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兼论外语教育未来
2016-03-19钱冠连
钱冠连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10)
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
——兼论外语教育未来
钱冠连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10)
摘要: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包括十年期间(初中、高中和大本) + 每天朗读30分钟 + 每周背诵一个小段 + 课外阅读原文著作50本 + 写作300页面 + (大学阶段的)教师用外语执教。这个基本路径归结为一个核心:用自己身体器官(尤其是耳、眼、舌)积累音感与语感,而不必过于依赖身体外部的、繁杂的电化教学设备,从而发挥人的创造性与能动性,还可以节省巨大的投资以及宝贵的时间与精力。外语教学的各种方案、模式与工程不必设计得那么复杂,那么庞大,那么花费资金。世界上科学的、美的、和谐的东西,往往是简单的、方便的。
关键词: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音感,语感,外语教育
[doi编码] 10.3969/j.issn.1674-8921.2016.01.001
1. 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的一个假设
1.1一个假设
一个学生在初中、高中及大学十年期间,每天朗读30分钟外语读物,每周背诵一小段(每小段50个左右的单词),在课外阅读原文著作50本(每本不少于70页面)有趣的各类原文读本(分配到每年5本,其中须精读一本,泛读四本),练习各种题材及内容的写作300页面(相当一年写30页面),10年的大学阶段外语教师用外语执教。假设结果:这个学生想把外语(某一个或两个方面的技能)忘掉都不可能了。
美国应用语言学家Edward Anthony在1963年提出外语教学应该从三个层面上考虑,即approach、method和technique。本文提出的假设,属于外语学习的approach(路径)。
对十年基本路径的解释:
解释(1):它是个假设(具有建议性质),没有试验数据,没有验证,却得到持久的个案支持:钱钟书那一代人多持类似的学习方法,也有本文作者自省、自己经验的支持。全称判断出自于个案的积累,故假设需要个案的支持。不言而喻,它尚需证伪。按照科学哲学家K.Popper的“猜想与被反驳”①,猜想等待(任何一个)反例反驳并被证伪。也就是说,只需要一个反例出现,猜想(一个全称判断)即被证伪。联系到本文的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10年期间,每天朗读30分钟,每周背诵一个小段,阅读原文著作50本,写作300页面,大学阶段外语教师用外语执教),就是,如果有人完全遵循这个基本路径还不能使自己具有某一项或两项方面的外语技能,这个基本路径即可被证伪。同样,按照K.Popper的猜想与被反驳,在一个猜想被证伪之前,这个假设(包括本文提出的假设)都应该被认为具有较高的可信度。这个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与任何现有的外语学习方法不相冲突,是互补的。它的着眼点在于帮助学生和教师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因而对这个假设的路径部分采用),不在于是否全面试行。在实施时,建议将其分成若干适合自己情况的小阶段。
解释(2):学外语,不必从小学三年级开课(参见下文2.3),从初中读起,不会耽误国家的科技进步,反而有利于儿童稔熟母语及其他学科。不需要全民学外语(太浪费),也不可能全民学外语(人各有其志,社会有百业)。初中与高中是这10年的重点,中学的外语学习基础必须打好,大学就好办了。
解释(3):朗读与背诵外语小段,不是指望那些能背诵的段落将来可以直接派上用场,而是为了积累音感。阅读50本,练习写作300页面,只是为了积累语感。
解释(4):“阅读有趣的各类原文读本”包括:文学作品、幽默故事、探险故事、侦探故事、哲学小品、自然科学小品等等,由浅入深,循序渐进。
解释(5):10年写作300页面,与王初明所创“写长法”(王初明2004;钱冠连2004:44-45)殊途同归,要充分咀嚼写长法的理念与操作,把这种理念借鉴到音感、语感的积累中。
解释(6):课外阅读书籍与课堂教科书的阅读,两者相得益彰。
解释(7):这个假设里,没有涉及教师的作用,但教师的作用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教师对这个假设是有话可说,有很多发言权的。对教师的要求只提了一项,即十年中的大学阶段,课堂上用外语执教,其核心的立意是让学生听听老师怎么使用外语(从而知道用外语思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出连贯的句子(unbroken sentences),为口头流利表达做一个表率,让学生耳濡目染。不过,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为了丰富音感、语感。为此做旁证的是李赋宁(1999:1)先生回忆说,“在西南联合大学教书时,外文系系主任陈福田先生要求教师一律用外语讲课。”
解释(8):本办法不详细讨论课堂教学法(只是描述了三点基本教授法,见下),重点在讨论课外的学生自我训练,但是,课内与课外训练密不可分,两者都是为了积累丰富的音感、语感。学生的学习方法无论如何都是要与教师课堂教学方法互相影响与互相促进的。
解释(9):一个最诡谲的问题是:在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中,没有要求学生在日常社交中尽量用外语交谈。何以如此?西方语言哲学近代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蒯恩(Quine 1960:1)指出:“我们每个人都是从人们相互沟通、交流中,通过可观察到的嘴唇发出词语动作,从他人那里学会自己的语言的。”既然如此,为何不由此给学生提出日常生活用外语会话的要求呢?请注意:蒯恩这里说的是在母语环境中习得母语(母语环境与生俱来),不是学习外语。本文作者自己多年的实践中,多次提倡在日常生活中尽量用外语交谈,屡试屡败。根本原因是:在母语(汉语)环境中学习(不是“习得”)外语,外语的音感、语感积累毕竟太弱,交谈双方都非常困难,而母语(汉语)毕竟得心应手,具有强大的“复辟”能力。其他原因:得不到汉语海洋里的交谈对象、第三者、社会文化环境的持久支持。
解释(10):十年的几项训练指标都不是太多太高,是为了照顾到孩子唱歌、跳舞、绘画、锻炼身体、学数学的多方面兴趣。
解释(11):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只涉及十年,但这套训练的眼光却时时刻刻盯住学生十年后的发展。经过十年根基锤炼以及后续的努力,他们可望成长为自然的外语交谈者、口译笔译好手、通畅外语写作者、有创造力的各种各样的专家,等等。而且,根据社会需要,学外语的正常结局往往是单项或两项技巧的运用:或者查阅外文资料,或者口译,或者笔译,或者写论文,但听、说、读、写、译样样精通者少,连专业外语大学教授都少有样样精通的,遑论其他。
解释(12):既然这个假设具有建议性质的,是不必建立评分机制的。提倡自测自评。如果一定要教师评分机制,也是不难进行的。为此,应将阅读50本原文书分解成十年内三个阶段每学期的完成量;将300页面的写作分解成十年内三个阶段每学期的完成量。为了汉语与外语朗读落实每天,必须恢复初中、高中、大学本科的朝读时间(所谓“早读课”)。只要早读课确立,就是帮助实施了每早朗读30分钟、一周背诵一小段的测评。
在目前急于求成的心态下,实施这个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是有困难的。因为它容不得半点浮夸,一项一项要求看起来都是实实在在的“笨办法”。据钱文忠介绍,季羡林先生有过类似的话:学外语要求最聪明的学生用最笨的办法。这也体现了《美国士兵守则》里一句经典的话:“重要的事情总是简单的,简单的事情也是最难的。”
这个基本路径,看起来很简单。因其简单,便容易深入、持久地实施;因其简单,遂容易落实、致效。不过,这意味着要反思目前许许多多庞大的教学工程。本文作者反复强调简单,意图有二:第一,不要过分依赖复杂的电化教学仪器及手段;第二,不要一说计划就一定是庞大的。
1.2外语学习基本路径假设的三个基础与一个核心
基础之一: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的认知基础②是:奠定外语成绩好坏的基础是积累起数量很大的音感与语感(钱冠连 1990:42):
初期阶段外语成绩=语音刺激量+阅读量+其他因素
初期过后外语成绩=阅读量+语音刺激量+其他因素
这两个公式,是根据前苏联语言学家马尔科夫“外语成绩的好坏取决于阅读的数量”改造而成。本文作者在这里分成两个阶段,并增加了“语音刺激量”与“其他因素”两项,保留了原来的“阅读数量”。“语音刺激量”与“阅读量”位置的变换,表明在不同阶段的侧重点的变化。
窃以为,决定外语成绩好坏大致上取决于三个基本事实:初期阶段的听说的次数,终生的阅读的数量,伴随一生的阅读兴趣。由此,我们就能认定,最尽责的外语教师是让学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认清这三个事实的人。
基础之二: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的基础性教授法是:(1)一切制造、保持音感(语音刺激量)与语感(阅读量)的方法;(2)有趣的方法;(3)贯穿智慧于一切教学活动中的方法。鼓励其他种种教授法相辅相成。
基础之三: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中,编选教科书的四个基本原则,即入选作品必须是经典的、有智慧的、有百科全书式价值的、尽可能趣味性强的。
一个核心:这个十年期的路径假设,归结为一个核心,即积累音感与语感。须知十年一个结果是想把外语忘掉都不可能,就来源于音感与语感的积累。
本文作者对这个基本路径假设的态度有三:第一,希望有人按它的建议试一试,此基本路径假设的意义,在于青年人循它自修同样也会为自己打下扎实的外语根基。第二,它涉及方方面面,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完善的,它必须经得起反对、修改与完善。第三,我们为何把它拿出来请教方家?王宗炎(1999:46)先生说得好:“社会是试金石,是衡量科研工作的价值的标准,你所干的工作不拿到社会那里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价值?再说,我们生长在社会之中,是吃社会的奶长大的,扪心自问,难道不该给社会一些回报吗?”于是决定不以位卑而畏葸,苟利国,毋惧难。
2. 影响外语未来教育的四个战略措施
2.1英(外)语课的教养功能
掌握一门外语,就是掌握它的听、说、读、写、译的实际技巧,强调外语的使用能力,这是职业训练功能。掌握一门外语,连同认知了它的文化与历史及它的世界观(非指意识形态上的世界观),也就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这个过程就帮助学习者形成这样的人品与人格:得体的社交行为、优雅的气质、宽宏的气度、从容的气韵、科学的视角以及包容的胸怀。帮助学习者形成如此好的人品与人格,便是教养功能。这种教养是对学生风骨的浸润,不能要求现蒸热卖,操之过急。
可惜的是,我国的外语教师记住了外语教学的职业训练功能,却没有多少教养学生人格的意识。有了这个意识去当外语教师,才会朝这个方向去影响学生,如果无这个意识,则不会。
2.2对新技术、新设计课程保持警觉(可称之为“乔姆斯基警告”)③
令人深思的是,美国哲学家、数学家与政论家Chomsky对“新的教育技术”、“以新技术所规定的一些项目来重新设计课程”、“客观试验”(“客观测试”)“保持着警觉”,并说那是“一种真正的危险”。更有甚者,他还断言“这些方法(指新技术、一些技术训练——本文作者注)可能加害与扭曲创造能力的正常发展”。他先是指出“一种真正的人的存在,无一例外地,是以智力创造活动为其特征的(The creative acts of intelligence are characteristic, not unique and exceptional, in a truly human existence)”。紧接着他就说:
“现在存在着一种很大的压力,竞相利用新的教育技术,借助最新的科学发展来设计课程与教学方法。以事论事,这没有什么值得反对的。然而重要的是,对一种真正的危险必须保持警觉(It is important, nevertheless, to remain alert to a very real danger):那些新知识与新的技术,对所教学的内容与如何教学的性质将进行规定,而不是去实现下列教育目标,这些教学目标是按另外的理据与原理来设定的。让我说得具体些就是,在语言教学、算术教学和其他领域中,技巧甚至技术是用来快速有效地灌输需要技能的行为(skilled behavior)。接下来自然是使出了新的诱惑性招数:以新技术所规定的一些项目来重新设计课程。须知,利用‘控制着的行为’(controlling behavior)的概念,加强技术训练等等来发明一套理论,并非难事。另外,做一些肯定能显示这些方法的效果的客观试验,使其达到一定的效果,且这些效果也能迎合这些试验,也不困难。但诸如此类的成功并不能显示,某一重要的教育目标业已达到。这些试验并不能表明,把中心放在发展学生的技巧性行为上就是重要的。关于人的智力我们知之甚少,这一情况至少提示出另外一些颇具不同味道的东西来,这便是:这些方法可能加害与扭曲创造能力的正常发展,因为,这些方法削减了呈现在爱探索的头脑面前的这些材料的范围与复杂性,把行为放在一些固定的框框之内限制起来了。”④(转见Baghramian 1999)
这是本文作者第三次引用这段话了,原因在于,少有人在意他的警告。在几十年以前,他就能预见到这些方法——新的教育技术、以新技术所规定的一些项目来重新设计课程、客观试验(客观测试)——可能加害与扭曲创造能力的正常发展。这真是一种远见卓识。请注意:他反对的不是新技术,他提出的警告是:“那些方法可能加害与扭曲创造能力的正常发展。”他反复指出,人是能利用有限的句子结构创造出无限的话语的。有这种心智结构的人必然是以“智力创造活动为其特征的”。但是,“刺激—反应”行为论会导致把人的行为控制起来,反复灌之以高强度的种种机械训练,必然会把人的创造能力毁掉。对这样的劝告,我们真该好好听一听了。难道,毁掉人的创造能力就是现代教育的目标吗?
与Chomsky警告相关的是电化教学。电“化”教学确有这种倾向:加害与扭曲创造能力的正常发展。对现代媒体最好抱这样的态度:使用方便的、有效的电子工具(例如录、放音机与电子有声词典)是可取的,但不可十分依赖,尤其不可忘却使用自己身上的器官(尤其是眼、耳、舌)。
人自身的一些器官是最有效的学习外语的“设备”。滑稽的是,人自身的最方便、最靠近、最有效的器官——眼(读、写、译)、耳(听)、舌(说)、手(写、译)——不花心思去用好,而是另外花钱、花心思去制造与购买身体之外的太多无甚大效的设备。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吗?
2.3小学最好不设外语课
据本文作者所见,我国南方某城市,一所小学,发蒙的一年级儿童开始学汉语拼音,正当其时,外语教学也同时铺开,使用了从香港引进的小学一年级英语课本,不少家长反对,包括懂外语的家长也反对。这样干,严重问题有四:第一,外语教师不能教授外语字母(这是正确的),只能教说话,因为害怕外语字母与汉语拼音在儿童那里引起相互冲突、混淆,到头来两套字母都记不住。实际上还是引起了令人不安的冲突,尤其会妨碍了母语训练的效果。第二,在不教授外语字母的前提下,外语教师在带读十几次之后,便指着一大堆外语单词中的某一个,要求孩子回读出外语发音来,这就为难了孩子,使一个个孩子惶恐不安。因为此时的一个个外语单词,在孩子的眼中,等于是无声无息的一块块“木板板”堆在那里,因为没教读过的字母是不能提供声音的,他们便不知道教师嘴巴里的某个发音是属于哪个“木板板”的。这样干的消极后果在于,个个孩子害怕外语,外语成了他们的负担。问题之三,为了能保住教学效果,外语教师给一个个家长“布置作业”,要求家长配合也这样训练自己的孩子。孩子在家里还是害怕那些“木板板”,这就苦了那些不懂外语的家长,就这样,教师把自己的困难任务转嫁到家长身上。问题之四:按有关的教育行政当局安排,只是在小学三年级才开设外语,才发外语课本(根本没有小学一年级外语课本)。人们理所当然地会问,在小学一年级引进香港小学外语课本,不仅违背了教学规律(儿童首先要把母语习得牢靠),也不知是否上报到我国教育部门并得到批准?这样做,教师教得苦,学生学得苦,家长配合得苦,这样干到底是为什么呢?不清楚,不理解。从这个例子里很能说明中国的外语教育在取得相当成绩的同时,也存在不那么理智的状况,大家争先恐后地急于出成果,于是就尾大不掉,政出多门,各自一套,上有令,下不行。
关于外语最宜从何时学起的问题,桂诗春(1992)先生“‘外语要从小学起’质疑”一文,会给我们很多启发。他从多个方面,引述国外的试验和论证,对这个问题做了细致的分析:“教学的安排,应首先出自科学的论证,想当然和盲从,既无益,又浪费。教育要讲效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在对这个命题进行质疑,有疑而问之,不是赞同。
窃以为,小学从发蒙开设外语负效应大,即使从三年级开设,问题也多,最好从初中起始。小学不开外语不会妨碍“中国走向世界”和“教育国际化”。
2.4要求学生朗读也是战略措施
说要求学习者朗读也是一种战略措施,是因为朗读与背诵的精要在于积累音感和语感,没有了音感、语感,还谈什么外语的学与教?
具有讽刺意味的问题是:现在很多外语院校有朗读习惯的学生真不多。如果多数学生不朗读,当院长的职责是否尽在了点子上?学外语不背诵,等于活见鬼。一个从娘胎里就听汉语的中国人,到他上汉语课时,都要下大工夫背诵,学习一种完全陌生的外语,如果不要求背诵,教师有没有尽到教导之责?
3. 讨论
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可以用下面的几个表达式说尽:十年期间(初中、高中和大学) + 每天朗读30分钟 + 每周背诵1个小段 + 课外阅读原文著作50本 + 写作300页面 + 教师用外语执教。
外语学习的基本路径假设归结为一个核心:用自己身体器官(尤其是耳、眼、舌)积累音感与语感,这就把积累丰富的音感与语感的认知原理把握住了。于是,学习者自己要多听、多看、多念、多写,不必过于依赖身体外部的、繁杂的电化教学设备,从而发挥人的创造性与能动性,还可以节省巨大的投资以及宝贵的时间与精力。
十年的学习基本让外语过关,是个非常复杂的工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这里用得着胡壮麟(1999:183)先生的一段启发:“在外语教学与研究中有些现象,可以通过‘辨证施治’全面分析,做出判断,进行治理。”以下是本文作者的辨与证,是本文作者对胡先生的呼应:
外语教学的各种方案、模式与工程不必设计得那么复杂,那么庞大,那么多地花费资金。世界上科学的、美的、和谐的东西,往往是简单的、方便的。宇宙的、生物体的、人体的结构与运动,一定是“合理地最简生成”,因而是方便它自身的。大如宇宙,中如天地,小如蜜蜂,都是走最简的路径,一个比一个精灵,怎么简单就怎么生成,即使为了功能的圆满需要复杂,也是最合理的复杂,最简的复杂。语言是人的精神生成,母语就在不知不觉中就学会了,可以推知,学一门外语是难一些,但哪里需要那么多的投资去购置仪器、工具、器具呢?语言是不会为难人的,怕的是人难为自己。
胡壮麟(2005:总序)先生曾经传达过王宗炎和许国璋二位先生如下的精彩论断:“尊重我所不懂或不明白价值所在的理论,不以有用无用、正统邪说为取与舍的标准。对理论有矢志不渝的精神,理解深,教得熟,力求贯通、比较、自创。”——这正是本文作者在思考我国外语教育的未来所心仪的理念。
附注
① K.Popper所提Conjectures and Refutations 被很多中国学者翻译为“猜想与反驳”,本文作者认为不妥,他的原意是一个猜想等待被反驳。因此本文作者译成“猜想与被反驳”。
② 这一部分根据下文改写:钱冠连.2015.外语教学的基本理念[J]. 外语与翻译(1): 87-89.
③ 同上。
④ 这一段的原文是:What little we know about human intelligence would at least suggest something quite different: that by diminishing the range and complexity of materials presented to the inquiring mind, by setting behavior in fixed patterns, these methods may harm and distort the normal development of creative abilities (see Baghramian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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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
[中图分类号]H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921-(2016)01-0009-05
作者简介:钱冠连,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专职研究院、二级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理论语言学、西方语言哲学、语用学。电子邮箱:qianguanlian@163.com
* 感谢桂诗春、胡壮麟、王初明三位先生对本文从宏观到微观的详细点评及设问,真诚坦率相帮,不吝宝贵指点。陈宏薇先生赐予长时长途电话建议,其殷切之状,无以名状。特在此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