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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跨境民族节日、民间仪式的调研与思考

2016-04-04石剑峰石裕祖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拉祜族传统节日仪式

石剑峰 石裕祖

(1.云南经济管理学院、人文艺术学院,云南 昆明 650106;2.云南艺术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4 )

滇南跨境民族节日、民间仪式的调研与思考

石剑峰1石裕祖2

(1.云南经济管理学院、人文艺术学院,云南昆明650106;2.云南艺术学院,云南昆明650504)

云南省;民族节日;民间仪式;调研

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普洱市、临沧市等四个州市的国境线总长达2591.1公里。这一带共有国家级一类口岸三个,国家级一类水路口岸二个。湄公河航道是国家5级航道,开辟了多条国际水运航道,与老缅泰越四国商船通航。还有国家二级口岸四个,及数十条边境通道和众多的边民互市点。这四个州市既是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仪式文化资源富集的区域,也是传统节日、仪式文化类型、样式多样化的代表性区域①。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普洱市、临沧市等四个州市的各级党委政府倾注了大量心力,打造了“泼水节”、“祭孔礼仪”、“葫芦节”、“火把节”、“长街宴”等一大批著名的民族节日、仪式文化品牌,已在国内外享有较高的声誉。四个州市的各级州市及各县乡镇的各级党委政府和诸多村寨的各族乡民,以其不同的方式方法共同积累了极其丰富的发展和创新经验。

课题组成员通过三年多的实地深入考察,联系哈尼族、彝族、傣族、壮族、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克木人)等7个世居少数民族的109种传统节日民间仪式的历史渊源和现实状况,对其发展演化过程中的规律、经验和创新进行探讨和思考。通过追朔他们鲜活久远的文明历史,以及各种节日仪式发展变迁中的时代性内容、民族性的形式和个体性的风格,去解读跨境民族文明的活的灵魂和所积淀成的时代精神的精华。在此基础上结合对调查问卷的数理分析,撰写了9篇调查报告、研究文章。力求予以较为客观科学的评价,并针对哈尼族、彝族、傣族、壮族、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克木人)等7个世居少数民族的109种传统节日民间仪式的发展走向、主要发展创新经验,以及当前和未来如何提升、完善、改革、创新和可持续科学发展,提出了若干意见、建议和对策。

一、中华主流文化是联系西部跨境民族和联系东南亚、南亚民间的精神桥梁和情感纽带

儒家文化及其祭孔仪式作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标志之一,与边疆少数民族文化经过千余年的碰撞后相互吸收、相互融合,形成了中华多民族文化共荣共存的社会局面,极大地稳定了我国西南边疆的国家安全和与周边邻国的和睦关系。中华民族主流文化成为了联系东南亚、南亚民间的精神桥梁和情感纽带。[1]

云南现存的儒家文化、祭孔仪式的人文古迹,成为全国乃至国际研究儒家文化的重要人文历史文物。它们印证了云南边疆从唐宋时期的南诏国、大理国至21世纪,云南的尊孔兴学和祭孔礼仪始终都与中原儒家文脉相承。据考察,在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梁河县,至今还完整地保存着始建于元代的傣族“宣抚司府”衙门儒学私塾场所,以及汉、傣两种民族文字的《论语》《三字经》《千字文》等多种教科书文物。在傣族“宣抚司府”的神龛正中位置还显赫地供奉着“天地君亲师位”的牌位。在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石屏县清朝末代状元袁嘉谷故居的书房和堂屋神龛正中尊孔、敬孔、祭孔的图文物像随处可见。在梁河县阿昌族“活袍”(巫师)的堂屋神龛正中,同样也供奉着“天地君亲师位”的牌位。另据调查,世居于缅甸果敢、密支那等地区拥有数十万众的果敢族及华裔家庭,在自己家中几乎都供奉着“天地君亲师位”的牌位。

此外,受中原及云南的影响,越南、缅甸、老挝等邻国亦保存着大量的孔庙、祭孔仪式、儒家及其数十万信奉儒教“仁爱”、“天人合一”等思想及其伦理道德的民众。越南人2000多年来一直受到中国儒家文化的影响,河内现今仍保存完好的文庙,即公元1070年李圣宗为了政治需要,下令祭祀孔与周公,而到高宗时,儒者还被任命为帝师,以取代国师的地位。此后的陈朝也是崇儒尊孔。在奠边府尚存一座著名的文庙,占地甚广,区内共分五个庭园,有奎文阁、大成门、大成殿、大拜堂等等,主殿内的陈设和台湾的孔庙大致相同。其中之天光井池旁,参天古木群下有著82块石龟所驼负的石碑上,以汉文刻记著陈朝时代,亦即从公元1442-1779年共1306位进士的姓名、诗文,他们研读儒学、哲学、中国古文与越南历史,在学业上取得的成就②。1915年被法国人禁止的中文与古越南文,仍然被使用至今,乡村厅堂前的门联、碑文依旧是写着中文③。近年来越南、泰国、缅甸等国纷纷建立“孔子学院”。仅泰国,就有15所孔子学院④。儒家乐舞仪式充分体现了中华主流文化“仁爱”、“天人合一”等思想及其伦理道德观念。

西南边疆民族地区及越南、泰国、缅甸、老挝、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邻国,作为民族最多、多种宗教信仰交错的一个特殊地域⑤,之所以能在近2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和睦相处、互惠互利,极少械斗杀戮,能够基本保持长期团结和谐的社会局面,从某种积极意义上讲亦得益于儒家思想及其伦理道德观念对各族民众的思想意识、道德规范、行为模式的影响。充分显现出以儒家思想及其伦理道德观为代表的中华民族主流文化,是联系西部跨境民族和东南亚、南亚民间的精神桥梁和情感纽带。

二、西部跨境民族的优质文明基因,决定了传统节日仪式的优质民族文化属性

通过对滇南地区哈尼族的姑娘节、祭母节、老人节,傣族的“男人节”、“扁米节”、拉祜族的卡腊节、扩塔节、祭祖节和壮族的“补过年”(父亲节)的祭祀、祈福仪式细节等一系列实地考察访谈和思考,从中可以明显看出此类节日仪式具有哈尼、拉祜、傣族等诸民族原生朴素的保家卫国、尊老爱幼、男女平权和感恩戴德等人文精神的优秀文化传统。它们既展现了民族自身的传统文化、信仰特征,又反映了农耕社会的生活面貌。其中既有传统祭祀的成分,也有民间信仰的崇拜,还有特定民族意识形态的反映。[2]这些涉猎广博的节日内容和丰富多彩的仪式样式,均是民族文明基因的重要组成部分。正是基于此类优质民族文明基因,丰富了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诞生了数以百计的具有原创性、再生性和可持续发展前景的西南跨境民族节庆仪式宝贵精神遗产,彰显出中华民族文化优质文明基因的力量和正气。

在实地考察访谈过程中,我们从民族的宗教信仰、民间习俗的形成、演变和发展创新过程中感悟到其中富含的深厚历史积淀,深切地体味到跨境少数民族节日仪式博大精深的外延、内涵与精神价值。从中体会到跨境民族传统文化的某些特殊属性和理念,发现古代民族先民的特定思维方式,正是催生此类节日仪式优质文明遗传基因的根本所在。也正是这种优质文明遗传基因诞生了具有原创性、原生性、普适性和可融性的一系列民族文化特质。基于如此的文化根基,它们即便在某个特定社会历史时期一度失却后,它仍然不会彻底灭绝。一旦在具备某种社会内外条件后,它便具有再生性和可持续发展性。这在一定程度上不仅反映了本民族的社会历史与现实生活,而且还表现了当代民族思想感情和精神风貌的自我提升和自觉变迁,充分显示出中华民族优质文明基因的强大生命力。

研读此类节庆的历史成因以及整个节日仪式,不难看出,正是由于来自民族历史深处所传递出的文明基因所致,这些民族的节日和仪式中均始终贯穿着这些民族民间信仰的核心价值观。其节日仪式的主旨中贯穿着一条主线——颂扬祖辈的英雄精神、民族气节、不畏强暴、保卫家园、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捍卫领土完整等民族精神和浩然正气。类似的优质传统节日、民间仪式事项,深深植根于广大少数民族群众的心底,产生无与伦比的动力和精神源泉,继而成为向青少年一辈传扬民族信仰和核心价值观的最佳精神传承场。西南跨境少数民族的优质文明基因与新常态下党和国家所倡导的弘扬中华主流意识一脉相承。由优质文明基因决定的传统节日仪式,具有优质民族文化属性,必然长期影响族际之间,乃至国际之间,使我们在世界民族文化的激烈竞争中站稳根基。

三、西部跨境民族节日仪式文化创新的吸引力,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源泉

“文化软实力”深刻影响着当前国际关系的理解和认识,使人们从关注海疆安全、陆疆安全、军事力量、科技进步、经济发展等有形的“硬实力”,转向关注文化、价值观、影响力、道德准则、文化感召力等无形的“软实力”。哈佛大学约瑟夫·奈认为“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既包括由经济、科技、军事实力等表现出来的“硬实力”,也包括以文化和意识形态吸引力体现出来的“软实力”⑥。因为,文化的吸引力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源泉。

当代西南跨境地区的传统民族节日、民间仪式,是跨境民族文化软实力在边境民族地区边缘软实力的创新发展。跨境民族文化软实力既有文化的核心软实力,也有文化的边缘软实力,在国家沿边境跨境民族地区,跨境民族优秀传统民族节日、民间仪式文化充分体现了我国民族文化的边缘软实力。我国西南有数百个乡村地处“一眼望三国”“一江连五国”的中、老、越、泰等多国边境,其地理位置具有特殊的“国门”意义。我国沿国境而居的17个少数民族,多为跨多国而居的民族。这些沿国境而居的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悠久,古老的民族传统文化不仅对国内的民族有思想道德行为准则的约束功能,也是维系越南、老挝、泰国、缅甸等国外不同称谓的各民族情感与交流的重要纽带。

西南跨境地区的传统民族节日、民间仪式文化充分发挥了这一独特的跨境民族文化吸引力的功能,在有选择地吸收现代外来文化的基础上,以传统的节日和仪式交流的方式,引导中外各地各族和睦团结相处,共同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遗产,发扬民族文化精髓。

从近20年中缅两国边境拉祜文化的交流来看,中国境内一直致力于积极友好的对外文化交流活动,近年来文化交流逐渐减少的情况与缅甸的特殊民族矛盾国情分不开,但因节庆活动的往来在民间仍不会中断。族群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割舍的,共同的文化信仰通过鲜活的行为记忆把境内外拉祜族人民的族群意识唤醒。传统节日文化作为强化跨境民族族群认同的一种精神载体,拉祜族传统文化的发展也在跨境族群情感交流这一平台之上得以实现。通过中方主办,境外参与的各族各界共同庆祝的节日文化发展创新等方式,不仅促进了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也增强了我国民族文化作为跨境文化在边缘地区的感召力。因此吸收融合外来文化的传统节日民间仪式,是边缘民族软实力在固边防边,边疆安全国门文化的软实力。这种以保护传统文化为目的,为古老的传统节庆仪式活动注入了新鲜而有活力和强大的文化吸引力。在吸收融合外来文化和传承创新的方式和在传统节庆民俗仪式基础上,结合当今社会变化与需求的创新发展的成果,是建设和谐边疆、维护边疆社会稳定的跨境地区传统民族文化边缘软实力创新发展的充分体现。民族传统节庆仪式活动作为我国民族团结进步、边疆繁荣稳定的主要裁体和重要源泉,其发展与“国门文化”和“一带一路”共荣共进。

四、境内节庆文化从“娱神”嬗变为“娱人”的“新传统”,凝聚了跨境民族的文化认同

佤族自古盛行猎头祭神的习俗,木鼓便是佤族整个村寨的安寨之本,任何人不能随意触碰与敲打,女性更是不能随便接近,没人敢逾越此古规对之不敬。木鼓节的祭祀仪式也一直严格遵照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祭神、娱神程序进行承袭。过去,木鼓祭祀必须要在魔巴的带领下,经过拉木鼓、跳木鼓房、祭木鼓、敲木鼓的繁复过程,祭祀仪式中穿插了刀舞、迎头舞、送头舞、剽牛舞用以娱神。整个仪式神秘而庄重,外人不能参与其中。木鼓深刻地映射出佤族原始宗教崇拜的民族文化习俗。解放前,各地区的佤族寨子其民族传统节日、仪式的娱神原生性保持的比较完整,整个以娱神为主旨的原始宗教信仰根深蒂固,并通过其节日、仪式文化体现出来。建国以来,阿佤山开始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科学先进的生产生活方式,逐步淡化或弱化了原始宗教崇拜中的一些禁忌。如今,佤族人民开始逐步改革旧传统,拚弃祭神娱神的旧俗,让木鼓从最初神秘的敬神祈福的传统祭祀仪式中走出木鼓房,走出阿佤山。木鼓祭祀的过程也由繁入简,成为一种全民性的“新传统”节庆活动。时至今日,这种发展成为被境内外佤族和其他民族认同的以娱人、自娱为主的大型群众性活动的“新传统”以及新的系列庆典歌舞活动,不仅被境内外佤族和其他民族认同,还吸引了大批民众参与其中,凝聚了跨境民族对这种“新传统”的文化认同。与之相似还有“新米节”,也不再重祭谷魂,而是转向邻里亲朋之间联络感情,放松身心,庆祝丰收,交流生产经验的聚会,与之前的浓重的宗教传统祭祀截然不同。木鼓祭祀在不断的摸索进步过程中,由最初的宗教祭祀仪式,发展成为今天弘扬佤族文化的民族节庆,同时达到了保护与传承民族文化的目的。

拉祜族的葫芦节,又称“阿朋阿龙尼”,是拉祜族最为隆重的祭祀祖先的节庆活动。1991年,澜沧县政府、县人大常委会经征求各地参会拉祜族群众的意见,决定把拉祜族创世史诗《牡帕密帕》中所描述的拉祜族祖先诞生的日子定为全县拉祜族的法定节日,即将每年农历十月十五定为葫芦节。此后,澜沧县把“葫芦节”与澜沧县庆日整合在一起。庆祝活动包括了政府组织的各类民族民间歌舞及乐器展演、民族服饰展演、焰火晚会等,以及群众自发进行的跳葫芦笙舞、跳摆舞等自娱娱人的节庆活动。拉祜族创世史诗《牡帕密帕》作为澜沧县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从中诞生的拉祜族“葫芦节”,从政府的推力到族众的认同,已经自上而下的迈向了“从遗产到资源”的“新传统”文化发展之路,通过新文化来重构“新传统”、“新文化”,这不仅实现了传统节庆文化的复兴,更体现着文化遗产的再生产与再创造。“葫芦节”时的跳芦笙舞成为了召唤和团聚族众的文化象征,成为境外拉祜族文化寻根、全体拉祜人民情感交流的载体。“新传统”中组织的各种文艺、体育活动、科技及商业物资交流活动,使传统的民族节日和发展经济相结合,进一步提升葫芦节的社会影响和知名度,弘扬了拉祜族民族精神、加强民族团结,使民族节日与地区民族经济文化发展相结合。近年,澜沧县政府还提出了建设“世界拉祜文化中心”的目标,通过以“拉祜族葫芦节”、“拉祜族摆舞”申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编排大型歌舞诗《牡帕密帕》等一系列文化发展举措,用“新的文化传统”复兴拉祜族文化、凝聚团结境内外拉祜族民众,促进民族地区社会进步。

改革开放以来创新的诸如佤族木鼓节、“新米节”、拉祜族葫芦节、傣族泼水节、彝族火把节、之类的各种“新传统”民族节庆活动,融入了许多饶有趣味的民族风情,使之成为本族文化延续和传播的主要载体,凝聚着本族的文化,伦理道德以及价值观,具有极强的亲和力。各种“新传统”民族节庆活动使分属不同国家民族、却有着共同血缘文化联系的跨境民族,在浓厚、炽热的文化归属感中紧紧联系在一起,跨境民族歌舞在民族节日中相互借鉴、创新发展,节日通过“新传统”歌舞仪式这种最直接、最生动、最本质的身体与心灵的狂欢形式化解民族矛盾、增进民族感情、建构民族精神、增强民族自信。新的节日传统将进一步凝聚境内外民族的文化血脉联系,产生新的全民族共享的文化符号。

五、推进跨境民族节日仪式的现代化、国际化,具有极好的创新价值和国际意义

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今天,跨境民族传统节庆及仪式文化的创新发展必然要与时俱进,实现与国际化、现代化接轨,而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必然和文化更新、文化创新联系在一起的。近几年中,滇南建水县的祭孔仪式、傣族的“泼水节”、哈尼族团龙古宴仪式、彝族火把节、布朗族克木人的“玛格乐”节、佤族的木鼓节、拉祜族葫芦笙节、哈尼族爱尼人“嘎汤帕”节等传统节日仪式,自觉地以积极的姿态,通过自我调适,与时俱进地跟进现代文化需求和变迁的步伐,既保持和发展了哈尼族传统文化特色,又充分体现了对民族传统文化整合创新的时代特征。

通过多年的探索实践,滇南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文化创新发展具备和符合当代文化发展的主体特性,符合社会发展的要求。干部群众在探索实践中切身感受到发展创新传统民族节庆仪式活动对境内外民族团结进步、边疆繁荣稳定具有重要作用。同时,结合经常性的少数民族与老、越、缅、泰之间的各类国际文化民间交流活动,宣传覆盖面和影响力不断扩大,对境外的泰国和缅甸的哈尼族、傣族、佤族等同胞产生不可小觑的积极影响。为有效地实施“桥头堡”建设战略及重要国门文化建设,保障滇南边境民族地区团结稳定和长治久安提供了行之有效的创新发展经验。

滇南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文化创新发展,是历史传统与当代国际新形势的某种综合结果,体现了包涵、借鉴和吸收的文化发展过程。滇南各州市作为一个“一眼望三国”、“一江连五国”的地区,曾多次举办形式多样中、老、越、泰国际传统节庆和民间贸易等中外民族交流活动。这类活动符合民族文化发展的规律和地域特性,是扩大与境外各国少数民族进行国际文化合作交流的有效形式。深入总结当地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文化创新发展经验,是边境地区新常态下民族文化理论建设的首要任务。随着2012年云南桥头堡建设的战略定位与主要任务和工作重点的确定,这一带的重要门户地位更显突出。符合当代民族社会发展的要求;顺应当代国际文化竞争的历史发展的潮流。

六、制定跨境民族节日仪式的立法和规划,整体推进“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⑦”发展创新

滇南7个跨境少数民族的109个(种)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作为一种特定地域、特殊时代的精神产物,它的存在、流变和形成经历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积淀和传承过程。由于滇南7个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产生、形成、消长、变异和流传经历了各自不同的特定的社会历史阶段,他们通过反思自身和世界的关系,把基于这种对人和世界关系的朦胧认识,通过一种“人神兼融”的、比较朴素、亲近和明确的节日文化符号语言表述出来,以昭示本民族自身存在和顽强奋争的自我意识,以确认本民族自身的安身立命之本。其中所具有真实的、深层的、深邃的、睿智的哲学内涵,既表现出多样性,又蕴含着统一性,表露出族人对自然和社会关系的一种质朴反思。如果对中国民族传统节庆文化作进一步的比较和深入的反思,便不难注意到,即使其中显示的伦理、宗教、意识和生活过程,也处处渗入了某种价值认知的取向。“文革”期间,跨境少数民族的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一概被视为“封资修”,遭到被取缔的厄运,各种大小民间节庆活动几近绝迹。

改革开放以后,西南部分民族地方的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逐步得以恢复。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随着改革创新和思想大解放的潮流,跨境少数民族的传统节日在各级地方党委政府的扶持下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云南、广西边境地区都倾力精心打造了一批以本土主体民族为主的、有影响力的代表性大型民族节庆品牌。例如,广西倾力打造了壮族“铜鼓节”、“蚂拐节”、“歌墟节”和京族的“哈节”等节庆品牌,云南则推出了“十大民族节日”品牌。这些由政府主导的“新传统”节庆品牌,突出了喜庆狂欢、团结和谐的主题,彰显了民族文化的价值,提振了各民族群众的民族自信心,弘扬了中华优秀民族文化传统。随着西南边境民族地区改革开发力度的扩展,以及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升级换代的新需求,一些旅游企业、文化产业机构通过各种渠道、方式挖掘和在异地重构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资源,以实现吸引国内外游客和增加经济效益为主旨举办的民族节日仪式的活动日趋频繁。这种以企业形式所主办的活动,尽管其价值取向和目标有所侧重,获得了不菲的经济收益,亦在一定程度上也扩大了民族节庆的对外影响力。另一方面,绝大多数纯粹由乡民依照乡规民约,自主、自筹举办的传统节日仪式,也开始在村民小组的主持或指导下,融入了诸多新时期的时政内容和民生关注的事项。上述几种传承、发展和创新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的形式,通过各自不同的渠道,探索了多样性传承发展的路径,获得境内外认同的创新效果,取得了显著的成绩和丰富的经验。

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正视:迄今西南跨境少数民族地区的195个传统节日仪式中,尚有70%左右的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仍处于群众自发、民间自主,乃至自流地举办传统节日仪式的状态。这种状态暴露了我们在对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本质属性、精神价值和国家文化安全认识,以及管理上的认识缺位,和对此进行专项立法和统筹规划的疏忽。

在田野考察和调查问卷的统计中,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广大少数民族基层干部和群众表达出对创建由政府主导的节日文化进行专项立法和统筹规划配套政策法规的强烈要求,他们对科学规划、综合管理、分级步骤、实施地引领传统节日仪式的发展创新,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习近平同志指出:民族的文化遗产,承载着这个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一个国家的文化遗产,代表着这个国家悠久历史文化的“根”与“魂”⑧。保护和传承文化遗产,就是守护民族和国家过去的辉煌、今天的资源、未来的希望。必须妥善处理好的八个关系:上与下、远与近、旧与新、内与外、好与差、大与小、建与管、古与今⑨。

那么,新常态下如何保持传承、发展和创新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势头,深入挖掘传承、发展和创新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潜力,弘扬发展和创新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强大精神力量?新常态下要真正意义上去实现西南跨境少数民族节日仪式文化的发展和创新,务必从历史和现实的视角,以及从文化价值、民族自觉和时代精神的高度,提高对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的深刻理解和再认识。这是时代赋予我们守护“国门文化”、抵御“和平演变”的历史重任。

西南跨境少数民族节日仪式文化蕴涵了中华少数民族朴素的哲学思想的积淀、结晶和升华,是一座有待开发的文明宝藏。我们应该通过追朔他们鲜活久远的文明历史,以及各种节日仪式发展变迁中的时代性内容、民族性的形式和个体性的风格,去解读跨境民族文明的活的灵魂和所积淀成的时代精神的精华。民族的传统的节日仪式既是民族文化历史的积淀,也是当今时代精神的精华和文明的活的灵魂。因为它是文明的活的灵魂,所以它才能够积淀为时代精神的精华。诚然,其中的少部分内容和形式难免良莠相间,确有鱼龙混杂,只要我们以哲学智慧的思辨,对之慎思明辨地识别和精准适度地疏导与把控。既辨识它的历史暂时性、局限性,又要从它具有深厚的、久远的特殊历史背景中去理解普遍规律和历史的合理性。所以,在进行专项立法和统筹规划之前,务必认知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和民间仪式多样性时,要理解它们作为人类认识和把握世界的一种基本表征,它还具有同宗教、艺术、伦理、常识和科学的多向关系。绝不能用多样性代替统一性,或者用统一性淹没了多样性。只有通过对各类少数民族节日仪式基本表征的了解,探索,研究、解读和阐释,我们才能够切实地、深入地去把握少数民族的特定的价值理念。进而在对于多样性的哲学理念的把握当中,才能够体会到它的统一性,才能够深入地去理解我们今天的时代精神,并且把这种时代精神理解为是一种优秀文明的活的灵魂。这才是真实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则。

鉴于滇南跨境少数民族109个传统节日仪式中所呈现出的千差万别的内容和形式,不但彼此不同,似乎互相排斥、互不相容。但是,它们的流动性、兼容性、互补性和对真善美的追求,使它们成为节日仪式系统中有机统一体的一个个必要的环节。它们在这个系统的有机统一体中不但不互相抵触,而且彼此都有同样是必要的地位。而正是这种同样的互补性、必要性和兼容性地位,构建了我国西南跨境少数民族节日仪式文化系统的整体学术价值及其重大的现实意义。

节日仪式的立法、规划和具体实施,政策性强、难度大,与少数民族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存在千丝万缕的微妙利弊联系,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一项事关国家文化安全,须由多部门和多种学科整合、参与的一个需要由政府主导、全社会参与的庞大的、“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⑩。如果仅满足现有的成果,一味只抓“大”放“小”,势必导致大量优秀传统节日自流放任、自生自灭。因此,在节日仪式立法、规划时务必杜绝和防范简单地以一种或几种模式推而广之的倾向,而应该从不同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实际出发,逐一慎思品评、精心研读,尤其要在听取和尊重各界社会人士的意见建议的基础上,针对性的制定不同的规划,分类指导、审时度势、谨慎推进、分类实施。这在今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尤显重要。

对此,我们认为可以借鉴建国初期展开的少数民族识别工作的实践和理论的成功经验,同时结合“边疆文化长廊建设”的经验,组织相关专业的专家,组建专门队伍和机构,在对各族、各地、各种节日仪式深入考察和科学识别,在广泛征求当地群众意见的基础上,区别对待、分类指导,通过试点逐步推进,分别从三个层面合理制定法规、规划和实施措施:首先,通过节日仪式立法,进行顶层设计规划,制定节日仪式配套法规的创新模式;其二,相关省区政府审慎地实施中层监督指导;其三,州市县的专门队伍和机构与村民面对面地具体缜密地实施协商底层行动改革事宜。以此推进“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的全面发展创新,建构国门文化建设的桥头堡体系。

我们倡导以一种高举远慕的心态,慎思明辨的理性,真挚的情感,执着的意志和豁达的心境去亲近、研读滇南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仪式文化,如此我们才能从中真正获得滇南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仪式所蕴含的大智慧。

注释:

①参见吕君等:西部民族地区国内旅游发展空间格局分析《财经理论研究》,2014。

②参见《春城晚报》2015-6-11、A2/14“国内国外”,转自“新华社”。

③来源:好搜百科-越南国; 黄钟:面向低碳发展的土地利用情景模拟.《河南大学》,2014。

④参见孙权吧:越南国的佛教与建筑文化——百度贴吧 ,《互联网资源》。

⑤参见黄钟:面向低碳发展的土地利用情景模拟.《河南大学》,2014。

⑥参见何跃,高红.论云南跨境民族教育的软实力[J].昆明: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

⑦见习近平:《处理好城市建设中八个关系》,《福建日报》1992年1月24日,责编:赵晶。

⑧新华网北京1月6日电 今日(6日)出版的《福建日报》刊登文章《“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文化遗产”——习近平在福建保护文化遗产纪事》责编:赵晶。

⑨同“注释⑦”。

⑩同“注释⑦”。

[1]石裕祖.儒家文化及其乐舞在云南少数民族地区和邻国的传播与影响探究[A].中日韩传统雅乐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13.8.

[2]石裕祖、余春凤、石剑峰.金平县者米拉祜族乡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调研报告[J].学术探索,2014(1).

【责任编辑徐英】

Survey and Study of Ethnic Festivals and Folk Rituals from Different Regions in and around Southern Yunnan

Shi Jianfeng1Shi Yuzu2
(1.Yunnan Institute of economic management,College of Liberal Arts,Kunming,Yunnan ,650106 2.Yunnan Arts Institute,Kunming,Yunnan ,650504)

Yunnan Province; Ethnic festivals; Folk rituals; Survey and study

G122

A

1672-9838(2016)01-027-07

2015-10-22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西南跨境少数民族传统节日、民间仪式的文化传承与创新研究》(批准号:12BMZ036)阶段成果。

石剑峰(1978-),男,彝族,云南省昆明市人,云南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人文艺术学院,副院长。

石裕祖(1947-),男,彝族,云南省大理市人,云南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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