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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信仰与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
——基于富民县芭蕉箐的田野调查

2016-03-27张利涛

重庆与世界(教师发展版) 2016年10期
关键词:宗教信仰芭蕉教会

张利涛

(青海民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宁 810007)



【政治与法律】

宗教信仰与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
——基于富民县芭蕉箐的田野调查

张利涛

(青海民族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西宁 810007)

在我国民族地区,宗教信仰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宗教信仰对民族地区的社会治理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一方面,宗教对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起着积极的正功能;另一方面,宗教对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有着消极的负功能。充分发挥宗教对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的正功能,规避和降低宗教对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的负功能,是提高民族地区社会治理水平的关键。同时,也要警惕境外敌对势力利用宗教向我国民族地区进行渗透,加强宗教事务管理,维护民族地区意识形态安全。

宗教;民族地区;社会治理;意识形态安全

宗教不仅仅是一种文化现象或者人们内心的信仰,而且是一种现实的力量。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宗教是客观事实在人脑中歪曲、虚幻的反映,它是一个历史范畴,有其产生、发展和消亡的规律。但是事实上,宗教的消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宗教的影响(尤其是对信教群众的影响)更是根深蒂固的,在短时期内根本无法消除。对待宗教,我们应该坚持一种正确的态度;不仅要认识到宗教的负面和消极的影响,而且要认识到宗教在协调人际关系、提高个人修养、规范个人行为等方面的积极作用。

一、田野点介绍

云南富民县芭蕉箐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苗族自然村寨,全村140余口人,民族成分皆为苗族,几乎全部信仰基督教。据村里的老人介绍,他们的祖辈是在民国时期从贵州毕节的石门坎途径云南省武定县迁徙到这里的,并不是富民县芭蕉箐的原住民。芭蕉箐村民,从石门坎迁徙过来之前就一直信仰基督教。英国的著名传教士伯格理到石门坎为苗族民众传播了福音,他以实际行动为当地的苗族民众兴办教育、医院等,极大地改善了当地苗族的生活状况,直到现在村里的许多老人还亲切地称伯格理为“苗族人的救星”。所以,他在石门坎传播基督教得到了当地苗族的大力支持,并逐渐在内心接受了这种宗教信仰。即使从贵州石门坎迁徙到了云南富民县,这种基督教信仰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甚至愈加强烈。

村民的经济收入来源渠道单一,以种植业为主、畜牧业为辅,村民中虽然有养牛和养猪的,但是尚未形成规模;个别家庭有小块的经济林,以种植核桃为主,但同样没有形成规模,没有多少的经济价值。加之村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外出务工人口较少,所以芭蕉箐村民的收入水平比较低下。村民几乎全部信仰基督教,但是又有“三自”爱国教会与家庭教会的区别,并且家庭教会在今年的发展速度较快。

二、宗教信仰对民族地区社会治理的正功能

宗教不仅仅是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那样,是人民精神的鸦片;宗教在许多方面还有积极的正功能。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论述的那样:“宗教不仅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还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比如,浩如烟海的宗教典籍,丰富了传统历史文化宝库;智慧深邃的宗教哲学,影响着民族文化精神;深刻完备的宗教伦理,强化了某些道德规范的功能;异彩纷呈的宗教艺术,装点了千姿百态的艺术殿堂;风景秀丽的宗教圣地,积淀为旅游文化的重要资源;内涵丰富的宗教仪式,演化为民族风情的习俗文化。”[1]正确认识宗教,充分发挥宗教在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中的积极作用,对于提高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水平有重要意义。

(一)宗教信仰是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的特殊环境

1.人格塑造功能

人格是指个体在行为上的内部倾向,是个体一致的行为特征的群集,通常表现为情绪、能力、需要、兴趣、动机、态度、价值观、性格等方面的统一体。宗教对社会个体人格的塑造主要是通过教义教规来实现的。信教群众通常会把教义教规转化为自身在日常生活中的实际行动和内心的信念。宗教教义教规不允许做的事情,信教群众一般是不会去做的;即使是自己身边的人做了,他们也会一致对这个人的行为进行谴责。在芭蕉箐田野调查的过程中,笔者发现村里有一对青年男女在恋爱的过程中未婚先孕,他们的这种行为就受到了包括亲属在内的村民的一致谴责。许多年都过去了,他们俩的故事依然是家长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他们的行为之所以受到谴责,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婚前性行为违背了基督教的教义,而堕胎行为更是基督教教义所不允许的。

在芭蕉箐,有一位身世不幸的女孩,父母在早年因为车祸去世,她跟爷爷生活在一起,现在已经是16岁的大姑娘了,最近两年在富民县周边的餐馆里打工,就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青年男生。在村里有女孩子的父母,都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和这个女孩子走得太近,怕她带坏了自己的女儿。在他们看来,女孩子就应该洁身自好,不能和男孩子的关系太紧密,哪怕是一般的朋友都不行,更别说是谈男女朋友了。尤其是谈过几个男朋友的女孩子,在村里往往是被视为“不干净”的人,自然也就成了不遭人待见的人。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有宗教信仰的人身上和没有宗教信仰的人身上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根据最近几年调研机构的调查数据可知,随着社会的开放程度日益提高,青年男女(尤其是大学生)的婚前性行为比例是比较高的,在每年的开学季前后医院的妇产科都异常繁忙,有过做人流史的女生也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虽然也会遭到旁人的白眼,但是至少没有受到那么严厉的谴责甚至是辱骂。宗教信仰对个体人格的塑造功能可见一斑。

2.文化教育功能

宗教作为一种历史文化现象,对各国的文化发展、文化繁荣都具有重要的作用。闻名中外的敦煌壁画、龙门石窟、克孜尔石窟等,无一不深刻地被打上宗教的烙印。宗教的教义教规,对信教群众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自觉地营造着一种宗教文化氛围。在宗教的传播的过程中,如果传教士没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水平,传教对他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即使传教士没有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他们也会想办法靠自学的方式来提高自身的文化水平。传教,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他们提高自身文化水平的内在动力。识字、读经只是对一般的信徒的要求;真正一名合格的传教士,能够识字、读《圣经》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熟悉一系列的《圣经》故事,能够讲清楚耶稣诞生的时代背景以及《圣经》早期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这就要求传教士对世界历史有一定的了解和认识。

在芭蕉箐的基督教教堂里,每周会有四次大的聚会,每次聚会都有一系列的学习活动。以2016年7月20日(周三夜晚)的聚会为例,他们称为此次聚会为“圣工”。教会长老ZXW和传道员ZXD提前都做了详细的分工安排,“主持:WFX;读经:WLH;讲道:ZXD(转LYQ);献诗:ZCL家;背经:现场定”,这样详细的程序通过笔记本电脑打在了投影仪上。读经、讲道、献诗、背经等一系列宗教活动,对文化资源贫乏、文化活动较少的芭蕉箐村民来说,就是一次文化盛宴。教徒不仅可以读经识字,而且还学习了解到一些圣经故事;传道员的讲解往往也结合社会现实中一些重大事件,这也是村民关注和了解社会的一种途径。这对于多半是文盲或者半文盲的芭蕉箐村民来说,也是一次接受文化教育、提升自身文化素养的机会。

教堂里的每次活动中,都离不开孩子们的身影。尤其是在读中小学的青少年,他们喜欢到教堂里跟着大人们一起唱赞美诗,一起跳赞美上帝耶稣的舞蹈。由于受家庭经济收入的限制,村里的青少年一般没有专门学习音乐和舞蹈的机会,但是他们对音乐和舞蹈又有着天生的热爱,对于这种能唱歌能跳舞的活动,他们(尤其是女生)都会积极参加。教会也会安排一些音乐或者舞蹈老师专门对一些有天赋的孩子进行指导和培训。这种课外的以提高宗教活动娱乐性为目的的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青少年的综合素质。

宗教信仰不仅可以通过教义教规来规范和约束个体的行为、塑造社会个体的人格,而且可以通过宗教活动来加强对教徒的文化教育、提高教徒的文化水平。社会个体自身修养和文化水平的提高,都为党和政府相关政策的实施和推进提供了便利条件,从而为民族地区营造和谐的社会治理环境。

(二)宗教人士是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的特殊主体

1.参与基层社会治理

“坚持政教分离,坚持宗教不得干预行政、司法、教育等国家职能的实施,坚持政府依法对涉及国家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的宗教事务进行管理。”[2]我国虽然坚持政教分离的政策,但是十分重视宗教和宗教团体在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中的重要作用。习近平同志早年在福建工作时就曾强调,宗教团体“要充分发挥桥梁和纽带作用,协助党和政府贯彻执行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帮助信教群众和宗教界人士提高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觉悟,代表和维护宗教界的合法权益,组织正常的宗教活动,办好服务”[3]。

芭蕉箐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ZZW,从小深受基督教文化的熏陶,1967年接受洗礼。1968年开始担任芭蕉箐教会长老,一直至今。早年,他以宗教界人士的身份先后担任第三、四、五、六届富民县政协委员,由于年龄的原因,前几年就退休了。在讲述到他担任政协委员一些工作的时候,老人特别自豪。因为他为村里做了不少事情,他的一些提案引起了富民县政府的重视,并且一些提案得到了落实。东村乡到鸡街村的公路,就是在他的积极争取下政府才批准修建的;这条公路的修通,极大地方便了芭蕉箐村民的出行。同时,从1990年起,ZZW就是富民县东村乡的人大列席代表,他积极参与县乡的政治活动,为政府工作献言献策,对提高和改善富民县基层社会治理贡献着自身的力量。

ZZW的儿子ZXD曾担任两届芭蕉箐(自然村)的村长,利用自己教会传道员的特殊身份,在富民县和东村乡积极为村民争取各项福利待遇。由于基督教会的宗教活动比较多,自身的精力有限,后来就不再担任芭蕉箐的村长。但是他依然在宗教治理方面,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例如,对一些非法传教士及其宗教活动,他积极监督,并向县委统战部积极举报和反映一些非法宗教活动;对维护正常的宗教活动,打击非法宗教和邪教,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2.参与提供社会服务

社会服务,是宗教的一项基本功能。在古代发生饥荒和瘟疫的时候,佛教中有条件的寺院就会向群众“施粥”、熬制药汤免费提供给感染瘟疫的群众,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政府在公共服务提供方面的不足。民国时期,英国传教士伯格理在贵州石门坎传播基督教的同时,也积极兴办教育和医院、发展体育事业,为当地的苗族群众提供了很多的公共服务。1978年改革开放后,宗教发展也迎来了新的黄金时期,宗教组织积极开展公益活动,为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这些社会服务包括设置宗教慈善福利机构、进行医疗救助、开设社会救济、倡导生态保护、资助教育事业等。”[4]无论是基督教、伊斯兰教,还是佛教,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劝人向善”。每当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宗教界人士总是会在第一时间伸出援助之手,并且这种博爱的精神是不分国界的。

宗教团体不经政府批准是不能开办学校的,但是在偏远的农村,幼儿教育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村里一般都没有幼儿园,乡镇上的幼儿园距离村子很远,每天接送孩子很不方便,另外,5岁左右的孩子就开始住校也不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所以,有很多教徒就主动将自己的孩子交给教堂代管,由教会里有学识的年轻人教授孩子识字、画画、唱歌等基础知识。当然这种教育是不被认可的,对于家长来说也是一种迫于无奈的选择。我们不能一味地批判和质疑这种教育的合法性。换一种角度来看,它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正规幼儿教育资源的短缺问题。

在芭蕉箐进行田野调查的过程中,有一种深刻的体会:医疗卫生资源短缺。虽然在石桥村(行政村)有一个医疗室,但是距离建在半山腰上的芭蕉箐有很远的距离,村民看病十分不方便。成年人像伤风感冒这样的小病,一般挺几天也就好了;但是小孩子如果发烧感冒了,村民们一般就会带上一些小礼物或者现金找村里本身就是教徒而且懂一些巫术的“苗医”帮忙给孩子按摩,以达到退烧的目的。我们不对这种治疗的科学性作任何的评判,芭蕉箐的村民认为这种治疗在多数情况下是有效的,这就是“苗医”在村里的价值所在。

“在2000年之前,村里还有一位乡村医生,每周都会背着药箱在村里转一圈。村里有人伤风感冒,乡村医生一般都可以看好。但是,后面就没有乡村医生了。如果有人感冒了,基本就不去看医生。除非一直不好,才到东村或者鸡街上去看病。特别是小孩子如果夜晚突然发烧了,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夜晚骑摩托车在山路上行使非常危险;小孩子身体弱,又不能一直让他烧着。所以,只能找村里懂‘摸摸’的人看一下。”(受访人ZZM,男,65岁,2016年7月24日)

(三)宗教场所是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的特殊载体

1.释放压力的载体

基督教对于芭蕉箐的村民的来说,不仅仅是一种宗教信仰,而且是他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劳作了一天的教徒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在夜晚来一次教堂聚会更能让人放松心情、愉悦身心的了。长期生活上山上的芭蕉箐村民,平时缺少必要的娱乐活动。尽管宗教活动是一件很神圣、很严肃的事情,但是在基督教宗教活动的过程穿插着一系列的赞美诗和舞蹈,并且这样的活动鼓励每位教徒都积极参与。对于普通的农民来说,这也是一次很好的展示自我、提升自尊心和自信心的机会。在这一刻,他们似乎暂时忘记了现实世界的贫穷以及各种苦恼,他们载歌载舞赞美上帝耶稣的伟大,将一天的辛苦和压力尽情地释放出来。

在等待宗教活动开始和结束宗教活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教徒之间一般都会有一个简单的交谈。大山里的田地比较分散,平时忙于农活,村民之间接触和交流的机会相对较少,宗教聚会在一定意义上为教徒之间的人际交往提供了一个平台。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人们之间除了必要的经济往来,感情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人情冷漠、社会交往匮乏,即使在相对封闭的小山村也有深刻的体现。但是,人是社会的动物,需要必要的社会交往。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社会性是人的根本属性。在著名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中,社会交往的需要是人类的五大需求之一。社会个体的健康发展,离不开社会与他人之间的交往。宗教活动,不仅为教徒与神灵之间的交流提供了机会,而且为教徒之间的交往创造了条件。

社会个体的身心和谐,对于这个社会的和谐发展有着重要意义。如果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个体的人格是扭曲的,那么这个社会必然不能健康地发展下去。背负的压力及时得到释放,每天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才不会产生厌世的情绪。只有每个人的世界都充满着浓浓的爱意,和谐社会才能够真正实现。

2.社会整合的载体

宗教的社会整合功能主要是通过整合社会价值、构建社会规范来实现的。在芭蕉箐进行田野调查的过程中,笔者发现基督教对芭蕉箐村民价值观的整合主要表现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对婚恋观的整合。有人称《圣经》为西方的百科全书,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内容,当然婚姻也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圣经》中记载:“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圣经.旧约.创世纪2。在基督教看来,婚姻是神设立的,不婚或者不认真对待婚姻的行为都将视为是对耶和华神的不尊重;同时,也允许出轨或者与多人发生恋爱关系。耶和华设立婚姻的缘由是因为“那人独居不好”,设立婚姻的目的是“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这说明在基督教看来,婚姻的目的是实现男女双方的互助,以促进彼此更美满的生活。在主日布道的时候,传道员会将这些《圣经》中关于婚姻的内容讲解给信徒听,并且举例批判一些违背耶和华意志的事例,这对青年男女来说就是一次正规的婚姻观教育,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择偶和以后的婚姻生活。幸福的婚姻,毫无疑问是他们幸福人生的开始。

第二,对政治观的整合。在基督教看来,所有的信徒之间都是一律平等的,没有身份尊卑的差别,信徒之间互称兄弟姊妹,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权利平等观的体现。基督教教义主张平等、博爱、助人、友善的理念,对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也有着积极的作用。此外,宗教界人士以自身特殊的身份在“两会”中积极献言献策,对于促进我国政治民主化进程、减少政府决策失误有着重要意义。同时,宗教界人士关注社会弱势群体,反映基层群众的呼声,使得一些社会问题引起党和政府的重视并得到有效的解决。

“虽然目前我国的民族政策是好的,但是我们苗族人出去还是会受到歧视的。到医院看病的时候,明明是我们先去的,但是医生一直不理我们;直到给所有的人都看完了,才会问我们的病情。到政府办事也是一样,他们一看我们是苗族,就不搭理我们;汉人去办事,他们就很快地去解决。”(受访人ZXD,男,41岁,传道员,2016年7月21日)

三、警惕境外势力的渗透,营造和谐的民族地区社会治理环境

(一)警惕境外势力利用宗教进行渗透

基督教具有很强的扩张性,基督徒具有很强的宗教传播意识,他们主张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上帝的爱,努力将福音传播到世界各地。中国是世界第二人口大国,并且多数中国人是没有信仰的,在国外道德基督徒看来中国就成了传播基督教的绝佳胜地。不可否认,部分传教士仅仅是为了传播宗教,但是也有部分别有用心的国家以宗教人士传播基督教为幌子,却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进行宗教渗透一直是境外对中国怀有各种想法的各种势力的惯用手法。”[5]以宗教渗透为手段,企图达到操控信徒思想和行为的目的,这种渗透行为已经引起我国政府的重视。

根据芭蕉箐“三自”爱国教育的传道员ZXD的说法,在历史上,芭蕉箐只有一个教会,那就是“三自”爱国教会。2000年前后,受韩国家庭教会的影响,浙江温州和山东青岛一带家庭教会的信徒开始迅速向全国传播蔓延。现在芭蕉箐家庭教会的基督徒最初都是和他们在同一个教堂里参加宗教活动,都是“三自”爱国教会的成员,只是后来逐渐分离出去的。为了争取到更多的信徒加入家庭教会,家庭教会最初在村里举办宗教活动的时候,只要有人到场,都会得到10~20元不等的报酬。当我问及资金来源的时候,ZXD很明确地说“有境外基金会的支持”。当然,境外基金会投入那么多的资金,不仅仅是单纯地为了传播福音。

无论是对于一个国家还是一个民族而言,青年人都是它们的未来和希望。对于芭蕉箐而言,年轻一代对村子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国外别有用心的势力也早就盯住了村里的青年人,尤其特别重视对女孩子的“培养”。在芭蕉箐访谈的过程中,我们结识了4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其中3位在读初中,一位辍学在家。她们说前两年村里来一位美国人,在村里待了十几天,教会她们很多东西。在我们小组进行田野调查的那段时间里,她们4个一直在抓紧排练舞蹈,因为那个美国人过一段时间又要过来了,并且要对她们舞蹈学习的情况进行检查。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一方面很期待那位美国人的到来,另一方面又担心自身的表演不能令那位美国人满意。如果令那位美国人满意,她们就有机会在寒暑假到其他大城市学习音乐和舞蹈,并且将会收到一些漂亮的衣服作为她们的礼物。这些对于长期生活在大山里的女孩子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需要强调说明的是,这4位女孩子的父母都是家庭教会的成员,她们也都在家庭教会参加宗教活动。

中国奉行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但是并不代表中国政府允许境外势力干涉中国人的宗教信仰,他们的行为一旦触及法律法规,必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应当指出的是,不愿意进入合法的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的这些‘家庭教会’,虽是中国宗教事务的老问题,但近年来有变突出的趋势。彻底解决它并不容易,很难‘一刀切’,这当中‘家庭教会’自己的行为方式很重要,如果它专注于宗教信仰,高度重视不与社会发生冲突,行为低调,就容易得到理解。相反,它就有可能给宗教管理制造麻烦,而这种麻烦也会绊住自身。”[6]

(二)维护民族地区意识形态安全

意识形态是维护民族团结的粘合剂,是维系政治秩序和社会发展的精神纽带,是一个国家的灵魂。一个国家一旦丧失了主导意识形态或意识形态混乱,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灵魂,迷失了自我,在外力的轻微碰撞下就有可能土崩瓦解。对我国而言,“所谓意识形态安全,主要是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不受来自外部或内部因素的威胁、侵蚀以至同化,并能保持稳定存在和健康发展”[7]。

从国内情况来看,民族地区意识形态不安全,一方面表现为价值信仰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紧张关系。基督教教义主张人人平等,可是在现实的世界中存在着很大的不平等,尤其是经济地位的不平等,给我国民族地区的群众造成很大的心理冲击。另一方面的表现是,市场经济的价值取向对社会主导价值的侵蚀。市场经济是竞争经济,注重追求经济效益的提高。在经济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金钱万能论”、拜金主义和享乐主义也随之产生。目前,我国还不能有效地解决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条件下,民族地区群众的心理落差感和失落感就会更加强烈;市场经济的功利主义价值观也就能对国家倡导的主流价值观造成更大的冲击。

从国际情况看,民族地区意识形态上的不安全,主要是来自西方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对国家主导价值体系的侵蚀。在参加芭蕉箐家庭教会活动时,我们发现布道台上摆放着一份宣传资料,资料显示:“2008年北京守望教会尝试要在宗教局登记,但是被拒绝了,政府向家庭教会证明,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跟党走,要么跟主走,跟党走是通过‘三自’,跟主走是十字架。除此,没有第三条路给你走。”(摘自芭蕉箐家庭教会布道台上摆放的宣传资料)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所以基督教在中国的发展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跟党走还是跟主走”的疑问,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遵守相关的法律法规,是中国宗教发展的唯一出路。目前,中国对“家庭教会”的管理方面还比较缺乏经验,但是中国奉行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同时坚守“中国宗教不受外国势力干涉”的底线,避免宗教对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产生冲击。任何企业利用宗教信仰破坏和谐稳定局面的境内外敌对分子,都将受到打击和法律的制裁。

我们强调民族地区意识形态安全并不是要求信教群众放弃自己的宗教信仰,也不是要求所有的基督徒必须都在“三自”爱国教会里活动,更不是要求所有的民众在政治认识上高度一致,在思想行为方式上整齐划一,而是要求在思想、政治和价值观上的分歧从属于共同的社会信仰、政治理想和主导价值,在大是大非上保持清醒和统一的认识。

综上所述,宗教信仰对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而言,一方面有着积极的正功能:宗教教义教规可以塑造人格、净化心灵,通过文化教育,提高信徒的自身修养和文化素质,为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宗教人士作为一种特殊的社会治理主体,积极参与到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的实践活动中,并在其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积极作用;宗教信仰,也为信教群众提供了一个社会交往的载体,在社会交往中实现社会整合,起到了为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提供特殊载体的作用。另一方面宗教信仰也有着不可被忽视的负功能:对来世幸福的追求,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消极避世和犬儒主义价值观的产生;对宗教生活积极参与,而对政治生活则表现出漠然;基督教人类主宰自然界的自然观,也不利于对生态环境保护。在极力消除宗教信仰对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消极影响的同时,也应重视民族地区意识形态安全的维护,为进一步提高民族地区社会治理现代化水平营造和谐稳定的环境。

致谢:本文的田野调查工作得到了“云南大学第八届研究生暑期田野调查学校”,尤其是芭蕉箐田野调查小组指导教师李昕博士的帮助,特此致谢。

[1] 习近平.干在实处,走在前列——推荐浙江新发展的思考与实践[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6:264.

[2] 新华社.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宗教理论 全面提高新形势下宗教工作水平[N].人民日报,2016-04-24(1).

[3] 习近平会见省各宗教团体负责人[N].福建日报,1997-09-07(1).

[4] 卢苗.宗教在社会治理中的功能分析——以Z省C县为例[D].杭州:浙江大学,2015:33.

[5] 杨云,刘颖.云南边疆民族地区农村意识形态安全建设现状及对策[J].云南农业大学学报,2015(5):19-22.

[6] 社评:个别教会要避免让自己政治化[EB/OL].[2011-04-26].http://opinion.huanqiu.com/1152/2011-04/1652371.html.

[7] 袁三标.从软实力看当代中国国家意识形态安全[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10(3):152-155.

(责任编辑 张佑法)

Religious Belief and Basic Social Governance in Minority Areas:Based on Field Survey of Bajiaoqing Village in Fumin County

ZHANG Li-tao

(School of Marxism, Qingha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Xining 810007, China)

In the minority areas of our country, the religious belief has a certain universality, and it has a very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social governance of ethnic minority areas. On the one hand, religion plays an active role in the social governance of the ethnic minority areas; On the other hand, it also has a negative effect. Giving full play to the positive function of religion in ethnic minority areas, moreover, avoiding and reducing its negative functions, is the key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social governance in ethnic areas. At the same time, we must guard against foreign hostile forces by using religion to penetrate into the national area of our country, and strengthen the management of religious affairs and maintain the ideological security in minority areas.

religion; ethnic area; social governance; ideological security

10.13769/j.cnki.cn50-1011/d.2016.10.010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青藏地区基层政权建设与社会治理研究”(15XZZ005);青海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青海省基层社会治理的特殊性研究”(16009)

张利涛(1988—),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与当代中国、民族文化与民族地区社会治理。

张利涛.宗教信仰与民族地区基层社会治理——基于富民县芭蕉箐的田野调查[J].重庆与世界,2016(10):45-51.

format:ZHANG Li-tao.Religious Belief and Basic Social Governance in Minority Areas:Based on Field Survey of Bajiaoqing Village in Fumin County[J].The World and Chongqing, 2016(10):45-51.

C955

A

1007-7111(2016)10-004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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