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治理与社区社会资本的培育
2016-04-10马丽娟
马丽娟
(宁夏社会科学院 宁夏 银川 750021)
社区治理与社区社会资本的培育
马丽娟
(宁夏社会科学院宁夏银川750021)
社会资本是指某一社会组织的特征,如信任、规范和网络,这些特征能够通过推动协调的行动来提高社会的效率。也有更多的例证证明,在社区建设的过程中,通过不断完善和推进社会资本的累积,可以有效的提升社区治理的效果,优化社区的结构和社会关系。在社会转型期,社区逐步承担了大量的社会工作,为担负起各种工作推进社区治理,不仅要重视物质资本、人力资本的投入,也更多地要重视社区社会资本的建设。
社区治理社会资本
“社区”概念是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E.Tonnies)于1887年出版的《社区与社会》一书首先提出的。他认为社区是以自然意志为基础的,一种亲密无间、相互信任、守望相助、默认一致、服从权威并且基于共同信仰和共同风俗的人类生活共同体。在这里,情感的、有机的意志占优势,个体的、个人的意志被共同的意志所抑制。但随着工业社会和后工业社会的发展,这种关系密切、富有人情味的社会组合方式被打破了。许多学者认为,为应对各种社会问题和加强社会建设的需要,进行有效的“社区治理”是人们解决危机的途径。而城市社区中的社会资本其作用和价值的应运,已成为当前改变社区治理结构的有效手段。
一、社会资本的定义及构成
1980年,法国学者皮埃尔·布迪厄(Pierre Bourdieu)在《社会科学研究》杂志上发表《社会资本随笔》一文,文中正式提出社会资本概念。他认为社会资本指的是“实际或潜在资源的集合,这些资源与由相互默认或承认的关系所组成的持久网络有关,而且这些关系或多或少是制度化的”[1]。在他的定义中,社会资本是一种资源的集合体,而且这个集合体是和社会关系网络联系在一起的。布迪厄是第一个把社会资本和社会关系网络联系起来的社会学者。
之后,美国社会学家詹姆斯·科尔曼在《美国社会学学刊》发表的《作为人力资本发展条件的社会资本》(1988)一文,首次在美国社会学领域完整地使用了社会资本这一概念。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是“个人拥有的社会结构资源”,其内容包括社会团体、社会网络和网络摄取。社会中的个体只有通过社会团体的成员资格和社会网络的联系并在此基础上进行网络摄取,才能得到社会资本的回报。
普特南是继布迪厄和科尔曼之后,第三位对社会资本进行经典概括社会学家。在其代表作《使民主运转起来》(1993)一书中,普特南提出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它们能够通过促进合作行为来提高社会的效率。社会资本是生产性的,促进了自发的合作,使得某些目标的实现成为可能。他认为信任是社会资本的最关键因素,是社会资本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2]。
定义社会资本的代表人物还有波特斯(Alejandro Portes)、福山(Fukuyama)、博特(Ronald Burt)、林南(Nan Lin)等人,学者们关注的重点是,置身于某种社会关系网络或社会结构中的个人如何通过这种网络来获取各种政治的、经济的信息和资源,以提高个人的社会经济地位。同时他们认为在社团组织内部成员互助合作的团体主义,有助于促进更广泛的社会信任,提高社会的整合能力。
通过以上各位社会学者的研究,可以认为社会资本是指个体或团体之间的关联——社会网络、互惠性规范和由此产生的信任,是人们在社会结构中所处的位置给他们带来的资源。社会资本区别于经济资本和人力资本的,它是社会主体(包括个人、群体、社会甚至国家)间紧密联系的状态和特征,社会网络、规范、信任、权威、行动的共识以及社会道德等是其主要的表现方式。社会资本以无形的状态存在于社会结构之中,它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提高社会的效率和社会整合度[3]。
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学、社会学、行为组织理论以及政治学等多个学科都开始关注社会资本。尤其是在对社区治理的研究中,有学者认为良好的社区治理状态,是社区成员相互信任、合作,具有普遍共识、集体认同和集体归属感。而社区内部的各种联系、信任、参与、社区规范和价值观念等,既是社区的要素,也是社会资本的重要内涵和体现形式[4]。社会资本中的参与、互惠、相互信任构成了一种政策外或者说是体制外的非制度化规范,这种规范有着共同的以合作为基础的价值取向。社会资本可以分为结构型社会资本和认知型社会资本。结构型社会资本是客观的、易于观察的,是指通过规则、程序和先例建立起的社会网络和确定社会角色,促进分享信息、采取集体行动和制定政策制度;而认知型社会资本是较为主观的一个概念,是指共享的规范、价值观、信任、态度或信仰。这两类社会资本形式互为补充,通过结构渠道和认知渠道的机制形成相互作用,使社会资本对社会经济发展产生影响,并能持久地保持影响力[5]。
二、社会资本在社区治理中的作用
(一)社会资本中的信任有助于加强居民对社区的归属感
信任是社会资本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社区成员之间的相互信任,有助于把人们的交往从霍布斯式的自然状态的那种肮脏、粗野、短期的状态转变为令人愉悦、效率更高、整体上更加和平的状态[6]。在传统的前工业社会,人们生活在因地缘、血缘关系而形成的有相同社群意识的恬静安谧的社会共同体中,人们之间有更多社会信任,能建立牢固的合作,可以抵抗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尽量减少天灾人祸的打击和损失。但是在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由于人口流动的加剧,人口迁移的频繁,原来的礼俗共同体,已被异质性更多的法理社会替代,道德沦丧、信任危机、精神文化基础的不完善,都造成了社会不确定性的增多,和人与人之间不信任的加剧。而社区的社会信任有助于建立合作性的社会关系,有效率的社会组织和政治组织是建立在这种社会关系之上的。社区作为居民的生活共同体,安居乐业、守望相助是社区的基本价值。居民通过有序社区参与,增进了了解和相互沟通,在社会信任中实现了邻里情怀,使其成为现代社区凝聚力的重要来源,增加了居民对社区的归属感。
(二)社会资本中的互惠规范有助于促进居民的平等互助
规范是指明文规定或约定俗成的标准,具有明晰性和合理性。互惠规范是指人们在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形成的合作精神与利他主义,以成文的规定或习惯性约束构成,是人们集体生活中彼此互利互惠的道德期望与道德要求。在现代社会,社会化的大生产,使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如此紧密,当人们在追求自己目的的过程中,不仅在改变自己,也在改变他人或社会,个人的行为不仅有利于自己,也会或多或少地影响社会的利益,这就要求人们之间的互利合作。以互助的方式解决面临的各种问题,以同情和关怀每一个他者的不幸,扶贫济困,共渡难关。社会资本中蕴藏着充满活力和富有人道主义的精神,强调社区共同利益和人们之间的平等,强调人们在权利和义务的对等关系中确定自己的行为,在和谐互惠的人际关系中得到全面发展。互惠是社区集体生活的一种方式,离开互惠,人们不仅不能有效的实现个人价值,同时会失去生存的社会基础。在社区中,严重的个人主义,不仅会破坏社会的有机联系,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对立,而且会造成普遍的急功近利和各种短视行为[7]。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自由竞争造成了社会的不稳定,和人们普遍的唯利是图,只有从互惠合作的集体主义价值观出发,才能找到克服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内在矛盾的方法。社会资本作为个人最重要的社会结构资源,其作用在于人们通过合作,可以实现某些既定目标并获得更多资源。
(三)社会资本中的社会网络提升了社区居民的公共精神
公共精神是社会公共生活的产物,是社会成员对公共领域利益关系的理性认识,对共同生活准则的主观认可,由此形成以社会和他人利益为归依的价值取向,从而在维护公共利益和关爱社会,关心他人的公共行为中表现出崇高的精神境界[8]。构成社会资本的社会网络,可以促使人们在公共理性指引下,主动认可和遵守公共生活准则,正确理解公共领域的利益关系,积极参与社会公共生活和公共事物管理,自觉维护公共利益,关心社会和他人,不断追求公共的善。体现合作主义的社会资本,使覆盖在社区的社会网络表现出高尚的公共精神,成为公民公共生活中重要的美德[8]。社区的社会网络促进了集体行动问题的解决,使共同体能够以合作的方式解决集体性的问题,社区治理成为可能。有效率的基层社会治理有助于建立有效率的和合法的政府,这样的政府又有助于建立高水平的社会资本和发展良好的公民社会。发展水平高的正向的社区社会网络,对于经济发展、政治体制的进步、低犯罪率以及诸如青少年犯罪等社会问题发生率的降低,有着不可低估的解决力量。镶嵌在社会关系网络中的社会资本,成为社区行动得以实现的资源。
三、社区治理中社会资本的培育
打造熟人社会(信任社会),建设和谐的邻里关系,提高社区的组织化水平,促进社区公共服务的社会化,以推动社区自治,这是社区建设的基本任务。而推动社区治理,就要培育社会资本,加深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加强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提升社会网络的质量和数量。笔者认为应当从以下几个方面培育社区社会资本:
(一)要重视居民的社区参与
社区参与是指社区居民以社区主人的身份,依照法律的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参与管理社区和社区事务,以推进社区决策的科学化和民主化的行为。社区参与是公民具有的基本政治权利,它反映了公民在社会管理中的宪法地位。通过社区参与,居民可以有效表达自己的需求,实现自己的利益,居民能够深刻体验公共生活的价值,增进公民与公民之间、公民与政府之间的了解与信任,消除之间的疏离感。社区参与也有助于社区各主体之间合作网络的形成,在社区整合中实现了对社区公共事务的共同治理。居民在参与中交流了思想和情感,促进了公民参与文化的发展,有效提升了社区团结。
(二)要重视社区NGO的发展
社会学家普特南认为,如果一个地区的公民社会水平较高,那么市场机制的运行就会比较有效率,政府也会较为廉洁高效;较高的公民社会水平,也意味着民间社会的组织化程度较高,社会中的相互信任和合作的水平也较高[9]。社区的NGO作为公民社会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社区自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社区NGO激发了公民对公共事务的兴趣和对促进公共利益的责任感,增强了居民对社会事务的参与能力。这些社会性的社团组织,促进了居民之间的协作,有力提升了集体的规范与信任,这对社区福利的生产和维持是非常之重要。社会资本在社区NGO成员的互动中被大量产出,提高了社区行动者治理行为成功的可能性。
(三)要建立有效率的责任政府
在现代政治实践中,责任政府是一种政治原则以及建立在这种政治原则基础上的政治责任制度。有效率的责任政府是民主政治与民主行政的本质,一个政府只有在其能够保障社会公共利益时才是合乎理性和合法的。责任政府是民主的政府、是服务型的政府。在社区治理中,责任政府的建设促使社区管理由政府本位转变为社会(区)本位,政府不在是唯一的社区管理主体,政府、NGO和公民共同构成了实施社区治理的主体。秉持着“平等协商、良性互动、各尽其职”的原则,充分发挥各主体的治理优势,合理分配社区治理职责,实现了社区合作治理网络的形成,从而推动社区的协调有序发展。
(四)要重视传统社会纽带
我国的传统社会是以家族和民间信仰为纽带的社会,传统社会资本也镶嵌在以传统“血缘关系”、“宗法制度”等构成的各种社会关系网络中,如礼俗、人情、宗法关系等。从消极的方面看,传统社会资本具有封闭性和同质性的缺点,但从积极的方面看,传统的社会资本在现代社会,可以扩展延伸为对其他人和群体的信任,以及对政府和社会组织的信任。通过重视个人能力的发挥和个人价值的实践,现代社会资本从传统社会资本中汲取力量,充分挖掘传统社会资本与纽带中的个人对宗族的忠诚的因素,扩大为对社区和社会的公共利益的维护,从而形成社区成员间自主、平等、信任、合作和互利的关系。从社会治理经验看,如果仅仅通过对物质资本的投入来培育社会资本,而忽视传统社会资本中有价值的因素,最终会影响到现代社会资本的形成,会难见长效或难以促进社区的持续发展。
总之,社会资本的形成对社区治理的实现有着重要的意义,通过社区成员间社会资本的构成与增长,社区的发展将会有序而和谐,从而推动整体社会的良性运行。
[1]李惠斌,杨雪冬.社会资本与社会发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3.
[2]罗伯特·D·普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5:216.
[3]百度百科.
[4]奂平清.社会资本视野中的乡村社区发展[J].河北学刊,2009(1):142.
[5]朱鸿伟,李青青.中国经济转轨中社会资本存量的制约与重构[J].特区经济,2010(8):125.
[6][美]肯尼斯·纽顿著.于宝英,索娟娟译.信任、社会资本、公民社会与民主[J].国外理论动态,[J].2012,(12):59.
[7]钱宁.社会正义、公民权利和集体主义[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268.
[8]http://www.xzbu.com/8/view-5263570.htm[OL].
[9]赵黎青.伯特南:公民社会与非政府组织[J].国外社会科学,1999(1).
D669.3
A
1007-9106(2016)10-0077-04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西北回族地区社会治理体制运行创新研究”(项目编号:13XSH006)。
马丽娟(1974—),女,宁夏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法学所助理研究员,法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社会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