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大学生能力培养的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①

李艳辉，郜红晶

（沈阳师范大学，辽宁沈阳110034）



基于大学生能力培养的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①

李艳辉，郜红晶

（沈阳师范大学，辽宁沈阳110034）

摘要：俄罗斯教师教育正在从知识范式向能力范式转型。以制定并实施第三代教师教育国家标准为推进路径，以能力本位为理念基础，以培养未来教师的一般文化能力、一般职业能力和特殊职业能力为目标，俄罗斯正在进行新一轮教师教育课程改革。

关键词：俄罗斯高等教育；高等师范教育；教师培养；课程改革

一、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的推进路径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致力于各层次教育国家标准的构建。俄罗斯教育标准化的探索源于1992年第一部《俄罗斯联邦教育法》的颁布。该法规定，要定期对国家教育标准进行修订和完善，根据需要每10年左右修订一次。《俄罗斯联邦高等教育和大学后职业教育法》于1996年颁布，该法第5条明确描述了制定和实施国家高等教育标准的四大必要性，其中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俄罗斯高等教育和大学后职业教育质量的提升提供保障，对实施高等教育大纲和大学后职业教育大纲的高校办学活动进行评价提供依据。显而易见，俄罗斯制定并实施高等教育国家标准旨在保障高等教育质量的整体提升，也是俄罗斯高等教育改革和发展的一种动力机制。

俄罗斯国家教育倡议《我们的新型学校》（《Наша новая школа》）于2010年出台，要求培养新型的教师，以保障学生能够掌握大量的知识，同时又能培养学生的创造力和运用知识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无疑要求教师转变教学方式，不断提升教育教学能力。2012年12月俄罗斯制定出台了新《俄罗斯联邦教育法》，将以前的《俄罗斯联邦教育法》和《俄罗斯联邦高等教育和大学后职业教育法》合二为一。根据新《俄罗斯联邦教育法》和俄罗斯联邦普通教育和学前教育国家标准的规定，以教育的能力范式为理念基础，所有教育机构在2022年前必须要转型发展。俄罗斯近些年也参与了经合组织（OECD）进行的大型跨国测试研究——“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通过对这项测试参与国的国际数据进行比较分析，可以看出俄罗斯中、小学生知识运用的能力水平不高，需要大幅度提升。俄罗斯基础教育质量分析报告指出，俄罗斯学生用跨学科知识解决生活问题的能力不足。俄罗斯教育科学研究院在该报告中指出了这个问题的症结——“课程目标特别僵化、学校课业与现实生活脱节”［1］。这些事实不仅对俄罗斯中小学的教学体系提出挑战，同时也间接反映了当代俄罗斯教师培养体系存在的问题——前苏联时代学科知识至上的思维定式依然根深蒂固。新型教师应该具有高水平的职业能力、交际能力和协调能力，能够理解年轻一代并从与他们一起工作中获得满足，能在21世纪全球化的条件下创造性、个性化地工作。这些矛盾决定了俄罗斯教师教育从知识范式向能力范式转型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因此，有俄罗斯学者指出，俄罗斯教师教育的理论和实践需要向以下方向进行转变：重新确定指向个性的教学过程；扩大教育—心理的培训并使其规模化；掌握对孩子教学和教养的现代措施和方法；创建新的师范教育有效模式；掌握信息技术的使用方法；从专业角度深入掌握学科知识；改善教师进修体系［2］。为了实现这些必转变，作为俄罗斯教师培养体系主体的高等师范大学需要重新定位人才培养目标并进行相应的课程教学改革。

俄罗斯联邦高等教育国家标准是制定高校基础教育大纲的纲领性文件。高等教育国家教育标准的修订和实施是俄罗斯高等教育系统课程改革的直接动力。俄罗斯联邦政府于1994年8月颁布了《第一代高等教育国家标准》，至今已经先后制定了三代高等教育国家标准，并从2011-2012学年起俄罗斯高校开始启动新一轮课程改革。高等师范教育体系作为高等教育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第三代师范教育国家标准框架下，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的课程改革与高等教育课程改革同步进行。根据第三代教师教育国家标准，俄罗斯从事教师培养的师范院校及其他高校各自制定本校的人才培养方案，进行课程结构调整和课程内容更新，进而带动教学模式改革。因此，高等师范教育国家标准是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的推进路径。

二、能力本位的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理念

在选择和构建有前景的教育模式的过程中，俄罗斯教育领域确定以能力素养观为理念基础进行教育范式转型，并影响着俄罗斯教育标准的制定和课程教学的改革。20世纪末，在一定范围内的学术界，主要是在西欧形成了一种众人皆知的能力观（компетентностный подход）。这种观点对构建新型教育范式正在发挥着作用［3］。联合国科教文组织21世纪教育委员会1996年发布的著名报告《德洛尔报告》（《доклад Делора》，因21世纪教育委员会由欧盟委员会前主席雅克·德洛尔领导，所以该报告以其名字命名）对能力素养观的构建起着特别重要的作用。随着博洛尼亚进程的拓展和推进，欧洲的教育思想也被俄罗斯普遍接受。尽管不是平等地接受所有要素，但是从2003年俄罗斯签署《博洛尼亚宣言》后，便在俄罗斯开始广泛宣传要转变教育优先发展方向的思想和将教育目标从传递知识向培养能力转向。俄罗斯教育共同体对此争议很大：有些人充满热情，更多的人是忧虑和质疑。尽管如此，能力素养观不仅在俄罗斯的教育学理论领域得到确认，而且还在具有约束力的必须执行的规范性文件中得到强化和巩固。这些年以来俄罗斯教育共同体一直在教育领域非常积极地试验、验证和实施能力素养观。在新的教育话语语境下俄罗斯重新审视了几乎所有教育标准，根据教育标准修订教学计划和制定教学方法综合保障体系做了大量的相关工作［4］。

俄罗斯第三代高等教育国家标准的研制以能力观为基础，它标志着俄罗斯高等教育（包括高等师范教育）开始全面向能力范式转型。“指向教育创新的能力素养观已被大多数发达国家接受，是各国制定教育标准的共同理念。它直接关系到从教育内容和教育质量监控体系的构建向能力体系的构建过渡”［5］。俄罗斯教师教育接纳了能力范式，并对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起着导向作用。能力本位教育模式是包括以培养未来教师职业能力为目标，采用个性化、模块化教学，强化教育实践环节，采用标准参照评价体系等关键要素在内的有机系统［6］。

根据第三代高等教育国家标准模版的界定，能力（компетенция）是“成功实施某一领域活动必备的运用知识的能力、技能和个性品质”，但是在教育标准文本中并没有给出明确定义。俄罗斯学术界对这一概念没有达成完全一致的理解，但是基本形成了这样的共识，即教育的能力范式要求大学生从掌握专门的职业知识转向在教育过程中发展职业能力，强调培养大学生的自我认知以及解决教师职业任务、评价教育职业活动的能力。俄罗斯第三代师范教育国家标准确定了未来教师要具备三个维度的能力素养：一般文化能力素养（ОК)、一般职业能力素养（ОПК）和特殊职业能力素养（ПК)，分为教育教学活动领域的职业能力和文化-教育活动领域的职业能力（见表1）。

表1：俄罗斯培养未来教师的三维能力素养

俄罗斯高校的课程改革强调以高等教育国家标准为依据，服务于人才培养目标。基于大学生能力培养的教育范式要去除传统知识范式的弊端，教师培养过程的关注重点必须发生转变。在人才培养过程中以大学生掌握和积累知识为基础，着力培养未来教师获得知识的能力、运用知识独立完成职业任务的能力和个性化职业能力的形成。

三、新一代国家标准框架下俄罗斯师范大学课程体系的新设计

俄罗斯第三代教师教育国家标准规定，俄罗斯师范大学及具有教师培养权的其他高校要设置相关的课程，每类学科课程有统一的基础部分即国家课程和差异性的可变部分即校本课程。同时，教师教育标准要求，课程开发者必须明确写出每门课程（或模块）在知识、能力、技能三方面要达到的教学目标，并标注出相应的能力代码。随着第三代师范教育国家标准的实施，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开始启动新一轮课程改革。为具体阐释在第三代高等师范教育国家标准框架下俄罗斯高师课程改革的实践探索，本文以俄罗斯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作为个案。该校是俄罗斯最好的师范大学之一，也是在能力本位人才培养模式理论与实践研究方面起步较早的俄罗斯师范大学，并且该校学者关于教师职业能力发展的相关研究成果比较成熟和有代表性。根据俄罗斯第三代教师教育国家标准的要求，该校初等教育专业的课程结构体系设计详见表2、表3、表4、表5［7］。

表2：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初等教育专业人文-社会科学和经济科学类课程

表3：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初等教育专业数学和自然科学类课程

表4：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初等教育专业职业能力类课程

续表4

表5：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初等教育专业实践课程

由以上4个表格可以看出，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初等教育专业教学计划中的基础部分是教师教育标准要求统一开设的国家课程，可变部分是根据教育标准高校自主开发的校本课程。课程结构体系具体如下：一是人文-社会科学和经济科学类课程26学分：国家课程占14学分，校本课程占12学分。二是数学和自然科学类课程10学分：国家课程占6学分，校本课程占4学分。三是教师职业能力类课程170学分：国家课程35学分，校本课程135学分。四是实践教学活动34学分，包括体育、教学实习、生产实习、科学研究工作和国家毕业评定，是国家教育标准要求的必不可少的实践活动。

简而言之，赫尔岑国立师范大学积极进行教育大纲的创新设计，“依据社会文化相适应性原则和实践取向原则，……重构了有助于未来教师职业能力形成的课程结构和教学内容”［8］。该校初等教育专业的课程体系包括必修、选修、模块课程和实践课程，体现了课程类型的多样性特点。无论是教学计划中的基础部分，还是可变部分，都用相应的能力代码表述了每门（或每个模块）课程的教学目标，明确了大学生的预期学习结果，即要培养大学生的具体能力素养（详见第二部分内容中的代码）。这也符合俄罗斯教师教育标准要求——“确立能力导向的师范教育观，具体表现为教育标准指向教育结果、能力结构的构建、根据能力目标确定教育内容、描述每一个课程系列和模块对大学生能力形成与发展的作用和贡献”。

四、对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的评价

在俄罗斯师范教育现代化战略导向下，为培养符合创新型国家建设和俄罗斯新型学校所需要的创新型人才和新型教师［9］，俄罗斯对高等师范教育的人才观、课程观和评价体系进行重构，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正在经历从知识范式向能力范式的转型。包括高等师范院校在内，俄罗斯高校新一轮课程改革的模式是自上而下的行政指令性模式，主要是国家法律法规干预、政策主导的结果。这种课程改革模式具有以下特点：国家管理机构确认通过高等教育培养方向目录和专业目录，制定高等教育国家教育标准，在教育标准中提出教育大纲的培养目标、教育大纲的结构和实施条件等统一要求；高校则根据教育标准制定本校的基础教育大纲、课程设置和课程内容，确定专业人才培养的素质结构；与大学的所有制形式无关，在获得教育管理机构颁发的办学许可证的前提下，教育大纲经过国家评估机构的评定合格后，俄罗斯所有大学均有权按照培养方向目录和专业目录进行人才培养，有权向毕业生颁发国家式样的毕业证书。

推进多层次的、能力本位的人才培养模式和课程改革是俄罗斯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的重要一环。［10］俄罗斯高校将国家课程和校本课程两种开发形式结合起来，既能够体现高等教育国家教育标准的共性要求，又能够彰显高校的个性特色，有利于国家对高等教育的质量监控和高校实现自主、特色化发展。在第三代高等教育国家标准框架下，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体现了统一性与差异性、共性与个性的结合。俄罗斯高师院校课程结构体系的设计为进一步完善我国教师教育课程标准和推进我国教师教育课程改革提供了参照。

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课程改革也是以能力素养观为理念基础，在强调高等教育内容基础化、人文化的同时，更加注重课程体系设计的职业化和实践取向。根据第三代教师教育国家标准的规定，以能力本位为导向，俄罗斯高校纷纷对师范教育培养方向各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进行修订，人文-社会科学和经济科学类、数学和自然科学类、教师职业能力类组成了新的课程结构体系。高校根据国家教育标准提出的能力目标自行开发校本课程和确定课程内容，试图架构课程教学与大学生能力形成之间的联系。同时，为培养大学生的一般文化能力素养和教师职业能力素养，俄罗斯师范大学正在积极尝试模块化教学。

以能力素养观为理念基础制定的俄罗斯高等教育标准和进行的高校课程改革也引起俄罗斯一些学者的忧虑。经过十多年的紧张工作和实施能力素养观的经验积累后，俄罗斯的教育学者反对能力素养观的声音至今仍然没有消去。发表以此为主题的批判性论文的数量在增长，这显然反映了学术共同体对实施能力素养观的结果表示不满。有俄罗斯学者指出，采用能力素养观试图构建一种新的教育范式的方法并没有显著提高高校毕业生的能力水平，甚至具有讽刺意味地说，在许多情况下甚至导致了毕业生能力水平的下降。换句话说，能力素养观作为一种教育思想似乎阻碍了毕业生能力的形成。［11］有俄罗斯学者认为，主要的问题是俄罗斯高等教育标准中表述的培养大学生的能力目标在传统的教育教学模式下不可能实现。不只是因为教育标准中规定的国家课程没有与之相应的内容框架规定，而且，教育标准中提出的传统的教学过程组织形式与实施教育标准要达成的既定目标不相适应。这意味着，高等教育管理机构还未意识到自身的悖论，一方面仍然在传统的教育模式框架下工作，而另一方面还在继续大力倡导和解释“能力”、“能力素养观”、“毕业生的能力模型”（компетентностная модель выпускников），同时在对高校教学论问题的理解中加强折衷主义的成分［12］。

参考文献：

［1］［8］杜岩岩.俄罗斯师范教育的现实困境及破解路径［J］.教育科学，2015，（8）：87-89.

［2］［俄］Н.Х.罗佐夫.俄罗斯的教师教育：过去与现在［J］.张男星译.大学（研究与评价），2007，（1）：75.

［3］［4］［11］А.Л.Андреев.Перспективы образования:компетенции，интеллектуальные среды，трансдисциплинарность［J］.ВысшееобразованиевРоссии，2014，（3）：30、31、32.

［5］Грохольская О.Г.Никандров Н.Д.%Введение в профессиональную деятельсность：учеб.пособие для вузов［M］.М：Дрофа，2011.

［6］杜岩岩.俄罗斯师范教育现代化再出发：方向与措施［J］.教育研究，2015，（9）：150.

［7］Российский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педагогически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 им.А.И.Герцена. %Учебный план подготовки бакалавра по направлению“050100 -Педагогическое образование”профиль Начальное образование［EB/0L］. http：//www. herzen. spb. ru/img/ files/ike//OSIP/doc/POOP/050100_Nachalnoe_obrazovanie_ bak. pdf.

［9］李雅君，［俄］嘉莉娜·谢尔盖耶夫娜·科瓦廖娃，王建国.俄罗斯创新人才培养的背景与实施策略［J］.现代教育管理，2013，（5）：115-119.

［10］杜岩岩.俄罗斯高等教育体制的源流考察及其创新发展［J］.现代教育管理，2014，（1）：120-123.

［12］Сенашенко В.С.，Медникова Т.Б.%Компет-% ентностный подход в высшем образовании：миф и реальность［J］.Высшее образование в России，2014，（5）：39-40.

（责任编辑：于翔；责任校对：徐治中）

Higher Normal Educational Curriculum Reform in Russia Based on the Cultiva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Competency

LI Yanhui，GAO Hongjing
（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Liaoning 110034）

Abstract:Nowadays，Russian normal education is in the process of transition from knowledge paradigm to competency paradigm. The aims are to formulate and implement the third generation national standard for teacher education as the basic manner and to add the competence-based education as the main idea as well as to train future teacher’s general culture competency，general professional competency and special professional competency as the foundation of ideas and goals. Russia is aiming to cultivate college student’s career abilities in the teacher educational curriculum reform.

Key words:Russia higher education；higher normal education；teacher training；curriculum reform

作者简介：李艳辉（1971-），女，辽宁黑山人，沈阳师范大学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俄罗斯高等教育、教师教育研究；郜红晶（1990-），女，甘肃成县人，沈阳师范大学硕士生，主要从事比较高等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①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2009年度教育部青年专项课题“俄罗斯高等师范教育以人为本的保障机制研究”（EDA090394）。

中图分类号：G64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5485（2016）02-007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