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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沙汀小说中的夫妻关系

2016-03-28刘丛杰绵阳师范学院文学与对外汉语学院四川绵阳621000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夫妻关系

刘丛杰(绵阳师范学院 文学与对外汉语学院,四川 绵阳 621000)



浅析沙汀小说中的夫妻关系

刘丛杰
(绵阳师范学院文学与对外汉语学院,四川绵阳 621000)

摘要:对不人道的传统婚姻制度进行现代性反思与批判,是经过“五四”新文化运动洗礼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的重要课题。沙汀在其作品中塑造了几种典型的夫妻,但无论身处哪种夫妻类型,作为妻子的一方,都只能在情爱中坠入卑俗的不幸,缓慢地走向毁灭。在对这些夫妻关系的刻画中,沙汀描绘了女性痛苦挣扎的轨迹,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和无奈。

关键词:沙汀小说;夫妻关系;女性悲剧

《说文解字》中的“昏者,婚也,上以祭祖庙,下以延子嗣”,揭示了传统文化中婚姻关系的实质——夫妻仅仅是父子关系的附属物。这种婚姻制度必然导致“中国女人少妻性(必然包含着中国男人少夫性)”,“夫对妻在情感上和惯例上有绝对的控制优势。”[1]对这种不人道的制度加以反思与批判,是经过“五四”新文化运动洗礼的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孜孜以求的目标。其中,鲁迅、巴金、老舍、曹禺、钱钟书等作家都是其中的卓越代表,沙汀也是值得关注的一位。

在沙汀的小说中,因婚姻而被捆绑在一起的夫妻双方都经历着复杂的人生。他们或被现实打败,或由战争拆散,或因父辈介入而分开。新式的结合方式也许还有感情存在,但大多数夫妻的婚姻却都笼罩着封建伦理的阴云。

1 沙汀作品中典型的夫妻类型

夫妻,顾名思义就是丈夫和妻子,在沙汀小说中,男女两性组成家庭且因此形成的夫妻关系有很多类型,较有代表性的是以下几种。

1.1爱为基础,丈夫出轨

对相爱的双方而言,最理想的结局应该是自愿结合相伴到老。但在沙汀笔下,这样的夫妻几乎没有。即便是《困兽记》中的田畴和孟瑜,虽然有爱做基础,但还是逃脱不了婚姻危机。当年田畴和孟瑜冲破封建藩篱,自由恋爱并结合,为此两人都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应当说这是在爱情基础上结合的患难夫妻。婚后的孟瑜,可以算得一个贤妻良母,但也确有其平庸的一面。过重的家庭负担,过多的操劳,使她的青春过早凋谢,也麻痹了她奋飞的翅膀。鲁迅曾经指出:“中国女性出而在社会上服务,是最近才有的,但家族制度未予改革,家务依然纷繁,一经结婚,即难于兼做别的事。”[2]

多子、贫困和孟瑜容貌的变化是田畴和孟瑜发生争吵的重要原因。多子,似乎成了孟瑜一人之过,田畴不仅把教育子女的重担完全推给孟瑜,还在心里恶毒地埋怨她太容易生产。摆不脱穷困,似乎也是由于孟瑜拒绝向娘家求和,在田畴看来,这也是孟瑜故意要他在生活的重压下喘不过气来。怀孕后的孟瑜憔悴不堪,引起田畴的嫌恶。但在他眼里,吴楣似乎就没有什么缺点,容貌、性格、脾胃,全都是很美的。难堪的现实,使爱的幻想破灭;精神的空虚,需要新的爱来填补。于是田畴出轨了,最终导致了他和孟瑜婚姻的彻底破裂。

在田畴反复无常、变幻不定的思想情绪和态度行为中,贯穿始终的一个核心便是“我”,甚至在考虑同孟瑜离婚的问题时这样想过:“我自然对不住她,但是又有啥办法呢?这种事谁也不能怪谁,我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战争,苦闷,四面的铜墙铁壁……”[3]这种自我辩解以时代的牺牲品为借口而企图以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时代的苦闷逼迫他追求新生活,但绝不能成为他抛妻弃儿、另寻新欢的理由。事实上,当年他要出走,孟瑜并没拖后腿,是他自己害怕在西安被逮住才未能成行。归根结底,是田畴的卑怯造成这些人的苦难,而他却用出轨这一方式去解决一切,既伤害了两个女人,也使自己陷入不复之地。

1.2无爱婚姻,相熬到老

在沙汀所见所感的那个时代,夫妻很少是在感情的基础上自愿结合的。大多数夫妻都是在中国几千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撮合下结为连理,两人从此相伴到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古至今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女子的幸福甚至性命。在沙汀生活的那个年代,无爱的旧式婚姻之路上同样躺满了受此迫害的年轻女子的尸体。

《困兽记》中的吴楣是一个例子。她身世不幸又生性荏弱,文化教养不高,受传统世俗观念影响较深,尽管在与田畴、孟瑜交往中受了一点新思潮的熏陶,但那只是皮毛的、表层的东西,在灵魂深处起支配作用的还是一些旧的世俗观念。她与李守谦并无夫妻之情,她不过是李守谦手中的玩物。为满足父母贪恋安逸生活的理想,嫁为李守谦做妾,而她仅仅在五年的时间里就从先前的感到屈辱转而觉得幸运。她的软弱使她很快接受了生活中的一切屈辱,直到新妾怀孕,她在李家的处境更加不堪,她于是准备把自己的命运与田畴拴在一起。但事情总有阴差阳错,这场“爱情”最终铸成悲剧:被丈夫抓到与别人私会,吴楣羞恼和绝望投水自杀未遂,又重新过起了金丝雀的生活。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替身》中的保长嫌保长太太生的丑,又没有生育,于是保长太太一直生活在丈夫的咒骂中[3],《在祠堂里》中追求平等和爱情的女知识青年被一个军官买来做了姨太太,倔强的她不屈从于权贵,经常遭到丈夫和其他人的狠毒伤害,最后被装进棺材里活埋闷死……旧式婚姻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上面躺满了年轻女子的尸体,这条路从她们的眼前延伸出去,一直到无穷,这条路是几千年前就修好了的。地上浸饱了那些女子的血泪,她们被人拿镣铐锁住,赶上这条路来,让她们跪在那里,用她们的血泪灌溉土地,让野兽们撕裂、吞食她们的身体……仔细看去,这条路上没有一个干净的尸体,那些女子都是流尽了眼泪,呕尽了心血,做了最后的挣扎,然后倒下来,闭上了她们的还有火在燃烧的眼睛。”[4]

1.3丈夫缺失,妻子守寡

在沙汀的小说中,这类夫妻模式占了很大的比重,主要有以下两种类型:

一是丈夫死去,妻子守寡。生老病死,这是人力无法控制的。由于连年战争的破坏,抽鸦片的盛行,男性寿命一般较短,于是在沙汀笔下,我们经常看到的是寡妇的悲惨生活(由于沙汀作品中没有涉及到妻子缺席的例子,所以在此暂且不论)。丈夫这一角色的缺失使得寡母的生活过得异常扭曲,艰难。

《老太婆》中的寡母老太婆,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坚守着一个旧式妇女的本分,尽心尽力抚养儿子。面对别人的讥讽、嘲笑和戏弄,她沉默寡言。老人的一生包含着那种活不下去,而又不得不活下去的伤心。《兽道》中的魏老婆子亲眼目睹她那坐月子的媳妇被一群大兵轮奸,无奈多次喊出“你们同我来,她身上不干净”[5]。这种满是悲怆的呼喊,却终究无果。羞辱难当,儿媳上吊自杀,小孙又染病夭折。媳妇死、小孙亡,对她已是致命打击;亲家母的无理取闹、连长太太的刻毒羞辱、儿子魏大的不能理解,对她又是一连串的强烈刺激。最终魏老婆子由最初的坚实活泼、性情和善变得眼睛慌耗、背更弯曲,以致最后披头散发,癫疯了。

男性的力量偏秩序,女性的力量偏融合,因此,男性易理性有逻辑,而女性易感性。只有一种力量便会偏,男性如不能融合女性力量,会成为只有逻辑的木头人;女性若不能融合男性的力量,就会缺乏理性,其感性则成为一种偏狭情绪。所以两性要相爱,而孩子则要在这两种力量中生育和成长。丈夫一方的缺失不仅对女性产生了极大的伤害,对孩子也有影响。这可从《淘金记》中何寡母和何人种之间的痛苦关系表现出来。

何寡母早年守寡,大家族内的一次次纠纷磨练了她的才干,也同时改变了她的观念。她害怕独子加入哥老会,同时她也防范他读书升学,“而为了对付他那任性而胆大的要求,当他十六七岁的时候,这做母亲的,便只好求救于烟枪和女人了。她赶快替他做了喜酒,又备办了一副十分考究的烟具。”[6]在何寡母的“良苦用心”下,何人种成了一无是处的瘾君子,鲜有独立见解,一切倚仗母亲,且十分软弱,容易受人挑唆,养成了不健全的人格。

何寡母自己原是痛恨鸦片的。但是自从新寡经历过种种打击后,她也慢慢有了烟瘾。她将生活的压力、身世的不幸都寄托和发泄在鸦片上,而她的无助、无奈以致近乎变态地用各种方法来捆住自己的儿子,也只是受尽了当寡妇的种种孤独与被欺凌,只能在儿子处找到一点安慰。其实,这所有的一切恰恰是她作为寡母的辛酸与无助的所在,同时也是丈夫这一角色的缺失给这母子二人带来的巨大伤害。

二是丈夫被抓却未死,妻子守活寡,这不仅是对女性生理上的摧残,更是对女性精神上的折磨。

《呼嚎》中的廖二嫂,在丈夫被抓壮丁后尽心照顾孩子和婆婆,一直盼着丈夫早日归来,可总被村里的乡民代表主席用各种理由哄骗。慢慢地,廖二嫂脾气暴躁,心神不宁。在她知道了丈夫回不来之后,精神终至崩溃。在廖二嫂身上,我们看到的满是苦守活寡的不幸与无辜……当然,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因为沙汀表现的那个时代很特殊:20世纪三四十年代,全民族抗战,成年男性大都被抓了壮丁,只留女性在家里。在中国传统的宗法社会,宗法制度铸成了一条条箍在中国妇女项上的锁链。由于男尊女卑,崇贞守节的观念根深蒂固,所以当时出现了很多未再改嫁的寡母,丈夫的缺失让她们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中。

1.4父辈介入,夫妻分离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多多少少都会有父辈的介入。而这些介入,增加了很多夫妻之间的隔膜和矛盾,最终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相别相离。在沙汀的小说中,这种夫妻类型主要体现为以下两种。

一种是父母介入,夫妻分离。在这一类型中,夫妻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但因为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最终导致夫妻被迫分开。男女两性结婚即意味着二人合二为一,如果二人长期分离,就会生出诸多事端,加之父辈和其他别有用心者的介入,久而久之,夫妻二人便会以分手作为结局。《还乡记》里金大姐的命运便可说明一切。

金大姐很小便以童养媳的身份嫁给了冯大生。二人虽性格迥异,但开始几年的婚姻生活还是很幸福的。后来,冯大生当了脚夫,病倒后,为活命而吸食鸦片,终于染上了烟瘾,最终不得不卖了壮丁。夫妻二人就此分别,队副徐烂狗便趁机诱奸了金大姐。冯大爷和冯大娘早就看金大姐不顺眼。在公婆看来,他们提供给她吃穿已经很对得起她,如果她继续老老实实地当家里的免费劳力,他们也许会继续收留她给冯家传宗接代。但是偏偏这个时候金大姐失了贞洁,在那个贞洁高于一切的年代,他们当然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媳和别的男人有染,于是决定把金大姐扫地出门,以保住自己的脸面。金大姐与公婆争吵无果后,怀着委屈和愧疚,在眼泪中被骗到队副家里,成了他家的长工。

另一种是寡母介入,夫妻分离。“五四”运动时期,女剧作家袁昌英研究《孔雀东南飞》时,用弗洛伊德学说去挖掘焦母的病态心理:“母亲辛辛苦苦亲亲热热地一手把儿子抚养成人,一旦被别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占去,心里总有点忿忿不平……假使遇着年纪还轻、性情激烈而又不幸又是寡妇的,这仲卿与兰芝的悲剧就不免发生了。”[7]母爱与夫妻之爱之间的矛盾,从古至今都很难调和,这可以说是一种悲剧现象。

弗洛伊德认为,“文学创作是白日梦,现实中不能表白的愿望,在梦中可以得到变相的补偿。”[8]这些我们都可以在寡母身上得到验证。寡母大都年纪轻轻就守寡。因为年纪轻轻,她们常有旺盛的精力和感情;因为新寡,她们心理和感情上受到的伤害需要排解。但现状让她们无所适从,故而只能依靠她们的儿子。于是,她们煞有介事地管理儿子的一切,甚至自然而然干涉儿子的婚姻生活,而自以为是在爱儿子。但婚姻更多的是夫妻两个人的事,很多时候寡母的这种占有欲会弄巧成拙,造成夫妻感情出现矛盾甚至裂痕。《淘金记》中的何寡母就是这样。儿子婚后,寡母一如既往地干涉儿子夫妻的生活,一方面使得媳妇没什么机会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另一方面,何寡母总是压制和防范媳妇:儿子新婚期间,何寡母在房外偷听,窥探媳妇隐私;只要寡妇在家,媳妇每天要进来问安,否则寡妇便会生气。婆婆做的一切当然会引起媳妇的不满,可是被封建传统禁锢着的她们不敢反抗,只能把所有的苦往肚子里咽。媳妇的心理、感情和遭遇并不会得到何寡母的重视。寡母的介入使得媳妇早就心灰意冷,后来,“因为她生育的不是一个传宗接代的男孩,寡妇对她已经冷淡多了。”[7]

寡母的这些行为也可以理解。她们早年失去了丈夫,就理所当然地把所有心力都倾注在儿子身上,久而久之,她们把儿子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所以一旦儿子娶妻,她们的归属感就渐渐消失,于是她们会不断地介入儿子的婚姻生活。虽然如此,“家庭伦理叙事发出的个人生命经历的呢喃与人生悖论中的模糊性和相对性厮守在一起,陪伴和支撑每一个在自己身体上撞见悖论的个人握过被撕裂的人生伤痛时刻。”[9]母亲以长辈自居的优越感使她们无视媳妇的感受,自然,媳妇就理所应当地成了牺牲品,母爱和夫妻之爱之间的矛盾就更加无法消除。

2 所有夫妻逃不过的悲剧结局

黑格尔指出:“真正的哀怜,这就是对受灾害者所持的伦理理由的同情,也就是对他所必然显现的那种正面的有实体性的因素的同情……只有真实的内容意蕴才能打动高尚心灵的深处。”[10]沙汀的文本所展现出来的夫妻关系中,妻子们是我们哀怜的对象,地位卑微的她们,很多都是丈夫的附属,甚至有些根本就是丈夫的工具。她们的结局大都很悲惨:有些年轻守寡;有些苦守活寡;有些被折磨致死;有的生不如死。

沙汀文本中大多数的婚姻都是苦涩与悲剧性的,男性对女性的摧残与压制使女性的精神因婚姻而失色,美丽也因婚姻而凋谢。所以,大多数女性的爱情婚姻都与幸福诗意无缘。她们作为人的尊严和价值被无情践踏,生活给她们的只是来自另一性别的残忍和粗暴。男人在她们身上榨取到青春的容颜、性欲的满足和廉价的劳动力,却从来没有把她们视为与自己是同等地位的人。她们处于非死非生,虽生犹死的状态,犹如蒙上眼罩的马,机械地、无休止地在岁月的年轮边缘划过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圆圈,直至肉体死亡。沙汀正是从那么多的缺失爱情的婚姻生活中窥视到人性的失落和作为女人必然遭受的摧残,揭示了女性更深层次的悲剧。

这些妻子们的命运“非死即伤”,这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很大的关系。在那个女性还没有翻身解放的年代,她们受男尊女卑的封建观念毒害太深,自然也很少有反抗意识。她们大多依附丈夫过活,缺乏独立性,与社会接触甚少,思想封闭。对于这些妻子们,沙汀满怀同情,并为她们的不幸与悲哀感到无奈。沙汀就是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例子,才想通过自己的笔端来表现这些可怜人,想要通过这些例子来鼓励女性追求新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

3 沙汀对夫妻描写的得与失

沙汀小说中关于夫妻伦理的描写有得有失,其优秀之处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沙汀对夫妻关系的描写贴近生活,贴近实际,使悲剧效果更明显。作者没有自然主义地展示血腥和污秽,而是注意挖掘悲剧人物的正面因素,挖掘他(她)们身上的人性美,并从兽性对美好人性的践踏和破坏这个基本立意上来提炼悲剧情节,表现悲剧冲突。通过描写有价值的人物的灾祸和死亡,来引起人们的同情,从而净化人们心灵,肯定人生价值,这正是悲剧的实质。因此,作者十分注意悲剧题材的选择,着力于悲剧意蕴的挖掘、悲剧人物的塑造,写出了富有悲剧精神的优秀作品。

第二,沙汀小说中对婚姻伦理的描写,避免了勉强去写他所不熟悉的生活,也避免了勉强去编造那些反抗压迫的斗争的题材,而是在生活基础上进行艺术概括,从而塑造了一系列个性鲜明的典型人物,将爱情纠葛与社会矛盾、思想冲突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正如卞之琳所言:“比别的任何小说都能摒绝旁骛,而集中主题,以致针线缜密,一笔不苟,洵属形式与勾心斗角、花样百出的内容,恰相一致的一出完整的戏剧。”[11]

遗憾的是,长期以来,由于“左”的思想干扰,文学创作经常“以阶级斗争为纲”。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沙汀的写作不得不进行改变。在当时紧张的社会环境下,有些作品难免头重脚轻,免不了有些粗糙的地方。原因在于作者把批判的锋芒引向更广阔的社会面时,多少失去了分寸感,把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关系看得过于阴暗了。拓开批判笔触,丰富悲剧意蕴,本来是好的,但既要写得完全合乎情理,又要注意分寸。

4 结语

沙汀是一个最能刻写旧中国农村黑暗生活,有着农民气质的小说家。其独特处在于,从人物与环境的复杂关联中描摹四川的世态人情,通过对夫妻关系的描绘来展现川西北的社会现实。在沙汀笔下,因各样原因结合的男男女女,得到好结局的微乎其微:男性的悲哀,女性的惨剧,在那个年代的特殊环境中是很平常的事。无论哪种夫妻类型,作为妻子的一方,都只能在情爱中坠入卑俗的不幸。这不幸没有任何实在的发动者,每一女性都同时成为不幸的承受人:或无可奈何地匍匐在男性情欲大网之下,一生只配与人搭配家庭,使临时的组合婚姻成为女性的全部婚姻;或难以实现女性的全人格——妻性、母性、情人性的完美统一,这是一个缓慢毁灭的过程。沙汀的小说给我们展现这个过程的同时,描绘了女性痛苦挣扎的轨迹。

参考文献:

[1]李永东.生命的缺憾与自慰——论鲁迅的家庭伦理经验与叙事的悖论[J].海南大学学报,2003(3).

[2]李希梵.呐喊彷徨的思想与艺术[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218.

[3]沙汀.沙汀文集:第3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439,2.

[4]巴金.家[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8:248.

[5]沙汀.沙汀文集:第1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347.

[6]沙汀.淘金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39.

[7]袁昌英.袁昌英作品选[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281.

[8][奥]弗洛伊德.创作与白日梦[A].伍兹甫,胡经之.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8.

[9]刘小枫.沉重的肉身[D].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148.

[10][德]黑格尔.美学:第3卷[M].朱光潜.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288.

[11]卞之琳.读沙汀的《淘金记》[J].文哨,1945,1(2).

责任编辑闫桂萍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787(2016)01-0077-05

DOI:10.13887/j.cnki.jccee.2016(1).22

收稿日期:2015-09-30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中国小说家庭伦理叙事的现代转型研究”(14XZW022)、2014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沙汀‘三记’的家庭伦理叙事研究”(201410639010)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刘丛杰(1992—),女,河北廊坊人,绵阳师范学院文学与对外汉语学院2012级学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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