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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居正访谈

2016-04-09叶扬天妮YEYangTIANNi

世界建筑 2016年1期
关键词:刊号建筑师专辑

叶扬,天妮/YE Yang, TIAN Ni



黄居正访谈

叶扬,天妮/YE Yang, TIAN Ni

受访人:黄居正,《建筑师》主编

采访时间:2015年12月31日下午

Interview with HUANG Juzheng

WA: 请问您当时接任《建筑师》杂志主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

黄居正:我是2002年接任《建筑师》杂志主编的,当时还没有刊号,我们是以书代刊,所以不是很规律。在1979年杂志创刊后的一段时间内是比较正规的,虽然没有刊号,但是名称叫季刊,所以每年做4期。但后来,经历了一个走下坡路的困难时期,那时候一年出1期或2期比较普遍。1999年我回国以后,社里还是觉得这是一本在业界有点影响力的刊物,停了可惜,就说努力努力看能不能申请刊号。当时刊号申请得通过建设部、科技部,还有其它有关政府部门的批准,来自各种渠道的信息告诉我们,申请刊号十分有难度。我与另外的一位社领导,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一块儿去跑,好在没有太费周折,相当幸运地就把这个事情办下来了。回想起来,确实有点儿出乎意料。

2003年10月我们正式出刊,因为申请的是双月刊,一年出6期。有没有刊号是完全不一样的,没刊号就像出书一样,无所谓周期,稿子齐了就出,稿子不齐就不出。有了刊号,一方面有了一个固定的周期,另一方面,拿到刊号以后,必须立即着手建立一个组织架构,如编辑部、广告、发行等。于是就开始跟社会上的公司联系,帮我们代理广告、发行。发展至今,我们的发行有三大块,一是利用建工出版社建筑书店的发行网络;一是邮局的发行网络;还有一个是作者直接从编辑部订购,是编辑部组织的发行渠道。这个编、印、发的组织架构是以书代刊时期没有也不需要的。

WA: 您当时回国跟继续做《建筑师》杂志有关吗?

黄居正:决定正式回国之前我回来出版社看朋友和同事,社长见到我了,就跟我谈说你能不能回来。当时其实想到学校去当个老师的,后来家里出了一点事儿,父亲生病,于是没拿学位我也一定要回国。刚开始不是做杂志,是做外事,外版。1999年在北京开UIA大会,当时我们跟德国的斯普林格出版社合作,要出一套《20世纪世界建筑精品集》,由弗兰普顿主编,已经做了很长时间了,但是斯普林格一直不同意我们这边出的编排方案,纠缠了很长时间。我一回来社长就安排我抓这块,没在北京呆,直接把我送到深圳雅昌,我在雅昌待了半年,就做这套书,跟工厂配合排版,后来斯普林格接受了我出的方案。

在日本的时候看到不少好书,总想把这些东西引进来,所以回国后先在引进图书的外版部门工作。后来社里把我调到建筑中心,因为杂志是归建筑中心管的,所以我刚好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这本杂志。接手前杂志是双主编,王伯扬和杨永生两位老先生。当时杨老已经七八十岁了,王伯扬老师年纪也不小了,社里考虑总要有个新陈代谢,而且还要拿刊号,所以就由我来做杂志社的主编,开始运作刊号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过程。

WA: 当时您接任主编之后,希望达到什么样的目标?

黄居正:设想是有的,虽然接于前的相当一段时间杂志一年只能出版1期、2期,不是特别的正规,但原来积淀下来的传统还在。我们杂志被业界称为学术理论刊物,这个形象不能丢。但是光有这个还不够,你当主编还是要有自己的东西,贯穿到杂志编辑过程中间。

我对日本和其他国家的现代建筑比较喜欢。我留学日本在筑波大学念研究生,建筑学专业设在艺术系里面,跟体育系在一个楼群,整个大学除了有一个很大规模的图书馆,体、艺两个系还合用一个小规模的图书馆,虽小,但专业藏书相当丰富。那时,没事的时候,我常会去图书馆泡着,在那儿,慢慢生出对现代建筑的理解。回来接任主编后,就想,能不能通过杂志的方式,将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的现代建筑相对清晰地梳理一下,比较客观地呈现现代建筑的面貌。所以,有刊号后的第一期,编辑部邀请北大的董豫赣老师帮助组了一期 “空间专辑”。

专辑的形式也是我当了主编以后才开始有的。在日本,《新建筑》也好,A+U也好,《建筑文化》也好,都有以专辑的形式就某个主题做比较深入的介绍。我多少受到了这种影响,尝试用专辑的方式把现代建筑做一个适当的梳理。除了前面提到的空间专辑,后来,我们又组织了几期其它专辑。当然,除此之外,我们也会就大家当前关注的建筑热点话题,策划一些专辑,让大家对这个话题有个比较深入的了解。可以看到,多年下来,我们以这两种专辑的形式,交替着确定杂志的大致方向和内容。但不管怎样,有一条总的原则,就是不会轻易改变前面两位老前辈为杂志确立的传统。我不能抛弃这一传统,自己去重新走一条路,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去适当调整我们具体的办刊模式。

WA: 当时除了杂志之外,还有别的设想吗?我们跟王伯扬老师谈过,他说早期《建筑师》创刊之后,组织了活动和竞赛。

黄居正: 2004年,我在澳洲新南威尔士大学当教授的同学阮昕提议,邀请约瑟夫·里克沃特(Joseph Rykwert)老先生,组织了一个“20世纪人居环境——全球学术论坛”,关注的是建筑、人类、自然、土地这个主题。当时请了不少国外著名的建筑师、学者来参会。到了2012年,《建筑师》就开始办大学生竞赛了。竞赛是我们早就想做的一件事,这可以算是我们杂志的一个传统。早在1980年代,《建筑师》杂志就首开先河,举办了多届大学生设计竞赛,后来由于各种原因,中断了,但我们一直不甘心,当时机合适时,是一定要恢复这个传统的。后来碰到一个特别有文化情怀的、愿意出资与我们合作做这个竞赛的设计公司——李少云的天作公司,他来北京与我们谈,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由于人手不够,杂志社就3个人,加上发行4个人的规模,再加上有的人当了领导,人员就更显局促,所以开始是想每两年一次。办了1次之后,效果还不错,后来我们就按照每年办一次的周期来做竞赛,为了有更好的延续性。

WA: 相当于现在竞赛的模式是每年找一个学校作为合作方对吗?

黄居正:《建筑师》杂志、赞助方天作公司,再加上全国高等学校建筑学专业指导委员会,另外一家是每年找一所高校合作,基本上三方是固定的。但因为各种各样的竞赛不少,我一直在考虑我们杂志竞赛的宗旨和目的究竟是什么。几届下来,参加我们竞赛的学生从数量上来讲并不多,但我更看重的是品质,竞赛的品质要能够跟我们杂志相一致。所以每年我在跟出题人沟通的时候,一定是偏向学术的、让学生做更多研究的方式来参加竞赛。今年黄声远题目出的相当有难度。也有人说你能不能搞热闹一点,请个老外明星建筑师,我说我们不在乎是否热闹,所以还是会坚持请大陆或台湾、香港的建筑师出题,他们对中国的问题、中国城市了解更多,出题能更有针对性,也能够让学生针对身边的问题做设计,同时我们还要考虑题目有没有给参赛学生提供充分发挥想象力的空间。

WA: 您通过举办竞赛淘到过哪些很有含金量、对现实生活很有建设性的方案?

黄居正:我是希望除了学校课程安排的设计和知识点的学习以外,能有一个抛弃掉那些东西、完全放空、让学生的想象力充分发挥的一个平台,然后还能结合中国问题,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设想。

WA: 在您接手《建筑师》之后有过几次改版?都有什么契机?

黄居正:3次。第一次是我接手老杂志,获得刊号的改版。再一次是换了纸张,从铺了一层黄色的无光铜版纸换成了书写纸,并且摒弃了里面的彩页,因为我们杂志的性格就是书卷气。最近一次的改版,我与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即改版的平面设计师沟通时,我告诉他只有一个要求:书卷气,或者说文气。其实这是很难的。除了形式,最近一次在内容上也有一些变化,原来70%~80%是自投稿,20%~30%是约稿,现在40%~50%是约稿,其他是自投稿,我们有更多主观的东西进入到杂志,跟作者的交流也更多了。

《建筑师》封面(图片来源:《建筑师》杂志易娜,同济大学王凯、曾巧巧、武卿及本刊资料)

WA: 约稿的主题您是如何确定的?

黄居正:主题一方面是比较有深度的、梳理现代建筑历史与理论的文章。第二个是我们希望在最后设置一部分对当代中国建筑的报道,这几乎是跟改版同时做的。我不想做成只介绍作品放几张图片的设计说明式的报道,希望是一个有作品信息、年代、面积,有照片和详图,还得有一个深入的评论,这样三段式的报道形式。评论部分,可能是请评论家来写,或者是通过两人或多人对谈的方式。这些内容基本都要靠编辑去主动约稿。

WA: 后面当代建筑报道中,哪个建筑或相关的文章是您印象比较深刻的?

黄居正:汪原有一篇写李虎北京四中的评论,透过对建筑本身和形式的分析做了研究,这篇是我觉得写的是比较深入的一篇文章。还有,我比较喜欢刘东洋的对谈,他特别适合做对谈,特别知道怎么提问和怎么追问,善于挖掘建筑师的潜意识。

WA: 有关现代主义建筑梳理的这部分工作现在完成了多少?有关勒·柯布西耶、密斯、赖特的专辑都出过了,但是好像并不是按照时间线索,这是因为碰到了合适的研究者开始给专辑组稿,还是成熟到可以做一部分就先做一部分?

黄居正:基本上成熟了就做,不按时间顺序。只有碰到合适的研究者来帮你组织,才可能做,这个很难按时间顺序。

WA: 您觉得哪一个专辑做得比较充分、满意的?黄居正:董豫赣老师做的两个,一个空间专辑,一个柯布专辑,都挺好,有些专辑我不是特别满意。

WA: 不满意在哪些方面?如何应对?

黄居正:不满意就是梳理得不够,文章的深度不够。我自己也做一些这方面的粗浅研究,所以能够大概地把握哪些文章到什么深度。有些专辑的深度不够理想。即使是专辑文章,我的原则也不会改变,达不到要求是绝不会录用刊登的。比如有一期专辑,组织者帮我们约了几位国外的作者,但拿来的文章不适合,生生地被我退掉2、3篇,虽然对不起帮助我们的组织者,但没办法,好在他们大都也能理解我的苦心。WA: 最近出版的这期拉美专辑是您提出来的吗?黄居正:不是,是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裴钊老师,他跟我以前的一个同事是朋友,刚好最近几年,阿根廷有个非常著名的理论家豪尔赫·弗朗西斯科·利尔诺德(Jorge Francisco Liernur)在西建大教课,他们两个聊起来,说想把拉美的东西引到中国、介绍给中国的读者。他咨询了我以前的同事,也是校友,东南大学刘先觉老师的研究生,遂决定找我试试。我觉得这是蛮好的事儿,因为国内几乎还没有全面地介绍过拉美的各个国家,对巴西可能还了解得稍微多一点,尼迈耶、科斯塔的作品或许在杂志、书本上看过不少,但对智利、波多黎各、阿根廷等其它国家真的是不了解,这个机会刚好。可是,困难也随之而来,由于此期专辑的作者使用了3种语言:葡萄牙语、西班牙语、英语,找好的译者便成为当务之急。后来我们在微信、微博上全国招募翻译者,好在响应者众,最后依仗了在西班牙留学的路璐,由他作西葡语的翻译统筹。路璐做事很负责任,很多篇文章他逐字逐句地校对,是一位很难得、很认真的年轻人。2014年年底,总算了了这件让我相当焦虑的事情。

WA: 组织常规专辑准备周期大概是多久?

黄居正:不一定,像拉美真的是两年的时间,其他最起码半年。现在我请南京大学的赵辰老师,做一个乡村复兴的专题,这主题很早就想做,也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后来我跟赵辰老师说你能不能帮着做,他觉得这事儿还是有意义的,就答应了。到现在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了。我不限时间,这不是做时尚的东西,这样的专题最起码得有一年的时间做准备吧。

WA: 办杂志十几年,您觉得遇到哪些比较大的困难?黄居正:困难太多了,在具体的操作中间你会碰到很多问题。有体制上的困难,发行上的困难等等,我们现在完全是凭着良心和职业操守做这个事儿。但总体上,出版社对这个杂志还是蛮支持的,支持在什么地方?不干涉办刊方向和具体内容,给了我自由的空间,这一点我觉得难能可贵,而且经济上出版社也算是杂志的靠山。

WA: 现在的编辑模式,所有的稿件都由您来审吗?黄居正:我不希望什么质量的人情文章都能刊登,所以定了一个原则,3个审读编辑中至少有2人要认可这篇文章才可以刊发,否则就重新讨论。我自己对每篇文章都要过目,否则不放心。原来也设想过匿名评审机制,但我们的体制很难做到,所以只好自己审,若碰到超出我们知识范围、编辑部无法做出评判的来稿,那就请学校的专家协助评审,一般一年也没有几篇这样的情况。

WA: 现在整个媒体生态都发生了变化,网络和各种信息资源对纸质媒体冲击比较厉害,《建筑师》会感受到这个影响吗?

黄居正:这个毫无疑问会有的。不管是发到微信上的,还是纸质的文章都面临阅读量的问题。而且广告也少了,主要是靠好心的学校、设计企业赞助。

WA: 您会因为这些影响,想要调整一下杂志的出版方向吗?

黄居正:我从来没想过,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WA: 您觉得《建筑师》的核心价值是什么?或者一直以来《建筑师》的角色定位是什么?

黄居正:从前辈那儿传过来的、坚持学术性的办刊方向是我们的核心价值。

WA: 外界环境在变化,《建筑师》对于学术的定位是否也在跟着变化?

黄居正:没有,学术在任何时代,本质是不会变的,还是希望我们的每篇文章都能达到一定的学术水准,有分量、有深度。

WA: 您觉得有哪一篇文章是填补了某个话题或领域的空白的?

黄居正:还真有,最近我们连载了两期写柯林·罗的文章,从我的知识水平来讲,读这篇文章觉得特别有收获。在我没读到文章之前,听编辑说作者要求分5期连载,我心想这么年轻的作者要分5期占杂志那么多的篇幅,是不是有点过分,但读了她的第一篇之后,我觉得应该给她这个空间,把1950年代的柯林·罗梳理得完整丰满一些,非常划算。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后面的文章里,她穿插解读了柯林·罗的几篇重要文献,不夸张地说,这是目前我读到的、国内研究柯林·罗这位继吉迪翁之后最为重要的西方建筑理论家最有价值的文章,之前读到的都是零碎的、片段式的介绍。

明年还有3篇我觉得非常好的连载,是东南大学朱昊昊写库哈斯的。他在哈佛读了两年,之后去OMA,在那儿待了几年,与库哈斯有比较近距离的接触。朱昊昊的这3篇文章,在仔细研读库哈斯早期理论的基础上,结合库哈斯的创作实践……不剧透了,请大家期待这篇好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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