能以一得自足,如河伯之观海,如井蛙之窥天,皆无识者也;有恒,则断无不成之事。”(《道光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与诸弟书》)
国学家罗庸认为:“读书要引归自己,要在力行。”罗庸为人温文儒雅,讲课富于风趣,曾为《西南联大校歌》作词,为《国立西南联大纪念碑》书丹,但是在少年时也曾争强好胜。他16岁上中学时因为与叶同学在学习上互不服气产生了矛盾,闹得很凶。同班王同学笃实长厚,下午放学时主动邀请他一路同行。罗庸沿途一直絮叨叶同学的不是,在分手时王同学非常严肃地问:“你念过《论语》没有?……记着,不逆诈,不亿不信。”罗庸像触了电,半天动不得身,然后一溜烟跑回家把在12岁时就读过的《论语》翻开,正襟危坐对着书直到更深。他回忆道:“从这一次开始懂得了读书要引归自己,在我为学的历史上是一个很大的纪念,终身不敢忘的。……大家如能在躬行日用上改过迁善,反己立诚,以体验所得,反求之《论语》,那便终身受用不尽。否则入乎耳出乎口,仅作一场话说,纵令不是仰天而谈,也于自身全无交涉。”[2]
“主题引导”是将修身养性与阅读密切联系的有效方式。一方面可以是“问题引导”,即带着问题阅读,根据人生道路上出现的不同问题选择相应的读物;另一方面可以是“目标引导”,即把阅读与事业目标、人生目标结合起来,特别是将阅读与自己的志向与事业结合起来,会生发源源不断的人生动力,使自己长久保持积极向上的健康心态。曾任国务院副总理的吴仪说过:“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一定要有理想、有追求,没有理想就等于没有灵魂。”她性格开朗、兴趣广泛,年轻时也与20世纪50年代的人们一样,深受《卓娅和舒拉的故事》《古丽亚的道路》《青年近卫军》等充满英雄主义的苏联文学作品影响,并按照书中主人翁的形象来塑造自己。她读了苏联小说《远离莫斯科的地方》后,不仅毅然报考了北京石油学院,而且在1962年大学毕业时下决心到大西北投身石油工业。随着职务的提升,她工作越来越繁忙,但不忘阅读,在她的公文包里,常装着《散文》《读者》等杂志。她对付流言、解脱烦恼的灵丹妙药就是背诵宋代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从苏轼面对逆境的旷达、开朗、乐观中寻找到了力量[3]。
3把握阅读与生活的关系
生活是人的生命过程中所有日常活动和点滴经历的总和。生活的过程应该怎样完成,可以说是因人而异,但如果有阅读活动的伴随,这个过程就会有所不同,中国民主革命开拓者孙中山说:“我一生的嗜好,除了革命之外,就是读书。我一天不读书,就不能够生活。”生活的内容可以说包罗万象,既包括人们的行动、学习、工作、休闲、社交、娱乐等职业生活,也包括个人生活、家庭生活、社会生活,但如果有阅读活动的参与,这些内容就会增光添彩,英国文豪莎士比亚说:“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生活里没有书籍,就好像没有阳光;智慧里没有书籍,就好像鸟儿没有翅膀。”
书籍是对生活的注解,无数人的经验说明,阅读会让人们的生活更加完满。美国作家、思想家梭罗在他的名著《瓦尔登湖》中生动地总结了阅读对生活的启迪作用和指导作用:“有些书所描述的,可能就是我们的情况,假如我们认真倾听,而且听明白了,那么它们比清晨和春天会更有利于我们的生活,并且会使我们的生活改头换面。有很多人就是因为阅读了一本书,才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书籍本身就是因为我们而存在,它为我们说明了许多的奇迹,而且为我们揭示新的奇迹。现在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可能在别的地方早就有人说出来了。迷惑、困扰我们的问题也一样迷惑、困扰过一切有智慧的人,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话语和生活,按照自己的能力对这些问题做出解答。再者,拥有了智慧,我们才能形成开阔的胸怀。”[4]
阅读可以与生活、与人生感悟进行很好地对接,对作品领会更透,对生活理解更深。既是作家、翻译家,又担任过文化领域领导的李霁野认为阅读应与生活相辅相成,他专门撰写《读书与生活》一文阐述这种关系:“若是书和生活经验发生了亲切的关系,书便有了味道,变为知己的朋友一样了。若是生活经验从读书扩大推广,充实的机会就无限的增多了。书将人的生活方式和态度根本改变,是常有的例子。反之,实际生活的经验越丰富,读书的欣赏和理解力也就越深广,也就越能领略书中的真味。所以读书与生活是相辅相成的,必须两者并进,才可以达到佳境。光读书而无生活,只尝得到间接的经验,和吃嚼过的饭差不多;光生活而不读书,却势必空虚、狭小。……所以生活同读书是分不开来的。一方面不要做书呆子,将脑袋里装满死书;一方面也不要空着脑袋过生活。”[5]
人们的生活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其衣食住行均可以以书籍为指南,不断提升生活品质。例如:读关于服装的书,可以帮助人们熟悉服饰搭配和色彩选择,去体验时尚潮流;读关于烹饪的书,可以帮助人们发现美味,使饮食更符合健康的要求;读关于装修的书,可以帮助人们选择室内样式,改善居住环境;读关于地理的书,可以帮助人们领略山川、名胜的风景,选择旅行线路。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工作效率在不断提高,社会逐步进入“大众休闲”时代。休闲不仅仅是消遣活动,也可以提升到文化的范畴。阅读作为最基本最重要的休闲方式,它本身就具有文化意蕴,可以使人们在休闲中不断愉悦自己、放松自己、丰富自己、充实自己。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与丈夫赵明诚有共同的阅读爱好,结婚后共同研究金石书画。赵明诚在太学就读时,每月领到生活费后,夫妻两人就立刻跑到相国寺去买碑文、水果,回到家里夫妻相对展玩咀嚼,或者一面剥水果一面赏碑帖,或者一面品佳茗一面校勘各种不同的版本。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还回忆到:“余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故虽外忧患困穷而志不屈。……于是几案罗列,枕席枕藉,意会心谋,目往神授,乐在声、色、狗、马之上……”[6]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曾为李清照留下的“赌书泼茶”美谈作词《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阅读还是最方便、最经济的休闲方式,很少受到时间、财力等方面的制约。北京大学陈平原说:“工作之余,你干什么?总不能老逛街吧?听歌剧、看芭蕾,很高雅,可太贵了,只能偶尔为之。于是,逛书店、进图书馆、网上阅读等,成了日常功课。……我的经验是,穷人的孩子好读书,一半是天性,以及改变命运的强烈愿望;一半则是无奈,因为太时尚太高雅的娱乐玩不起。不过,没关系,这种选择的限制,有时因祸得福。因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作为生活方式的读书,对财力要求不太高,反而对心境和志趣要求更高些。”[7]
在“过日子比树叶都稠”的生活中,人们会遇到许多懵懵懂懂、磕磕绊绊的事情,正如歌曲《苦乐年华》中所唱:“生活是一团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生活是一根线,也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帮助人们解疑答惑、跨沟越坎的途径很多,阅读应该是最值得重视的途径之一。曾有一名违法人员,由于生理上有一点缺陷,感到人生悲观失望。在警官的安排下,他阅读了《贝多芬传》,感触很深,不久就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花[8]。
阅读生活化和阅读常态化,就是让阅读成为一种生活方式,让阅读像呼吸空气一样自然,正如《周易》中说:“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美籍华人政论家梁厚甫认为,相比较中国人太过隆重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红袖添香夜读书”的阅读心态,美国人则视阅读为平常已极的事,他在《美国人的读书态度》一文中说:“我曾见过一个美国青年,靠在大球场的铁丝网上,金鸡独立地仅是一脚着地,读一本书,读上两个钟头,没有变换位置,直到他的书读完以后才走开。……美国人读书不必找宁静的环境。在闹市中,经常有一爿小草地,草地上有一两张椅子,上面坐着的就是读书人。在美国,随时随地都可看见人读书。……正确的读书态度是:有空便要读书,不读书,浪费光阴,未免可惜。”[9]
4把握阅读与应用的关系
“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就是要善于将通过阅读掌握的知识应用到实践中去,以达到理论指导实践、实践丰富并检验理论的目的。孔门弟子子夏说:“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论语·子张》)美国心理学家布朗(A.L.Brown)和坎皮恩(J.C.Campione)认为:“储存在人脑中知识的利用和灵活使用是智力活动的标志。不会把一种情境中取得的知识应用于另一种情境,这是智力落后者操作的重要特征。……在记忆和学习的理论中,应用性是中心的概念。”[10]假如一位医生虽然对医学典籍倒背如流,但从未临床为病人诊疗,那么他就不是一位真正的医生;一位医生整天忙于为病人诊疗,但无暇阅读新的医学文献,不了解新的医学方法、设备、药品,那么他也称不上医术高超。
关于阅读与应用的关系,英国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培根有深刻的认识。培根不仅是个学者,还涉足政坛,他一直强调书本知识的应用以及书本知识与应用经验的结合。他在《论读书》一文中说:“练达之士虽能分别处理细事或一一判别枝节,然纵观统筹、全局策划,则舍好学深思者莫属。读书费时过多易惰,文采藻饰太盛则矫,全凭条文断事乃学究故态。读书补天然之不足,经验又补读书之不足,盖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然后知如何修剪移接;而书中所示,如不以经验范之,则又大而无当。有一技之长者鄙读书,无知者羡读书,唯明智之士用读书,然书并不以用处告人,用书之智不在书中,而在书外,全凭观察得之。”
阅读不切实际,不求应用,轻则害己,重则害人,留下无穷祸患。历史上有许多由于只会照本宣科而不懂实际应用所带来的教训,《史记》中赵括的“纸上谈兵”、《三国演义》中马谡的“痛失街亭”、《阅微草堂笔记》中刘羽冲的“剿匪挖渠”,都已成为阅读与应用脱节的典型。佛教经典的《百喻经》中也记载了一则类似的故事“口诵乘船法而不解用喻”:有一位长者的儿子与一帮商人入海去采宝。这位长者的儿子擅长背诵入海驾船的方法,他对大家说:“入海方法,我全知道。”众人听了,深信他的话。行至海中,船师得了急病忽然去世,长者的儿子就代替了他。航行至漩洄的急流时,长者的儿子大叫着:“这样掌舵,这样拨正。”船盘回旋转,不能前进,没多久,全船商人都淹没于水中。
当人们到了一个新的行业或接受了一项新任务时,自己原有的知识积累往往适应不了新情况,这时恰恰需要抓紧时间有针对性地阅读。作家、记者冯英子对此深有感触:“人说学以致用,我倒是用而求学,倘说我的读书生活,其实就是一面工作,一面学习的过程。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是为了用而逼着自己去学的。这种用而求学的学习方法,可以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抗日战争开始时,冯英子被派到前线去做战地记者,既需要有地理知识,更要有军事知识,这对于只读了五年私塾的青年记者来说是一个重大挑战。为此,他如饥似渴地读了许多历史、地理、军事方面的书籍,撰写了大量军事评论,纵观时势,分析胜负,鼓舞士气。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冯英子转向国际问题研究,于是他又开始阅读关于国际问题方面的书籍,包括英国史、美国史、非洲史等。这不仅使他了解了国际形势的发展,也丰富了这方面的知识,给工作带来了成效。
对知识的应用有助于人们巩固、校正、深入理解知识。德国诗人、剧作家、思想家、学者歌德一向关注书本知识和实践知识的结合,他曾说:“理论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因为我们对自己学习过的东西,归根到底,只有能在实践中运用得上的那一部分才记得住。”实践和运用不仅能加强记忆,而且也能增强人们的判断能力。历史学家、文献学家张舜徽说:“天地间有两种书:一是有字书,二是无字书。无字书便是万事万物之理,以及自然界和社会上的许多实际知识。”他强调要多读无字书来丰富自己的见闻,来扩大自己的知识领域。他早年读《说文》至麦部,有云:“秋种厚薶,故谓之麦。”这是许慎以声训法指出“麦”的声义是由“薶”(埋)来的,但是他最初并不理解这一说法的真实原意。直到后来他在湖北农村,深入生活,亲眼看到秋冬之际种麦的情形,都是用锄深挖土,将种子放下,再厚盖上,这才真正体验到“厚薶”的原意以及许慎以薶释麦的缘故。早年不解之疑,在不经意的乡村观察中豁然彻明。[11]
当社会的各行各业都注重阅读与应用时,社会大众对知识的利用程度将会大大提升。教育家陶行知在《读书与用书》一文中认为:“书只是一种工具,和锯子、锄头一样,都是给人用的。我们与其说‘读书’,不如说‘用书’。书里有真知识和假知识。读它一辈子不能分辨它的真假;可是用它一下,书的本来面目就显了出来,真的使用得出去,假的使用不出去。农人要用书,工人要用书,商人要用书,兵士要用书,医生要用书,画家要用书,教师要用书,唱歌的要用书,做戏的要用书,三百六十行,行行要用书。行行都成了用书的人,真知识才愈易普及,愈易发现了。书是三百六十行之公物,不是读书人所能据为私有的。等到三百六十行都是用书人,读书的专利便完全打破,读书人除非改行,便不能混饭吃了。好,我们把我们所要用的书找出来用吧。”为了说明读书与用书的关系,他还专门写了一首打油诗:“用书如用刀,不快就要磨。呆磨不切菜,怎能见婆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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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许刚.张舜徽先生论读书与治学[J].怀化学院学报,2006(7):62-66
The Reading Strategy of Mutual Promotion Between Knowing and Doing
Zhang Huaitao
[Abstract]In theor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ading and practicing can be summarized a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knowing and doing, which is mutual dependence, mutual unity, mutual interaction and mutual promotion. In reality, reading can help us with self-cultivation, improving daily lives and promoting practical applications. Thereby, knowledge learnt from books can be tested, studied and becomes richer. The key of the reading strategy is understand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ading and cultivation, reading and life, as well as reading and application.
[Key words]Mutual promotion between knowing and doing; Cultivation; Life; Application
〔作者简介〕张怀涛(1957~),男,中原工学院图书馆研究馆员、馆长。中国图书馆学会学术委员及阅读与心理健康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国阅读学研究会学术顾问。发表论文150多篇,出版著作21部。
[中图分类号]G252.17
[文献标识码]A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基于读者需求的图书馆阅读推广活动与服务创新研究”(项目编号:14ATQ002)的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