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擦玻璃的诗人
——读李浔的《随笔诗》
2016-03-24陈卫
陈 卫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福州 350007)
一个擦玻璃的诗人
——读李浔的《随笔诗》
陈 卫
(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福州 350007)
[摘要]浙江诗人李浔,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出版了多部诗集,近期出版的《随笔诗》是一部诗歌自选集,可以看到中年李浔的诗歌中所有的抑郁、感伤以及摆脱现实束缚的渴望。他的诗歌有着一贯的温婉细腻,有的幽默风趣。新疆体验,使他的诗歌呈现出亮色。然而,他担心的是,回到故乡该怎样去生活,他所热爱的诗歌是否在三十年之后还有读者。
[关键词]李浔;随笔诗;江南;擦玻璃
CHEN Wei
(College of Liberal Arts,Fujian Normal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007,China)
Abstract:Li Xun,a poet from Zhejiang province,has published several anthologies of poems since the 1990s.His recent collection of poems Essays on Poetry is a collection of self-selected works,from which we can see all the depression,sentiment of the middle-aged poet,and his desire to shake off the shackles of reality.His poems are gentle and delicate as usual;some are humorous.His experience in Xinjiang Uygur Autonomous Region gave his poems some bright colors.However,what worry him is how to live his life after returning to his hometown,and whether his beloved poetry still has readers after thirty years.
Key words:Li Xun;Essays on Poetry;the south of Yangtze River;cleaning glass
认识李浔纯属偶然。不是遇见了他,而是遇到他一句话:我的《擦玻璃的人》在三十年后,是不是还有人会读?那种来自心底的担忧和对诗歌的热爱,顿时打动到我。随后,向素不相识的还远在新疆支边的他,索要了这部诗集。
翻开诗集,我明白为什么会为他那句话而打动。我们是同时代人。曾怀有理想,经历了中国转型期变化带来的各种欣喜与阵痛,对时代与人世有着相近的感受。当苦闷不得排解的时候,我们会将它转移到诗歌、文艺或大自然中。之所以到今天还在写诗、读诗、评诗,是因为我们没有放弃寻找亮光。
在1960年代出生的诗人中,李浔应是比较勤奋的一位。大学时期,他参加了《诗刊》社的第九届青春诗会,1991年出版第一部个人诗集,至今为止,已有《独步爱情》《内心的叶子》《又见江南》《春天的诺言》《幸福或隐痛》《李浔诗选》《李浔短诗选》等多部诗集以及《随笔诗》问世,另有中短篇小说集《柔弱的季节》等出版。20世纪90年代,不少文人改弦易辙,是什么原因,使李浔,即使经历诗歌的冷冬,也没有停下过诗笔?
一
李浔是安静的,爱独处的人。从他的诗歌可以感觉出,这些作品都是他自言自语的产物。他是沾着墨汁,在内心写。从诗歌风格看,李浔的诗近乎写《断章》的卞之琳的早期风格,含蓄蕴藉、温婉多思。他从不朝向高大上的那种高调式语言书写,也少小夜曲似的浪漫甜蜜情怀,不太有青年人的奔放与激情,似乎总是携着自己寂寞的身影,穿过小桥,从长巷中缓步而来。
与众多隐居在江湖的传统文人同样,国家国际大事不是他时时的记念,因生活而见到的小场景,因性情而起的小感悟更引起他的写作兴趣。地缘及性格或许在其中起着作用。李浔生活在远离政治和文化中心,又与省会保持一定距离的湖州,江南小镇的宁静生活,因其偏爱冥想和思考,使他在写作取向上转向自然、人情与冥思。
诗集中有不少诗的意象取自空间。李浔倒不是借意象速写自然风光,正如王国维所说“一切景语皆情语”[1],写景是为揭示人的心绪。《路边》写的是“我”行走路上的独特感受:“我一直在路上没有左右/曾经很厚的时间越来越薄”。“我”眼中的道路没有方向,它与时间却又关联,留给“我”的越来越多,这种暗示,使“路”已经脱离了实体的“路”,而有人生之路之意。再读,“整条路一动不动/没有同伴没有虫子飞舞”。他把这条不寻常的路,写成了一个曾经能够行动的生命体,结合上句,“路”是“我”的一个载体,“我”的“人生之路”。两个“没有”,说到“我”的行走(人生)的寂寞与孤独。随后写到的,走在这条路上的“我”,是这条“平静路”结出的“没有方向的果子”。诗歌进一步揭示出“我”内心的荒凉感,“我”是一个在行走(人生)中逐渐丧失方向感(追求目标)和历史感的人,可看出抒情主人公在对自我与历史的审视中所感到的迷茫,以及对未来和理想期待时的惶惑。走在这样一条没有生命活力的路上,颇有柳宗元《江雪》中描写的“万径人踪灭”时那种无边的孤寂。走在路上的“我”,为虚无的存在体。
在狭小的空间中,墙成为诗人情感的寄托物。《墙》描写了一种阴暗的生活状态:“你蹲在墙角和凤尾草在一起/阴暗潮湿甚至沉默”。诗人笔下也出现过《故宫》,但他并不怀着崇敬的心去描述,而是充满了悲悯“护城河里的水已凉了飞鸟忧郁地游哉水中的天空里”。
人到中年的李浔,担任了湖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湖州市文学学会副会长等。繁多的社会事务引起他心境的变化,且投影诗歌。《我想躲过自己》是对已有生活生出的一种厌倦。这种厌倦出现在多首诗中,促成诗歌追问生命存在的厚重主题。《你想做一个失聪者》,是一种无奈的许愿“想/用沉默的嘴唇挡住千万朵喧哗的花朵/但春是挡不住的/微信在窃窃私语股民在咆哮/那个退休十年的人/还举着幡每天在呼唤往事”。
描写空间意象的诗歌传达人的心绪,还有一些有关小动物、小昆虫、小物件的诗篇,揭示出小人物的荒谬性存在。如《一只还没有习惯的蚂蚁》用简单的六行,写了一只蚂蚁,其实是写小人物的生存:
一只蚂蚁在一个习惯不怕虫子的人手上
它不知道什么叫痒
一只蚂蚁在一个习惯翻掌的人手中
它不知道正和反
一只蚂蚁在一个习惯鼓掌的人手里
它不知道究竟死在什么好事里
蚂蚁的三种“不知道”,与那个用手控制它的人,形成三种特殊的关系。痒与不痒、正和反、好与坏,本来是人的本能以及对事物认知的感受,但是,当它的命运在他人手上,它便失去了自我,成为被动的存在物——没有个体意识的人,他就是像诗中的蚂蚁一样存活。
《失眠的鱼》借物象的荒谬组合暗示社会与人生。诗人先将鱼拟人化,加以睡觉和失眠的区分。鱼儿离不开水,鱼的正常生活空间,本应在水中,诗人将它置于空中。“失眠的鱼离绿色的叶子有一段距离/离你不觉晓的春雨也有距离/倒影里有善变的天经过有天鹅经过/更有落雁沉鱼”,诗歌用意象表现“鱼”之所感,描写它离自然与世界有一定的距离,它的经历,又告诉我们,有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也有美好的事物以及难以忘怀的事情,“失眠的鱼又一次打湿了自己的来路”。诗歌借鱼仍然写的是人,或者说是自己经历,诗人为此感伤不已。第二节写的是孤独。但他不直接写鱼的孤独,而是写“岸边的台阶知道水的孤独”,水的孤独因为“在村里的水缸里被舀来舀去”,而鱼的孤独,在于“一次又一次被人敲响”。这首诗的内涵是通过隐晦的方式逐层展开的,仿佛一个色彩繁杂的苏绣作品,针脚穿插。
《坚果》为咏物诗。诗人不是简单地将此物比彼物,而是借揣测事物不断发展的过程以及相应的内心变化,展现事物生存的真实状态。诗歌先是写坚果的成长“花开的日子它还没有学会坚强”,在被“我”看见时“它们都有一件坚硬的外套”。面对坚果的硬,“软是唯一的道理”,诗人从中看到“一个曾经恐惧破碎的人弄破了另一个坚强的外套”,并且,看到了打开坚果的人的内心“有一颗没见过光自私自利的核心”。诗歌以核桃为中心,辐射到“我”“表弟”等人身上,虽然他没有直接书写这些人物的故事,但从描写核桃成长过程中,我们看到诗人对人性自私形成有一定深度的揭示。
《九制陈皮》借陈皮写一个“经过春夏的成年男子”在秋天变得“陌生”,只剩下“陈年的脸皮”,像“九制陈皮”:“它曾经辉煌的面子被剥落被遗弃/面对陌生的手陌生的黑暗的罐子/在第九次腌制中终于忘记了金黄的本色”。这是对人的本真丢失的感慨。
我相信,李浔虽然看到了现实中的种种荒谬,作为个体存在其中的尴尬、无奈、可笑、自卑等种种情绪,都刺激着他,然而,他的内心没有停止对信仰的寻找。在《没有修道院的信徒》中,诗人写到“他”,在寒冷中“向前走”,以此成为“他和上帝的交流方式”,过着与《圣经》相互取暖的生活,使“他”有了生活的信念。
二
这部诗集中,没有收录具有历史情怀的咏古诗,也没有激情澎湃的抒情诗,有着良好的想象的李浔,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冷幽默。如《雨季》,他说“雨下了一个星期燕子都在讲吴语”,他先是想象着南方“桥蹲在路边水躺在路边撑伞的人都有一条长辫”,当他觉得没有什么可想象,自侃“我满口鸟语却说不出普通话的爱”。流露出对生活的厌倦感。
《苹果的那些事》不含批评与指责,诗人风趣幽默地写到“在这个不认识春不认识缠绵的秋天里/不懂万有引力的孩子奔跑在苹果树下/苹果却是他们的引力”。诗歌使用了两个画面来烘托这种热闹场面之后的无知,“修女在唱歌上帝在阳光里/苹果在牛顿的引导下滚向需要营养学的孩子们”。如果放大诗歌的功能,苹果的那些事,就是人类追名逐利的事。
意象与情境的错位搭配,是李浔诗歌较为明显的特色,使诗歌产生奇谲逸趣之效。《鸟鸣》为一常见诗题,空间辽阔,时间宛如风中飘动的幡旗,使你无法把握它的确定性。意象呈现奇特,“多年以前的鸟在帽沿上歌唱/说不完的往事让树叶肥大/让山像你家的花狗/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的脚印/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没人的风景是飞着来的/远的有极目的黄沙/近的有倒影中的陌生人/多年后的鸟都会飞走耳朵”。第一句有空间的置换,鸟本来在森林,诗中写的是帽沿,应该是强调鸟与人的亲近;第二句是事件的错搭,鸟儿有说不完的往事,可是科学常识告诉我们,能够让树叶肥大的不是肥料,就是合适的季节中的水与空气的滋养。诗歌做了非逻辑的处理,意象的奇特叠加;第三四句是事物大小的置换,山的体积远大于狗,诗人所取的效果是,以大衬小,使自然亲切化,山像家中的花狗,守护“你”,人与自然亲近后,无大小远近亲疏之分。第四句写时间的变化,第五六七句写行为与结果的变换,飞着来的没人的风景,有黄沙和陌生人,可看成诗人想写环境遭到人为的破坏,以及社会风气的相应变化,人与人之间相互不信任等。最后一句是身体部位的置换,本是写听不见鸟语,鸟都会飞走耳朵,也是非正常语序,类似无逻辑的童语,余味无穷。
诗行短小、精悍,用词节制,偏好暗示,在跳跃性的叙事中,保持完整的思路和逻辑的严密,表达人生感受,李浔的诗笔在这方面表现得如鱼得水。如《厚嘴唇男人的往事》,他并没有使用九十年代以来的惯常叙事,而是用暗示,描写这位男人的生活:他有理想“许多年你怀抱情操不分昼夜/把梦做成了各式各样的大饼/是的你饿了/想吞下又冷又硬的理想”。理想做成大饼,诗歌的俗化,其实是表现理想的世俗化,理想的堕落。在理想主义追求的过程中,他有失落,诗中这样写“往事有着芝麻的习惯一节一节地开着/它们都很高但天更高/每一个段落里都有鸟飞绝的辽阔”。然而,多年来“你坚守着左边的树/它每年都结出果子被虫咬过的会更甜”,诗歌说的人生,没有处处圆满,它成熟、甜,但被虫子咬过,这就是男人所过的生活。
《花椒》是一首麻辣加感伤味的情诗。诗歌语言和画面都取材于日常生活,不是那种深情的抒情,但诗写得有趣,“我才尝了一口花椒/就让我想起了分手时你说过的狠话”,这是触景生情,一口花椒,带出抒情主人公难以忘怀的场面。“狠话”是空白,给读者以想象空间。“我写诗的手指/在地图上指摸过进川的每一条路”,这是复杂的暗恋。“花椒但我每天看四川气象/比看电视剧更准时”,这是无法忘记的爱恋与悔恨。“花椒阴阳锅就在我面前/牛筋、牛百叶心肝就在那里/它们全都像我不易消化的往事/现在阴阳锅里有我的倒影/我和花椒又粘糊在了一起/沸腾着又辣又麻”,即使在俗世,爱情已经过去,像吃过了的火锅,还会刺激着回忆的抒情主人公。爱不是一件事,而是存在口中的麻辣味,比喻趣味横生。
《素》却像是一曲感伤的咏叹调,“这些日子他和自己的影子较劲/比谁坐得正比谁更不会说大红大绿的话/他很瘦梦是瘦的回家的路也是瘦的/那株已经不会开花的老树也是瘦的”。这样一个枯瘦的人,走在回乡路上“他把路走得越来越细”,当他见到“乡下的月光/他开始清白他更相信/明天会有一个小白菜一样清爽的早晨”。由瘦、细、清爽等组成的意象群,清爽自然,犹如三月的江南田园风光。至于诗中的“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又是一幅留白的写意中国画。
三
李浔喜欢安静的自然,仿佛只有在自然中,他才体会出人间的喜悦。《和草在一起》《鸟鸣》《雨季》等诗写出了他在自然中感受到的种种自由,“和草在一起你开始潦草起来/不关心政治不赞美风花雪月/在缺少人气的夜里听虫子叫着最亲切的朋友/和草为伴这一切都和人无关/你随着风一次次放低腰身/你终于感到再也不会无地自容”。在这些“不关心”中,我们能感觉出,李浔如释重负。现实中的人,经常不由自主地陷入到各式各样的关心与被关心中,逐渐为之所缚,重者导致人格分裂。
日前,李浔正在遥远的南疆,跟淳朴的维吾尔人一起,工作访问,喝酒吃肉,漫步原野,度过他白云一般飘逸的生活。为此,他已经写下了《柯坪羊》《阿尔塔格山以南》《行戈壁》《阿克苏》《跟着叶尔羌河走》《阿恰勒的沙》《塔里木河》等诗,增添了以前诗中不曾有的西域意象,如骆驼、胡杨林、白杨、沙漠等,但他与生俱来的江南诗人的温婉、细致,处理日常生活的敏感,没有太大变化,如《行戈壁》:“在戈壁,你想和自己说上一会话/却不知该先说石头还是脚”。《长城辩》中有历史意识,但还是能辨出他习惯的优雅书写:“山那边是马一闪而过的地方/山的南方,有细水长流的日子/我在中间不紧不慢,有着细细长长的腰身。”有的诗歌色彩明亮了一些,“从今天开始,他爱青菜/杨树叶子,甚至有毒的竹叶青/青颜色都行。”(《异乡有爱》)他触目的自然,更为坦荡“远处的草堆上,羊在欢喜/散落的阳光沾满发情的光/幸福依次摊开,像男人的手掌/厚实,沉重。”(《欲》)李浔原来带着阴雨天的心,被南疆的日光和风情照亮了。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向诗友说着他将完成两年的工作,离开那里,会很不舍:不知回到故乡,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我理解他的这种担忧。人都在渴望一种干净而简单的生活,特别人近中年之后。让我们还是一起来看看令他忧虑会被读者忘记的诗,《擦玻璃的人》。
擦玻璃的人没有隐秘透明的劳动
像阳光扶着禾苗成长
他的手移动在光滑的玻璃上
让人觉得他在向谁挥手
透过玻璃可以看清街面的行人
擦玻璃不是抚摸
在他的眼里却同样在擦拭行人
整个下午一个擦玻璃的人
没言语也没有聆听
无声的劳动那么透明那么寂寞
在擦玻璃的人面前
干干净净的玻璃终于让他感到
那些行人是多么凌乱
却又是那么不可触摸
这首诗写于2009年,可以隐隐感觉出诗人对透明与洁净的期待。诗中重要的是两个意象——人、玻璃,以及与之相关的一个行为——擦玻璃。玻璃是一个能够让人看清,又看不清的中介物,也可视作是测试人们心灵的中介。譬如禅宗史话中所述的明镜台、拭灰尘等,都是用它们来测试人心是否真诚,干净,还是混乱芜杂。擦玻璃的人,诗中写到是没有隐秘,透明的劳动者,是不是像诗人?或者说,“擦玻璃的人”就是李浔寻找到的象征诗人的“客观对应物”。当他擦玻璃的时候,看清了街上的行人。是不是可以说,这个行为就像是一个写作者,在擦拭心灵这块玻璃的时候,不断看清世上各式各样的行人。擦玻璃人的无声劳动,是饱含透明而寂寞的劳动,也是诗人单纯而孤寂的劳动。当玻璃擦完,他清清楚楚看到的是,凌乱而不可触摸的行人,这是不是在借此诗句表现,当一个诗人,费劲心血完成了作品之后,感到的并不是兴奋,愉悦,而是失落。诗人用暗示与比喻,走进擦玻璃的人内心,也是走进自己内心,将敏感、怯弱,寂寞、失落等情绪逐渐揭示。当他把诗歌写得最深入、最深刻,最动情的时候,“那些行人多么凌乱/却又是那么不可触摸”,这个擦亮的结局,更像是他看到的生活本质:残酷,失落,不可改变。诗人没有救世主的精神,他是一个敏感而多愁的文人。
一个擦玻璃的人,是一个从心底渴望干净的人。这样的诗,追求真和美,它应该流传。李浔,你若为此忧虑,不必。
[参考文献]
[1]王国维.人间词话新注(修订本)[M].滕咸惠,校注.济南:齐鲁书社,1986:47.
[2]李浔.随笔集[M].台北:东亚书局,2015.
A Poet Who Cleans Glass:Comments on Essays on Poetry by Li Xun
作者简介:陈 卫(1970-),女,江西萍乡人,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史、现代汉诗研究。
收稿日期:2016-04-29
DOI:10.16573/j.cnki.1672-934x.2016.03.012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934X(2016)03-007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