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警民警人称指示语选择的语用分析

刘亚利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 江苏南京 210023）

处警民警人称指示语选择的语用分析

刘亚利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 江苏南京 210023）

处警工作是民警警务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警民言语交流与沟通又是处警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笔者在分析人称指示语含义及其语用功能的基础上，对处警民警人称指示语的选择进行了语用分析。处警民警合理使用人称指示语及其非常规用法来进行自称、指称听话人和第三者，有利于处警工作的顺利进行和实现处警目的。

处警；人称指示语；语用移情

处警是指警务人员在接到指令或报警之后赶赴现场，与报警人或当事人进行沟通，了解事件发展过程和情况，有效地处置事件的过程[1]。在此过程中，民警要与报警人或当事人进行言语交流与沟通。人称指示语在处警交际过程中频繁被使用。处警过程中，民警人称指示语的选择与应用，对于实现处警目的，建立良好的警民关系，构建为人民服务的警察身份，有重要影响。

一、人称指示语

（一）人称指示语的含义和分类。

人称指示语就是言语交际中用以表示说话人、听话人或第三者的词语或结构[2]。大多数语言中的人称指示语都可分为三类，有单数和复数形式之别。第一人称指示语，包括说话人（自称），例如汉语中的第一人称指示语“我”、“我们”，“咱”、“咱们”，英语中的I（me），we（us）；也可能包括听话人，例如“我们”、“咱们”等；第二人称指示语包括听话人（对称），如汉语中的“你”、“你们”，英语中的you；第三人称指示语既不包括说话人也不包括听话人（他称），例如汉语中第三人称指示语“他”、“她”、“他们”、“它们”、“那人”、“这些人”、“有人”等，英语中第三人称指示语he/him, she/her,they/them,those people,that person,somebody等，多指说话人和听话人以外的第三者[2]。

第一、第二人称在一个交际情景中是特定的，第一人称总是用来指称说话人自己,第二人称总是用来表示听话人。在交际过程中，说话者和听话者这两个角色不断进行交换；但第三人称不是特定的，它可以指说话人和听话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这个用第三人称表示的人可能和说话人、听话人同处于交际情景之中，也可能不在交际情景中出现[3]。

（二）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

语言中的代词系统是语用学上典型的人称指示语，但不能因此把语法上的代词概念同语用上的人称指示语混同起来[2]。指示语的使用受制于一定的语法规则，同时，它们的使用与理解受语境条件和人际关系等社交因素的制约。有时会出现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这一特殊现象。这些指示语的非常规使用主要取决于社交场合和谈话双方之间的关系。这种现象只能从语用的角度借助语境去解释[3]。

1.第一人称指示语的两种用法。

（1）“我们明天去爬山吧？七点半在小区门口见？”

（2）“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在一些语言中存在第一人称复数形式的两种用法：一种包括谈话对方（听话人），另一种不包括谈话对方，只表示说话人一方（说话人）。汉语和英语中的人称指示语都存在单指与复指之分，而且复指词语也有这两种用法。汉语第一人称指示语“我们”既可以包括谈话对方（听话人）在内（如例1），也可以不包括听话人（如例2），其所指对象取决于具体的语境条件。

2.用复数第一人称代替单数第一人称来指说话人。

用“我们”、“咱们”代替“我”在英语和汉语中都很常见。这种用复数形式来指说话人本人的情况，大多见于说话人谈到自己在某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时，是说话人谦虚的表现，暗示他所取得的成就不完全归功于他个人[3]。

用复数第一人称代替单数第一人称情况，还常见于编辑、法官、讲演者、教士、国王等人的话语中。说话人主观上把交际对象包括进来，使双方的感情更近，以此缩短双方的心理距离，使听话者一方在情感上产生“同类”感而服从或接受说话者的主体性地位[4]。

3.用复数第一人称代替单数或复数第二人称来指听话人。

（3）“我们是学生，我们要为美好明天好好奋斗。”（老师对学生）

这里说话人是老师，听话人是学生。老师用复数第一人称“我们”而不是复数第二人称“你们”指代学生，显得更加亲切，体现了对学生们的关爱。如果把“我们”换成“你们”，说话者就显得高高在上，就有点教训人的口吻了。人称指示语的这种用法避免了生硬的说教，拉近了师生间的心理距离。

用第一人称复数“我们”来指称听话人，可以使听话者在主观上将说话人认同为己方，给听话者以亲密感，缩短双方的心理距离，从而更愿意接受说话者的建议。这种借助“共称”将对方引入自己一方的指示信息称为“移情指示”(empathetic deixis）——说话人主观上与听话人进行角色互换，将听话人置于说话人的位置，把说话人的遭遇、感受等直接放在听话人的身上，使其在心里上能够达到共鸣[4]。

4.第二人称指示语泛指任何人。

（4）“他非常吝啬。你如果跟他借钱，他绝不会借给你的。”

（5）If you exercise every day,you will be able to keep fit.

汉语中的第二人称指示代词单数形式“你”可以泛指任何人（如例4）。在英语口语中，第二人称指示代词you也可以用来泛指（如例5）。

5.第三人称指示语借指说话人。

（6）It’s me.

英语中第三人称指示语借指说话人的情况常发生在双方不是面对面地进行交谈时，比如打电话、网络交流、广播等，说话人进行自我介绍时一般不采用第一人称指示语，而是采用第三人称指示语[2]。

（7）“宝宝别哭，妈妈早点下班回来。”

（8）“吓死宝宝了。 ”

第三人称借指说话人不一定只限于代词，专有名词和称谓名词也经常用作第三人称指示语来借指说话人，比如例（7）中幼儿与母亲之间的对话。例（8）中说话人以“宝宝”自称，是现在比较流行的口语表达，通常用在听话人与说话人关系熟悉或亲密的语境条件下。可以从语用的角度来解释这种情况：说话人对指示方式的特定选择表明了说话人对听话人的态度、情感和相互关系[3]。

6.第三人称指示语借指听话人。

在某些语境中，说话人用一个指称第三人称的名词短语、专有名词或称谓名词来指称听话人，而不用第二人称指示代词“你”或“you”。

（9）“谁欺负笑笑了，告诉奶奶，奶奶去教训他。”

奶奶用孩子名字“笑笑”指称听话人，而不是第二人称代词单数形式“你”，说话口气可以缓解孩子情绪。

7.呼语的应用。

除了第一、第二人称代词外，英语中的呼语（vocative）也是指示性词语。呼语包括姓名、头衔、基于社会地位的称呼，以及第二人称代词you等，可出现在句首或句末，或作为插入语出现在句子中间[3]。

二、处警民警人称指示语的应用分析

人际关系是影响语言形式与策略等选择的重要语境因素之一[5]。根据语法规约，在处警过程中，民警询问警情时，是说话人，自称时应使用第一人称指示语单数形式，指称听话人时应使用第二人称指示语单数或复数形式；民警听报警人或当事人讲述警情时，是听话人；当警情复杂、处警现场有多位当事人时，民警作为说话人向一方当事人提及另一方当事人时，要用第三人称指示语。在实际处警过程中，为了构建和谐警民关系，拉近与群众心理距离，进行有效沟通，更好地了解并处理警情，民警会根据不同情境使用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根据语用移情原则，民警站在群众角度换位思考，有利于双方语言交际的顺利进行，实现处警目的。

指示语及其指示信息与社交语境之间存在密切联系。所谓社交语境，指的是识别交际双方的社交身份、他们之间的社会关系，以及与其他人或物之间关系的条件与因素[2]。基层派出所民警接处警工作中常见的警情有盗窃、抢劫、扰乱及破坏公共秩序、打架斗殴、纠纷和诈骗等。由于处警对象的复杂多变性，民警在处警言语交际中，要不断地切换人称指示语。置身于具体的处警场景之中，通过人称指示语的变换和移用，民警更容易打动和感召听话人，即处警对象，进而产生强烈的思想共鸣[4]。对人称指示语的研究有助于民警更好地理解交际话语从而使交际得以顺利进行。

不同的人称指示语可反映不同的语用视点[5]。民警要洞悉听话人处境或者听话人产出话语的心理状态。在处警言语交际中，民警与报案群众由于立场不同，观察事物的角度不同，导致交际双方心理距离的疏远，而人称指示语的灵活使用能拉近双方的语用距离，进一步缩短双方的心理距离，以实现心理趋同，有利于警民关系。

（一）民警处警过程中的自称。

自称是说话人根据交际需要而建构语用身份特征的一种语用行为(pragmatic act），身份概念的多元性构成自称选择的客观基础[6]。在现代汉语中，自称的常规用法是用第一人称代词单数形式“我”标记自身。但在处警过程中，为了满足言语交际需求，民警会经常使用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来自称。

（10）“我们会尽全力帮你们调解。”

（11）“请相信人民警察。”

（12）“咱们会努力寻找线索。”

在这几个示例中，民警没有使用第一人称单数形式“我”自称，而是分别用了第一人称复数形式“我们”、表示身份职业的名词短语“人们警察”和第一人称复数形式“咱们”，这些用法，更具亲和力，缩短了双方的心理距离，有助于获取对方的信任。

（二）民警处警过程中指称听话人的人称指示语。

（13）“我们都冷静下来，站在对方的角度想一想。”

（14）“冲动对大家都没好处。”

（15）“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用第一人称复数形式“我们”指称听话人，是一种日常交际中常见的语言语用移情现象，具有明显的社交指示功能，增加了话语的可接受性与劝说力。

人称指示语的语用移情是在特定语境下的人际语用功能。移情是一种主动的情感移入,多体现为换位思考，从对方(物质、心理或情感方面的）需要出发,替别人着想,充分理解或满足对方的需求[5]。语用移情(pragmatic empathy）是人称指示语选择的重要制约因素。运用语用移情可以达到如下目的：缩短双方的心理距离,实现心理趋同；或催生双方之间的亲密程度,以体现亲情关系；或体现说话人对所指对象的尊敬[5]。

（16）“老先生，您别激动，慢慢说。”

（17）“阿姨，您哪伤着了？”

第二人称指示语在汉语中有指示代词“你”和“您”之分。“您”是敬语，多表示敬称，体现出对听话人的尊敬。民警在处警工作中，多用“您”来称呼听话人，有利于拉近警民距离，让对方感受到被尊重，更愿意配合警察的调查和询问，促进处警工作的顺利进行。

盗窃案发生后，人民群众遭受了一定程度的财产损失，对精神和心理状态也有一定影响。处警民警要设身处地的为报警人考虑，在询问警情的同时，言语上给予一定安慰。在询问过程中，如果民警不断使用第二人称代词“你”和“你们”指称对方，例如：“你什么东西丢了？”，“你们电脑放在哪个位置了？”，“你几点发现的？”等，报警人会感受到一定的身份距离，甚至可能感觉民警在例行公事，因而对找回丢失的物品不抱希望。处警民警要根据警情使用不同的人称指示语来称呼听话人，例如，敬语“您”，指称第三人称的名词短语“师傅”、“老师”和称谓语“叔叔”、“阿姨”、“大姐”等。

（三）民警处警过程中指称第三者的人称指示语。

在破坏公共秩序、打架斗殴等处警现场，民警与双方当事人同时在现场。在言语交际过程中，民警和双方当事人，从说话人、到听话人和第三者，角色转换频繁。在此过程中，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指示语不断交替使用，将事件所涉及的说话人、听话人或第三者联系起来。

（18）“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19）“不能扣人家车子，对不对？”

（20）“碰到人家小孩，您有责任配合去医院检查。”

用“人家”分别来指代第三人称代词单数形式“他”/“她”和第三人称物主代词“他的”/“她的”，更能拉近听话人和第三者的距离，同时挺高了话语的亲和力。

（21）“你刚才碰到这位老太太/这位阿姨了吗？”

指称被碰倒的老年人为“这位老太太”，而不是直接用第三人称指示代词“她”，体现民警对伤者的尊敬和关心；用“这位阿姨”称呼被撞的第三者，更是体现出警爱民的精神，把群众当作家人。这种指称方式具有一定的感染力，对听话人也产生一定的影响，使得对方站在被撞者的角度思考问题，更加有利于缓解双方的矛盾冲突。

当说话人需要面对多个参与者时,人称指示语的选择更容易体现语用移情,以缩短说话人和参与者之间的心理或情感距离,营造和谐氛围,从而推进交际的顺利进行[5]。

三、结语

语境制约着人际关系的表达与维护，也制约着人称指示语的选择和使用。为了建构良好的警察身份，处警民警对人称指示语的非常规用法要有一定了解。只有结合语用学知识对人称指示语进行研究，才能更深刻的揭示其规律，使民警更好地掌握人称指示语的应用[7]。不同警情下，民警通过人称指示语的不同的选择与运用，可以达到不同的言语交际效果，实现处警目的。

[1]彭 程.处警工作中的语言技巧应用分析[J].云南警官学院学报，2014，(5）:151-153.

[2]何自然，冉永平.新编语用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3]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4]杨佑文，管 琼.语言的主观性与人称指示语[J].外语学刊，2015，(3）:46-52.

[5]冉永平.指示语选择的语用视点、语用移情与离情[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7，(5）:331-337.

[6]袁周敏.自称语的语用身份建构:作为语用行为的顺应[J].外语教学，2012，(5）:32-40.

[7]潘福刚.人称指示语的语用分析[J].呼伦贝尔学院学报，2007，(4）:70-72.

A pragmatic Analysis of the Application of Person Deixis by the Police in Handling Reports and Emergencies

Liu Ya-li

Handling reports and emergencies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police work,and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work of handling reports and emergencies.On the basis of the analysis of person deixis and their pragmatic functions,the author analyzes the use of person deixis of the police on duty and puts forward some relevant suggestions for rational use of person deixis.It is important for the police to use appropriate person deixis to address himself，the people who dial 110 and different parties on the scene,which will help the police to fulfill their duty.

handling reports and emergencies;person deixis;pragmatic empathy

D631

：A

：1674-5612（2016）06-0100-05

（责任编辑：吴良培）

2016年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语用学视角下的民警处警语言分析与研究》（RWYB201609）

2016-09-16

刘亚利，（1980-），女，山东济宁人，硕士，南京森林警察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