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侯仁之:北京,我心中的圣城

2016-03-21朱祖希

北京观察 2016年1期
关键词:世界遗产北京历史

文 朱祖希



侯仁之:北京,我心中的圣城

文 朱祖希

有人说,如果没有侯仁之,人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了解北京。侯仁之先生说:“我一生都在研究北京。”

“北京,我心中的圣城”,这是已故历史地理学家、中科院院士、北京大学教授侯仁之先生的一句话。

这句话既是他对北京“知之愈深,爱之弥坚”最贴切的感情表达,也是他之所以穷毕生的精力、矢志不移去探索北京、研究北京的最大原动力,更是他对北京学术研究成果最充分的肯定。

作为老师,侯仁之先生在其70多年的教学生涯中,又像是一支坚毅挺拔的红烛,不知照亮了几多求知若渴的年轻的心灵,也不知引导了几多在科学道路上曾经迷茫过的年轻学子。

侯仁之(1911-2013)

北京研究的巨擘

有人说,如果没有侯仁之,人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了解北京。

侯仁之先生说:“我一生都在研究北京。”

1932年,当侯仁之先生还是一位中学生的时候,他就已对文化古都北平心怀向往。就在这一年,先生考入了燕京大学历史系,并拜在了著名学者顾颉刚、洪业(煨莲)先生的门下。而洪业先生的“择校不如投师,投师要投名师”让侯仁之如醍醐灌顶,如沐春风,并负笈英伦,投奔到了英国利物浦大学历史地理学家达比门下。1949年夏初,侯仁之先生的论文—《北平历史地理》通过答辩,并获得博士学位。这篇论文就是在达比教授的直接指导下完成的。

《北平历史地理》是中国学者按照现代历史地理学的学科规范,独立完成的第一部系统研究北京的城市历史地理专著。他从城市发展不可或缺的水源问题入手,揭开了北京原始聚落的产生和城址变迁的轨迹,全面论述了自西周直至明清北京城的演进轨迹及其地理特色,并用手绘的45幅地图附于文端,使内容更为直观。这既是侯仁之先生求学历程的总结,也是他以后数十年研究工作的起点。它对侯仁之先生个人的学术发展,抑或是对北京城市历史地理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标志性意义。

1949年9月,侯仁之先生辗转回到祖国,并任教于燕京大学。

先生的一生曾经担任过许多职务,但他始终把教员作为自己的本分,而且是第一位的,而他的《历史上的北京城》更为大家所熟知。开学时先是给地质地理系的新生讲,后来听的人多了,就给全校的新生讲;再后来,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给全市的百姓讲,而且每一次讲,又都是那么充满激情,那真是神采飞扬,深入人心。即或到了90岁高龄,也仍然在为大家做有关北京的报告。

20世纪90年代初,侯仁之先生提出了“北京城市规划建设的三个里程碑”的理论:

第一个里程碑是历史上北京城的中心建筑紫禁城。它的建成至今已有570多年,代表的是封建王朝统治时期北京城规划建设一大艺术杰作,且已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第二个里程碑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在北京城的空间结构上,突出地标志着一个新时代已到来的天安门广场的改造。它赋予了具有悠久传统的全城中轴线崭新的意义。“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在文化上显示着承先启后的特殊意义。

第三个里程碑即是奥林匹克公园的建设,突出体现的是21世纪首都的新风貌,标志着北京走向国际大都市的时代已经到来。

这既是侯仁之先生在对北京的探索、研究中学术成果的高度升华,也是历史地理研究结合北京城市规划建设的重大成果。

北京生命印记的守望者

有人说,北京的许多古迹,因侯仁之而留存下来。侯仁之先生是北京生命印记的守望者。

和平解放后所接手的北平,虽然是满目疮痍、破败不堪,但却是一座凝聚了我国数千年封建帝都文化的历史古城,是中国历代都城的最后结晶,也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最完整的杰作。

明清北京城规划设计的重大成就,就在于它以非凡的手法来集中体现出封建帝王“普天之下,唯我独尊”主题。并通过“城墙”这样一种建筑形式,从宫城到皇城,又从皇城到内城、外城,这一层层逐次向外延展的整体,组成了一个互相呼应、互相映衬的城市格局。所以,它是一座保留了中国古代都城规划建设规制的,完整的艺术实物。这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封建帝都所不及的。

所以,在北京旧城的保护上,侯仁之先生提出了应当从整体出发全面考虑,慎重处理好发展与保护的关系,并为此殚精竭虑,奔走呼号,积极建言。

卢沟桥是因横跨卢沟(今永定河)而得名的石桥,地处南北往来的交通要冲,建成于金明昌三年(1192年)距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它不仅是北京地区现存最早的联拱石桥,而且雕刻精美,技艺精湛。

先生便在1985年7月的全国政协会议上提出建议,并撰文呼吁“保护卢沟桥刻不容缓”。他的建议被政府采纳,并决定自8月24日开始正式“退役”,不再会有机动车运行其上。

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为适应城市发展的需要,拟在原西便门火车站迤西的莲花池上新建“北京西站”。但是,侯仁之先生却认为,莲花池是北京的肇始之地——蓟城的水源地,是北京在自己成长过程中留下的生命印记……就是在他的呼吁下,有关部门改变了原有的规划建设方案,保留了莲花池,并把它建成为“莲花池公园”。

2001年1月,首都某报刊载了一篇题为《都市中有片“鬼楼”》,说的是在1993年被列入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金鱼藻池,被房地产商开发成为“别墅区”。当先生得知之后,便不顾91岁高龄,在夫人张玮瑛先生的陪同下,推着轮椅到现场作了实地考察,并建议有关部门把它开辟为“鱼藻池公园”。这样既保留下这处金代的遗址,也可供附近的居民观赏游览。

侯仁之先生认为,严格地讲元朝大都城规划建设的起点就是海子桥。因为,海子桥的选址决定了全城中轴线。保护中轴线是保护北京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内容之一。

先生语重心长的话,引起了北京市多位领导的高度重视,并很快将其列为市政府抢险修缮工程。竣工之日,侯仁之先生感慨万千,并建议把桥习惯称呼改回到原名——万宁桥,希望子孙后代万世安宁。

“中国申遗第一人”

中国作为世界文明古国,不仅山河壮丽、生物类型多样,在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的保护中具有世界意义,而且应予以积极保管和保护的对象历历可数。但截止到1985年我国正式加入《世界遗产公约》之前,我们既不能享受签约国所应享受的一切权益,更无助于推动这项有益全人类的国际化合作事业。

1984年,侯仁之先生应邀去美国华盛顿康奈尔大学讲学,就在与外国同行的接触交谈中,第一次听到了在国际上还存在有一个《保护世界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公约》和“世界遗产委员会”。

这件事给侯仁之先生以很大的震动。

先生认为,中国历史文化渊源深厚,符合世界遗产条件的文化和自然遗产也有不少。我们应当放眼世界,更好地保存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因之,先生回国后便以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起草了一份提案,并特别邀请了中国科学院《人与生物圈》负责人阳含熙、城市规划大师郑孝燮、古建专家罗哲文共同签名。这就是后来的“第六届全国政协提案第663号”(简称“663号提案”)。

当年(1985年)4月召开了第六届全国政协第三次会议,该提案即获通过,并呈交全国人大。1985年 11月全国人大常委会批准了我国参加《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1985年12月12日,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批准,我国终于成该公约的缔约国之一。1987年,我国开启了世界遗产的申报,并于当年12月在世界遗产委员会第十一届全体会议上,中国的故宫、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泰山、长城、秦始皇陵(含兵马俑)、敦煌莫高窟等6处文化和自然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1999年10月29日,中国又当选为“世界遗产委员会”委员。

“中国申遗第一人”侯仁之

由此开始直到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尔多哈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9届世界委员会议上,中国大运河和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跨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先后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我国的世界遗产总数已达到47项,仅次于意大利,位居世界第二位。每想及此,我们自然不会忘记被人们称之为“中国申遗第一人”的侯仁之先生。正是由于他拥有一股对祖国的历史文化和自然遗产无限热爱,又有着历史地理学家独有的机敏和智慧,才会有如此大的贡献。

侯仁之先生已于2013年10月22日,以102岁的高龄驾鹤西去。这是中国地理学界的巨大损失,自然也是中国申遗和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工作的巨大损失。对我们而言,则是永远地失去了一位可敬可爱的师长。我们感到无限的悲痛……

先生曾经这样表达他的心迹:“我不是北京人,可是北京城从我的青年时代起,就已把我引进了一座宏伟瑰丽的科学殿堂。我一直为它深厚的蕴藏和探索不尽的奥秘所吸引着,终于使我对它产生了无限的爱,特别是当我眼看着它从历史的尘埃中卓然兴起,在一个崭新的时代里,使它那悠久而杰出的文化传统重放光芒的时候,我就不仅仅是对它的爱,我情不自禁地要为它欢呼,为它歌唱……”

首都北京正在迅速地发展着,侯仁之先生曾经穷毕生的精力所从事的事业,也正在由他的学生薪火相传,发扬光大,继续为侯仁之先生心中的“圣城”——北京,欢呼、歌唱!

作者系北京地理学会副会长、北京学研究基地特邀研究员

责任编辑 徐飞

猜你喜欢

世界遗产北京历史
中国的世界遗产
跟淘气章鱼巡游世界遗产
北京,离幸福通勤还有多远?
什么是世界遗产
北京春暖花开
北京的河
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 2020年将在福州举行
北京,北京
新历史
历史上的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