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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美国阴谋论的两种研究范式

2016-03-23

关键词:阴谋论范式权力

付 强

(四川外国语大学 大学外语部,重庆 400031)

析美国阴谋论的两种研究范式

付强

(四川外国语大学 大学外语部,重庆 400031)

摘要:亨廷顿提出的“反权力伦理”与霍夫施塔特提出的“神话—地位政治”是美国学者解读美国阴谋论的两种基本范式。前者将阴谋论的盛行当作美国政治制度优越性的隐性证明,后者强调阴谋论的反智主义与非理性色彩。“反权力伦理”范式的局限在于过于强调阴谋论发生机制中的理想主义成分,忽视了社会集团冲突在阴谋论流行过程中的作用。而“神话—地位政治”范式只关注于大众受少数社会集团操控的一面,折射出精英主义的偏见。反映现实世界权力关系的阴谋论不应以单一方式存在。只有通过对复杂权力关系的仔细梳理,以更为微观的视角为切入点,我们才有可能更加接近于认清阴谋论的运行机制。

关键词:阴谋论;亨廷顿;反权力伦理;霍夫施塔特;神话—地位政治

一、引言

作为一种历史观念和认知视角,阴谋论的本质在于“描述和阐释邪恶”[1]。广义的阴谋论将整个历史进程都看作是强大邪恶力量持续操纵的结果。这股邪恶势力的核心或为个人,或为某一组织,受金钱或权欲驱使,披着无辜与正直的伪装,在公众视野外暗中为祸。

美国大众文化思潮中,阴谋论(conspiracy theory)的影响力从来不容小觑:从独立战争到19世纪末的平民主义运动,从肯尼迪遇刺到“9·11”事件,几乎每一次重大的历史事件中总有阴谋论回荡其间。萨勒姆的女巫、天主教教士、华尔街的银行家乃至民权运动中的黑人民兵都曾被推上阴谋论的祭坛。威廉·赛菲尔(William Safire)、嘉里·威尔斯(Garry Wills)等知名学者指出有关阴谋的主题充斥于美国当代的主流思想中,并对时事话语造成了负面影响[2]。

二、美国阴谋论的两种研究范式

多年来,研究者们对阴谋论的阐释基本是在两种范式的框架内展开。第一种被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称为反权力伦理(The Anti-power Ethic)。这一派学者认为,公众对权力的普遍敌视共同促成了美国“阴谋论”的盛行。美国人普遍信奉的基本理念包括平等、自由、个人主义、宪政主义、民主等。虽然这些信念并不具有逻辑的一致性,但它们在限制权力与政府体制方面却是统一的:宪政主义旨在通过法制限制政府权力,自由主义的本质是尽可能使个人摆脱政府控制,而平等主义的本质是排斥某人有权对他人行使权力的观念。民主本质是民众直接或以代议制形式控制政府。总之,“美国信念(American Creed)的特性即其反政府性。与权力对立,把政府作为最为危险的权力化身加以质疑是美国政治思想的主题”[3]33。对权力的反感导致美国人普遍对权威存有敌意和戒心,对财富也抱有一种矛盾心理。一般说来,美国人对大的财富累计可以接受,而一旦财富累积转变为垄断市场的权力,人们就会对之深恶痛绝。

由反权力伦理产生出美国政治生活中的权力悖论(Power Paradox):“行之有效的权力是不被注意的权力,看得见的权力是已经受到贬损的权力。”[3]75亨廷顿比较了美国与欧亚许多国家的政治文化后发现美国人对政府的公开性要求更为迫切,而政府的权力也更容易受到质疑。因此,为了维系权力的合法性,就需要花费更大的努力来掩盖它。于是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因为权力面目可憎,所以必须加以掩饰;因为权力被掩饰,它变得愈发面目可憎。”[3]79在此背景下,关注隐秘权力存在的阴谋论势必出现。

尽管亨廷顿并未对阴谋论作进一步的研究,然而由他提出的“权力悖论”范式在美国学界一直不乏同调。比如,美国学者丹尼尔·海灵格(Daniel Hellinger)就将阴谋论看做“大众的抵抗与增加自主权的行动,因为它们对警察、军队以及情报部门行动的透明性与合法性提出了质疑,而这些部门的使命中的确包括进行阴谋活动”[4]。

第二种理论框架由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施塔特构建,可以概括为“神话—地位政治”(Myth-Status Politics)范式。美国学中的“神话”概念从人类学转借而来,指带有一定乌托邦色彩的具象化的集体意识。在《改革年代——美国的新崛起》一书中,霍夫施塔特指出,“有一个平民主义的观念十分广泛地存在于美国人民心中,即整个美国战后的历史可以被理解为国际上有钱阶级的持续密谋。”[5]而这种偏狭的观念又同大众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土地神话”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土地神话”将自给自足的自耕农视为简单、诚实、独立与健康的人类楷模,国家的健康与农业阶级力量的强大成正比。而城市是农村的寄生虫,是道德堕落的渊薮。“土地神话”惯于将客观事件人格化。持此信仰者相信美国既然拥有丰饶的土地与资源,只要尊重自然秩序,人民生活就理应富足。如果人民遭遇经济困难与破产,必定是由于一小撮掌权者的贪婪造成的。这种本质主义二元论将社会简化为强盗与被抢劫者两个阵营。似乎只要摧毁金钱势力,一切社会弊病都能迎刃而解。19世纪70—90年代美国农业大萧条进一步加剧了农场主们的疏离感与背叛感。作为一种阐释世界的方式,阴谋论为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的农场主们提供了思想武器,平民主义运动中充斥着形形色色仇富与反犹的阴谋论调。形而上的阴谋论与形而下的身份危机相伴而生,互为表里。

在《美国政治中的偏执狂风格及其他随笔》(《The Paranoid Style in American Politics and Other Essays》,1967年)一书中,霍夫施塔借用临床医学术语,以“偏执狂风格”(paranoid style)描述美国政治中长期存在的夸张、怀疑与阴谋幻想。霍氏吸收了马克思·韦伯(Marx Weber)与卡尔·曼海姆(Karl Mannheim)有关身份与意识形态的理论,进一步发展了地位政治假说,认为地位焦虑是美国社会生活的重要特征,麦卡锡主义的崛起就是其间接产物。在美国历史进程中,国民的民族认同感或文化归属感与其社会地位在现实中往往纠缠在一起。从一文不名到家资巨富的社会神话(rags-to-riches mythology)一直激励着美国人的雄图壮志,对社会地位的追逐在国民意识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但由于社会制度民主化程度较高,美国人始终缺乏一个清晰、稳定、可以辨识的身份体制。美国社会高度的流动性与种族结构的多元化使很多美国人的身份认同与归属感日益模糊。神话与现实之间的张力加剧了美国人的地位焦虑。“政治生活不仅是不同社会集团为了实际的物质利益进行交锋的场所,同时也是,用心理学家的话说,投射关于社会地位的愿望与挫折感的场所。”[6]52在经济危机与萧条时代,利益政治占据主导地位,社会矛盾常可以通过实用主义的妥协得到缓解。而在经济繁荣时期,大众对于地位的考量在政治中更具影响力。“地位政治常常表现为复仇心理、愤怒回忆或是搜寻替罪羊的行动,而非务实而积极的行动建议。”[6]54霍氏进一步指出,在当代美国,对地位最关心的一是传统上占据社会主导地位的瓦士普(WASP)族群,二是新移民族群。前者在丧失其固有的社会地位时最倾向诉诸阴谋论进行反击,而后者在获得中产阶级的体面生活与美国身份时最容易走向阴谋论,因为对颠覆阴谋穷追不舍就等于宣扬了他们自己对国家的忠诚,从而为他们提供了持续的安全感。在霍氏看来,少数处于地位焦虑中的社会集团,利用根深蒂固的社会神话或非黑即白的道德信条,煽动操纵缺少智识的大众,从而形成偏激、非理性的社会思潮,这就是阴谋论的本质。

三、亨廷顿与霍夫施塔特的视角:同与异

亨廷顿的“反权力伦理”范式与霍夫施塔特的“神话—地位政治”范式都是以政治文化观念切入阴谋论研究的。在他们看来,无论是进步主义史学或共识派史学都过于关注经济利益的冲突或妥协,忽视了思想观念与心理因素在美国历史进程中的重大作用。二人的理论都强调理念与现实之间的裂痕导致了社会与国民心理的内在失衡,由此催生出怀疑、焦虑、道德义愤高涨的时代氛围,而这正是激活阴谋论的历史契机。但亨廷顿与霍夫施塔特的根本分歧在于:前者将“美国信念”视为全体美国民众的普遍信仰与值得坚守的普世价值。“美国信念”与现实之间的张力是维系美国社会认同感存续的关键。“一旦这种张力消逝,美利坚合众国将不复存在。”[3]261在亨廷顿看来,作为对理想与现实裂痕的某种回应,强烈的政治道德主义倾向固然有害,但只要不将其推向极致,便不失为缓解社会失调的方式之一。阴谋论固然有其非理性特质,但其产生也正说明在美国权力是分散于众多个人、体制和集团之中的。阴谋论的盛行反而成为“美国的政治体制比过去和现在的任何其他人类社会都更自由、更民主”[3]262命题的隐形证明。而霍夫施塔特使用“神话”一词指大众价值观念时,关注的是这些观念的虚假性和阴暗面。在霍氏看来,所谓的“美国信念”远非完美无瑕:如美国的乡村式民主(rural democracy)观念中充斥着抗拒城市崛起与工业化文明的陈词滥调;平等主义(egalitarianism)蕴含了反智主义倾向;瓦士普价值观更有排斥其他少数族裔的傲慢与偏见。“美国式的平民主义文化缺乏具有政治与道德自主性的负责的精英阶层。在这样的文化中,少数人有可能利用公众情绪实现个人目的。至少,下列情况是不难想象的:一个少数派群体如果组织严密、言辞激烈、主动挑衅又财力雄厚,就有可能造成一种政治氛围,使我们无法理性地追求幸福和安全感。”[6]65

四、两种范式的局限

应当承认,上述两种范式各有其理论优势,也都有其局限性。

亨廷顿一方面指出了美国社会权力的分散性,一方面仍然坚持权力关系中政府和人民的二元对立,将权力仅仅理解为政府的行政权力。事实上,美国历史上不少阴谋论不仅不以政府为假想敌,相反还起到了加强政府权力的作用。如20世纪初美国流传着所谓“白奴辛迪加”(White-Slave Syndicates)的神话:某个国际神秘组织每年诱拐成千上万名无辜少女从事色情服务。一位前芝加哥检察官甚至宣称这个子虚乌有的组织等同于一个“隐形政府”。正是白奴大恐慌才促成了曼恩法案的出台,从而扩大了调查局(联邦调查局前身)的行政权力。

此外,某些阴谋论固然有其政治信仰层面的成因,但仅仅用“美国信念”恐难完全解释更多带有非理性因素的社会思潮。而把“人民”视为拥有共同理念的同质体,也容易忽视不同社会集团在阴谋论流传进程中所起的不同作用。以18世纪末在美国一度盛行的“光照派阴谋论”①为例,人们对于该阴谋的反应明显是以党派划界的:在新英格兰地区,联邦党人的雄辩家们在报纸上大造舆论,警告现代光明会颠覆国家的阴谋,甚至直接将杰斐逊描述为“现代光照派的真正孩子”[7]88。而其竞争对手杰斐逊领导的共和党人则轻易地忽略了所谓的“光明会”威胁。阴谋论的制造者与传播者多属新英格兰的保守势力,而阴谋论的目标却正是在政治信仰上比联邦党人更为接近“美国信念”的共和党人,显然这一切无法用“反权力伦理”加以解释,而霍氏“神话—地位政治”范式正可以弥补其不足。初生的美利坚合众国当时正陷入一场全国性的政治分裂中。以亚当斯为代表的联邦派与以杰斐逊为代表的共和派矛盾日益尖锐。支持联邦派的新英格兰地区历来清教传统深厚,尽管奉行政教分离原则,但教会势力仍对整个社会生活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杰斐逊领导的民主共和党人在新英格兰地区受到敌视,主要原因在于“他们信奉世界主义和认可法国启蒙思想”[7]77。对于保守的牧师而言,启蒙思想中最致命的自然神论(deism)足以导致宗教信仰的瓦解与教会的毁灭。尽管在阴谋论者的自我意识中,他们的“政治激情更加理性,更加无私,更加正气凛然”,然而只有将阴谋论与身份危机联系起来时,我们才接近了问题的实质。

现代美国历史上同样不乏渗透了地位政治的阴谋论思潮。如上世纪60年代崛起的极右翼组织约翰·伯奇协会(John Birch Society)的基本政治主张是“共产主义阴谋论”。其主要支持者来自南部受过良好教育的富裕上层阶级,而总部所在地马萨诸塞州及邻近东北部各州却会员寥寥。“协会会员的构成和协会对主要集中在东北部、控制着两大党自由派的新政集团的抨击,反映出‘阳光带’新兴商界势力对长期主导美国内外政策的东部统治阶级的不满,是他们力图改变这种格局的一种努力。”[8]

时至今日,“神话—地位政治”范式依然是阴谋论研究中最有影响力的理论框架,然而其浓厚的精英主义色彩也不容忽视。不少学者业已指出,霍夫施塔特的学术思想深受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他继承了阿多诺等人对大众文化崛起的深切忧虑和对社会运动中非理性因素的警觉。在他看来,“大众媒体和大众传播的发展及其在政治中的运用使得政治与群众之间的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密切程度,同时也将政治塑造为某种娱乐方式,之前旁观的群众也感觉亲身参与其中。于是乎政治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竞技场,各种私人情绪与个人问题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在其中得到展现。大众传播使大众几乎永不停歇地参与政治动员成为可能。”[6]63结果就是,大众的极端情绪极易被少数别有用心的政客或社会集团利用,从而威胁自由多元的社会秩序。必须承认,这样的担忧不无道理。然而,正如历史学家诺曼·波拉克(Norman Pollack)所批评的那样,霍氏过于强调平民主义者思想中的反犹太主义和对阴谋论的迷恋,从而忽视了大众的主动性和自觉性,遮蔽了平民主义运动抗议资本主义弊病的正面历史价值。此外,身为东部城市知识精英的霍夫施塔特始终对文化程度不高的中西部及南部乡村大众有一种深深的不信任感。尽管有大量证据显示,麦卡锡主义的支持者很多来自受过高等教育、殷实富足的大家族,霍氏仍坚持认为“典型的麦卡锡主义者社会地位低下,未受过良好教育,居住于小城镇,而且是热衷于传道的福音派信徒”[9]。这无疑折射出了霍氏的精英主义偏见。

五、结语

按照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社会权力关系犹如一张无处不在又流动不居的网络,不仅有纵向的权力,更有横向的权力。每个人既是权力的服从者,又是使用者;既是权力实施者,又是权力实施的对象。反映现实世界权力关系的阴谋论不应以单一方式存在。美国学者杰西·沃克(Jesse Walker)曾将阴谋论划分为五种基本类型:“外部敌人”“内部敌人”“上层敌人”“下层敌人”以及“善良阴谋”(benevolent conspiracies,指相信某种力量以暗中行善的方式救世助人)[10]。事实上,不同类型的阴谋论经常互相交错,身处复杂权力关系中的阴谋论受害者往往还身兼阴谋论制造者的双重身份。如美国历史上有关共济会(Freemasonry)的阴谋论花样繁多,至今不衰。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共济会本身也经常是天主教阴谋论的制造者。19世纪20年代由摩根事件②(Morgan affair)在美国北方多地引发反共济会运动(Anti-Masonry),运动很快与反杰克逊总统(anti-Jackson)政治运动结合起来,因为总统本人也是共济会员。而杰克逊总统在银行之战(the Bank War)反对第二合众国银行时的阴谋论论调竟与前者如出一辙。上述事实提醒我们,单一地将阴谋论理解为下层对上层的反抗或是群氓对精英的妖魔化都可能有失片面,只有通过对复杂权力关系的仔细梳理,以种族、性别、教育、职业等更微观的视角为切入点,我们才有可能更加接近于认清阴谋论的运行机制。

注释:

①“光照派”又名“光明会”,是19世纪在德国巴伐利亚州建立的一个启蒙思想家团体。该教派主张倡导自由平等,主张人类遵循理性原则生活。美国人首次对光照派有所了解是通过1797年一本关于光照派阴谋的小册子。作者约翰·罗宾逊在书中宣称光照派是一个淫荡的反基督教反政府组织,法国大革命最活跃的领导人都是其成员。他们不仅沉湎于肉欲,还炮制出一种能引起堕胎的茶饮,一种喷在人脸上就能致盲或致死的神秘物质,并发明了一种能喷射传染性毒气的机器。尽管美国人此时根本不确定光照派的成员是否踏上了美国的土地,这本小册子中的内容还是在新英格兰迅速流传。1798年5月,马萨诸塞公理会的骨干教士杰迪迪亚·摩西(Jedidiah Morse)发表布道辞称美国业已成为光照派的袭击目标,全国应该动员起来打破国际阴谋家们的诡计。随后一大批新英格兰教会的知名人物纷纷响应,如临大敌,似乎整个国家已经陷入了阴谋分子们的重围之中。这次事件集中体现了“偏执狂风格”的固有偏见——认为存在一个规模庞大、阴险潜伏、行事诡异、运转高效的跨国阴谋组织,专门从事残忍邪恶的勾当。参见:HOFSTADTER R.The paranoid style in American politics and other essays[M].New York:Vintage Books, 1967:10-14.

②威廉·摩根(William Morgan)是一名砖瓦匠,他在纽约加入了共济会,然而由于不能升级心怀怨恨,他宣称要在当地报纸上将共济会的秘密公开。这种背叛行为激怒了共济会,不久当地报社被纵火,摩根也因被告拖欠大笔债务而被捕入狱。1826年11月11日,一个声称是摩根朋友的人到警察局将摩根保释,并将他带走,从此他便杳无踪迹。摩根的失踪使得事件迅速激化,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抗议共济会的运动中来。运动成员建立了反共济会党(Anti-Masonic political party),并在1828和1832年推选了总统候选人。

参考文献:

[1]BARKUN M.A culture of conspiracy:apocalyptic visions in contemporary America[M].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3:3.

[2]GOLDBERG R.Enemies within:the culture of conspiracy in modern America[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2001:1.

[3]HUNTINGTON S.American politics:the promise of disharmony[M].Cambridge,MA: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1981.

[4]WEST H G,SANDERS T.Transparency and conspiracy:ethnographies of suspicion in the new world order[M].Durham:Duke University Press,2003:205.

[5]HOFSTADTER R.The age of reform:from bryan to F.D.R.[M].New York:Alfred A.Knopf,1956:57.

[6]HOFSTADTER R.The paranoid style in American politics and other essays[M].New York:Vintage Books,1967.

[7]波特.光明会:阴谋论的前世今生[M].韦民,王春燕,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10.

[8]王崇兴.美国极右组织约翰·伯奇协会的沉浮及其对美国外交的影响[J].东南亚研究,2004(4):69-74.

[9]BROWN D.Richard Hofstadter:an intellectual biograph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6:115.

[10]WALKER J.The United States of Paranoia:a conspiracy theory[M].New York:Harper Collins Publishers,2013.

(责任编辑:张杰)

An Analysis of the Two Paradigms on American Conspiracy Theory

FU Qia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Sichu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31, China)

Abstract:The anti-power ethic proposed by Huntington and myth-status politics by Hofstadter are the two paradigms on American conspiracy theory. The former considers the conspiracy theory as a proof of the superiority of American political system, whereas the latter focuses on the anti-intellectualism and irrationality. Huntington’s hypothesis, with its highlight on the American creeds, ignores the role played by the conflicts of the social groups. Hofstadter’s theory, characterized by its elitism, overemphasizes the passivity of mass man. The conspiracy theory, as a reflection of the complex power relations, does not exist in merely a single form. A more careful analysis and multiple micro-perspectives will cast a new light on the mechanism of the conspiracy theory.

Key words:conspiracy theory; Huntington; anti-power ethic; Hofstadter; myth-status politics

*收稿日期:2016-03-11

作者简介:付强(1981—),男,河南洛阳人,四川外国语大学讲师,研究方向:美国社会文化。

中图分类号:G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297(2016)03-0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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