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成果及未来走向*
2016-03-18姜雪丽
姜雪丽,杨 晖
(江南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成果及未来走向*
姜雪丽,杨 晖
(江南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陆时雍是中国诗学史上最重要的诗论家之一,其著作《诗镜总论》集中体现了他的诗学理论体系。陆时雍诗学思想研究大致经历了三个时期:从明季到上世纪七十年代,陆时雍诗学一直处于鲜有人问津的状态中;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他的诗学逐渐开始被学术界关注和研究,重点主要集中在对“神韵”范畴的片面性和其诗学思想缺乏辩证性的批评方面;新世纪以来,陆时雍的诗学研究呈现出视角多样、切点细小化的倾向。三个研究阶段呈现了陆时雍诗学思想被学术界接受的过程,而如何进一步探寻他诗学理论研究的未来走向,已成为当下陆时雍诗学思想研究的重要问题。
陆时雍;诗学;诗镜总论;研究成果;未来走向
陆时雍是明末具有鲜明特色的学者和诗论家,他不依附于任何流派,思想独立而颇多洞见。他推崇汉魏六朝,贬抑中晚唐,尊古作而轻近律,其崇古的倾向与七子派相近,但其立论方式却与复古派大异其趣。他论诗“以神韵为宗,情境为主”,辩证地吸取胡应麟的风神观念、公安派贵“真”“趣”的思想,摆脱了七子派格调论的束缚,建立了以神韵为宗的诗学理论体系,赋予了神韵独立于格调的地位,上承胡应麟,下启王士祯,是王士祯“神韵派”的先导。《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其诗歌选本《诗镜》:“采摭精审,评释详核,凡运会升降,一一皆考见其源流,在明末诸选之中,故不可不谓之善本矣;”[1]近人丁福保评其《诗镜总论》:“其论诗汉魏迄唐各家诗,确有见地,非拾人牙慧者所可比拟,”[2]可谓对陆时雍诗学成就的确评。
一、 陆时雍其人及其著作
1.陆时雍生平
与陆时雍较高的诗学成就不相匹配的是他的诗学地位,甚至因为他不属于任何流派、政治地位不高,其生平鲜见于明清各种史料,生卒年尚且不详。因此对其生平的考证大体都是依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和《楚辞疏》一书中唐世济、周拱辰、张炜和三人之《序》,李思志之《跋》,陆氏《自序》及《楚辞条例》(见姜亮夫《楚辞书目五种》中华书局1961年出版第109~113页)中所透露的一点材料。然而这些文字多是着墨于对《楚辞疏》和《诗镜总论》的论述,对陆氏生平涉及不多。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仅提到“陆时雍,字仲昭,桐乡人,崇祯癸酉贡生”。
当代学者从陆氏挚友周拱辰《陆征君仲昭先生传》及《踏莎行·哭陆仲昭》等诗词,以及各种地方志、年谱等零星资料中,推测并考证出些许陆氏生平情况。在这方面有突出贡献的是赵奎夫先生。
赵奎夫先生在论文《陆时雍与<楚辞疏>》中根据周拱辰《陆征君仲昭先生传》(见于徐秉元修、仲弘道纂,康熙十七年刻《康熙桐乡县志》卷五)、清《嘉兴府志》(光绪四年鸳湖书院刻)卷六十一《文苑·桐乡文苑》中的一段传记、清《光绪桐乡县志》(光绪十三年刻本)卷十三《人物志·上·道学》中的一段传记,大致总结了陆时雍的生平情况:陆时雍,字仲昭,一字昭仲,号澹我,浙江桐乡人。崇祯六年癸酉贡生。性不耐俗,慷慨耿直,与乡人周拱辰结交甚密。失意科场,推举未遇,卒于戴澳案。曾为张履祥师,能文,工诗,著作甚富。赵奎夫先生推测,陆时雍约生于万历中期(1590年前后),卒于崇祯末年(1639~1644年),对于这个推测,他引多种材料为据,进行印证,大胆而有理据,很有意义。关于陆时雍之字有时作“昭仲”,有时作“仲昭”这个问题,赵奎夫先生认为“仲昭”确为陆时雍之字,与其名“时雍”一起,反映了对清明政治的一种期望,后因明末政治腐败,而其仕途无进,故改字为“昭仲”,与其号“澹我”一起,表达了对政治的失望。在论文中,赵奎夫先生还研究了陆时雍的家世与家学,并且将其与陆氏论诗倾向相联系,认为陆时雍对科举制度的反抗情绪和对当时重复古、重格调文风的反感,使得他论诗独标“真素”,主张即兴抒情,重视韵味与意象。杨贺《<唐诗镜>作者陆时雍生卒年新考》将陆时雍生卒年推定在万历十三(1585年)前后至崇祯十三年(1639年),所据材料与赵奎夫先生无甚差异,引用更为详尽。
杨浙兵在《陆时雍死事考》中,就陆时雍之死所牵涉到的人物、事件、时间进行了资料翔实、论述有据的考证,理清了戴澳案的来龙去脉,并结合由戴澳案揭示的明末东林党与非东林党之间的斗争及两派成员之间交往,推断了陆时雍反对东林党的政治倾向,这个观点鲜见于别处。作者认为陆时雍卒年可推定在崇祯十二年(1939年) 至十三年(1940年)稍晚之间,论证在赵奎夫先生的研究基础上更进一步。
2.陆时雍著作
陆时雍多次科举落第之后,怀着对仕途与政治的失望,将精力转移到著书立说上,欲以评注经典来对抗明末诗学潮流,构建自己的诗学观和美学理想。他的著作颇丰,并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惜未在当今学界得到应有的关注。
一是《诗镜》。包括《古诗镜》三十六卷、《唐诗镜》五十四卷、凡九十卷。选录汉魏迄晚唐诗歌,略施评点,卷首列《诗镜总论》一篇,共一百一十九则,评论《诗经》至晚唐历代之作,在对诗篇或摘句的精鉴妙赏中,在对某人某派的纵向评论中,在对诗体艺术风格的宏观把握中,阐明其诗学主张。
《诗镜》存明崇祯刻本。当前学者研究所依据的版本多是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影印本包括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和1983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两种。《诗镜》的第一本点校本(也是目前唯一的一部点校本)由学者任文京、赵东岚整理、点校,河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3月出版发行。该版本以 1983 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以《文选》《乐府诗集》《全唐诗》等为参照对所选诗作进行校对,并附有四库馆臣的提要以及《诗镜原序》。这是当代学者首次对《诗镜》这部诗学著作所作的整理点校,传达出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渐渐升温的讯号,也为后来者研究陆氏诗学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诗镜》卷首所列《诗镜总论》又被丁福保辑入《历代诗话续编》,冠之以今名,并言:“其论诗汉魏迄唐各家诗,确有见地,非拾人牙慧者所可比拟。”《诗镜总论》的第一本评注本由李子广先生评注,中华书局2014年4月出版发行。该版本原文以中华书局版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本为底本,以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本对比参校,遇到异文,在相关注释中予以说明。分段一仍其旧,取每一节开首几字为题编为目录。注释部分包括字词句的注解、古代文化常识的诠释及诗人简介,同时对陆氏评诗所涉之篇章进行全篇注录;评析部分,就每一则的主旨先提其要,然后进行具体解析。李子广先生的评注,为后人对这部诗学经典的研究提供了方便。
此前,上海大学的韩忠艳在其硕士论文《陆时雍<诗镜总论>研究》(2013)下编部分,以 1983 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尝试为《诗镜总论》作简单注释和简要分析,也可算作是为陆时雍诗学理论和批评实践的研究铺道设路。
二是其他著作。陆时雍一生著述丰厚,除了《诗镜》之外,还有《韩子注》《扬子注》《淮南子注》《法言新注》《楚辞新疏》《陆昭仲诗集》等六种。《陆昭仲诗集》散佚未见,学界对陆时雍其他几种注疏的研究,也不充分。
二、《诗镜总论》研究概述
《诗镜总论》作为大型诗歌选本前的标明宗旨之作,是陆时雍诗学理论的集中体现,而《古诗镜》《唐诗镜》是陆时雍诗歌评论的理论实践,因此,对陆时雍诗学理论的研究,既要重视《诗镜总论》及其研究状况,也要重视《古诗镜》《唐诗镜》的阐释和研究。自明季至今,人们对《诗镜总论》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1.沉默期:明末到20世纪70年代
从明末到20世纪70年代,《诗镜总论》的研究处于沉默期,它和《诗镜》一起被置于浩如烟海的卷帙中,鲜有人问津。在这一时期,四库馆臣对《诗镜》提要式的评述、近代诗论家钱钟书先生以及日本汉学家青木正儿的解读,给予陆时雍诗学理论很高的地位,指明了后人研究的主攻方向。
四库馆臣认为,其“大旨以神韵为宗,情境为主”;“所言皆妙解诗理”;“其采摭精审,评释详核,凡运会升降,一一皆可考见其源流,在明末诸选之中,固不可不谓之善本矣”,从论诗宗旨、理论水平、选本实践等三个方面给予了高度评价。钱钟书先生与青木正儿秉承四库馆臣“以神韵为宗”的观点,研究并界定了《诗镜》之“神韵”说,并且都毫无异议地把陆时雍的“神韵”说与清神韵派王士祯的“神韵”说顺理成章地联系了起来,认为陆氏“神韵”说对王士祯的“神韵”说有先导作用,从而对陆氏“神韵”的地位作出了界定。不同的是青木正儿是从“神韵”说与“格调”说关联的角度来考察,而钱钟书则是把其置于“神韵”说的范畴中来考察界定。
这一时期,陆时雍诗学理论存在的另一种方式,便是被诸诗论家选录。如明末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最早辑录了陆时雍诗评若干则;民国初,丁福保从《诗镜》中辑出《总论》一百一十九则,冠以《诗镜总论》一名,作为《历代诗话续编》的压卷之作;民国刘子芬纂辑《诗家正法眼藏》一书,收录了陆时雍诗评九则。上世纪60年代由中华书局出版的丛书《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中“柳宗元卷”“白居易卷”“陶渊明卷”等,选录《诗镜总论》相关诗论若干则。
总而言之,从最初的简要书评,到为诸诗论家以及资料汇编丛书所节选辑录,此阶段陆时雍诗学理论渐渐进入了人们的研究视野。虽然这种研究刚刚切入,但是四库馆臣的高度评价奠定了《诗镜》在明末诗学理论中的中坚地位,并最终逐渐引起了后世诗论家的关注。
2.萌芽期: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末
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末,学界对陆时雍《诗镜总论》的研究,主要有资料汇编、诗话提要、诗学史著作章节著述这三种形式。
资料汇编类的研究,如由陈治国主编的《李贺研究资料》录《诗镜总论》一则(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3版);由谭令仰主编的《古代文论粹编》录《诗镜总论》二则(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版);由郑尊主编的《古汉语修辞学资料汇编》录《诗镜总论》二十一则(商务印书馆,1980版)等等。这些研究仅仅依据研究需要,摘录相关的诗论,并未对所录诗论进行阐释和分析,方便了对古代诗人、古代文论中某一范畴或命题、古汉语修辞学知识等的研究,而对陆时雍诗歌理论的研究作用不大。
这一时期,一些诗话词典、诗话评注、诗话论著选中开始出现对《诗镜总论》的论述。辞典类如张葆全主编的《中国古代诗话词话辞典》(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版)、王洪主编的《古诗百科大词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91版)、耿庸主编的《新编美学百科辞典》(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版)、蒋祖怡主编的《中国诗话辞典》(北京出版社,1996版),都对《诗镜总论》内容及基本诗学观点进行了简要的介绍。诗话评注类如毕桂发的《精选历代诗话评诗》(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版)选录《诗镜总论》若干则,下列简要注释。由张葆全主编的《历代诗话选注》(陕西人民出版社,1984版)录《诗镜总论》“不如无法”“诗贵天真”“诗家体料”等六则,并注解释义,著者评陆时雍:“论诗贵有真趣,反对雕琢和死法,在明代复古主义泛滥之时,可谓高标独秀,难能可贵。”[3]由陈良运主编的《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版)选录《诗镜总论》二十一则,作注释、评释,认为“神韵”是陆氏论诗的宗旨,“情感”是陆氏论诗的核心,陆氏论诗崇尚朴实自然,主张“诗贵真”[4]。由霍松林主编的《中国历代诗词曲论专著提要》(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91版)对《诗镜总论》进行简要介绍,并对陆时雍诗学理论进行了辩证的评述,认为陆氏论诗大体承竟陵之说,主性灵,重神韵,反前后七子“诗必盛唐”之论,推崇雅而中和的诗风,多有见地,但有时也评论失当。[5]这些对陆时雍《诗镜总论》的简介与评价、选录与注释,对《诗镜总论》渐渐步入学者视野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是往往注多评少、介绍多而分析少,未对陆氏诗学理论做足够的阐释,而且部分论者对陆氏诗学的把握不够准确,更勿论全面,如由吴文治主编的《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名著解读》(黄山书社,1987版),内收朱恩彬对陆时雍《诗镜总论》基本内容的介绍和分析评论,朱恩彬认为,在明代走向崩溃时期,陆时雍还如此推崇“中和”原则,是不合时宜的[6],这一观点显然值得商榷。
这个时期,陆时雍诗学理论较为突出的研究成果还是在诗话史、诗学史著作的章节著述中,研究重点集中在“神韵”范畴和对陆氏诗学理论整体评价基础上的诗学史定位两个方面。蔡镇楚《中国诗话史》一书(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版)给予《诗镜总论》较高的评价:一、陆时雍诗学观点在明人诗话中,似有集大成之功。二、陆时雍纵论古今,不主一家,殆已摆脱名人诗话好立门户、依傍前人、抑扬随意的陋习。三、倡神韵、主情志,于评述之中注重诗歌的审美特征与审美趣味的探求,在摹拟剽窃之风余烈未尽的时代,堪称诗话中的高标独秀之作。四、褒贬适当,评释详核,自成体系,其议论化、理论化、系统化的倾向,标志着明人诗话向清人诗话发展的良好情势。[7]195-198袁震宇、刘明今《明代文学批评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版)认为,陆时雍辩证地吸取司空图、严羽、公安派等观点或学说,构建了以“神韵”为宗的诗学理论。[8]萧华荣《中国诗学思想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版)认为,“韵”是《诗镜总论》评历代诗歌的重要标准,也是向清王士祯“神韵说”的过渡。[9]陈良运《中国诗学批评史》(江西人民出版社,1995版)认为,陆时雍是一位超越政教功利而唯诗美是归的司空图式的诗论家,他在纯情论的基础上,推出了他诗论中最具特色的关于“韵”的美学阐释,以韵为诗之本体本质特征,以“格”“风”“色”“气”为合“韵”之美的四要素,赋予韵更丰富的审美内涵,提出陆时雍对“韵”做出了比司空图、张戒及所有前人更详尽的论述,是对中国古典美学的一大贡献。[10]也有学者的研究涉及到了《诗镜总论》中的“意象”范畴。如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版)分析《诗镜总论》中的“意象”范畴,认为陆时雍主张诗歌“意象”是“情”“景”的统一,其生成应是随物感兴,即景自成。叶朗提出陆时雍的这两点意思,对王夫之的情景说与现量说都产生了直接的影响。[11]
这一时期还出现了一些高质量的研究陆时雍诗学思想的单篇论文。如张家钊的《陆时雍的诗歌理论》一文精辟地指出,陆氏论诗的核心是他对“情”与“韵”的辩证认识。祝峰的《从“真趣”到“神韵”的执着追求——陆时雍<诗镜总论>肤说》(广西师范大学学报,1989年第3期)探讨了陆时雍使“神韵”从“真趣”中脱胎的过程,以及其诗论内在的逻辑结构,认为《诗镜总论》是从“童心说”、公安派向“神韵”说、“性灵”派过渡的一个卓越的理论标本,其全部评述内容都贯穿着从“真趣”到“神韵”的执着追求。赵永纪的《略论明代陆时雍的<诗镜>》一文对《诗镜》中使用频率较高的“意境”、“情”、“韵”等概念及一些深刻的论述进行了评介。文章最后指出,《诗镜》在当时诗坛上有一定的影响,对后来诗论的发展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可是在今天古代文学理论研究非常繁荣之时,陆时雍的《诗镜》却还未得到注意,这是古代诗论研究中的一个缺憾。赵永纪在另一篇论文《“神韵”略论》中论述了陆时雍《诗镜》中有关“韵”的界定、“韵”丰富的表现、“韵”的生成、“韵”与“格”“味”“色”“气”的联系之后,认为“陆时雍对‘韵’的论述,在许多方面比前人更深入、更全面,但他仍不免有以格调论诗评诗的倾向,可以说是从明代七子派的‘格调说’向清代王士祯的‘神韵说’过渡的一个重要环节,在古典诗学中自有一定的地位。”王维燕的《略论“韵”的美学内涵》一文认为,陆时雍一方面继承了范温“有余意之谓韵”的观点,另一方面发扬韵之生动传神的特点,并且将“韵”与“情”密切联系,形成情韵说,是对范温释韵的进一步发展,或者说是对“韵”本质涵义的回归。
此期还出现了几篇研究陆时雍诗学理论的学位论文。黄如焄《晚明陆时雍诗学研究》一文中将陆时雍放在明清诗学流变的位置,勾勒了陆氏诗学观念从对“复古诗论”的继承至朝向“神韵”发展的情形。邵波《陆时雍美学思想研究》一文在美学的视野下研究了陆时雍“神来神往”的审美体验、“神和而韵”的审美境界、以“神韵”为本体的艺术本体论等问题,为我们更准确地解读陆时雍有关“神”、“韵”的诗学思想提供了美学层面的启发。
综观这一时期的研究,可以发现学者多以《诗镜总论》为核心,研究重点集中在“神韵”范畴上,包括对“神韵”内涵的阐发以及对“过渡说”的一再阐释,认为陆时雍诗学理论中的“神韵”是从明代七子派的“格调说”向清代王士祯的“神韵说”过渡的一个重要环节。
3.上升期:21世纪初以来
21世纪以来,陆时雍诗学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论文数量增多,研究视角呈现多样化倾向,研究的切入点也更加细化。除了上述提到过的赵奎夫、杨浙兵等人从文献学角度梳理考证陆氏生平之外,有学者尝试对《诗镜总论》中的重要诗学观点作综论,如沈来红的《从<诗镜总论>看陆时雍的主要诗学观点》一文从倡神韵主情致、主张含蓄、厚古薄今、辩证性四个方面来论述陆氏在《诗镜总论》中表现出来的诗学观点。还有学者从个案研究的角度来研究陆氏诗学,如孙学堂《论陆时雍的杜诗接受》一文首先从悲情过度、精准过度、想象过度、用力过度四个方面归纳了陆时雍不满杜诗的主要批评意见;其次分体裁讨论了陆时雍选杜诗所表现出的倾向性;最后探讨他回避“诗圣”“诗史”“集大成”等主流杜诗学话语的情况与原因。论文以小见大,通过研究陆时雍对杜甫诗歌的接受与批评,见出陆时雍“重风韵”的诗学倾向。
此期论文虽然还沿袭了上世纪对陆氏诗学中“神韵”的关注,如陈文新《从格调到神韵》一文梳理了神韵说从格调说中分化、独立出来的过程,认为陆时雍《诗镜总论》赋予了“神韵”独立于“格调”的地位,承接了胡应麟与王士祯;任文京《陆时雍论“诗必盛唐”》一文论述了陆时雍以“神韵”为论诗核心反拨“诗必盛唐”复古潮流的理论建构过程。但是,此期更引人注目的是,研究范围开始突破“神韵”说的束缚,切入点越来越细小,视角越来越新颖独特,学者开始注重对陆氏诗学中的次要范畴尤其是“意象”范畴进行研究。如胡建次的《陆时雍诗歌批评对“韵”、“趣”、“味”的运用与阐说》一文从诗歌审美的标树、审美特征的探讨、创造生成的考察等三个方面对陆氏诗歌批评中的基本审美范畴“韵”“趣”“味”进行了理论阐说,最后提出陆氏将我国古代并置地从不同审美范畴评诗论诗的批评实践推向了一个高峰。他的另一篇论文《明代后期两位诗话家对诗趣的集中论评与阐说》一文也是单独以“趣”为切入点,对陆时雍、许学夷的诗论进行论述。此外,古风《陆时雍的“情境创造论”》一文(收于其著作《意境探微》)以“情境”概念为切入点,探讨了陆时雍诗论中的“情境”创造问题;杨明《陆时雍〈诗镜〉中的“意象”》(收于其著作《欣然斋笔记》)对陆氏诗学中“意象”的内涵和美学特征做了集中而深入的探讨;陈斌的《陆时雍诗境理论及其在<古诗镜>中的实践》一文提出“诗境”说是陆时雍评诗的重要标准。除此之外,蔡雅霓的《就“诗”评诗谈陆时雍〈古诗镜〉的评选观点》和陈昌明《陆时雍诗论中的“感官”思维》也值得关注,这些文章发掘出埋没于“神韵”盛名之下的范畴和命题,尝试着对陆时雍诗学理论进行更为精准的把握。
随着学界对陆时雍诗学越来越多的关注,一些学位论文开始出现。刘慧萍在其硕士论文《陆时雍诗学理论批评研究》一文中从诗歌创作论、诗歌审美论、诗歌风格论三个方面,对“意”“味”“韵”“趣”“格”等范畴,“兴感”“情景”“老”“雅俗”等命题加以论说。郭婷婷的《陆时雍<诗镜总论>研究》一文对《诗镜总论》进行文本研究,分析了“病”“情”“意”“韵”的特点,较为全面地理出了《诗镜总论》的诗学观点,并对其批评方法、创作特点以及理论价值进行了探讨。高彪《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重点研究了陆时雍诗学中的“韵”论,认为“韵”是陆氏诗学的理论基点“风雅古道”在诗歌艺术上的具体体现,从内涵、形态、生成等角度对“韵”进行考察,并结合选本《诗镜》的评诗实践,抽绎出“以韵评诗”的特点。张倩的《论陆时雍的“情真”与“韵长”》一文对陆氏诗学的基本命题“情真”“韵长”作了深入细致的研究。
此期出现的几篇对诗歌选本《诗镜》的学术论文,也涉及到对陆时雍诗歌理论的分析。包括高仙的《陆时雍<唐诗镜>研究》、叶静的《陆时雍<古诗镜>研究》、陈艳芬的《<唐诗归>与<唐诗镜>比较研究》、王雅辰的《<古诗归>与<古诗镜>中辑录汉诗的比较研究》。
还有一些博士学位论文也在章节中论及陆时雍诗学理论与批评。包括胡建次的《中国古代文论“趣”范畴研究》、杨焄的《明人编选汉魏六朝诗歌总集研究》、景献力的《明代古诗选本个案研究》、蒋建梅的《和谐的生命之美——中国古典文论“圆”范畴研究》、王芳的《清前谢灵运诗歌接受史研究》、解国旺的《明代古诗选本研究》、赵天一的《中国古典意象史论》。
这一时期的学位论文在论及 “韵”范畴之外,也涉及到了对“情”“趣”“意”等其他范畴的研究,对陆氏诗学的把握比上个阶段更精准更全面。值得注意的是,这几篇学位论文尤其是硕士论文,都在绪论部分对明末思想潮流、诗学背景、审美倾向等方面,进行了全面地分析和把握,将陆时雍放置在格调说与神韵说演变的过程中,和复古派与反复古派的斗争与调和之中,明晰了陆时雍与七子派、公安派、竟陵派理论的辩证吸取关系,和对清初诗学的先导影响,这一方面有利于研究陆时雍诗学理论的来源、内涵和影响,另一方面又有利于反过来更为深刻地把握明末纷繁复杂、众声喧哗的诗学状况及其内在理路。
这一时期尚未出现研究陆时雍诗学理论的专著,对陆氏诗学的研究仍然散见于诗学著作尤其是明代诗学著作的章节中。朱易安在《中国诗学史·明代卷》一书中认为,陆时雍对情韵理论的开拓,是明代格调派与性灵派不断探索、互相吸取补充,最终调和而走出的一条新路,成为清代王士祯“神韵说”的源头之一。但是从诗学理论本身来看,陆时雍对历代诗歌的评价以及他的情韵之说,有明显的拼凑痕迹,相互矛盾的地方比比皆是,关于“情”的概念并没有超出前人论述,对“韵”的阐述也不十分清晰。[12]查清华等撰《历代唐诗评选》一文中分析了陆氏诗论中的“情”、“韵”并举的情况及二者的层次关系。著者认为,“陆时雍与七子格调说唐诗观有明显的传承关系,然而与胡应麟的由‘体格声调’上窥‘兴象风神’已离得很远,主张离象得神,超越具体符号直接把握唐诗的‘意味’。至此,明代格调派由何景明指导的‘领会神情’走向了一片开阔地,从而与清王士祯的‘神韵说’接轨”[13]。孙春青在《明代唐诗学》一书中认为,《唐诗镜》虽言亦有偏,但是它以“韶声”“丽色”“晬神”“深情”之“韵”来评介唐诗,确实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也发掘出唐诗别具特色的新美,为唐诗学注入了新观念,增加了新元素。[14]霍松林主编的《中国诗论史》一文中论及了陆氏诗学中的“情”“韵”“真素”等范畴,及“诗以代降”、“雅俗之辩”等命题,认为陆时雍在门派观念盛行的时代,不承前、后七子之说,亦不附公安、竟陵之见,而是以自己对于诗的理解来观照赏评汉魏至晚唐诗,提出自己的有别于诸派的意见,在明代诗论中,算得上是富有独见的一家。他标举情韵,弘扬雅音,显然具有在晚明诗坛的纷纭紊乱中清源正流、拨乱反正的意图。[15]陈文新的《明代诗学的逻辑进程与主要理论问题》一书论述了司空图、严羽等诗论家对“风致”的内涵及特征作出的规定,梳理了“神韵”说作为李、何格调理论的补充逐渐独立于格调派的过程,并重点指出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以“神韵”评诗,建立了“神韵”与“闲雅”的对应关系,是王士祯“神韵”派的先导。[16]
综观这一时期的研究,可以发现,部分期刊论文开始突破“神韵”说的束缚,出现切口细化、视角独特的倾向,学位论文也在论及“情”“神”“韵”的同时,兼顾其他次要范畴,力求全面地把握陆时雍诗学思想,韩忠艳、高彪的硕士论文还有意识地结合《诗镜》批评实践来研究陆时雍的诗学理论,贡献突出。与之相比,几部著作章节中所涉及的陆时雍诗学研究,虽然对陆氏诗学评价趋于辩证,深度有之,值得肯定,但是研究重点依然执着于“情”“神”“韵”及与之相关的范畴,显得视角单一,缺乏新意。
三、反思与未来走向
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真正起步于20世纪80年代,这一阶段的主要研究成果出现于诗学史、诗话史著作的章节著述,和一些单篇论文中,研究重点集中在“神韵”范畴和对陆氏诗学理论整体评价基础上的诗学史定位两个方面。对“神韵”范畴的研究,既包括对“神韵”内涵的研究,也包括对陆氏诗学中“神韵”范畴所具有的“过渡”性质的阐发,即指是从明代七子派的“格调说”向清代王士祯的“神韵说”过渡的一个重要环节,在明代诗学与清代诗学之间,具有过渡性质。很显然,这种研究状况的出现,是受到四库馆臣“大旨以神韵为宗,情境为主”的评价以及钱钟书、青木正儿将陆氏的“神韵”说与王士祯的“神韵”说毫无挂碍地联系起来的影响,踵事增华的集中性研究,其结果是深度有余而创新不足,更勿论全面。这一阶段,学者对陆时雍诗学理论的评价基本上是肯定的,对其诗学史定位也比较高,如蔡镇楚认为,其“在明人诗话中,似有集大成之功”[7]195,赵永纪认为,“在今天古代文学理论研究非常繁荣之时,陆时雍的《诗镜》却还未得到注意,这是古代诗论研究中的一个缺憾。”[17]其实,陆时雍在《诗镜总论》中,以“韵”评诗,主情斥意,标举“真素”,主张“道贵中和,诗归风雅”,排斥与其评诗标准相左的诗作,使他的诗学理论和批评实践,既有洞见也有偏失,应受到辩证性的研究和评价。
21世纪以来,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出现了新境况,得到了更多的关注,论文数量增多,研究视角呈现多样化倾向,研究的切入点也更加细化。单篇论文在继续关注对陆时雍“神韵”范畴的研究之外,开始发掘一些埋没于“神韵”盛名之下的范畴和命题,如胡建次对“趣”的研究、杨明对“意象”的研究、陈昌明对“感官思维”的研究等等,这种尝试对更为多面而精准地把握陆时雍诗学理论起了很大作用。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此期的几篇硕士论文,都是在对明末思想潮流和诗学背景进行全面分析和把握的基础之上来研究陆时雍诗学理论,这一方面有利于探究陆时雍诗学理论的来源、内涵和影响,另一方面又有利于更为深刻地把握明末纷繁复杂、众声喧哗的诗学状况及其内在理路,这种研究思路很值得肯定。而且,这些学位论文尝试着尽量全面地讨论陆时雍的诗学观点,如韩忠艳的研究涉及“情”“意”“色”“意象”“韵”“真素”“雅”等范畴,刘慧萍的研究涉及“意”“味”“韵”“趣”“格”“老”“雅俗”等范畴,似乎要对陆氏诗学观点进行扫描式地梳理和阐释,这有利于更全面地把握陆氏诗学,但也产生了研究不深刻的弊病。与之相比,这段时期的几部著作章节中所涉及的陆时雍诗学研究,则显得更有深度,值得肯定,但是研究重点依然执着于“情”“神”“韵”及与之相关的范畴,没有新的视角和思路。此外,这一时期的学者对陆氏诗学的评价开始趋于辩证,如朱易安肯定了陆时雍的情韵理论,但同时也认为从诗学理论本身来看,陆时雍对历代诗歌的评价以及他的情韵之说,有明显的拼凑痕迹,相互矛盾的赌坊比比皆是,关于“情”的概念并没有超出前人论述,对“韵”的阐述也不十分清晰。但是持辩证态度的学者又没有从陆时雍评诗初衷与明末诗学潮流等方面去具体分析陆时雍的偏见所产生之缘由。
综观自明末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再到新世纪以来的陆时雍《诗镜总论》的研究状况,可以发现,《诗镜总论》渐渐进入学者视野,并最终在中国古代诗学研究领域获得了一席之地,其诗学价值不容继续忽视。但在当前的研究中,《诗镜总论》中的诗学理论及其在《诗镜》中的实践批评,并没有真正完全、准确地得到展示,在以后的研究之路中,我们可以试着做以下尝试:
1.明晰陆时雍的多重评诗标准
以往研究者在论及陆时雍的评诗标准时,往往从以“韵”评诗的角度阐发,而“真素”“雅”“中和之则”仅被当做合“韵”之要素来论述,这种千篇一律的路数禁锢了研究者的视角,也使得《诗镜总论》成为一部“韵论”,其次于“神韵”说的理论光芒被掩盖。胡建次提出“并置地从不同审美范畴和命题入手来赏会与论评诗人诗作”[18],给了我们新的思路,启发我们从多重评诗标准去研究陆时雍的理论和实践。从《诗镜总论》和《诗镜》原文来看,陆时雍评诗确是“以神韵为宗,情境为主”,然并非仅仅如此而已,除了“主情尚韵斥意”之外,“绝去形容”“独标真素”“道贵中和”“诗归风雅”“标举人格骨力”等,也都是陆时雍的评诗标准,这些标准虽然次于“情”和“韵”,但也是陆时雍铨评诗歌的依据,因此,结合选本对这些评诗标准进行一一的分析,很有必要。
明晰陆时雍的多重评诗标准对我们辩证地评价陆时雍及其诗学有着重要的意义。21世纪初以来,学者对陆氏诗学的评价开始趋于辩证,在肯定其洞见之余,也注意到了其偏见,但是并没有分析陆时雍的偏见所产生之缘由。而如果从多重评诗标准出发去考察陆时雍的诗论观点和评诗实践,会发现其偏见与不察是可以从评诗初衷与明末诗学潮流等方面找到缘由的。这比单纯地罗列其论诗的偏颇之处、指责陆时雍“惩羹吹齑”,要有意义得多。
2.兼顾对次要范畴和命题的全面而深入研究
对陆氏诗学的研究在重视“韵”论的同时,还应该兼顾其他次要范畴和命题,如“趣”“味”“病”“意”“格”等范畴和“格以代降”“法妙在转”“中和之则”等观点。这一点胡建次、杨明、陈昌明、韩忠艳、刘慧萍等人已经有所涉及,但是学者的单篇论文往往择某一范畴而论之,如胡建次择“趣”、杨明择“意象”、陈昌明择“感官思维”、古风择“情境”、 陈斌择“诗境”等,没有成体系的研究成果。而韩忠艳等人的学术论文虽然尝试着要对陆氏诗学范畴和命题进行尽可能全面地梳理和阐释,但惜研究不深。这也是目前未出现陆时雍诗学理论研究专著的主要原因。所以,“全面而深入”的要求,为陆氏诗学研究的发展提出了难题,也成为以后的研究者致力的方向。
3.诗学理论与批评实践相结合
《诗镜总论》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它和《古诗镜》、《唐诗镜》一起,构成了陆时雍的诗歌理论批评,可以说,《诗镜总论》是陆时雍充满灵悟的诗学观点的集中所在,而其具体的诗学实践则是通过《古诗镜》和《唐诗镜》中对汉魏至隋唐的诗人诗歌进行感悟式的评点来实现的。因此,对陆氏诗学的研究应该做到诗学理论与批评实践相结合。在以往的单篇论文或著作章节中,学者对《诗镜》中的诗评往往止于零星引用,意在佐证自己对《诗镜总论》诗学观点的分析。韩忠艳、高彪的硕士论文有意识地结合《诗镜》文本来研究陆时雍的诗学理论,但韩忠艳着眼于“真素”“风雅”这两个评诗术语,高彪着眼于以“韵”评诗的批评实践,归根到底还是以某一核心范畴为支点,缺乏对《诗镜》文本整体性的观照。以后的研究者可以参考景献力、解国旺等人对诗歌选本的研究,通过对《古诗镜》、《唐诗镜》进行具体的文本分析,从中见出陆时雍的崇与抑、独见与偏失,将其与《诗镜总论》中的观点相结合,来统观陆氏诗学,而非仅仅将其作为《诗镜总论》中观点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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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晓华
The Theoretical Research Findings and Future Trend of Lu Shiyong’s Poetic
JIANG Xue-li, YANG Hui
(School of Humanities, Jiangnan University, Wuxi 214122, Jiangsu, China)
Lu Shiyong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poetic theorists in the poetic history of China. His work “Shi Jing Zong Lun” is a reflection of his poetic theory system. The research on Lu Shiyong’s poetic theory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periods.The first period is from Ming Dynasty to 70s of last century when few scholars concentrated the research on his poetic theory. The second is from 80s to the end of last century when more and more scholars started to pay attention to his poetic theory and one-sideness of his understanding “spirit” of poetry and his poetic theory lack of dialectic became the focus of critical research. The last period could date from the beginning of the new century when scholars centered diverse perspectives and more and more specific research focuses on Lu Shiyong’s poetic theory.
Lu Shiyong; poetic; “Shi Jing Zong Lun”; research findings; future trend
2016-03-13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叶燮诗学思想的原创性研究”(项目编号:14BZW015)阶段性成果。
姜雪丽(1990-),女,河南沈丘人,江南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文学理论。
杨 晖(1964-),男,江苏无锡人,江南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文学理论、中国诗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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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6133(2016)03-0051-08