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试水“廉洁试验区”

魏海青

这次试验，最大特点就是不增设一个机构，而是对廉政机构进行整合，实施多部门联合办公和联席会议制度。

2015年底，佛山市委发布文件，确定以粤桂黔高铁试验区、中德工业服务区等5个经济功能区为试点，建设“廉洁试验区”。力争通过3年时间，形成一套科学有效的惩处、预防腐败和监督制度体系，走出一条不同于常规行政区的廉洁试验道路。

“工艺”流程再造

与深圳、珠海等城市相比，佛山“廉洁试验区”在改革的深度和广度上都有所突破，带有自己的鲜明个性。

佛山选取的五个试验区，在经济发展上处于不同层次。粤桂黔高铁经济带合作试验区（广东园）和中德工业服务区为国家战略层面平台，在佛山市经济发展中发挥着引领示范作用。禅城经济开发区（绿岛湖片区）、高明西江新城、三水新城分别是各区未来最重要的发展载体，呈现出强劲的发展势头，代表着佛山的明天。由于发展层次不同，每个功能区社情廉情不同，打算因地制宜、有所侧重地进行差别化试验，针对功能区内突出问题建立相应的体制机制，使每一试验区成为一个廉洁制度“孵化器”，假以时日，待制度成熟再向外推广。

这次试验，最大特点就是不增设一个机构。在现有法律框架下，通过理顺反腐败领导协调运行机制，建立网格化廉政监督机构，对廉政机构进行整合，以党委为统领，纪检、监察、检察、公安、审计机关分别派驻（出），实施多部门联合办公和联席会议制度。通过机构的整合、强力调配、精确协调和统一部署，发挥反腐合力，避免了“九龙治水”各自为政的掣肘现象。用佛山市纪委官员的话说：“通过‘工艺’流程再造和功能创新，实现‘1+1+1+1+1>5’”。

针对“减少腐败存量，遏制腐败增量”的难题，佛山借鉴德国经验，创建腐败征兆预警和“熔断”机制，防患于未然。三水新城试验区已率先试水农村廉情预警机制，对各类苗头性问题抓早抓小，一旦发现腐败征兆，立即启动“熔断”机制，对涉嫌腐败行为采取约谈、函询、诫勉和组织处理等方式早点“扯袖子”，避免小问题演变成大腐败。同时，对拟任领导干部个人重大事项申报核查、经济责任异地审计是采取抽查的方式，下一步将建立拟任领导干部个人重大事项100%申报核查、经济责任100%异地审计制度。

引导公众与智囊团队参与，为反腐增智助力。工作中有哪些问题，群众看得最清楚、最有发言权。佛山借力已有的狠刹“四风”网络监督、政风行风评议等平台，将实行实名举报100%回复制度，建立对实名举报人人身保护和责任豁免制度；建立健全第三方参与暗访和媒体曝光机制。公众参与力度的加大势必会挤压腐败问题的生存空间。此外，将聘请法律、经济、工程等行业、领域专家学者，参与并指导预防腐败、案件审查和廉政监督等工作，让腐败分子无可遁迹。

问题与阻力

但是，在制度建设上，佛山并没有对权力结构、反腐机构体制等方面进行突破，也缺少实质性改革，为监督和惩处的有效执行留下了隐患。

制度执行考核问责弱化。佛山创设了一系列的好制度、好规则，但遗憾的是，对这些精准细化的制度执行运转没有监督、考核和责任追究机制保障，缺乏严格的奖惩机制，制度执行好坏没有与奖惩、干部选拔任用挂钩，这必将成为制度执行不力的硬伤。因此，制度建设一定要避免“重立制、轻执行、重宣传、轻行动”的现象，不能让制度的核心价值被利益博弈所过滤，最终“无疾而终”。

公众反腐配套制度不完善。如何让公众积极地参与反腐、监督权力的运行，就必须有便捷通畅的制度通道。佛山“廉洁试验区”非常注重社会公众的参与，并且建立了群众参与反腐的通道和机制，把自身放在群众的显微镜下。这是弘扬公民精神、培养廉洁市民的重要举措。但是这项制度之外，没有公众参与反腐的奖励机制做保障，使得公众参与反腐的愿望和效力将大打折扣。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利益是人们行为的动力来源。公众参与反腐，举报腐败官员，在现有体制下，如果没有奖励回报政策，同时又有可能招致打击报复或迫害，公众就会缺乏举报的动力。“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在新加坡、新西兰等廉洁国家，公开透明是政府的一个主要原则。如果没有配套的政务信息公开透明运行机制，公众的知情权就无法保障，更别说参与监督了。

下一步改革的构想

面临新时期严峻的反腐形势，佛山“廉洁试验区”的根本出路，是如何进行深层次的体制改革和制度突破。以监督权为突破口，改革“权力过分集中”的体制。通过改革，确保反腐败机构的独立性和权威性。反腐专家任建明指出，廉洁试验区“在一些实质性的体制机制上有一些创新，要敢于突破制度、法律法规”，在上级的支持下，将“廉政试验区”做成“政治特区”，对反腐体制进行突破，对权力机构作出实质改变。

如果监督者的权力小于被监督者的权力，被监督者的权力就会制约限制监督者的权力，腐败就难以避免。广东省某市委书记被刑拘后狂言道：“我是腐败分子，我的上任不是吗？我敢肯定，我的下任绝对还是。不就是腐败分子提拔腐败分子，腐败分子反腐败吗？”这也许言过其实，但“一把手”权力过大，始终无法得到有效监督，也是不争的事实。中央应加强“顶层设计”改革，在省以下纪委部门由“双重领导体制”改革为“统一管理、垂直领导”；或者在某些地级市进行试点，使监督者有力量监督和查处被监督者。

提高制度的执行力，必须强化制度的约束力，以责任的强制约束促进制度落实。试验区制定领导干部“八小时之外”监督负面清单固然不错，但问责也应该严厉跟进。要及时公布“问责清单”，为相关部门的领导干部戴上“紧箍”，防止公权力的不作为或是乱作为。实行全方位、全过程、立体化的监督检查和责任追究，使之成为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才能使制度执行者常怀戒惧之心、常行清廉之事，不敢越制度“雷池”一步。

公众反腐应完善配套制度。公众参与反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举报检举行为应该受到支持和激励。激励机制有助于增强公众参与反腐的动力和积极性，也是对举报者时间和精力代价的一种回报和肯定，从而带动和影响更多的社会公众加入到反腐行动中。为了提升公众反腐的真实性和时效性，应配套完善政务信息公开透明运行机制，杜绝暗箱操作和隐性腐败，公众一旦享有了知情权，在制度通道、制度激励下，公众参与监督反腐工作就水到渠成了。

（作者单位：河北行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