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芥川龙之介《罗生门》对《今昔物语集》的“翻案”
2016-03-23钟芸芳
钟芸芳
(广东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湛江 524088)
论芥川龙之介《罗生门》对《今昔物语集》的“翻案”
钟芸芳
(广东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湛江 524088)
摘要:从主人公、女尸、抢夺物品、心理描写、细节描写、主人公去向等五个方面,考察了《罗生门》在《今昔物语集》基础上的“翻案”及意义。《罗生门》的“翻案”以细腻的写作技巧丰富了《罗城门》故事内容,生动刻画了人物形象,并揭露了利己主义人性的深刻主题,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思考和想象的空间,凸显了其文学作品价值性。
关键词:芥川龙之介;《罗生门》;《罗城门》;“翻案”
芥川龙之介仅仅走过35年的短暂人生,在短暂的一生中,他留下了许多广为流传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不同角度对芥川龙之介及其作品进行研究分析的论著也层出不穷。其中,崛辰雄将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分为前期和后期两个时期,指出:“其前期作品大部分是历史小说,其后期作品多为前期作品中罕见的具有强烈自传色彩的小说。”
并且,有的先行研究根据小说的素材来源将芥川的历史小说分为王朝故事、中国古典故事、切利支丹故事、江户故事、明治开化故事等5种类型。关口安义在《芥川龙之介之研究》一书中指出:“小说取材于平安时代故事集《今昔物语集》等,如《罗生门》、《鼻子》、《芋粥》、《往生绘卷》谓之‘王朝物’。”[1]具体说来,《罗生门》(1915)取材于《今昔物语集》第29卷18篇《在罗城门楼上发现死人的盗贼》和第31卷31篇《在东宫侍卫班房门前卖鱼的老妪》。《鼻子》(1916)取材于《今昔物语集》第28卷20篇《池尾禅珍内供鼻语》和《宇治拾遗物语》第2卷7篇《长鼻僧人》。《芋粥》(1916)取材于《今昔物语集》第26卷17篇《利仁将军少时携五位大夫离京赴敦贺》和《宇治拾遗物语》第1卷18篇《利仁芋粥之事》。由此可见,芥川的历史小说中的“王朝故事”从《今昔物语集》、《宇治拾遗物语集》等日本古典文学作品中汲取了大量的创作素材。这种借历史舞台进行小说创作的手法,在日语中谓之“翻案”。根据《日本文学大辞典第六卷》的释义,“翻案”是“在原有作品的基础上根据个人想法进行再创作,多用于移植改编外国作品。简言之,不如翻译忠实于原著,其中多将其作为自己创作的作品公开发表”[2]。由此可知,“翻案”是作者根据个人的想法,通过细腻的写作技巧丰富原著故事内容,在原著故事内容基础上进行的再创作,“翻案”作品经过再创作之后往往能够表达比原著更为深刻的主题思想。鲁迅评价芥川的“翻案”作品时曾经说过:“他的复述古事并不专是好奇,还有他的更深的根据:他想从含在这些材料里的古人的生活当中,寻出与自己的心情能够贴切的触著的事物,因此那些古代的故事经他改作之后,都注进新的生命去,便与现代人生出干系来了。”[3]
芥川龙之介于1915年发表小说《罗生门》,这篇作品于1956年首次登录日本高中国语课教科书。吉田裕久指出:“特别是从1982年的‘国语Ⅰ’开始,几乎所有的教科书都采用了这篇小说,《罗生门》一下成为高中阶段频繁使用的教材,直至今日还在保持这种状况。完全可以说《罗生门》是高中阶段代表性的小说教材。”[4]不仅如此,《罗生门》也收入国内出版发行、为多数高校使用的日语专业高年级教材《日语综合教程》第八册。关口安义在《读〈罗生门〉》一书中围绕《罗生门》的教材价值列举了6点内容,其中,第3点是“(《罗生门》)在比较日本古典文学和近代文学方面,是绝好的素材”[5]。因此可以说,要探究芥川龙之介对日本古典文学《今昔物语集》的“翻案”,首先必须讨论《罗生门》。
《今昔物语集》是平安时代末期的民间传说故事集,由天竺(印度)、震旦(中国)、本朝(日本)等几部分构成。池上洵一在《今昔物语集的世界》中指出:“《今昔物语集》收录了一千余则故事,这些故事并不是由编辑此书的人创作,而是摘录于先前各类典籍或是记录民间传说而来。”[6]其中,《今昔物语集》第29卷“本朝·恶行”收录了有关盗贼和动物的故事,特别是在“盗贼故事”部分生动地描述了平安时代各色盗贼的千姿百态。芥川小说《罗生门》的故事原型第29卷18篇《在罗城门楼上发现死人的盗贼》(简称《罗城门》)即是这一系列盗贼故事之一。芥川龙之介曾在《今昔物语集赏析》中说过,“本朝的部分最为有趣,这一点大概谁都不会有异议。在本朝的部分,我最感兴趣的是‘世俗’和‘恶行’部分,也就是《今昔物语》中最接近社会新闻的部分。”[7]
1《罗生门》与《罗城门》
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罗生门》通过“仆人”由“善”到“恶”的转变,揭示了人类在极限状况下,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利己主义本性,而试图将这种利己主义本性正当化的人必将遭到报复的主题。与此相比,《今昔物语集》第29卷18篇《在罗城门楼上发现死人的盗贼》的内容则讲述了一则平安时代末期贼人作案的奇闻轶事。
2《罗生门》对《罗城门》的“翻案”
比较《罗城门》和《罗生门》,首先会发现其中的一字之差。《今昔物语集》中的“罗城门”指位于平安京朱雀大路南端最大的楼门,现今读作“らじょうもん”。有的先行研究分析认为,平安时代末期官府主要使用汉音读汉字,“罗城门”在当时便读作“らせいもん”。980年“罗城门”倒塌后,该词汇假借“生”字,读音由“らせいもん”变成“らしょうもん”,并从室町末期观世信光取材于《今夕物语集》的谣曲“罗生门”开始普及开来。有关先行研究认为,芥川龙之介将《今昔物语集》中的“罗城门”写作“罗生门”与此有关。此外,还有的先行研究认为,芥川龙之介将“罗城门”写作“罗生门”旨在突出人类在极限状况下,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利己主义本性这一小说主题。阅读比较《罗城门》和《罗生门》,可以发现《罗生门》在《罗城门》故事梗概的基础上进行了多项再创作。
2.1主人公
《罗城门》的主人公是一名“从摄津国上京来作案的贼人”[8]1347,为了避人耳目而“蹑手蹑脚地攀登到城门楼上”。芥川龙之介则巧妙地将《罗生门》的主人公设定为“被主人打发出门”[9]2的“仆人”,因无处可去、无计可施而在罗城门的楼下“等待雨停”。仆人“想找一处好歹可以过夜的地方”[9]2而爬上罗生门。如此,《罗城门》讲述的是一则贼人作案的奇闻轶事,而《罗生门》讲述的是仆人在一筹莫展之际,经过各种思想斗争,最终由“善”向“恶”转变的故事。相比贼人作案的奇闻轶事,仆人最终由“善”向“恶”的转变直指人性阴暗面,富有深刻的寓意,能够引发人们有关人性和善恶的无限思考。
2.2女尸
在《罗城门》和《罗生门》中都有老妪(老太婆)拔死人头发的故事情节。在《罗城门》中,通过老妪的辩解可知,女尸生前是她的女主人,因死后没人管,故停放在罗城门。与此相对,在《罗生门》中,当仆人逼问老太婆时,老太婆诡辩道:“我现在拔头发的这个女人,就曾把蛇一段段切成四寸来长说是鱼干拿到禁军营地去卖。……我不觉得这女人做的是缺德事。她也是出于无奈,要不然就只有饿死。同样,我也不认为我正在干的有什么不妥,也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不这样就只能坐着等死。”[9]7老太婆的这段辩解中,芥川龙之介借用了《今昔物语集》第31卷“本朝·杂事”第31篇《在东宫侍卫班房门前卖鱼的老妪》中的故事。由此可知,老太婆是在生存的极限状况下,做出了“拔死人头发”这一有违伦理道德的举动。老太婆非但没有丝毫的悔改,还借女尸生前谎称鱼干是蛇干卖给兵营的故事为自己开脱罪责。因此,可以说,老太婆的这番诡辩塑造了一个在生存的极限状况下试图将利己主义本性正当化的极端利己主义者形象。
2.3抢夺物品
在《罗城门》和《罗生门》中,主人公听完老太婆的诡辩后,都有抢夺物品的情节。《罗城门》中,“贼把死人身上的衣服和老妪穿的衣服以及她拔下来的头发,一把抢过去,就下楼逃走了。”[10]1347贼的抢劫行为、侮辱尸体行为与故事开篇“从摄津国上京来作案”完全呼应。因此可以说,《罗城门》赤裸裸地讲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贼人流窜作案的奇闻轶事。与此相对,《罗生门》中,仆人在听过老太婆的诡辩后,“以不无嘲讽的语调确认道:‘真是这样的?’”紧接着“三下两下扯掉老太婆的衣衫”[9]8,“转眼跑下陡梯,消失在夜的深处”[9]9。由此可见,仆人认可了老太婆的诡辩并将其反作用于老太婆身上,而仅抢走了老太婆的衣衫,象征性地揭示了试图将利己主义本性正当化的人必将遭遇同样的命运,以及人与人之间将最终形成利己主义循环的深刻主题。仆人“消失在夜的深处”后,或许也会和老太婆一样遭遇被抢的命运吧。
2.4心理描写
《罗城门》中有关贼人的心理描写并没有过多叙述,仅有“这个贼觉得奇怪”、“这个贼感到莫名其妙”、“非常害怕”[8]1347等寥寥数语。在《罗生门》中,“被主人打发出门”的仆人,在长期的主仆生活中没有人身自由,唯命是从,养成了难以自主抉择的性格,因而在“善”与“恶”的选择中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斗争,芥川龙之介对这一系列的心理斗争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写。最初,走投无路的仆人在罗生门下左思右想,却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肯定“当强盗”的想法。当他爬上两三级楼梯,“看清死尸中间蹲有一个人”[9]5,那时候的心情“正可谓‘周身毛发悚然’”[9]5。可是,看到老太婆一根一根地拔下女尸的头发时,“恐怖从仆人心中一点点减却”[9]5,对老太婆强烈的憎恶则一点点增加。在当时的状况下,仆人作为社会底层的一个小人物甚至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死命运,可当他“意识到老太婆的生死完全取决于自己的意志”[9]6时,心中的“憎恶之情不觉冷却下来。剩下的,只有大功告成的心安理得的愉悦与满足”[9]7。可以说,仆人此时此刻“愉悦与满足”的心情淋漓尽致地体现了社会最底层小人物身上弱肉强食的人类本性。在听过老太婆对自己行为的辩解后,仆人“对老太婆意外平庸的回答很感失望”[9]7。究其原因,或许当时仆人在强烈的憎恶之情驱使下,更加期待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阻止了老太婆十恶不赦的行为,从而满足自己维护正义的英雄主义心理,可惜老太婆拔死人头发的行为顶多违反了伦理道德,实在算不上是十恶不赦,仆人想要维护正义的期待就此落空,不由得感到十分失望。在冷静地听过老太婆的诡辩后,“仆人心中生出了某种勇气”[9]8,这种勇气与“上门楼抓老太婆时的勇气截然相反”[9]8。如果仆人“上门楼抓老太婆时的勇气”是维护正义的勇气,此时“仆人心中生出了某种勇气”则是肯定“当强盗”想法的勇气,即落草为寇的勇气。至此,无处可去、无计可施、一筹莫展的仆人在生存的极限状况下,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斗争,最终滑向了“恶”的深渊。
2.5细节描写
《罗城门》因篇幅有限,几乎没有对细节进行过多的描写,而芥川龙之介在《罗生门》中增加了许多细节描写介绍故事发生的背景,丰富人物形象,其象征性意义值得推敲。如小说开篇描绘京都因地震、龙卷风、大火、饥荒而衰败不堪的情景时,描写了“佛像和祭祀用具也已被毁,涂着红漆或饰有金箔银箔的木料被人堆在路旁当柴出售”[9]1。由此可以推断,故事发生在平安时代末期京都市容萧条、市民人心涣散、信仰缺失的大背景之下。因无人顾及罗生门的修葺,狐狸、盗贼住进来了,甚至无人认领的死尸都被丢弃在这里。由此可知,平安时代末期的京都盗贼横行、治安恶化,甚至饿殍遍野。更为甚者,日落天黑时,无人敢靠近罗生门,只有成群的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啄门楼上的死人肉。至此,芥川龙之介通过细节描写,为故事的发生酝酿了一种极为阴森恐怖的氛围。
此外,文中描绘仆人右脸颊上长着“红肿的酒刺”[9]2,这一细节描写在小说不同情境中一共出现了4次。频繁出现的“酒刺”在全文中具有象征性的意义。首先,从“仆人”脸上长着“红肿的酒刺”可以推断出小说主人公年纪尚轻。年轻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尚未定型,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发生改变,这正与小说主人公由“善”到“恶”的心理变化相呼应。其次,“酒刺”可以理解为“丑恶”的象征物,是表达主人公心理变化的工具。当主人公内心彷徨、一筹莫展时,当主人公犹豫着听老太婆的说辞时,他的动作总是“摸着”或是“捂着”脸上的“酒刺”。这个时候,主人公的内心非常介意脸上的“酒刺”,即顾忌落草为寇的道德上的“丑恶”。当主人公下定决心作恶之时,主人公“从酒刺上移开右手,出其不意地抓住老太婆的上衣襟”。这个时候,主人公已经不再遮挡脸上的“酒刺”,不再顾忌道德上的“丑恶”,为了不至于饿死而选择落草为寇。
2.6主人公去向
《罗城门》最后以一句“这件事是辗转听贼人传说出来的”[8]1347结束了全文,而《罗生门》的最后一句则历经了芥川龙之介的3次修改。1915年11月《罗生门》最初发表在《帝国文学》时,小说的最后一句是“下人は、既に、雨を冒して、京都の町へ強盗を働きにいそぎつつあつた”(仆人已经冒雨赶往京都市区偷盗去了)。两年后,该小说收录在单行本《罗生门》时,芥川龙之介将最后一句改作“下人は、既に、雨を冒して、京都の町へ強盗を働きに急いでゐた”(仆人已经冒雨赶往京都市区偷盗去了)。翌年,该小说收录在《新兴文艺丛书第八篇·鼻》时,芥川再次对小说最后一句话进行了改写:“下人の行方は、誰も知らない”(仆人的去向,自然无人知晓)。这次改写成为小说《罗生门》的最终版本,至今文库本小说和教科书都使用这一版本。比较3次改写的版本可以发现,前两次改写仅对语法表达进行了修改,基本不影响句子含义的表达,而第3次改写可以说对前2次的改写进行了颠覆。吉田精一也对芥川龙之介的这次改写作出了积极的评价:“‘仆人的去向,自然无人知晓’不会让人感觉过于露骨,富有余韵。”[10]342最终,仆人会彻底变成一个盗贼吗?抑或和老太婆一样遭遇被抢的命运?还是会饿死在街头?“仆人的去向,无人知晓”为故事提供了一种开放式的结局,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想象和思考的空间,可以说,这也是小说《罗生门》文学价值之所在。
此外,花费两年半的时间对《罗生门》结局进行修改,对于芥川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也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先行研究指出,芥川龙之介因遭到养父母及伯母的反对而失恋,这让芥川认识到了养父母利己主义的一面,却又有所顾忌而无力反抗。正是此时,处在“郁闷消沉”情绪中的芥川龙之介创作了小说《罗生门》。因此,可以说《罗生门》中描述的黑暗世界以及仆人把老太婆踢倒、抢走衣物、消失在夜的深处等行为,为“郁闷消沉”之中的芥川龙之介实现了“想要成为一个利己主义者”的愿望,使其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治愈。然而,与其徘徊在绝望的深渊,不如转向“希望”和“救赎”的世界,芥川最终放弃了“仆人已经冒雨赶往京都市区偷盗”这种令人绝望的结局,为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3结语
芥川龙之介在古典文学素材的基础上进行“翻案”再创作,其目的在于以更为艺术的方式揭露诸如利己主义人性等深刻主题,展现对当今社会以及人类的关注。《罗生门》对《今昔物语集》的“翻案”再创作,展示了芥川龙之介对利己主义人性的深刻认识,赋予了小说社会批判价值及现实意义,凸显其文学作品价值性。
参考文献:
[1]关口安义.结论[M]∥吉田精一.芥川龙之介之研究.东京:日本图书中心,199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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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芥川龙之介.罗生门[M].林少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10]吉田精一.芥川龙之介[M].东京:三省堂,1942.
责任编辑:柳克
On Re-creation ofRashomonby Akutagawa-ryunosuke Based onKonjakumonogatariCollection
ZHONG Yunf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angdong Ocean University, Zhanjiang 524088, China)
Abstract: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re-creation of Rashomon and its significance based on Konjakumonogatari Collection from the aspects of protagonists, female corpses, grabbed belongings, psychological description, detailed description and whereabouts of the protagonists. The re-created version with delicate writing technique enriches the contents of the original story, which vividly depicts the character images and reveals the deep theme about the selfishness of human nature, leaving limitless room for thought and imagination and highlighting its value in literature.
Keywords:Akutagawa-ryunosuke; Rashomon; Rajoumon; re-creation
中图分类号:I313.07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3907(2016)03-0053-04
作者简介:钟芸芳(1985-),女,江西赣州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日本文学与日语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2014年广东海洋大学人文社科项目(C14549)
收稿日期:2016-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