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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族与“花儿”

2016-04-05凯涛

群文天地 2016年2期
关键词:土族花儿

凯涛

土族是青海省所独有的少数民族,它最初就孕育、形成于今互助土族自治县及其周围地区,而不熟悉情况的外省人,往往把他与土家族混为一谈。

土家族居住在湘西和湖北恩施地区,是羌戎的一支,语言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青海的土族,在民族形成过程中,主要与吐谷浑、蒙古诸族有渊源关系,语言属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由于吐谷浑语与蒙古语属同一祖源,所以今天土语词汇中,有一半左右与蒙古语相同或相近。他们信奉藏传佛教,主要聚居于青海互助土族自治县及周边的大通、民和、乐都及甘肃的天祝地区。

土族,元末明初形成于今土族居住的河湟地区。这里,历史上都是各民族错杂而居,所以土族形成过程中,融入了吐谷浑、蒙古族、藏族、汉族的一些民族成分,因之,其语言也受到汉族、藏族的影响,不少汉、藏词汇被吸收到土族语言之中。土族内部交往使用民族语,大部分土族通汉语,少数还兼藏语。土族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使用汉字,少数用藏文。全国解放后,根据土族群众的要求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1979年曾创制了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用汉语拼音字母为字母形式的土族文字,但因诸多原因未能试行和推广。

土族有自己的语言和风俗习惯、民俗,有本民族的传说,故事、谚语、舞蹈、音乐、叙事诗、民歌等民族民间文化。但他既与汉族、回族、藏族杂居,并与形成诞生于这一地区的“花儿”同时成长,他也就和这一地区的回族、撒拉族、藏族一样,不可避免地接受“花儿”这一民歌的影响,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具有土族特色的用汉语演唱的土族“花儿”。

“花儿”对土族群众影响之深,表现在土族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唱“花儿”,都会唱“花儿”,而且在土族山村形成大大小小,不下十几处群众性的“花儿会”。规模影响较大者有:威远镇擂台会(农历二月初二)、五峰寺(农历六月初五——初六)、丹麻(农历六月十二日——十三日)、哈拉直沟毛荷堡(农历三月二十八日),东和松番寺(农历六月十四日——十八日)等,都是名副其实的土族“花儿”会。每年到节日来临之际,天刚微露晨曦,就会有成千上万土族男女,身着盛装从四面八方赶往“花儿”会场、像五峰寺“花儿会”是在长满杨树的青山上,丹麻“花儿会”是在开阔的大河滩和岸边的小树林里,而松番寺“花儿”会却是在森林覆盖的小山上进行,空气清新、景色宜人、环境幽美,置身其间令你心旷神怡,平时不怎么唱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吼上几声。更何况许许多多专门远道而来的唱家和“花儿”歌手呢!一旦对歌竞歌开始,满山遍野歌声此起彼伏,从早到晚,满山满滩的人,满山满滩的歌。“花儿”会有一天的,多数都是二至三天或五天。远处来的歌手,或就近住在亲戚朋友家、汽车、拖拉机的车厢里,或露宿在树林小商贩搭起的帐篷里。在上述所有“花儿”会上,群众最喜欢唱和唱的最多的令儿,是土族人自己的“土族令”、“梁梁上浪来令”、“好花儿令”、“尕阿姐令”、“黄花姐令”、“杨柳姐令”。

土族“花儿”在内容、语言、衬句、音乐上,都很有自己的特色:

一、土族把阿哥称阿亮。把修在路旁、村头、山坡上供神的小屋叫“本康”,“本”是藏语的“十万”,“康”是藏语的房子,“本康”联在一起是十万佛爷的住处、所在。这是他们受藏语影响所致,所以在他们的“花儿”中,也就出现了:

上去高山大荒山,

九道弯弯的“本康”;

尕妹活人也孽障,

阿窝你把我领上。

东岭的羊群西岭上来,

西岭上吃一回草来,

上庄的阿窝下庄里来,

下庄里看一回我来。

唱起来,还出现了像“阿窝梁梁上浪来”这样的衬句。土族人把爷爷不叫阿爷,而称阿爹。这一独特的称谓,也反映到他们的“花儿”中:

皇上阿爹喝酒哩,

要用个啥盅子哩;

我俩的路儿上才走哩,

你要个啥东西哩。

对群众在山顶、路上以石头、土块垒起上插旗杆的土堆(也称麻尼堆)、信仰喇嘛教的藏族、蒙古族、土族群众,都把它视为山神的住地,逢年过节都要煨桑、祭祀。藏族将麻尼堆叫“拉卜泽”蒙古族称鄂博或敖包,土族叫“加布来”(似为“拉卜泽”的变音)。可是他们唱“花儿”时,却不用“拉卜泽”或“加布来”,而习惯用“鄂博”,这和他们在族源与语言上与蒙古族相近有些关系。所以他们唱的“花儿”中,就出现了:

尕柳的杆杆祭“鄂博”,

“鄂博”上蹲着个喜鹊,

为你着受下的闲气多,

坐下又把你想着。

类似上述种种的实例很多,这里就不再一一列举。

二、土族群众唱汉族“花儿”,里面偶尔加进个别土族词语,味道大不一样,民族特色一下就突出出来了。

如:

打灯蛾儿上天了,

癞哈蟆它入地了,

浑身的肉儿想干了,

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在丹麻“花儿”会上,却听到土族歌手是这么唱的:

拉实子拉摩上天了,

哈拉摩入了地了,

浑身的黑肉干了,

只剩下一口气了。

在东和松番寺“花儿”会上,我听一位土族女歌手唱的:

白牡丹跌在思柱日西加,

紧捞慢捞者下了,

西格五拉尼隔着不见了,

斯得格难过死了。

听后,我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汉族“花儿”:

白牡丹跌在河里了,

紧捞慢捞者下了;

大山隔着不见了,

心儿里难过死了。

三、歌者有时唱的“花儿”稍丑些,面对男女老幼听众,脸面上过意不去,他(她)就采取“风搅雪”的形式,把关键部分整句整句都用土语来唱,只与本民族的歌手、群众交流,那么不通土语的汉族群众,就如坠五里雾中只有望洋兴叹了!如他们唱的:

蚂蚁虫儿两头大,

当中细成个线了;

诺科日尼关斯吉塔日浑那,

铁日吉恩塔拉沙那守哇。

实际上被歌者以土语隐起的后两句,翻译成汉语是:

我维的“花儿”沟蛋大,

搂上睡饶者颤了。

可是也并不完全如此,有时歌者感到用母语演唱比较顺口,更易表达和抒发感情,也就采取一句汉语、一句土语的“风搅雪”唱法。如:

高高山上的玫瑰花,

呼拉扑哈奴其其努瓜;

(汉语:雨打者花没有了)

十里嘛八里嫑送了,

布达谷拉奴婚缘是定啦峡。

(汉语:我俩儿的婚缘定了)

四、衬句是每首“花儿”歌唱时不可缺少的,一般搜集或整理“花儿”,是不写衬句的。一首“花儿”可以用多种曲令来唱,而每首曲令的衬句是各不相同的。用哪个曲令唱,加什么样的衬句,基本是固定的。

土族,“花儿”曲令衬词,以其富于变化、丰富多彩而独树一帜。如:“梁梁上浪来令”,其衬句有“机溜的莲哟,梁梁上浪来”、“阿哥的花儿,哎呀,梁梁上浪来 ”、“哎哟唔啊,梁梁上浪来”等多种唱法。一个“尕阿姐令”,也有“金子嘛、银子的尕阿姐”、“尕阿姐,你不来呀大哥哥看你来”、“阿姐的满脸笑呀,哥哥把你呀想着”种种。

土族“花儿”曲令,虽也是“商徵调式为主”,而形成自己的“徵”音为中心音的宫音,商音的框架结构。它除具有一般“商徵型”音列特性外,从商音到徵音,别的“花儿”多把角音跳过去,或虽出现角音也并不重要,而它却特别强调角音,特别重视角音的作用,所以旋律进行比较柔滑、流畅。

其音乐上的再一个特点,就是曲令结束前的下滑音。由于土族“花儿”曲调,大多是一个单乐句或是一个单乐句的扩充和发展,一般中结音下滑幅度较小,在唱第二句歌词时,其结束音下滑较大,常常作一一六度的滑落,而土族群众、歌手一听到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缓缓的下滑音,就会情不自禁地迎声高歌。这种结束前大幅的滑落,给整首乐曲带来深沉、压抑、悲伤的情绪。

为什么在土族家曲:赞歌、问答歌、婚礼歌、民间舞曲都无此音乐现象,而唯独在土族“花儿”中出现?土族野曲“花儿”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反映爱情婚姻的歌曲,野曲在那种特定的历史时代形成,是与当时人们的现实生活和悲惨处境血肉相连的,所以土族野曲少有情绪欢快的曲调,大多数曲调深沉、悠长。下滑音则是反映悲伤情感的重要手法,对曲调情绪与风格影响甚大。再一个与土族语言的语音也有些关系,“野曲曲调的中结音和结束音处的下滑音结束时,一般歌手都加一个“唏嚷”的感叹词,这个感叹词在平时土族对话中也常出现”。其次,土族人讲话语调平稳柔美,特别是上年纪的人讲话更有着缓慢庄重的特点,很多长音语调的最后字音有拖音和降调特征。总之,土族与“花儿”形成了一种特定文化方式,也是土族文化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土族“花儿”也在形式上内容上不断充实、完善、健康,为丰富人民文化生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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